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冷酷的少年,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谁也想不到一个连饭钱都付不起的臭叫花子会有这样的身手,更恐怖的是转眼杀了人的他竟还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眼神便若一座万年冰山,任你多炙热的烈火也融不化。和三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心想自己今日大半也要横尸当场了。,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马啸云。
马啸云还是那样的眼神,盯着地上的两具死尸看了良久,似乎有些许惋惜些许失落还有一点点忧伤。只见他将阿三身上的银两都拿出来,丢给角落里的和三道:“我要走了,你将这些银子拿去把郭师傅葬了吧!剩下的给你了”
和三惊恐未定,听到这里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些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莫不是在消遣自己,要是这样自己的小命可就糟了,惊恐问道:“银子给我?”马啸云没有回答,正待要走,和三又喊住他问道:“公子,我和三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公子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一命,这些银子小的可不敢要,小的葬了郭师傅便是,这些银子您老人家还是拿走吧”,说着颤颤巍巍地将银子双手捧还给马啸云。
马啸云一看和三,迟疑一下又将银子丢给他,大踏步走出店门。刚到门外,只听到一身大笑:“哈哈哈,真是人不可貌相,公子爷好身手”
马啸云转身望去,只见一人身着绸缎头戴礼貌,手指上一只汉玉扳指擦的闪闪发亮,臃肿的脸上的笑容憨态可掬,竟是这店里的掌柜。马啸云只见过他一次,他平日里也不来店里,以前听郭师傅说过这掌柜的飞扬跋扈,乃是这镇子上的恶霸,生意做的也很大,开赌、妓院、客栈、酒店都有他的份。
马啸云不想理他,但转念一想,自己无故在这里杀了人总得给他个交待。便道:“死了这人是个杀手,官府也在通缉,你将他的尸首搬到衙门去领赏吧”
这人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和这些个微末赏钱相比,能见到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才是钱某的荣幸啊,哈哈哈、、、来来来,请到寒舍用茶,钱某定要向公子多多请益”
马啸云冷冷道:“你不怕我给你添麻烦?”
这钱掌柜依旧笑道:“不怕公子笑话,我钱某人在这镇上总是有些薄面,只要公子你是我钱某人的朋友,我敢保证谁也不敢动您一根毫毛!”说罢便将马啸云拉了过去。马啸云隐隐觉得这个钱掌柜非一般人,索性便跟着他,看他有什么花样。
两人冒着小雨缓步走到一处大宅子,门外早有一人等着,递上毛巾让两人擦脸。钱掌柜殷勤地拉着马啸云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之间穿梭,这宅子真是大的可以,从大门口到石屏再到院落,处处精心堆砌,廊腰缦回九曲回环;屋顶清一色的琉璃瓦,椽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每一扇门每一扇窗都都做的极其考究,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马啸云自己就生在马家堡,以后更是游历过无数的名山大川,武林中有名的南宫世家、东方世家也都去过;这些地方的建造固是宏伟庞大,但眼前这个钱府却另有一番风味。这宅子既有北方的豪放粗犷风格,又有南方小桥流水的风情。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正堂,钱掌柜招呼过来一女婢吩咐道:“这位公子是我的贵客,先带公子去沐浴更衣,千万不可怠慢”。那女婢答声是便引了马啸云去洗澡,马啸云这许久都未洗浴,身上早已臭不可当,一身衣衫也破的宛若丝线一般。那女婢瞧他一身褴褛,神情又是痴痴呆呆,撇嘴轻笑道:“公子您风尘仆仆,想是走了很久的路了,奴婢先带公子去洗浴再来见老爷”
马啸云本来木木讷讷,突然被这女婢轻笑一声,不觉脸上一烫,谢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进了浴室,一股朦胧的水汽扑面而来。将身体放入热水的一瞬间,马啸云身上千万个毛孔都张开了,所有的污垢像泥丸入海一般化开。随手抓些猪苓细细清洗着自己的头发,当时洗头发的有皂角或者猪苓,猪苓是富裕些的人才用的,猪苓里加了奇异香料,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单指这些猪苓便能看出这钱掌柜确实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正当马啸云迷迷糊糊间,那女婢推门而入,将一叠衣物放在室外香案上道:“公子,奴婢为您准备了几件衣物,时间匆忙,又不合体的您先穿着,女婢立刻就去给您剪裁几件新的”
马啸云说了句:“有劳姑娘”,那女婢轻笑一声道:“公子您客气了”
马啸云听得这女婢的轻笑,心里不禁一动,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女婢一怔,自己乃是一个婢女,怎的还问自己名字?当下答道:“我叫彩儿,是钱府的丫鬟,来这十年了”燕语呢侬居然甚是好听。
马啸云又道:“彩儿,你怎么到了这里的,听你口音倒不是这里人”
彩儿笑道:“公子见识广博,奴婢确实不是本地人,唉、、、”这一问似乎勾起了伤心往事,叹口气又道:“奴婢父母本是江南人士,十年前走亲戚来到此地,不幸路上出了意外,父母都、都去世了,奴婢当时年幼,蒙钱老爷收留才能活下来,这一转眼就十年过去了!”
马啸云知道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彩儿,我又让你伤心了”
彩儿听了,忙道:“不打紧的,彩儿早就习惯了,公子你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老爷以前来的好多人都是粗鲁无礼,哪像、哪像公子这般温文有礼,对我一个下人还以礼相待。”
彩儿似乎很是动情,马啸云忙岔开话题问道:“你们老爷是个怎样的人?”
彩儿一听嘻嘻笑道:“我们老爷外边的名声我不知道,但在府里倒是很有趣,是个好人”马啸云还带要问,突然门外一女声道:“彩儿姐姐,那位公子洗浴完了吗?老爷在大厅等着了!”彩儿忙道:“就好了,一会就出来了”
马啸云这才发觉自己这个澡洗了足有半个时辰了,忙让彩儿出去,自己穿好衣衫。他发现彩儿给他准备的衣衫很是合体,就连贴身的亵衣都准备了,他心里不禁一阵感激。旁边还预备着一把修面锉刀,他略将面目修理一番才打开浴室门走出去。
彩儿一看马啸云出门,一望之下不禁一呆,痴痴地望着他良久。马啸云见她望着自己神色有异,摸摸脸颊问道:“怎么了,彩儿姑娘?”彩儿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公子,我们快走吧,老爷还等着呢?”
彩儿心里怦怦直跳,她深居内院,从没有见过这般俊朗的少年;刚进门时候,马啸云满面污垢,衣衫褴褛,宛如一个叫花子;此时穿着光鲜,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打扮,便如神仙中人一般,怎不叫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