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已经决定不再继续隐藏下去,自然也懒得在老皇帝面前继续装出唯唯诺诺的模样。
干脆便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敷衍。
老皇帝看着凌轩,眸色倏然加深,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看来,之前朕确实是看走了眼。老大,你很好,真的很好。”
“父皇谬赞。”虽然知道老皇帝在说反话,凌轩却权当作夸奖来听了,一脸谦虚地道:“儿臣只能尽力不让父皇失望罢了。”
老皇帝禁不住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瞪了凌轩良久,才道:“好,那你就放手去做,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的本事。”
他想看看,这个老大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
想着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竟然一直被凌轩表现出来的假象给蒙在鼓里,老皇帝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阵恐慌。
老大一直隐藏着自己是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早就存了不臣之心,他手里还有没有自己不知道的势力?
老大心思如此深沉,以老四的本事,登基后,真的能驾驭得住老大吗?
况且,若是让老大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怕是避免不了会记恨老四,到时候也不知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老皇帝的眼睛里禁不住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当年他就不该心软把老大留下来。
既然已经去了母,就该斩草除根才是。
不过是一个奴婢生的儿子,没了也就没了,养到现在,却成了心腹大患。
皇子已经长成,再也不像幼时那般会轻易夭折。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自己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处置。
凌轩此前根本没有沾染过任何朝政,又一向表现的唯唯诺诺,和朝臣们也没有任何牵扯,便是想要给他安插罪名,都找不到合理的罪证。
空口白话说他心怀不轨,那些没有看清楚这个逆子这面目的大臣根本不会相信。
那么,他不妨便多给老大一些权力,做的越多,错的才会越多,到时候再想抓住老大的把柄就容易多了。
凌轩并不知道老皇帝心里的想法,便是知道,他也只会无所谓的笑笑罢了。
父皇若是愿意主动下放权力给他正好,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也要看父皇手下那些人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至于到了他手里的权力,再想收回去,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一场谈话,便在父子俩各怀心思中结束了。
凌轩出了宫门,便直奔天牢。
那些涉及科举舞弊案的官员全部关押在里面,他需要一一提审。
不得不说,二皇子的能力虽然平庸了些,但面上的礼贤下士做的却还不错,这些二皇子党的成员对他也足够忠心。
至今为止,那几个重要人物在铁证之下对自己的罪行已经供认不讳,却半句没有提过二皇子。
甚至拼命将所有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企图将二皇子参与其中的痕迹给抹掉。
那些小吏倒是有不少将招认了二皇子是自己的主子,但他们不过是二皇子党最下层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二皇子,不过是空口白话,全无证据。
想要
扳倒二皇子,必须要那几个关键人物招供,并且拿出切实的证据来才行。
可这几人却是真的硬骨头,不管凌轩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肯开口,甚至连妻儿老小也全不顾及。
凌轩又不能对他们动大刑,免得旁人说自己屈打成招,禁不住十分苦恼。
他还是忍不住出言劝道:“刘侍郎,你不顾及自己便罢,难道真的便连家人都不顾及了?若是你肯找出幕后主使,本王定在父皇面前为你的家人求情,免了他们的罪过。”
倒卖试题,科举舞弊是大罪,若是皇帝心情不好,诛九族都不是没可能的。
便是网开一面,家人也至少得流放三千里。
从锦衣玉食一招沦为罪囚,极少有人能承受得了这种转变。
被发配流放的官眷,一般很少有能坚持到目的地的。
便是坚持到了,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他们面临的也不是解脱,而是更大的磨难。
若非大赦天下,这些人便终身都不得释放,根本就是活受罪。
这些人都是告官,对这些事情应该都十分清楚,真的就忍心让自己的家人遭受这种磨难吗?
这位刘侍郎正是礼部左侍郎,也是这群人的领头羊,只要他屈服了,其他人便不是问题。
可惜,这位刘侍郎心硬的很,竟然真的半点不顾自己的家人。
听了凌轩的话只是冷笑道:“下官劝平王殿下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下官早就说过,这场科举舞弊就是下官一人策划的,根本没有什么幕后主使,是平王殿下您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诬陷到珉王身上?”凌轩冷冷地看着刘侍郎,逼问道。
刘侍郎轻轻一笑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此次秋闱由珉王主持,眼见着事情败露,我不想被查出来,自然要找人来背这个锅。还有谁会比珉王这个主考更加合适呢?”
凌轩禁不住冷笑出声,嘲讽地道:“这种话,刘侍郎用来糊弄三岁孩子还差不多,你这是把本王当傻子呢?若想要推出一个替罪羊,随便推出你手下的一个人不就是了,相信以刘侍郎的手段,定然能叫他乖乖认罪。
可珉王却万万不会乖乖任你摆布,父皇也定会因为珉王而彻查此案,你此举岂不是把自己往坑里推?”
刘侍郎自然知道,自己的理由根本就编的破绽百出,而这件事,他也完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干脆便破罐子破摔了。
“那不过是因为下官之前与珉王多又不和,当时听到案发又十分惊慌,脑子一时便糊涂了罢了。”
只要他咬死了不招,平王也拿自己没办法。
刘侍郎看着凌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冷静下来之后,下官就后悔了,可是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身陷囹圄,也是下官罪有应得。
至于我的妻儿,只能怨他们嫁错了人,投错了胎,这辈子注定要吃苦罢了。”
凌轩听着他用如此轻飘飘的语气提议自己的妻儿,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禁不住怒火高涨,差点忍不住冲进牢房揪住这人的衣领,狠狠地把这人教训一顿。
他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这样不把
家人当回事的人,若是不能对自己的妻子儿女负起责任,那便不要娶妻生子。
既然娶了妻生了子,便该对他们的人生负责。
“你这种人渣便该被凌迟处死。”凌轩彻底放弃了劝服刘侍郎的想法,冷笑道:“你是不是想着,反正你的外室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就算家里的儿女的死光了,也不会断子绝孙?”
之前还一脸镇定的刘侍郎一听凌轩这话,顿时便慌了,“你怎么知道的?”
刘家一向家风清正,速来有规矩,三十无子方可纳妾。
他的正妻进门第二年便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为了维护自己的清誉,刘侍郎便是再心动,也没有纳过一个妾室。
但,刘夫人年轻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尚有几分姿色,但渐渐年纪大了,便人老珠黄了。
刘侍郎单是看着那张暗黄粗糙的脸就觉得倒胃口,哪还有心思亲近,可他又才不过四十出头,怎么可能一直憋着不纾解欲望?
于是,便暗地里偷偷养了一房外室,更没想到,那外室竟然给自己生了个老来子。
这件事他做的十分隐秘,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告诉,每次去那外室那里的时候也十分小心,注意着不被人发现。
这一次科举舞弊的事情,他原本并未当回事。
这种事情他和主子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过这一次动作稍微大了些而已,但之前他们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完全不需要担心。
却没想到,半路跑出了平王这个程咬金,竟然从下到上,将他们一个个都给揪了出来。
当凌轩将他最信任的一个主事带走之后,刘侍郎就知道,这一次自己大概也难逃一劫了。
他决计不会出卖主子,那么,家里的妻子儿女大肯定也是保不住的。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完全没有为他们想过任何后路,反而趁着夜深,偷偷将自己私藏起来的一部分银子送给了外室送了过去。
之前,他还曾想着要找个机会将老莱子接回家,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现在却禁不住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这么做了,就算家里的妻儿全都或罪,至少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不会断子绝孙。
自己送过去的钱,也足够外室带着他的幼子富足地过上一辈子了。
却没想到,他自以为做的十分隐秘的事情,竟然会被凌轩给发现。
这下子,刘侍郎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表情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都是我做的,和他们母子无关。稚子何辜,求平王殿下高抬贵手。”
“呵呵。”凌轩禁不住冷笑出声,“方才说的你的正妻嫡子们的时候,你怎么不为他们求情?按照你的话说,生死有命,要怪就怪那女子所托非人,那孩子也是投错了胎。”
什么玩意儿,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
不过是见糟糠之妻年老貌美,便喜新厌旧罢了,偏偏在外还要把自己包装成正人君子。
他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
凌轩全不搭理刘侍郎的哀求,转身便向外走去。
当然,他意外得知的那件事,也不准备告诉刘侍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