“皇兄皇嫂, 文昌此来自然是请赐秦助为驸马!”文昌公主伸手指向韶玥,愤恨咬牙,“这个女人, 他如若不肯休弃, 直接赐死她罢了!”
四五位大臣虽身形不动, 但殿内已是怒海狂涌, 波澜起伏了!
秦助镇定如常, 只微微眯眼,“公主?……”
文昌公主不容他开口,瞥一眼声色未动的颜韶玥, 目光仍落回秦助面上。
“哼!念你们也是多年夫妻,本公主可以饶她一命, 你别不知好歹!”
秦助嘴角缓缓勾起, 哧地一笑, 微微转而向帝后二人,声音清朗, “听闻公主殿下最爱看戏,最近府上又极宠幸京畿第一名伶江公子。此刻,莫不是公主心神驰往,也扮起戏子来,要演一出恶霸抢……夫的大戏, 让臣等观赏?”
文昌公主被他的笑容, 他的话给弄懵了, “你胡说什么?”她哪里喜欢看戏了!何况, 即使看戏, 也不过看的是那些美少年而已。可他……是在吃江贤的醋?
秦助的目光在韶玥身上溜了一圈,自文昌公主进殿, 她一直置身事外般无动于衷。或许,他无论怎么做,都只不过是一场笑话,不会入她眼里!
“皇上,皇后,请继续吧。”
宣帝心内大为恼怒,这秦助竟将文昌视若无物,竟一句解释也没有?可他若真没有娶文昌的意思,那句话实在也是给文昌一个台阶下……
文昌公主大皱眉头,“秦助,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启禀公主殿下,方才皇后娘娘正要册封我夫人。”秦助语气十分恭敬,但接下来,明显有戏谑之意,“这会儿,公主是要旁观,日后编入戏中?”
文昌公主只气得面红耳赤!
“难道本公主刚才所说,你当放屁吗?”
秦助目光微微瞥向座上的宣帝和陆皇后。
宣帝不忍地转头,装作没听见。这文昌,一下粗俗如此,若秦助真无做驸马之意,他们还真不能轻易应允她刚才所求呢!也幸亏他们一直没明确有此意思!然对上陆皇后别有深意的双眸,他怔了一下。皇后的意思是……
文章公主看皇兄皇嫂均无一点回应,更是懊恼!她就不相信,凭她一个堂堂公主还驯服不了秦助!
“秦助!你少王顾左右!本公主可不是开玩笑,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秦助妻子就在这里,公主不是玩笑是什么?”
“你……那你为何对我,对我……难道你对我没有情意?”
“公主此言差矣。秦助与妻子,三岁相识,二十岁成亲,二十五年来,她是我一心所系,我对她……至死不渝。”秦助凝望着一旁的韶玥,一句一顿,“又怎会移情别恋,去招惹别个女子?更何况是去……高攀公主殿下您。”
“你胡说!”
文昌公主看他倒一副情深无限的样子,而那颜氏,却垂眸低首,毫无所动,毫无情绪。只是,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爱惨了这个颜氏?真的对自己一点情意也无?那些全是自己臆想?
“哼!爱妻之人岂会像你这般?你当我不知道:你进京几年来,她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京城内也有几个对妻子情有独钟的小官员,连同皇兄一起,皆被归于惧内之列,她是知道的。可哪一个像他秦助这般狂傲不羁的?这几个月来,有关宰相大人娶妾纳宠之流言从未断过……现在看他妻子在他身边一声也不言语,哪有辖制他的本事?
几个元老大臣也不由暗自点头。秦助入朝为官的几年来,妻子在一些必须场合也从未出现过,别人提及,他多以各种借口搪塞。人或猜测她病重在床,或如文昌辈先前以为的奇丑无比,不欲见人……此次忽然出现,并要求封齐国夫人,才真正吃惊呢!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他身边那个女子,又觉得他们两个若即若离的表现,哪像一对情深意重的恩爱夫妇了?可这秦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对妻子之情至死不渝?
“我是从不曾让妻子抛头露面,但可曾隐瞒过我有妻子?”秦助逼近文昌,低声,“公主也早见到过我夫人真容,你该好好想想我为何不让她抛头露面?”
文昌公主被他气势所逼,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再看向颜韶玥,难道他还自以为妻子太美貌,怕人觊觎,所以才……可面前这个女子……是替身?可若是替身,那么……
秦助看她迷惑糊涂了,瞥了一眼一直作壁上观的帝后。哼,既然大家都想看戏,那么,他不会辜负这所有人的期望,演出一场震惊世人的精彩大戏!
“你那夜不是对我说只求夫妻恩爱天长地久?”
“我本就有妻子,只求我夫妻二人一生一世相守,难道有说错了吗?我总不能说和不是我妻子的人‘夫妻’恩爱吧?”
“你,你竟敢一直戏弄、欺罔本公主!”
秦助面无表情,“微臣怎敢冒犯公主?微臣与公主素无瓜葛,怎会说那些无礼之言?再者,微臣虽非质正之人,但男女之爱,夫妻之情却时时铭刻在心,一直为夫人守身,岂会做对不起结发妻子之事?纵然真说了那些话,也只是拒绝公主的美意,希望公主知难而退,怎么竟成了欺罔公主呢?”
“那你,那你,何以默许我向皇兄皇嫂……?”
是她向皇兄皇嫂提出要再嫁的,毕竟宫人都知公主荒唐,虽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也并不敢随便告诉两位圣上。
“你是公主,公主和二位圣上私下里说些家常,秦助如何知道,又岂有置喙之地?知道了,也只当是流言而已。如今直面,秦助方可表白自己。公主身份高贵,下官出身卑微,怎敢高攀?再说,下官本有妻子,公主又如何会真心想嫁,为平妻为妾均不妥当吧?公主年幼潇洒,又一向爱胡闹玩乐,”秦助转向早已呆坐龙座上的宣帝,微微躬身,“就是皇上,您也只当那些话是玩话吧?”
宣帝不由点头。
“放屁!你的意思难道不是……你难道不是休了你妻子,给我做驸马吗?”
秦助肃然道:“公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下官虽驽钝愚顽,这个道理却还是懂的。”目光转向韶玥,“除非是夫人休我,我是决不会休夫人的,宁死不从。”
韶玥抬眸,对上秦助那双深如沉渊的乌瞳。
“再说,微臣希望立功归朝,也只为要赐封我妻子为一品齐国夫人,是有些为难皇上皇后罢了。”
文昌公主只气得浑身颤抖,“秦助,我灭你九族!”
秦助仍看着韶玥,“公主,您这是恐吓微臣了。我秦助只独身一人,妻子也只有她一人,如果我夫妇二人同生共死,自是至善至美,秦助又何怨?只是,公主是糊涂了,还是故意吓唬下官?公主大人大量,又岂能因此和秦助一般见识?即使是秦助无意中得罪了公主殿下,也该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你……你如果你真舍不得她,我可以……”既然这么多人都已经知道她要秦助做驸马,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大跌颜面?
“秦助绝不敢高攀公主。”
“你!……”文昌公主气结。他居然听也不听下文,就一口拒绝!
“够了!”
秦助如此放肆,可皇后一直不语,宣帝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文昌看似真神志不清了,这么低三下四来追逐这个根本没放她在眼里的男人,受此羞辱!
韶玥轻轻咬着唇,眸中抹过一丝忧虑,心里暗叹。她该怎么办,她能改变此时局面吗?事已至此,这个一意孤行的秦助会听吗?他分明是……
宣帝瞥一眼陆皇后,在她的肯定和支持下,盛怒,“秦助,你也太放肆了!如此冒犯公主,你知罪吗?”
“微臣认罪。只是君无戏言,皇上之前答应之事,还请信守承诺!”
宣帝又看了陆皇后一眼,“你虽如此荒谬,但念你有功于国,朕自然不会毁诺。只此次,你让文昌如此误会,难辞其咎!你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听命于文昌……”
秦助不屑地哼了一声,“微臣此生只爱恋一个女人,虽九死而不悔。愿选第二条路。”
殿内诸人都不由注目于他。
陆皇后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秦助,你如此藐视皇权,欺君罔上,戏侮公主,前日和今日还大胆冲撞几位王爷和元老大臣,也太狂妄了!你身为宰相,本应是百官表率!如今这般,又置朝廷制度于何地!既然你故此狂妄,知罪伏罪,本宫不管你是真是假,当按律制,即刻打入天牢!宰相之职位,待日后再做安排!”
宣帝看皇后发怒,也便鼓起勇气,令禁卫立即将秦助打入天牢!
殿内众人皆是惊愕非常。
文昌惊愕中当然还有失望,秦助竟真的宁死也不肯娶她?
韶玥抬眸,看着秦助。他倒似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轻松,并不像是一时意气用事。她闭了闭眼,心内只深深叹一口气:他一心谋划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个结局?
几位元老大臣更是懵了!虽说秦助一向狂妄,也不至于自寻死路,闹到这般地步吧?简直是故意为之!皇上皇后当然可以借此拔除他的势力。只是,秦助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又岂能轻易剪除?他大概还是在玩弄权术试探二位圣上的底线?可他究竟还要试探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