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
钱大富回到前厅,端起丫环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把茶杯放下,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疲惫,他刚刚一直待在钱娇娇的房里,等女儿喝完药安睡之后,才回来前厅。
“那个畜生,还没有消息吗?”钱大富忽然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往日里和善的脸,此时布满阴霾。
钱大富嘴里的畜生,就是他失踪的女婿方敬文,反正不管那方敬文是如何失踪的,钱大富现在已经把他恨上了,都是因为他,钱娇娇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一想到以前那样活泼充满朝气的女儿,现在病殃殃的躺在床上,要死不活,每天的药是一碗接一碗,都快成药罐了,钱大富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在旁边伺候的丫环抖了抖,颤抖的声音回答:“回老爷,还没有消息。”
自从钱娇娇气病之后,钱大富的脾气是一日比一日暴躁,吴老头来看过钱娇娇之后,倒是好了不少,但还是喜怒不定。
“唉!”钱大富重重地叹了口气,“怪我,都怪我,早知如此,就应该帮娇娇选一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夫婿,而不是由着她嫁给那方敬文。”
可是事到如今,这一切说什么都晚了。
此时,一向行事稳重,深受钱大富倚重的管家快步走进前厅,他脸色异常苍白,一下在钱大富身前跪下,声音悲切:“老爷,姑爷找到了,可是,他死了!”
钱大富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死了?”
管家一脸悲伤,重重的点了点头,管家不是为那姑爷悲伤,而是为了钱娇娇悲伤,管家也是从少看着钱娇娇娇长大,心里已经把她当做女儿了,如果她知道这个消息,该多伤心啊?
钱大富毕竟在商场纵横多年,很快冷静下来,问着管家:“你是怎么知道人死了的?”
管家站起身,“警察局的林队长亲自过来了,我把他们带到了偏院,姑爷,也在那。”
钱大富正要跟管家过去,临走之前,回头眼神凌厉的扫过那位丫环,冷冷道:“你都听到了?”
丫环被盯得发毛,急忙连声道:“老爷,我什么都没听到,我绝对不会告诉小姐的!”
即使丫环这么说,钱大富还是不放心:“你跟着我们一起过去。”
偏院,林队长和两位亲信手下坐着喝茶,旁边地上是一个黑色布袋,里面是用白布裹住的尸体,之前是为了防止惹人注意,才这样套住的。
钱大富很快赶来,也顾不上跟林队长客套,直接打开布袋查看,瞬间避开眼,也被尸体的惨状吓到了。
钱大富故作镇定:“林队长,你怎么能证明这就是我那失踪的女婿呢?”
林队长转过头,对旁边的手下抬抬下巴,示意他把玉佩拿出来。
这名手下要机灵得多,很快领会到林队长的意图,把那玉佩递给钱大富。
钱大富接过玉佩,正反仔细查,而林队长也开口:“我们不光有这玉佩,而且也请仵作检查了这具尸体,他胸口的那处胎记,位置和形状,都跟钱老爷你先前派来的下人描述所说的一模一样。”
钱大富皱眉不语,目光紧紧盯着玉佩,胎记有可能作假,但这玉佩是定亲的时候,他亲手送给方敬文的礼物,这花纹和大小,他绝对不会认错。
事到如今,钱大富也不得不接受方敬文死了的这个事实。
钱大富满脸疲惫,让管家去取来大洋,送给林队长。
林队长捧着一盒沉甸甸的银元,心里很满意,临走之前假惺惺的说了一句:“钱老爷,节哀。”
送走警察局的人,钱大富闭了闭眼,心乱如麻,这人是找到了,可是死了,就没法向女儿交代了啊。
“老爷,现在要怎么办啊?”管家在一旁问道。
钱大副睁开眼,眼里是深深的疲惫,哑着嗓子低声道:“找几个信得过嘴巴紧的人,等入了夜,把这尸体拿去城外找地方埋了,还有,吩咐下去,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下人,都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这件事传到了娇娇耳朵里,翠竹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翠竹原先都是在钱娇娇身前伺候的丫鬟,城里的谣言就是从她嘴里传到钱娇娇耳朵里,导致钱娇娇第二次吐血,病情加重,钱大富盛怒之下,直接命人将翠竹乱棍打死,还是管家派人从后门拉出去,扔到城外的乱葬岗里了。
听完钱大富的吩咐,管家深深低下头,说了一声:“是。”
可钱大富没有想到的是,他管住了府里下人的嘴巴,却管不住府外的那些城里人的嘴巴。
林队长得了那一百大洋,回到警察局,就带着一班手下继续去醉仙楼喝花酒了。
这酒过三巡,人的意识浑了,舌头也大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了。
第二天,整个杭州城就都知道,钱家那失踪的女婿找到了,可是,人却死了!而且死状十分凄惨,眼睛没了,脸也被啃掉了大半,听说还是靠着玉佩辨认出身份的。
一时之间,有人说是仇杀,有人说是谋杀,还有人说是被妖怪害的,又闹了一次满城风雨。
而钱家小姐,除了刁蛮任性之外,又被冠上了一个克夫的名头,这新郎还没跟她拜堂,就失踪惨死,不是克夫是什么?
在这个年代,封建女子三从四德的思想还未完全被消灭,女人一旦背上克夫这个名头,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钱大富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快气死了,可是他也管不住满城人的嘴,没办法,他又发出了一道悬赏,说谁要是能找到杀害他女婿的凶手,照样有一百块大洋的报酬。
不过这一切,张大有都无从得知,那日回到船上后,就天天被吴老头盯住,整理货仓,牢记各种宝物摆放的位置,还要熟悉灵船上的各种机关,以及一些防身的功夫。
吴老头似乎尽其所能,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张大有。
张大有在迟钝,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吴老头这架势,仿佛有种他就快不在了的感觉。
张大有整理完货仓,先吴老头一步下人,正好吴小清从他身前走过,被他一把拉住。
“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师傅最近有些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吴小清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呃,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心里觉得奇怪。”
“师兄,你就别想太多了,好好跟着爷爷学吧,多少人想拜爷爷为师,爷爷都不肯收呢。”
吴小清只当是这几日吴老头对张大有的太过严厉,让张大有承受不住了,于是拍拍张大有的肩膀,“师兄,好好加油吧。”
张大有见此,也只能配合地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