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侍郎府的书房里,谢贯仲脸色不好地看向谢乃东:“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乃东虽然是源城谢氏族长,又是谢贯仲的堂兄,但是在这个三品大员的弟弟面前,却是唯唯喏喏不敢硬气,语气有些低下的把事情仔细解释了。
谢贯仲听完后皱了眉头:“既然要做,就要一击致命!这样看来,明显就是你们行事不密,那个叫杨德的药童,不是被锦元堂收买了,就是被锦元堂将计就计反而做了棋子!
那刘栓儿这么关键的人物,到底是死是活你们只听得一面之词,也不使人探查清楚了就仓促行事,正好就钻进了锦元堂给你们套的笼子里。大哥啊大哥,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想起自己费了不少力气,不仅把谢乃东安排进了太医院,任了六品的御医,还将族产倒腾成了两家的私产,可仁心堂才开业,谢乃东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谢贯仲一时只觉得这队友也太拖后腿了,让人心累!
谢乃东觑着这位堂弟脸色阴郁,连忙讨好地拿了茶壶给他斟了茶:“这锦元堂我也着人打听过了,原来不过是仗着卖些便利的成药,这才在凤南路上略有些名气而已。
锦元堂的东家就是掌柜陈平,前些时日因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源城,偷偷打听那三房的事,还被我暗中使人拿下了,后来不小心让他逃了出来。按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我禁了他,不知为什么这陈平回来后竟是摆明了针对仁心堂了。”
“他偷偷去了源城打听三房的事?”谢贯仲警觉起来,“你可使人探听清楚他跟三房那边有什么关系?”
“查过的查过的,”谢乃东连忙答道,“他和三房一直没有什么联系,唯一有一次,是陈平听说那父子两个医术不错,曾经想延请两人过去坐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作罢了。
我使人暗中禁住他那一回,也让人问了他找三房做什么,他吃了些苦头,不过一口咬定说是想过来请那父子俩去坐堂看诊的。”
“你确定他不知道当时是谁拘禁了他?”谢贯仲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见谢乃东仔细回想了想,肯定地点了头。
谢贯仲沉吟了片刻,也想不出锦元堂有什么理由要针对仁心堂,那刘栓儿受伤实属偶然,谢氏一族的医术也不是平得虚名的,那确实是不治之伤,锦元堂能够救回人,想来除了他家大夫医术高明,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一个医馆治不了,病人在另外一个医馆却治好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像这样很快就沸沸扬扬地赶在仁心堂开业的第二天就传遍上京,绝对就是锦元堂有心为之了。
抬眼见谢乃东还在一脸等自己话的样子,谢贯仲沉着脸交待了:“你现在也不要再想什么反击的事了,那个叫杨德的药童从来没有正面跟你们接触过,锦元堂没有证据就说这事是仁心堂做的。
玉竹那事,只管对外敷衍说是赶巧凑去看热闹了,你回去后严令下去,这事半点风声都不许再露出来,就此给我都安静下来!”
谢乃东想起儿子那条伤腿,嘴唇嗫嚅了两声:“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谢贯仲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做事也该好好动脑子想一想!
锦元堂挑上仁心堂为的是什么?一个医馆想做大,首先就是要扬名,他踩着仁心堂扬了名,我们就让他先好好得意得意,上京城的大医馆,可不是只有一家仁心堂!”
谢乃东恍然大悟,阴阴笑了起来:“对,我们等他去扬名去做大,他自然还会跟别的医馆有龃龉,到时候,我们再去添上一把火……”
谢贯仲轻吐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只管暗中等待就是。不过这段时间也不能歇着,你使人仔细查一查,这个陈平是不是投靠了哪一位大人,否则怎么做了这几年生意,这会儿想起来要扬名做大了?
还有锦元堂那里,那个药童已经不顶用了,得想法子另外使人盯住他们……
如今你不仅来了这上京城,而且还进了太医院,太医院跟朝堂、跟后宫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行事得多加谨慎才是。我身在朝堂不能明着有什么举动,仁心堂这边还要多辛苦大哥了。我们兄弟两个,正需要互相扶持才是,劳烦大哥以后要多多用心了!”
这是敲打他以后做事再不能出这些漏子了;谢乃东连连点头应了,又说了一阵话,这才告辞出来。直到走出了书房院子的垂花门,才揉了揉赔笑的有些发僵的脸,轻哼了一声。
仁心堂说是两家各一半的股份,可是谢贯仲真正只出了两成的银钱,另外三成却是认的干股,自己却是实打实的出了五成股份的银钱!
他只要轻飘飘坐在这府里说上几句话,自己却是要在外面跑断了腿!如今儿子的腿还伤着在那里呢……
“大伯,您跟我父亲已经商议完事情了?”
谢乃东连忙抬起头来,脸上又是一片亲切和蔼的笑容:“是重楼啊,你今天不用住在国子监?”
谢重楼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原来经常就住在国子监的学舍里。
“如今天气还冷,母亲说怕我捱不住,让我先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等天气再暖和些再搬进去住。”谢重楼温和行了一礼,“听说玉竹堂哥受了伤,母亲才吩咐了人清点了不少补品出来,东西已经让人先送到大伯的马车上了。”
“你母亲真是客气了,家里现成有着药铺,哪里还要你母亲再费心……”
谢乃东还想客气两句,谢重楼已经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家里虽然有着现成的药铺,要用药也是要记账算花销的,我们两家来往,玉竹堂哥受了伤,我们送些补品过来正是应该的。”
谢乃东猛然想起仁心堂谢贯仲这边是占了一半股份,当初两人是约定,就算两家要在仁心堂取用药物,也是要记入账簿的,年底盘账时再以成本价抵去当年分红。
药铺的补药,现在可不是他说取用就能随便取用的!这个堂侄说的这一句,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