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吴楚之乱

岁月荏苒,匆匆三载,已是丙戌之年。

大雪新停,天边却仍自阴霾,连带着小刘彘心中也有些阴郁。

正月爆发的吴楚之乱已持续将将两个月了!

刘彘并非忧心战事,根据后世史籍记载,过不了多久,动乱便会彻底平定,皇帝老爹也会初步达成削藩的目的。

让刘彘感到遗憾的,乃是晁错惨遭腰斩,更落得夷灭满门的下场。

作为未来的大汉天子,刘彘很是恶补了这个时代的名臣良将,晁错着实堪称泽被后世的一代贤臣。

晁错为人刚直苛刻,直言敢谏,为发展西汉经济和巩固汉政权制定并主持实施了许多积极政策,还写出了《论贵粟疏》、《言兵事书》、《削藩书》、《募民徏塞下书》等大量政论性文章。

刘彘最为认同他的两大主张。

其一,晁错在《言兵事三章》分析自高皇后以来对匈奴一直消极抵抗,片面求和的危害性,提出了“募民徒塞屯田”的主张,文帝采取了这一主张,“绝匈奴不与和亲”,同时令大批内地人迁往边疆屯田。

就算是两千多年后的华夏,也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数十万某边疆建设军团就是最好的例子。

其二,是晁错的“削藩”主张,削夺诸侯的权利和封地,抑制其势力的发展。他强调说: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后世史家皆批判晁错的步子走得太急,迈得太大,应“徐为之图”。

对此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批判,刘彘自是呲之以鼻。

大汉立朝已有五十三载,诸侯逐渐做大,长此以往,大汉朝廷也只会被看做其中最大的一个诸侯而已。

在文帝朝并没有削藩,也一再发生王国叛乱。景帝即位后,中央专制皇权和地方王国势力的矛盾更是日益激化。

若再继续下去,可不又成了诸侯割据的春秋战国了?

没有中央集权,谈什么大一统!

此次叛乱,七国叛军在叛乱初期之所以进展顺利,皆因吴王刘濞早有预谋。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反叛,其实不过是他等到的一个借口。

刘濞此人野心甚大,又已年过花甲,此时不反,怕是不会再有机会登上皇帝的宝座了。

从大汉朝廷和汉帝刘启的角度来看,只要此次平定叛乱,就可以轻松的解决诸侯国的问题,其实是万分划算的。

就性价比看了,晁错的削藩时间其实并没有错,只有那些酸腐文人才会相信温水煮青蛙。

温水已煮得太久了,青蛙下了卵,孵出蝌蚪,蝌蚪变青蛙。就算最后真能煮熟,一大锅青蛙撑不死你也能把你恶心死。

故而,对晁错的死,刘彘心里虽略觉遗憾,却很赞同景帝的做法。

很多史家都认为晁错是被冤杀的。

当袁盎提出要杀晁错,以换取七国罢兵,汉帝无奈道:“吾不爱一人而谢天下”,就下令腰斩晁错于西安东市。但吴王等人并没有就此休兵,据说汉帝最后也是后悔不已。

刘彘对这种说法更是不屑一顾。

由于刘彘的生母王娡是汉帝刘启的宠妃,父子俩平日有很多相处的时间。

在刘彘眼里,皇帝老爹压根不似史籍记载那般性格懦弱,温和谦逊。与此相反,刘启城府极深,心有主见的坚韧之人,甚至隐有几分刚愎自用的狠戾。

刘启显是知晓,即便杀了晁错,也压根不可能让七大诸侯满足,尤是觊觎皇位的吴王。

但只需杀了晁错,便能让“清君侧”的反叛口号失去了正当性,还能将叛乱的产生原因完全归咎于晁错的身上。

刘启其实早就想点爆这场叛乱,正好晁错这个愣头青自动跳出来甘当导火索,这是多美妙的事情。恐怕连用晁错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也是刘启早早就计算好的。

叛乱之初,晁错和刘启二人都是惊慌失措,显得毫无准备。

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

晁错的惊慌是真的,他是真的毫无思想准备。但刘启却早有预料,甚至心里早就有多种预案。

刘彘之所以看得清楚,是因根据史籍记载,这场蔓延大半个帝国的反叛,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便彻底平定。

若非早早预作准备,可能吗?

不说打仗,单单让十余万步卒横跨大半个帝国,走路都得花上多少时日?

很显然,汉帝刘启从削藩最初扮演的热血冲动,到叛乱开始时的进退失据,再到叛乱平定后的悔恨不已,都是装的!

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完整的大剧,完美的骗过了天下人!

看看后世史书,这场大剧是何等结局。

晁错被杀,参与叛乱的七个强大诸侯国尽数沦陷,强烈反对梁王刘武成为储君的窦婴从赋闲在家的小官一跃成为当朝太尉。

更为重要的是,诸侯王从此不得继续治理封国,由皇帝给他们派去官吏;诸侯国的属官也大幅削减,改各国丞相为相,裁去御史大夫等大部官吏;这就使诸侯王失去了政治权力,仅得租税而已。

如此一来,中央政权的权力就大大加强,而诸侯王的力量就大大地削弱了。

不过,兴许是老天爷都对汉帝刘启的狠绝阴戾看不过眼,便让他的这出大剧出了些许差错,留下一丝瑕疵。

在吴楚军西向攻取洛阳的道路中,梁王刘武的封国梁国横亘其间。吴楚军大破梁军。一时间,梁国情势万分危急,随时都可能被灭国。而此时的太尉周亚夫正率汉军屯于梁国以北的昌邑,却根本不发一兵一卒来救。

梁王数次派人进京诉苦告急,窦太后苦苦哀求皇帝下旨处置周亚夫。但皇帝一方面下旨命周亚夫出兵相救以安抚太后,另一方面又下旨给梁王,让他必须死守梁国,不得逃跑。

周亚夫面对圣旨,竟是无动于衷,仍旧按兵不动。

在刘彘看来,显然周亚夫在带兵出京前就得到过景帝的暗示,否则哪敢如此大胆?

要知道抗旨不尊,那可是诛族的大罪!

即便忧心叛乱太久,动摇国本,周亚夫也没有去救梁国之急。而以轻兵南下,夺取泗水入淮之口,截断吴楚联军的粮道,使其陷入困境。

这不是逼着吴楚联军对梁国做最后一搏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可惜的是,这只急眼的兔子没有汉帝和周亚夫想象中的那么给力,到死也没拉上梁王陪葬。

存心借刀杀人的汉帝刘启非但没有解决掉胞弟梁王,反而让他因为抵挡住叛军主力立下大功,一时间声名大振。

想到梁王未死,小刘彘心里有遗憾也有庆幸。

按照历史的发展轨迹,梁王的存在是他登临储君大位的有利臂助。

只是待得刘彘成为太子后,梁王会作出一件极有可能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事。历史上的刘彘是躲过去了,却不知自己这只穿越时空的蝴蝶,是否也能全身而退?

多想无益,不如抓紧时间多多锻炼。

小刘彘最近已经照着上辈子的训练科目,有计划的开始锻炼。三岁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只要坚持下去,到得数年后梁王发难,靠着一些小道具和小手段,摆平几个游侠应该不在话下吧?

小刘彘不是没想过亲手培养几个亲信侍卫,但这样就显得太过显眼了。

无为而治,这是汉初的皇帝一直很信奉的规矩,也是刘彘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

既然历史的轨迹暂时是对刘彘有利的,那他此时便要尽量避免干预历史的进程,等到自己安安稳稳的登上太子的宝座,才能适当做一些不太犯汉景帝忌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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