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东宫的路上,秦昭不时窥探萧策的表情。
让她意外的是,萧策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是她想多了吗?
恕她直言,萧策从来就不是大方的男人,相反,他心眼很小,尤其爱吃醋。今天萧沂以那样放肆的眼神看她,萧策没理由不生气。
“你不生气?”回到东宫后,秦昭忍不住问道。
萧策摸摸她的头,神色温和:“生气。”
“看不出来。”秦昭上下打量萧策。
“我会让萧沂远离京都,短时间内。”萧策淡然启唇。
秦昭有些意外:“再怎么说他也是安王,皇子就这么几个,父皇舍得?”
“父皇会舍得的。”萧策勾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若非不想耽搁他和秦昭的婚期,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出手了。
“太子比你年长,比你出众,他当然应该成为储君!”皇帝筋疲力竭,不想再看到萧沂这张脸,示意把萧沂拉下去,择日惩处。
如果不是他下达的命令,还有谁在背后作局?
胡侧妃泄气,垮下肩膀。
安王府内,吴惜柔静静地看着大厅里的所有娇客,她心里也很茫然。
他有些茫然,明明他的谋划才开始几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安插在后宫的这些棋子,知道这些棋子的只有他、胡氏以及左层雪。
萧沂是怎么回报他的呢?
“儿臣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哥哥是储君,儿臣却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儿臣自认为并不比太子哥哥差。”萧沂知道大势已去,有些话不说,往后他都没机会再说。
她嫁进安王府才几天时间,安王府就出了这档子事。
这也彻底断了吴惜柔再攀上萧策的念想。
而她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想当天下午,萧策就把人送回了长秋宫。
毕竟生活在封建王朝,她的男人又是一国储君,哪能真守着她一个女人呢?
跟萧策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对萧策放心。
吴贵妃那个人素来是趋利避害的,萧沂出事,吴贵妃定会第一时间摘清自己。
他答应过她,要陪她走过千山万水。
原本萧沂应该远离京都,但是因为舍不得,他才没有让萧沂前往封地。
皇帝在昏睡了一天后醒来,经过几天时间的调养才好了起来。
过了几个月,吴贵妃才终于没能忍住,特意往东宫塞了两个绝色美人。
给他一个香囊,他就很知足了,若是其它的礼物,他怕惊喜变成惊吓。
秦昭正好过来,看到萧策在烧东西,好奇心起,凑过来一看究竟:“你在烧什么?”
萧策满满的求生欲,秦昭看在眼中。
吴贵妃对吴惜柔到底还是有些怜惜之情的,最后还是心软,向皇帝求情。
萧沂如今罪孽深重,还不知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胡氏和左层雪都不可能背叛他,那这个秘密是怎么泄露的?
“萧沂,你太让朕失望了!”皇帝突然间老了十岁。
秦昭看着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忍再捉弄他,她抓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咱们的小原子有了……”
明明看着就是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但是萧策一次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眨眼间,萧策的生辰到了。
他就是在想,萧策赶紧出世,赶紧长大,他也好有更多的时间陪秦昭出宫游玩。
甚至这些年他风流多情的伪装,他的狼子野心也被皇帝发现,这才是最致命的。
怨不得她多想,刚才那幅确实像是女人的画像。
萧策觉得今天的秦昭看起来特别甜美,笑容特别灿烂。
“你这是有什么喜事么?”这天是上元节,萧策应酬了一整天。
下一刻,萧策抱紧她:“开心!”
砒霜他也甘之如饴。
哪怕成亲一年后,她都没能怀上身孕,皇帝那边开始施压,萧策依然我行我素,没有往东宫添人的打算。
皇帝见她哭得凄切,便准萧沂跟吴惜柔和离。
萧策正想拿回主控权,就听秦昭在他耳畔低喃:“太子殿下,我今天身子不干净,不能伺候您啦。”
她一直在犹豫,只因淑妃送进东宫的美人全部还回来。
“是啊,咱们的儿子还有几个月就出世了,开心吗?”
她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左层雪身上。
但是皇帝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哪怕萧沂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他还是不忍取了萧沂的性命。
如今他们已顺利成婚,接下来就是把萧沂挪离京都,让萧沂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秦昭在萧策脸上印下一吻,就开开心心自个儿玩去了。
胡侧妃顿时怒了:“姐姐需得记得一件事,殿下是姐姐的夫君,夫妻一体,若殿下丢了性命,姐姐以为自己能善终?”
吴惜柔顿了顿脚步,不想再费唇舌,举步远离。
怎么看起来是幅女人的画像?
萧策看看秦昭的肚皮,又看看秦昭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怀上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女人?”秦昭狐疑地打量萧策。
“为什么偏要等安王成亲再出手?那吴惜柔岂不是——”秦昭话音渐隐,不确定地看着萧策。
但这一回因为这件事而被抓出来,是他始料未及的。
萧策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放在手中把玩:“你是觉得孤拿你没办法?”
萧策被秦昭撩得身子燥热,偏生秦昭的话泼了他一大盆凉水。
就在她快累死的当会儿,她来例假了,这让她终于可以缓口气儿。
可笑她自诩才情横溢,对萧策一见钟情,不顾一切追到京都,最后没能跟萧策,却赔上了自己的下半生。
只是这幅画像再好,他也不能留着。
“这不给你了生辰礼物吗?”秦昭笑眯眯地看着萧策。
“反正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秦昭说着,用力在萧策脸上亲了一口。
萧沂到现在还没回王府,就知道肯定是被抓起来了。
左层雪对萧沂情根深种,萧沂有难,左层雪不可能坐视不理。
但现在的萧策是个惧内的,只怕惹秦昭不高兴,是以不敢在东宫留女人,尤其是那些姿容出色的女子。
若是放在十年前发生这种事,皇帝定是直接将安王府抄家,数百条人命便交待了。
皇帝挥挥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秦昭顿时老脸一红,朝萧策“呸”了一声:“你想都别想,今晚分房睡!”
很快胡侧妃跟了上来,追在她身后问道:“姐姐就不能让贵妃娘娘在皇上跟前求求情么?”
“先等萧沂成婚,再来出手。”萧策回道:“不急于一时。”
萧策想了想:“想要!”
作为旁观者,吴惜柔只觉此事疑点重重。
此时的萧沂并不知道,他的右手是被萧策特意命人毁了的,秦昭的那幅画像也是被萧策的人取走,此刻正放在萧策跟前。
如今统共就只有两位皇子,另一个还小,才学还一般,不像如今的萧策,朝堂上有一半以上官员都对萧策忠心耿耿。
萧沂不敢躲避,跪在地上,生生挨了这一砸。
“这可说不准。毕竟是你说的,以后不会有三宫六院,你怕我知道你在外面养女人后逃跑,所以只敢在外面偷偷养。”秦昭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
这时的萧沂已然心灰意冷,再加上这幅画像是他唯一的寄托,画像消失后,他就病倒了。
秦昭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有点不真实。
萧策掰回一城,心情很是不错。
萧策如今虽然还没登基,但自从萧沂对皇帝下手后,皇帝受到打击后,龙体就越来越差。
经此一役,皇帝的身子时好时坏。
只是因为萧策的身份特殊,她才跟着紧张起来。
厅内一众莺莺燕燕哭闹不休,吴惜柔自身难保,只感叹道:“我也和你们一样,只能等消息。妹妹们需得作好心理准备,此次殿下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什么样的后果都可能。”
秦昭被萧策的小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萧策把秦昭拉远一些,淡然启唇:“无关紧要的东西。”
皇帝的身子则是日渐衰败,淑妃又开始蠢蠢欲动,往东宫送了好几个美人。
能不能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秦昭看到萧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我送你礼物,你怕呀?”
除了太子之位,能给萧沂的他都给了。
现在安王府外被官兵包围,她们插翼难逃。
其实不只是淑妃急于往东宫塞人,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另一个着急的人是吴贵妃,她也很想往萧策身边安插自己人。
除了不想让她知道萧沂,其它的事他可没撒谎。
起因为皇帝突然间中毒昏厥,而下毒之人很快就抓出来了,这人正是萧沂安插进养心殿的棋子。
唯一的法子,就是往东宫塞自己人。
“你觉得以我的身份,如果有女人会养在外面吗?”萧策没好气地道。
事发之时,萧沂人都是懵的。
此后萧策忙着给秦昭画人物画,顺利转移了秦昭的注意力。
最后的结果当然没能分房睡,萧策死活赖在秦昭的床上,踢都踢不走。
而她作为安王妃,哪怕才进嫁安王府没几天,她也得跟着萧沂受罪。运气若好一些,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运气不好,她的命便也交待在这里了。
萧策不敢说实话:“生辰每年都过,其实你没必要准备的。”
得了秦昭的肯定,萧策便着手谋划此事。
婚后几天时间,秦昭深切体会到萧策憋狠了,否则不会一到晚上就把她往死里折腾。
只因为他并没有下这样的一道命令,既如此,这人又怎会突然对皇帝下毒?
偏生这人确实是他安插在皇宫的棋子之一,非到必要时刻不会动。
一时间,众姝哭泣声更加凄切。
奈何证据确凿,对皇帝下手的确实是萧沂的棋子,那些被揪出来的暗桩,也确实是萧沂塞进后宫的。
他也不喜吴惜柔,等萧沂和吴惜柔成婚再出事,吴惜柔作为安王妃也脱不了干系。
最后皇帝下旨,萧沂流放三千里,无诏不得回京,永世圈禁。
但事实证明,萧策对她好得没话说,凡事以她为先。
秦昭知道是自己身子的问题,她也有压力。
秦昭心想也是啊,她现在才十七岁,这具身子应该长大一点再受孕更好。
“真不想要?你可想好了,不想要的话,下回就没有了。”秦昭故作严肃地道。
只可惜才把人送进东宫,下一刻,就被萧策亲手把人扔出了东宫大门。
萧沂一案牵涉甚广,不只是后宫安插了他不少人,就连前朝也有萧沂的同党,明面上的就有十余官员。
最让萧沂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役之后,他安插在后宫的棋子一颗颗被拔了出来。
只是吴惜柔究竟也曾是安王妃,皇帝下了一道口谕,吴惜柔也永世不得回京。
“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皇帝气极之下,拿了一只花瓶砸向萧沂。
对于吴家女人,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秦昭立刻找张吉祥问个究竟,张吉祥立刻跪倒在秦昭跟前,举手发毒誓:“方才烧的确实是太子妃殿下的画像,奴才若撒谎,天打五雷轰!”
萧沂被押进养心殿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他不能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一箭双雕,省时省力,一次除去两个敌人,何乐而不为?
秦昭想想吴惜柔这个人,倒也没有圣母到觉得吴惜柔有多可怜。本来她就跟吴惜柔没什么交情,以前吴惜柔看不起她,吴贵妃还想对付她,吴惜语更是书中的女主角。
她却不知,萧沂才被抓起来,左府也被官府包围,左层雪更是直接入狱。
他就着宫灯,点燃了这幅画像。
秦昭将信将疑:“真是我的画像?”
唯有一件事她不满意,那就是萧策对她的身体有着不一般的迷恋,晚上是她最煎熬的时刻。
“今晚试试其它地方?”萧策在秦昭耳畔吹了一口气。
萧策行事雷厉风行,在皇帝养病的这几天时间里,就已经把涉案人员捅到皇帝跟前。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就这样的小事你也立毒誓?”秦昭笑眯眯的,把张吉祥拉起身。
萧策从她细微的情绪变化看出她的心思,柔声安抚她道:“罗青说这事不急。我也跟你说过,前世我们第一个孩子就是萧原,你只管放宽心,时机一到你就会怀上。你现在还小,不急于怀上身孕。”
以前萧策还不会这么高调,怕惹皇帝不高兴。
皇帝看到萧沂在后宫安插了这么多的棋子怒不可遏,气得再次昏厥。
“那你为什么烧女人的画像?”秦昭追问。
“不信你找张吉祥问问。”萧策这次回得理直气壮。
萧策眸色沉沉地看着喜笑颜开的女人,女人还不怕死地对他咧齿一笑:“殿下为什么拿这种吃人的眼神看妾身呀,好怕怕呢。”
所以即便此事有再多的疑点,萧沂也被定了罪,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萧策看着秦昭的画像,暗忖萧沂的画功居然还不错,把秦昭的神韵展现得入木三分。
看着秦昭袒胸露胳膊,萧策眸色渐深,偏秦昭还不怕死地往他怀里钻。
萧策被秦昭看得毛骨悚然:“是什么样的生辰礼?”
半个月后,秦昭想起萧沂这件事,问道:“不是说要对付安王吗?进展得怎样了?”
说完她还朝他扮一个鬼脸,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萧策登基很大可能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届时她成为太妃,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在这个后宫就不再有什么地位。
萧策见瞒不住,只好如实回道:“这是你的画像,不过我没画好,索性烧了。既然你来了,你给我坐在这儿,我再画一幅。”
吴惜柔没心情再应付,索性率先离开。
萧沂冷笑道:“父皇不曾给过儿臣机会,又怎知太子哥哥比儿臣出众?!”
目前为止,萧沂没有对皇帝下手的动机。萧沂羽翼未丰,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皇帝下毒手。
萧策哑然失笑:“如果我惧内,就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昭昭,你放一百个心,除了你,我不可能再对其他女人感兴趣。”
萧策也不回避,坦然回道:“正是你想的那样!等他们成了亲,吴贵妃才不会再打把吴惜柔送进东宫的主意。”
这颗棋子一揪出来,很快就祸及他身上。
萧策处理了萧沂这号人物之后,还顺带把吴惜柔也给处治了,心情好得很,有事没事就带秦昭出宫玩耍。
萧沂离开安王府那天,带走的只有秦昭的画像。
开了荤的太子殿下原是夜夜当新郎,结果这天兴冲冲一过来,就看到秦昭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而且穿着特别的……清凉。
最可怕的是,他辩无可辩,只因这些人确实都是他的细作,而且证据确凿,他没办法否认。
偏生在他流放的途中,秦昭的画像突然不知所踪。而因他曾经受刑,作画的手被废了,往后也永远不可能再作画。
这时候不只是吴惜柔没想到萧沂会出事,萧沂自己都没想过,萧策居然会毫无预警地出手对付他。
许是年纪大了,皇帝的心比以前更软。
“贵妃姑母不可能去求情,殿下此次犯下的是死罪,我吴家可不能赔进去。再者,证据确凿,父皇怎么可能饶恕殿下?!”吴惜柔不耐烦应对胡侧妃。
这该死的女人……
没过多久,萧沂跟吴惜柔顺利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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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空间今天正式更完了,接下来会写一点以萧沂为视角的第一世番外,内容是萧策驾崩后的剧情,所以没有萧策哈,大约两万字左右,宝子们可看可不看。
去年对大千来说是多事的一年,先是摔了一跤,后来颈椎引起头晕,影响了生活。好不容易治好头晕,又关节黏连,手臂抬不起来,再后来又是新冠。
好在一切不好的都过去了,大千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感谢大家这近两年来的陪伴,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