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贵嫔真是说笑了,本宫与昌贵嫔同时赶到这里,就看到如此情状,更何况妃嫔小月这么大的事本宫又岂敢妄下定论?本宫估摸着到底还是昌贵嫔这番聪慧的人明白啊。”宁贵嫔勉强笑了笑,眼露寒光,就知道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
昌贵嫔扶了扶头上的珠翠金钗,笑道,“本宫哪里明白,到底是宁贵嫔说的有理,就让本宫命人好好地追查吧。”
“李莫,你也配合着昌贵嫔的人手带些人追查吧。”宁贵嫔冷冷地发话,随即又向面容僵硬的昌贵嫔露出了一个看似友善的微笑,“皇上到底是赋予了本宫协理六宫之权,本宫若是不协助昌贵嫔,怕是皇上会怪罪本宫不为妹妹担待些……”
“那宁贵嫔就好好查吧。”说罢,昌贵嫔拂袖大步朝门口走去。
“如今,皇后娘娘重病,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可都亏有昌贵嫔为太后分忧。”宁贵嫔看着昌贵嫔的背影笑道,只见宁贵嫔的背影稍稍凝滞了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隐月阁。
几日后,妘庄的脸色依旧苍白,她一身素服端坐在窗前,头发松散披下,未佩任何珠翠面色苍白,神情呆滞,很是憔悴。
听闻这几日皇上因心存愧疚晋了康贵人为康嫔,又因事涉宁贵嫔,皇上已经下令将宁贵嫔禁足,只待日后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娘娘……”宛梅在妘庄的身后微微欠身道,“娘娘,是用膳的时辰了。”
妘庄似是没有听见,依旧凝神看着窗外,同样是一个雨夜,却没有皇上的陪伴。
“娘娘……”宛梅走近了妘庄,“娘娘可是相信那下毒之人就是宁贵嫔?”
妘庄轻叹了口气道,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本宫还未有身孕大可不必下如此重的手,若是想借本宫的手来害康嫔,这样的风险实在太大,本宫一旦中毒她就会暴露,且不论本宫与宁贵嫔的关系如何,就是凭着心智她也不会这么做。”
“娘娘聪慧,娘娘以为此事是谁做的?”宛梅欠身,贴近了妘庄的鬓发道,见妘庄捋了捋头发就用木梳开始梳理妘庄的青丝。
“本宫只觉得这次的事怕是本宫同宁姐姐一起陷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妘庄叹息道,神情黯然,一
只玉手不自觉地抚了下自己的小腹,“本宫还能有孩子么?”
“太医说娘娘只是服了少量的红花,注意调理身子还是会有孩子的。”宛梅微笑道,看着镜子中妘庄的面容,“娘娘最近憔悴了许多,皇上可心疼了,还望娘娘能够好好养着身子,为皇室诞育子嗣。”
他心疼?何曾心疼过?妘庄在心中冷笑道,那次的事件之后,皇上已经对我避而不见,到底还是皇嗣重要。而他应该早在心里将我当成了杀害皇嗣的凶手了吧?
女人在宫中的得宠失宠只在一夜之间,原来我不也只是那样悲哀的一个女人,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而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切想起来总觉得很虚幻,那夜的花海盟誓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这几夜的寒冷,这宫里的人无情世故我都已经真正感受到了,妘庄对镜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略带苦涩。
想要真正稳固地位,不再忍受这样宫里寒冷的夜,就只能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嗣。妘庄对着镜中的自己苦笑了一下,竟然到了今日这般地步,我竟然开始盘算着地位,多么可笑,曾经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争夺。
“娘娘,您可千万要振作……您的父亲……”宛梅见妘庄神色黯然急急道,又突然止住不再说下去。
“本宫知道。”妘庄苦涩地吐出了这简短的四个字,自己也是前几日才被解除了禁足,而皇上对父亲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原来皇上早就在心中默认自己是杀害了皇嗣的凶手。
“娘娘……”宛梅将妘庄的青丝绾成了一个飞天髻,“娘娘,外面的景色不错,奴婢带您出去走走,奴婢请来乐工为您伴奏,练练歌舞可好?”
“宛梅,本宫明白你的苦心,只是这发式和宫服都不适合本宫……”妘庄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衣服上的银薇图案在太阳的光辉下闪闪发光。说着,便到屏风之后换上了绣有梅花的舞衣。
“娘娘不喜银薇吗?”宛梅微微惊讶,开始拆下妘庄头上的珠翠,“娘娘不喜奢华,可是终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娘娘如今已是贵嫔……”
“本宫不喜银薇,若是同牡丹、芍药等花相比,这花的确是朴素,可是终究不比梅花孤
洁傲雪,雪虐风号愈凛然, 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 耻向东君更乞怜。”说罢,妘庄的头发已经全部散落,她手握着自己的一缕秀发,心念道,妇人都愿“长发绾君心”。我亦如此,今日才明了这长发绾住的怕是色心而非真心。
“娘娘,莫怪奴婢多言,奴婢自进宫以来,看到的各种斗多了去了,可是输的人往往都是失去了君心……”宛梅微微颌首,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也很是美貌,她不过年长妘庄三岁,可是从小就长在宫中让她的心思格外深邃。
“失了君心……本宫可曾得到过君心?”妘庄苦笑道,对着镜中的自己描眉,轻轻地几描出了涵烟眉,眉如弯月,涵烟笼雾。见宛梅不应,便自己绾起了三千青丝,绾成了一个简单不失典雅的回心髻。妇人皆爱在回心髻上插些珠翠,妘庄却只用了一根雕花木簪。
妘庄在脸上轻扑了些胭脂,掩盖了这几日的憔悴,将自己的玉手搭在宛梅的手中,任她牵着自己向御花园走去。
“娘娘今日有这番雅兴?”宛梅笑道,“还是娘娘……”
“宛梅,为本宫请来刘乐师。”妘庄坐到了御花园中一个雕花石凳上,这般季节,御花园中的花朵已经是凋零的差不多了,连树叶都离开了树枝花树。秋风吹过,景象有些萧瑟。
“娘娘,这里风大……”宛梅戚眉道,伸手扶了下妘庄,“娘娘,您的身子还未恢复……”
“并无大碍……”妘庄轻轻地摆了摆手,遣走了宛梅,便在树枝交错的树丛中舞动自己纤细的臂膀,她的腰肢柔软,动作熟练灵活,衣袖就要抚到树枝之时,那些枝条竟然也随风而让,似乎是为美人的舞姿倾倒。
妘庄自小同姐姐和妹妹一起练习舞乐,只是相比于妹妹叶姈熙,自己的舞技略逊一筹,更擅长琴艺罢了。从前三姐妹一起在后院中翩然起舞,私自窥视到的人无不称赞。如今在宫殿之中再次舞起这熟悉的动作,已经物是人非。
秋风吹过,妘庄的眼睛噙出了些晶莹,闻得身后的一声“奴才参见蕙嫔娘娘!”,那声音尤为熟悉,她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眼泪。
她背对着后面的人道,“为本宫奏一曲《归风送远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