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
正在保养长剑的塔洛斯听到帐篷被掀开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语气轻松却带着点揶揄。
“不怎么样。”阿里斯走进帐篷,目光落在塔洛斯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过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很奇怪……”
塔洛斯闻言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继续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辉,犹如沉默的见证者。
阿里斯扫视了一圈围绕在塔洛斯身旁的精灵们,尽管精灵们的服装有些怪异,但在他看来,这些精灵与他的影子战士相媲美,有些甚至更强,那种锋利如刀般的气场昭示着这些曾在无数生死间锤炼过,每个都是顶尖的战士。
“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片刻后,他好奇的问道,这是在他见到这群精灵时就产生的问题。之前没有时间,现在,有了。
察觉到阿里斯的目光和语气中的冰冷,帐篷内的一众没了初见时样子的艾尼尔和阿斯莱抬起头,用警惕且审视的眼神回望着他,随后又低头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难道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塔洛斯终于放下了长剑,抬起头直视着阿里斯,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阿里斯的语调突然拔高了一些,眼中多了一抹怒意,“你们应该待在埃尔辛·阿尔文,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帐篷内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正在保养武器和盔甲的精灵们动作停滞了,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阿里斯。他们对阿里斯的敌意是显而易见的,但却隐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你太偏执了,纳迦瑞斯的暗影之王。”卡劳娜在一旁说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阿里斯转头看向卡劳娜,目光锐利。然而,卡劳娜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的注视,眼神中有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从容。
“偏执?偏执?”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带着不屑与忿怒,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么评价,在他的漫长生命中,有很多人用这个词评价过他,但现在那些人都死了,而他还活着,纳迦瑞斯顽强的屹立着,“也许吧,但至少我的偏执是为了守护纳迦瑞斯,让纳迦瑞斯避免了比现在更加糟糕的命运。”
“守护?阿里斯,你的所谓守护,只是假装一切无事。你的偏执不是在保护,而是在筑起一道高墙,将纳迦瑞斯隔绝在自己的幻象中。混沌的浪潮已经席卷整个世界,而你却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守在自己的土地上,就能独善其身?”凯瑞莲冷笑一声,双臂环抱,眼神中满是嘲弄。
“至少我们有自己的战士,自己的家园,而不像你们,离开家园,跑到外界自取其辱!”阿里斯回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
“你以为我们背弃了家园?不,我们正是在为精灵的未来铺路。你站在这里,却看不到更广阔的图景。我见证了劳伦洛伦的衰落,又看到了劳伦洛伦的再次崛起。混沌的浪潮不会止步,他们会碾碎每一片土地,包括你视为珍宝的纳迦瑞斯。而我们,正在试图阻止这一切。”一旁的托兰迪尔从容地站起身,用吟诵般的声调说道。
“靠几个离群者?靠你们?靠你们这些离开家园的人?靠杜鲁奇?你们被达克乌斯蛊惑了!”阿里斯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被蛊惑的是我们?实际上,闭目不视才是最大的愚昧。达克乌斯是杜鲁奇,但他又不是,他看得比你远。他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精灵获得新生,让精灵的未来不至于被混沌彻底吞噬。”托兰迪尔的眼神变了,从之前的温和转为冷冽。
“荒谬!你们的远见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空洞的幻象!”阿里斯讥讽地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那又如何?我们深入混沌魔域,关闭了毁灭劳伦洛伦的裂隙。离开埃尔辛·阿尔文,并不意味着放弃了我们的信念。阿里斯,你不觉得可笑吗?连精灵之间都无法团结,却妄想抵挡混沌的浪潮?”塔洛斯低头轻笑,随后缓缓抬起头,直视阿里斯。他的眼神深邃,像是洞察了一切。
“你们说得这么高尚,那为何不回归我们的家园,就像卡拉德雷尔颁布的法令那样,而是到这里!参加一场与你们无关的战争?”阿里斯被这一番话呛得无言片刻,他强撑着冷漠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目光中的动摇。
“无关的战争?难道你还没察觉吗?混沌的力量正在蔓延,每一片土地都难逃其毒害。混沌的力量已经渗透到每一片土地,无论是埃尔辛·阿尔文还是奥苏安,都逃不过这场浩劫的蔓延。你以为闭关自守就能永远安宁?可事实是,你守护的纳迦瑞斯,迟早会被这股浪潮彻底吞噬。而我们选择战斗,是为了拯救我们珍视的一切,包括你引以为傲的家园!”塔洛斯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站起身,走到阿里斯面前,语气沉重。
阿里斯的手紧握成拳,他的目光闪烁着犹疑与挣扎,他能感觉到塔洛斯的话语带着某种沉甸甸的真相。
“看,这就是原因。”塔洛斯深吸了一口气,“你感觉不到吗?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奥苏安、埃尔辛·阿尔文以及整个世界在陷入衰弱,走向崩溃的边缘。而你还在固守着过去,认为闭上眼睛就能无视这一切。但事实是,我们只有联合,只有主动去战斗,才有可能让精灵的未来得以延续。”
“所以,你们来到了这里?”阿里斯环视一圈,目光掠过角落里默不作声、专注擦拭獠牙剑的艾萨里昂,停留在那些有些茫然无措的海卫身上,最后定格在吉利德的脸上。
“别为难他们。”吉利德站了出来,挡在阿里斯与那些海卫之间,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他们只是……来看看,起码现在是这样的。而我不同!”他直视阿里斯,像是在努力解释什么,同时又像是在给自己找某种支撑。
“感谢你当时救了我的祖先。”他的声音低了些,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但语气始终坚定,“没有你的行为,就没有现在的我。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被挟持,也没有受到恐吓。我可以选择不来,选择生活在艾索洛伦,选择逃避,享受一片安静的森林与自由的风光。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我现在站在这里,都是我……和我兄弟的选择。”
“向马雷基斯摇尾乞怜?你家族的传承在埃尔辛·阿尔文的时候断了吗?你忘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吗?”阿里斯的语气中满是讽刺。
“你越界了!”塔洛斯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加严肃,双眼如利刃般盯着阿里斯。
“难道不是吗?”阿里斯毫不退缩,踏前一步,与塔洛斯针锋相对。
“我们需要一个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强者。”托兰迪尔站了出来,打破两人间紧张的对峙。他的语气冷静而坚决,“我们需要一位能够做出改变的强者。我们追寻他的脚步,离开劳伦洛伦,前往艾索洛伦,再远赴露丝契亚大陆,最终来到这里。”
“达克乌斯?”阿里斯嘲讽地挑起一边眉毛。
“不然呢?”塔洛斯冷笑着反问。
“你们就这么相信他?”阿里斯的语气中带着不屑,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这是他一直不理解的问题。
“当然!”面对阿里斯的疑问,艾尼尔和阿斯莱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信念。
“你们的忠诚未免太廉价了。”
“那你所谓的忠诚是什么?留在一个无路可退的地方,面对永无休止的衰败和分裂?还是守着所谓的家族荣光,苟延残喘在逝去的荣耀中?”吉利德反问道。
“我与他并肩战斗过,亲眼见到他不畏艰险,舍身与大魔战斗。我见过……”塔洛斯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敬畏,随后话语顿住,摇了摇头。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觉得那样做会让回忆变得太过真实。即使是现在,他都难以完全理解那些记忆。
“见过什么?”阿里斯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探究。
“见过你无法想象的事。”塔洛斯重复道,语气坚定却隐含深意。他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阿里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相信达克乌斯,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们选择达克乌斯,因为他带来了希望,他有能力、有勇气去尝试改变。他让我们看到,精灵不需要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所以……有一天,你们会踏上奥苏安?以投靠杜鲁奇的方式?”阿里斯沉默片刻,眼神微微眯起,带着无法掩饰的怀疑。他的语气低沉,压抑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
“是的,如果没错的话,我应该以恐惧领主的身份?指挥一支近两万人,甚至规模更大的军队踏上奥苏安。”塔洛斯点了点头,表情坦然,又带着一丝挑衅。
阿里斯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一种冰冷的克制。他的手指微微握紧,随时准备抽出武器。他盯着塔洛斯,衡量面前这个精灵的每一个动作。
“怎么?你想现在就杀了我?”塔洛斯向前迈了一步,面对阿里斯投来的目光毫不退缩,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他的声音中充满挑衅,甚至带着一丝轻蔑。他站得笔直,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毫无畏惧。
阿里斯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到了月之弓的弦。他的内心翻涌着怒火和疑虑,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让冲动占据上风。
“杀了你?”他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着威胁,但也隐含着深深的矛盾,“也许这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不过,这并不是现在要做的事。”他缓缓收回手指,眼神仍然紧盯着塔洛斯,像是在审视塔洛斯的灵魂。
“很好。”塔洛斯轻轻地笑了,笑声低沉,却有一种嘲弄般的从容。他后退了一步,显得从容不迫,“纳迦瑞斯的暗影之王,你经历过大分裂,你知道战争是个复杂的舞台,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我衷心的祝福你,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你的答案。而我的答案……”他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已经在这里。”
“你们的强者,他有什么计划?又或者,他打算怎样结束永远无法调和的内斗?还是,他会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前就先死在某个比他更强的敌人手下?”阿里斯的声音低沉,眼神中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防备和一种不愿承认的困惑。
“他会找到办法,而我们也会坚定不移的支持他!”吉利德毫不犹豫地回应,目光坚定,语气如同钢铁,“你没有跟随他,所以你不明白。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统治者,他是一个能改变规则的人。”
“规则?规则是血和钢铁铸成的,而不是靠空口承诺和一群盲目的追随者。”阿里斯的表情变得严肃。
“够了!”一直沉默的艾萨里昂突然站起身,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打破了帐篷内凝滞的气氛。他将獠牙剑插回剑鞘,抬头用冷峻的目光直视阿里斯,“你是暗影之王,不是一个长舌之辈。如果你真的质疑达克乌斯,那至少拿出你的行动,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而是不围剿,被追击?”
阿里斯没有回答艾萨里昂的问题,而是与艾萨里昂对峙着,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动摇,但他只看到了坚定的冷意和不容妥协的决心。
片刻后,他缓缓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相信他,那我就看看,他能带你们走到哪一步。”
“你会看到的!”
吉利德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动摇的自信,仿佛这不仅是对达克乌斯的信任,更是一种无形的信仰。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道路,而你也有你的抉择。”塔洛斯放松了些许,但他看向阿里斯的目光依然带着防备和不满,“你或许应该好好思考下艾萨里昂提出的问题。”
“或许吧。”
阿里斯沉默了片刻,随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帐篷。他的披风在门口掀起一抹弧度,隐没在呼啸的寒风中。他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他从不擅长言辞,他没有说服,反而被激怒了,这些来自埃尔辛·阿尔文的精灵们,以不可动摇的决心站在达克乌斯的背后。
或许……有些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这或许也是莉莉丝指引他前来的原因。
伫立在营地边缘,他任由冷风夹杂着雪片扑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披风在风中翻卷,他看向远方,目光渐渐模糊。他缓缓闭上眼睛,冰冷的气息仿佛要将他的思绪冻住。
“希望?改变规则的人?”
他喃喃低语,声音很快被风吹散。他的眉头紧锁,脑海中浮现出未曾诉说的疑问,他无法否认达克乌斯的与众不同,但他也无法理解,这样的力量是否足以改变规则,而这样的改变又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帐篷内,火焰在壁布上投射出摇曳的影子。
“我能理解他。”
凯瑞莲静静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支从北佬身上取下的箭矢,火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冷峻而平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可不像你,凯瑞莲。”吉利德挑起眉头,抬眼望向凯瑞莲,语气中满是诧异。
“我们每个人都在挣扎,无论是在心底还是战场上。阿里斯不过是将他的挣扎表现得更直白了一些。”凯瑞莲轻轻一笑,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凝重。她将箭矢插回箭袋,目光转向帐篷的门口。她的声音低缓,透着一种洞察人心的笃定,“他是暗影之王,但我看到了他心里的不安。他对未来的恐惧和我们并无不同,只不过,他比我们中的大多数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换一种角度思考,他根本没意识到,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托兰迪尔深思片刻后,缓缓说道,见众人将目光投过来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脸上露出了微笑。
“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强者才有资格怜悯与施以仁慈给予弱者指引与援助帮助,帮助他们从摔倒的泥坑以及深陷的沼泽中脱身,让他们在这片黑暗的世界中寻得一处落脚地,让一个又一个孤独的灵魂聚集在一起……照亮黑暗,一同前行,这样文明才会延续,族群才会繁荣,精灵才会永远延续下去,或许,这就是我还有你们,以及暗影之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没有调侃,没有掌声,没有唏嘘,有的只是帐篷内的安静,有的只是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风雪的低鸣从远方传来,仿佛回应着凯瑞莲的话语。
——
“还记得那次吗?”泰兰铎远眺森林化的戈隆德,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与很多后辈不同,他之前来过纳迦罗斯,来过戈隆德,当时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很多存在,奥莱恩、艾瑞尔等等,现在那批人中只有塞昂兰站在他的身旁,其他的要么不在了,要么留在了艾索洛伦。
“当然,我还没老到记不住以前的事情。”塞昂兰哼了一声,语气里夹杂着些许自嘲。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战戟,仿佛在回忆什么。
“当时……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泰兰铎叹了口气。
“或许吧,你还记得吗?”塞昂兰目光一闪,抬头看向泰兰铎,反问道。
“当然,我还没老到记不住以前的事情。”泰兰铎扬起眉毛,学着塞昂兰的语气调侃道,带着几分戏谑。片刻后,他的笑意隐去,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时你非常坚定地支持奥莱恩,执意要杀了莫拉丝,但……艾瑞尔……”最后的话语被叹息吞没。
“艾瑞尔是化解了最初的危机,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从来都不是!”塞昂兰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语气中愤怒与失落交织,“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懂,是我们选择了艾瑞尔,还是神灵选择了艾瑞尔。她的决定……让我们付出了多少惨痛的代价?”
“所以,那时候你选择了不参加战斗?”泰兰铎看着塞昂兰,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道。
“你不也是如此吗?泰兰铎?”塞昂兰抬起头,直视着泰兰铎,目光中既有质问,也有些许自嘲。
“或许……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决定才算是正确?我们没有能力背弃她,或许,那是一种枷锁……也或许,是一种信念?”泰兰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信念?别开玩笑了。艾瑞尔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把我们推向深渊的一步。她有她的目的,但却从未真正考虑过我们这些臣民的死活。她在乎的,从来都是艾索洛伦,而不是我们。这一点我认可,毕竟艾索洛伦是我们的家园,而且艾索洛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但她却把我的家园搞得一团糟。”
“你恨她?”泰兰铎试探性地问道。
“恨?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为她战斗,为她的意志奉献,但我清楚,她的每一步,都让我们距离毁灭更近。是的,我曾经恨过,但现在……更多的是一种疲惫和厌倦,毕竟属于她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塞昂兰沉默了片刻,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或许……我们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总有一天,棋盘会被掀翻的,不是吗?”泰兰铎看着塞昂兰,久久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种厌倦并非来自个人,而是整个时代的沉重。他抬起头,看着远处森林,低声说道。
塞昂兰没有争辩,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继续看向了远处正在被攻击的戈隆德。
天空阴沉低垂,阳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仅有些许光线透过云隙洒在大地上,像是在为这一片毁灭的剧场镀上冷色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浓烈的火焰气息掺杂着魔法的波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压迫感。
临时搭建的攻城器械开始运转了起来,还有配套的蜥式装备,也就是一桶桶掺杂了火蜥蜴液体的油脂,被抛向那片魔法死藤蔓。烈焰在空中划出炽热的弧线,落地后爆发出一片燃烧的浪潮,犹如炼狱降临。火焰舔舐着藤蔓丛,每一根死藤都在高温下发出扭曲的哀鸣,黑紫色的光芒被火焰撕裂,浓烟和焦臭味弥漫开来。
然而,死藤蔓并非毫无还手之力,预言之塔的顶部迸发出一阵震颤的能量波动。这道波动仿佛是黑暗的潮水,冲刷整个藤蔓丛,将部分燃烧的火焰吞噬殆尽。
那些被烧毁的藤蔓迅速枯萎成灰,但更多的新藤蔓却重新生长出来,藤蔓的荆棘变得更加锋利,尖端闪烁着危险的寒光,它们灵活地翻滚、缠绕,将火焰压制在它们触及的每一寸土地上,如同复仇的鞭子反扑向火焰,试图将其吞噬。
安娜萨拉带领着女术士们,使用魔法将火焰引导得更加精准,炽热的光芒不断出现,与那些从器械中喷吐而出的火焰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更加猛烈的火焰洪流。
法术的对撞让天地间的景象变得扭曲可怖。
火焰的热浪掀起了滚滚浓烟,直冲天际,与藤蔓上释放出的黑紫色雾气交织,形成一片可怖的云层,遮蔽了天空。云层中不断有闪电穿梭而过,那闪电并非寻常的白光,而是染上了深红与暗紫,仿佛雷霆本身也染上了战场的杀意,雷声滚滚,伴随着魔力的轰鸣,如同诸神在云间怒吼。
地面之上,火焰与藤蔓争夺着每一寸空间。烧焦的藤蔓化为灰烬,但在能量波的激励下,新的藤蔓不断从地下冒出,带着嗜血的攻击性与火焰继续交战。
整片战场被一场巨大的光影风暴吞噬。
火焰的橘红与藤蔓的黑紫交织,夹杂着闪电的深红,天地被撕裂成两半。待命的士兵们目睹着眼前的恐怖景象,有的人脸上充满恐惧,有的人目光坚定不移。火焰在不断推向藤蔓丛的核心,而预言之塔释放的能量波一次次将火焰推回,形成一场难分胜负的对抗。
战场上没有胜负可言,只有毁灭在继续。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中古的攻城很抽象,城墙是要有的,但有的时候很难说,既有用,也没用,比薛定谔的猫还城墙。
在终焉之时的时候,赫斯欧塔遭受了攻击,在被攻击的过程中,城墙发挥了很多的作用,城内的守军利用城墙为大部队的回转争取了时间,最终库大帅阵斩『灭档者』瓦什纳。
在这场战役中,城墙的价值和作用得到了充分展现。
但反过来说,假如马大师攻击类似赫斯欧塔的城防体系呢,若是马大师小手一举,小嘴一张,使出拿手绝活『灭绝诸城』呢。
灭绝诸城所展现的威力可不是像某个游戏那样,撑死打残几个兵牌。灭绝诸城,灭绝诸城,这是字面意思,没有夸张,没有修饰。
塔拉克斯兰也有城墙,但被强攻的方式攻破过两次;纳迦隆德的城墙抵挡过瓦尔基娅的进攻过,但没攻下来;洛瑟恩被杜鲁奇围攻过,久攻不下;泰兰铎围攻过矮人的要塞,结果没啃下来;纳迦瑞斯的安列克被攻陷过不止一次。
还有其他等等,上百种不包含其他世界的例子。
说是斗兽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全看对方的具体阵容和打法,巨龙、魔法、各种攻城器械和其他的等等。
而这次的真正杀招,不在表面的魔法对决,而是在其他地方。
达克乌斯在纳迦隆德待的那几年不是陪着马雷基斯那老登扯犊子,就是整活,要么做社会调查。他整过很多活,其中就有让女术士们集思广益,设计各种小发明的活,现在投入使用并且实战效果良好的突袭舰就是在那时候立项的。
当然,那时候不止突袭舰立项了,还有很多其他的发明,比如有位女术士铭刻了个法阵,把次元石转成德哈,整了个杜鲁奇版的德哈闪电炮。
马雷基斯夸奖和勉励了一番那位女术士后,直接把那个邪门的德哈闪电炮和相关图纸给封存了起来。其主要原因是纳迦罗斯的次元石是真的不多了,只有海格·葛雷夫的矿坑里有这玩意,但量非常少。只能等着天降绿陨石,但陨石一般会掉落在旧世界,纳迦罗斯从未记载有掉落的记录。
所以,暂时无法大规模生产并使用。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生产秘法之球的黑箱被艾吉雷瑟从埃尔辛·阿尔文带回来后,一直隐匿在克拉卡隆德的毁灭之塔中运转着。
黑箱好啊,只要有德哈能量就能运作,将其转化成实质的八风能量,也就是秘法之球。这些球儿不止能给突袭舰提供能源,还能用到方方面面,比如……再比如……
原本达克乌斯寻思整些重型弩炮,比如能同时发射多支弩箭的三弓床弩,或是四联装的弩炮,既能对空,也能攻城,毕竟用收割者弩炮敲开城墙有些过于搞笑了,虽然精灵攻城靠的是魔法和巨龙就是了。
在这方面,他的想法有些过时了。
在马雷基斯停留克拉卡隆德期间,他和安娜萨拉暗地里为达克乌斯准备了一个惊喜。这两位传奇施法者在原有德哈闪电炮的基础上进行升级与改良,创造出了一个真正契合杜鲁奇风格的新型远程火力——扭曲炮。
虽然不能像隔壁那样,能够撕开现实形成一个亚空间裂缝或者形成由亚空间能量组成的风暴,将敌方单位吸入其中。但中古精灵版的扭曲炮同样好用,好就好在百搭,适用性强,既能对敌方发射,又能对友方发射。
扭曲炮对着从锋线撤回休整的友方发射,当然,发射之前得换下秘法之球,换成蕴含纪伦之风的球儿。女术士再利用纪伦之风施法,缓解士兵的伤势和疲劳,加快士兵的恢复速度。
对空……
对地……
全能性、远程支援和友军增益,突出一个百搭和适配,可以根据不同情况,将作为发射弹药的秘法之球进行更换。
既然有优点,那就有缺点。
核心运行需要熟练的女术士进行控制;机动困难,无法像收割者弩炮那样快速部署,能打能跑;更要命的是扭曲炮无法进行曲射……
但这不意味着,扭曲炮不能用,它的出现反而标志着杜鲁奇战争科技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展现了魔法与战争机械的完美结合。
或许……随着技术的升级,可能会出现空中炮艇?
正当两姐妹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裹着扭曲炮的帆布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