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0
【1】【京师夜外】
凌晨。
春明门的守军们打开了城门。
在城内迎接的臣工当中,赵王、何道然、黄赐、杜蘅等人在向城门的那一头引颈张望。
守军回归,向臣工们点头:到了。
返京的御辇队伍的先行纛旗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众臣跪地:臣等恭迎陛下銮驾返京——
李重夔骑马,护卫着皇帝的御辇穿过了春明门。
众臣齐声:圣天子瑞气呈祥,百福安康——
御辇在人前停止了。
马上的李重夔环视群臣一圈后。
李重夔:太子殿下,怎么没有来?
何道然和黄赐互看一眼,迟疑地:这个,殿下……
【2】【东府夜外】
窗外微光,红烛即将燃尽。
彻夜未眠的萧定权仍然坐在案前,他的面前放着一只细长的锦匣。
王慎已经离开。
王慎os:殿下,有句话小人本不当说。陆中丞虽是抱屈而终,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不在了,卢尚书也不在了,今后朝中情势如何,还不可知。这个时候,不能够连张尚书也……
萧定权os:不当说,就不要说了。太子妃、他、你,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们全都想让我当罪人……
【3】【东府夜外】
室外,太子妃仍然跪地,顾瑟瑟仍然站在她的身后。
两人都已经疲惫不堪,顾瑟瑟也无意去注意太子妃已经非常不适的表情和不停在抚摸小腹的动作。
从室内走出的王慎:太子妃殿下,回去吧——殿下说了,这是朝廷的事情。
太子妃眼中含泪,没有回答。
王慎对顾瑟瑟微怒:你是殿下的女史,怎么就不劝劝殿下?
顾瑟瑟也没有回答。
太子妃:不关她的事,王翁,我……
太子妃突然晕倒在了地上。
王慎看了看窗内的灯光,低声吩咐一旁的内人们:快!快去叫太医!
内侍和内人们七手八脚慌乱地搀扶着太子妃。
【4】【东府夜内】
萧定权几番伸手,又缩回。
他终于打开了锦匣,双手颤抖地取出其中装裱好的画卷。
他一寸一寸的往下展开着画卷。
刚刚露出前两句题诗:代云陇月浙江潮,人有迷魂犹待招。
身后的光线渐渐明亮了起来。
萧定权立刻将画卷卷了起来。
萧定权:回去吧。
身后来人没有说话。
萧定权:回去吧,他是他,你是你。我说过,你父兄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顾瑟瑟的声音:殿下。
萧定权蹙眉转身:是你?
身后顾瑟瑟秉烛:是小人。
顾瑟瑟:小人有件东西不小心落在了殿下这里。能不能还给小人?
萧定权用下颌点了点文具匣的方向。
顾瑟瑟上前放下烛台,打开文具匣,收起了自己的荷包。
萧定权:我身边,尽是不小心的人。
顾瑟瑟:本来是想留个去思的。
萧定权:去思拿回去,你又变主意了吗?
顾瑟瑟:太子妃殿下……身子不好,小人想再侍奉她几天。
萧定权不置可否。
顾瑟瑟:太医已经去了,殿下也去……
萧定权握着画卷,不置可否。
两人都沉默着。片刻后,萧定权终于起身,向外走去。
游鸣于此时从室外入内,向萧定权低声耳语了几句。
萧定权大惊:今天?礼部怎么不报我?
游鸣:礼部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的旨意,原本要报给殿下的。可殿下昨晚闭宫门,吩咐所有外臣都不见。
萧定权起身:更衣!——(对顾瑟瑟)你,先照顾好太子妃。
他们匆匆离去。
顾瑟瑟默然看着他们的背影。
【5】【东府日外】
张陆正仍然跪在东府门前。
宫门开了,他颓然抬起头。
着朝服的萧定权走出。
张陆正:殿下,臣罪该——
萧定权没有理睬他,径直跨马,催马而去。
游鸣跟上。
王慎愤愤嘟囔:真是——耽误事!我才知道张监生到底是随了谁。
【6】【东府日内】
留在室内的顾瑟瑟正欲离开。
衣袖挂动了案上未收好的画轴。
画轴滚落地,露出了装裱的隔水、惊燕带和画心天头的留白。
顾瑟瑟疲惫地看了一眼,蹲下身,拾起画。
她将画轴拿在手中,本想往下展开一些查看。
卷头的题诗即将出现,她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她将画重新卷好,系好了带子。
离去。
【7】【东府日内-京师日外】
往春明门方向,疲惫催马前行的萧定权。
(切)走入值房内疲惫不堪的顾瑟瑟,在四下翻找着,终于从某处找到了一团白色的麻线。
(切)空无一人的室内。
书案上,已经装好放在匣子中的画卷。
【8】【春明门日外】
春明门前,萧定权匆匆勒马。
群臣已散,皇帝的御辇也已经不在。
只有杜蘅还在原地等着他。
萧定权没有下马:杜侍郎,御驾呢?
杜蘅:殿下怎么才来,御驾早就走了。
萧定权皱眉,调转马头准备离开:走,进宫去。
杜蘅:殿下当心些——陛下怕是不高兴。
萧定权:陛下说什么了吗?
杜蘅:说倒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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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皇帝无感情的声音从御辇内传出:他有事要忙,不来就不来了。我们先回去吧——(闪回结束)
萧定权:这还叫没说什么?
他策马离去。
杜蘅叹了口气。
【9】【晏安宫日内】
萧定权匆匆跑上玉阶。
他跑至殿门下,刚想进入,又止步。
整理衣冠,调整呼吸。
终于下定决心入殿。
更换便服的皇帝和何道然、黄赐等刚才迎驾的几个臣子站在殿内。
许昌平也站在一旁。
皇帝和臣子们的脸上未辨阴晴。
萧定权跪拜:宫车返京,臣未及迎驾,有失职之罪。
皇帝:等这么久,太子总算是来了——
皇帝:只不过来晚了。
萧定权:臣请陛下责罚。
皇帝突然笑了:朕刚跟他们夸过你了,你没有赶上。
萧定权微惊讶,未动作。
皇帝:第一次监国,居然没出什么纰漏。朕夸自家儿子,总是逃不开自夸的嫌疑,诸卿不要笑话朕。
何道然:臣等不敢——
皇帝:愣着干什么?
萧定权回过神,轻松了下来,起身:谢陛下。
皇帝看了看何道然上面空出的站位:李氏祸国,朕不察多年,深感惭愧。
何道然等人躬身:陛下,臣等皆有同罪——
皇帝:诸位辅佐太子,剪除国贼,朕也深感感激。
黄赐立刻:此次全赖太子殿下英明独断,臣等不敢居尺寸之功。
皇帝笑笑:能叫黄尚书这么说,不容易。
黄赐热情洋溢地:臣感佩之极,一片肺腑之言,绝非敷衍之词。
萧定权不由蹙眉:黄尚书赞誉太过……
皇帝:你确实有功。好话,你就照单全部收下吧。
萧定权躬身行礼:臣谢陛下隆恩。陛下——
皇帝:李氏谋反案,还留下一些后续。也由你——
萧定权:陛下——请陛下收回以臣监国之命。
皇帝笑笑:至于这么着急吗?
萧定权:紫薇已经归位,臣身为前星,不敢再侵犯帝座。
皇帝:谨慎是好事,只是这案子一直是你在办,没人比你更清楚。现在换手,反而要误事。
黄赐点头附和:陛下圣明。
萧定权:可是——
皇帝:再者朕还没有痊愈,也还想再休息几天。
黄赐及何道然:臣请陛下,千万以御体为重。
皇帝看了看众臣:他们也没有异议,太子就勉为其难,善始善终吧。
萧定权终于迟疑地:臣遵旨。
许昌平微妙地看看皇帝,再看看他。
【10】【晏安宫日外】
萧定权出殿,许昌平也跟随着走出。
两人一前一后一道下阶。
许昌平:前次殿下到行宫,臣未及拜见,殿下恕罪。
萧定权:是吗?我倒没觉察许翰林不在。
许昌平:那时候殿下在忙大事,当然想不起臣来。
萧定权:我不忙的时候,也想不起许翰林来。
许昌平笑:那臣得好好反思反思了,这算是臣之不幸,还是大幸呢?
萧定权:许翰林,我没有来的时候,陛下当真——
许昌平:当真什么?
萧定权:没什么,算了。
许昌平笑:陛下确实褒奖殿下了。陛下说,可惜殿下已经位极人臣,他没法再有别的封赏。
萧定权垂下头,终于忍不住满怀欣喜地一笑。
萧定权:陛下怎么突然决定返京了?
许昌平:昨晚,在温泉汤池里,陛下问大王,觉不觉得已经泡得厌烦了?
萧定权的笑容凝固:汤池里?陛下——?
许昌平:大王说还好。陛下说,可是他有些厌烦了,还是先回去吧。
萧定权:——跟齐王?
已到阶下。
许昌平止步:大王问陛下,他还能不能返京。
萧定权一惊:陛下答应了?
许昌平笑:陛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拍了拍大王的头。
许昌平一躬,离去。
萧定权回头看看晏安宫的窗棂,神情逐渐变为不平。
【11】【东府日外】
东府门前,游鸣跟随萧定权下马。
张陆正仍然跪在阶下,看见他走过。
张陆正:殿下,臣罪该——
萧定权:李柏舟,午时处斩——你过去监刑!
张陆正叩首高呼:臣谨遵令旨!臣这就去——
萧定权已经从他身边走过。
游鸣:殿下,怎么这么着急?
萧定权:急?不是陆英,他昨天就该死了。
游鸣:就算他是齐王的纛旗,一定要斩断。殿下还是再请一遍旨……
萧定权止步看了游鸣一眼:陛下给了我全权。
游鸣:昨天陛下不在京,今天陛下已经回来了……
萧定权止步:游指挥,本宫现在,还是监国。
游鸣垂首驻足,不再说话。
身后,张陆正的呼喊声仍在遥遥传来:臣谢殿下隆恩……
【12】【东府日外】
萧定权独自沿着长廊向前走去。
萧定权os:不畅快,不恣意——那是假话。杀伐的感觉很畅快,赦免的感觉也一样恣意。翻手能云、覆手能雨的感觉……
皇帝os: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才是真正,接近过权力的人。
长廊已走到尽头,萧定权突然止步,凛然看着自己面前和脚下的绝路。
凄绝的哭声传来。
【13】【登华宫日内外】
登华宫的供院中。
齐王妃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传出:爹爹!爹爹!爹爹——
宫人们和内臣们都突然驻足,望向了殿内。
(切)殿内,赵贵妃齐王妃正抱着赵贵妃的腿跪坐在地上痛哭。
姜尚宫在试图拉起她。
齐王妃:娘娘!娘娘去求求陛下吧,饶我爹爹一命——
赵贵妃:你太高看我了,别说你爹,我自己的亲爹都——
赵贵妃想挣开她离开。
齐王妃的哭声渐高:大郎!大郎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赵贵妃止步。
(切)院内。
齐王妃os:就看着我被人这么欺负!
宦官甲:越说越不像话了,这得去劝劝吧。
宦官乙:这位,你劝得住?这事,你劝得住?
齐王妃os:萧定权,你以为陛下会放过你吗!萧定权,我也不会放过——
一耳光的声音响起。
宦官甲乙目瞪口呆。
(切)殿内。
紧紧捂着齐王妃嘴的姜尚宫。
赵贵妃放下了手:……住口!你想害死我和大郎吗?
齐王妃泪流满面,继续呜咽: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14】【刑场日外】
观者如堵的刑场外。
赵壅坐在囚车中,被刑吏解送着经过刑场。
他的身后跟随着几车装着茶团的箱笼。
赵壅时不时回头担心地看着箱子。
一人被解上了刑台。
观者瞬间涌上前,或兴奋或愤怒的躁动。
赵壅的囚车被挤得左右摇摆。
赵壅:这是谁?
刑吏甲:安平伯的老相识——
赵壅看着刑台上的李柏舟,哆嗦着嘴,想说什么。
赵壅:中书令?你们……
李柏舟始终没有看见他。
一系列的动作。
阳光下,斧钺举起,落下。
观者的表情被带动。
沉默良久的赵壅终于开口:他们……他们……
刑吏以为他吓呆了:安平伯?
赵壅浑身颤抖,终于痛心疾首地开口:让他们当心些啊,把我的茶挤碎了!
【15】【登华宫日内】
赵贵妃和姜尚宫已经离去。
齐王妃伏地恸哭:爹爹,爹爹啊……
【16】【晏安宫日内】
张陆正、杜蘅等几个司法官员向皇帝躬身。
皇帝:李柏舟呢?还有几件事朕想当面问问他。
张陆正和杜蘅互看一眼,迟疑地。
张陆正:陛下如需垂问,卷宗中供词详尽,臣等也能够回答。
皇帝皱眉:怎么?
两人没有回答。
皇帝:人,已经杀了?
张陆正:是,陛下。
皇帝:今天早上,怎么没有人跟朕说起过?
张陆正:是今日午时——
皇帝:今天,午时……
杜蘅补救地:陛下。本来昨天就当处刑的,出了些纰漏,所以才延迟到了今日。
张陆正不语,几个司法官员也垂头。
皇帝终于,看了看众人:——卷宗回头送来。
皇帝走入了内殿。
臣子们面面相觑。
(切)帘后,宋贵人从皇帝身后跳出。
皇帝并没有吃惊的表现:没大没小。
宋贵人:陛下又不高兴了吗?
皇帝:哪里又不高兴了?
宋贵人:妾可都听见了,反正都是要杀,哪天杀还不是杀呢?
皇帝:昨天和今天,能一样吗?昨天我们还在行宫呢……
宋贵人抱住了皇帝的胳膊:那昨天在行宫,陛下答应妾的事,今天也是一样的吧?
皇帝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这个还是一样的。
【17】【东府日内外】
太子妃寝宫的阶下,探生出的红色的凤仙花。
(切)室内,太子妃倚窗而坐。
顾瑟瑟恹恹站在她的一旁。
太子妃:顾内人……
顾瑟瑟没有回答。
太子妃:顾内人……
顾瑟瑟回过神:殿下?
太子妃:他……还没有来吗?
顾瑟瑟:太医正要晚些过来了。
太子妃欲言又止:哦。
她没有再问,也恹恹地望着院中摘花的内人们。
【18】【登华宫日外】
登华宫檐下,陈设着书案。
一群内人们磨墨的磨墨,铺纸的铺纸,拿笔的拿笔,递到赵王伸出的手上。
然后团团围住了赵王。
内人们:真好看!写得真好……五大王,给小人也写一张吧……
殿内,赵贵妃不安地走来走去,时时看向宫门方向。
赵贵妃走到门前:这是写字的地方吗?!像什么样子?
赵王:臣在这里,也好帮娘娘守着些——
赵贵妃:守着什么?
赵王:晏安宫那边有没有消息……
赵贵妃无言,转询姜尚宫:陛下回宫来,也有几天了吧。
姜尚宫:是,御驾是大前天返京的。
赵贵妃叹气:大郎也不跟着回来。
姜尚宫:大王这次没有出事,全靠陛下全力庇佑,怎么还能跟回来?
赵贵妃:我知道,我空说说都不行了吗?
姜尚宫:娘娘宽心,陛下刚刚返京,国事繁忙,一时顾不上后宫。
赵贵妃:顾不上——前天,昨天,他都在宋贵人阁子里吧?
姜尚宫沉默片刻:娘娘打听这些做什么?
赵贵妃:丈夫不在,儿子也不在——
赵王抬起头,透过内人们看了赵贵妃一眼,赵贵妃没有在意他。
赵王垂头接着写字。
赵贵妃:安平伯也走了。
姜尚宫:安平伯只是被夺爵遣返回乡,这已经是太子殿下格外开恩了。
赵贵妃颓然叹气:最后,还是得靠她的儿子来开恩。
【19】【晏安宫日内】
皇帝的书案前,黄赐将一本册页奉上。
皇帝翻看:怎么只有这些?
黄赐:陛下。赵壅家财,前度已经捐送过一次。所余本已经不多……
皇帝看了他一眼。
黄赐垂头:而且太子殿下,命臣拨出部分,由罪臣带回乡。
皇帝:这是朝廷抄没的罪产,他凭哪条律令这么处分?
黄赐:臣也不大清楚,但听赵壅自己说,殿下之前就答应过他。
皇帝不悦地嘀咕:国家的钱,胡乱许什么愿。
皇帝:这上头的留四成,先不要动。朕有用处。
黄赐迟疑地:陛下,这个四成,恐怕是……
皇帝:怎么?
黄赐迟疑:御驾返京之前,殿下就有令旨,宜抚恤本次阵亡将士的家属,以示朝廷宽仁、上下一心之念。——这笔预算,臣的户部已经报知了兵部。
皇帝皱眉不语。
黄赐察言观色:陛下如果要动用,臣这就去请示殿下,想办法再做更改……
皇帝不悦地:报知了,就算了!
黄赐:臣遵旨。
黄赐离去。
宋贵人从帘后走出,走到皇帝身边,不满地:陛下答应的臣妾!
皇帝:太子已经拿去用了,他那边是正经事。你们的首饰,就再缓缓吧。
宋贵人嗔怒:妾这边就不正经了吗?
皇帝:都正经,都正经。
宋贵人:殿下是陛下的儿子,难道老子要用什么,还要伸手问儿子讨吗?
皇帝:胡说——等以后吧。
宋贵人哼了一声离开。
皇帝蹙眉盯着册页。
【20】【晏安宫日外】
黄赐出殿,臣甲(兵部员外郎)在殿外等候着。
臣甲:黄尚书回绝陛下了吗?
黄赐长呼了口气,点点头。
臣甲:那东西还在殿下的手上,不顺着他能成吗?
黄赐继续点头,以示肯定。
前来昏定的萧定权拾阶而上。
黄赐和臣甲看到了他,连忙躬身。
萧定权越过他们走到檐下,对陈谨:陈常侍,臣来昏定,请报知陛下——
陈谨看着他,停顿了一秒:御体不适,吩咐今日昏定,就免了。
萧定权蹙眉:还是不适吗?需不需我去叫太医……
陈谨:不用了,陛下已经躺下了。
萧定权看了看殿内:那请陈常侍尽心,臣明早再来。
萧定权向躬身行礼后,转身欲离去。
一旁等候的黄赐凑了上去:殿下,抚恤的预算已经转报兵部,不日就可以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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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定权:陛下认可了吗?
黄赐:认可,当然认可。
萧定权点头:那就……好。
(切)殿内隔窗,皇帝看着黄赐和臣甲对萧定权俯首贴耳的身影。他面色阴沉地推上了窗。
【21】【登华宫夜内】
宫灯已经点燃。
案上的金丝笼罩罩着已经准备好的菜肴。
赵王无聊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看看案上的菜。
刚才写好的卷轴就放在他手边。
赵贵妃忧心忡忡地坐着。
脚步声起,赵贵妃立刻抬起了头。
内人甲(孙内人)入室:娘娘,小人去晏安宫问了——陛下已经就寝了。
赵贵妃期待的神情凝固,懒懒看了一眼赵王:你吃吧。
赵王正欲动筷子:娘娘呢?
赵贵妃:我但凡有些心肝,现在还能够吃得下去吗——
赵王又悻悻放下了筷子。
赵贵妃:太子也是好手段,中书令死了,安平伯也不在了。这样,陛下都不来——
赵王:对安平伯,太子殿下实在不算无情。陛下现在信赖他,他也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娘娘再跟他过意不去,又有什么好处呢?
赵贵妃:你外公的事,我也明白——也不是我要跟他过不去。可因太子妃的事情,我得罪了他,那之后就再没见过面,现在还怎么装和气?
赵王看看案上菜肴,沉吟:马上就是千秋令节了,娘娘请太子妃过来叙叙家常,也化解化解,不好吗?
赵贵妃一愣:千秋令节,谁的?
赵王抬起头,从身边取出了书写好的卷轴。
赵贵妃展开,其上是百种字体的“寿”字。
赵王看着他:娘——千秋万岁。
赵贵妃愣了片刻:你爹爹忘了,我自己也忘了。
赵贵妃望着赵王。
赵王略期待地。
赵贵妃:要是你大哥在的话,怎么会这样?
赵王垂下头,附和: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22】【东府夜内】
几个内人将摘下的凤仙花放在盆中捣碎。
一旁,隔着一道帘子,太医正在为太子妃仔细地诊脉。
太医正皱眉后,决定隐瞒实情:胎像稳固,殿下不用担心。
太子妃突然蹙眉,轻轻“啊”了一声。
太医正紧张地:殿下怎么了?
太子妃:没什么,吴太医。
太医正:臣开给太子妃的方子,要再做做调整。
太子妃:方子的事,吴太医告诉顾内人就可以了……
顾瑟瑟心事重重地站在太子妃身后:是。
太医正:殿下肝气有些郁结,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太子妃:没有,我很好……
一人入室: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立刻抬起头:是陈内人吗?
蔻珠:是小人。太子殿下差小人过来。
太子妃: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蔻珠:殿下听说吴太医在这里,请太医去书房,他有事要询问。
太子妃:哦,那吴太医就请去吧。
顾瑟瑟看了看太子妃微失落的表情。
【23】【东府夜内】
高高的奏疏堆积在案上。
萧定权一边阅读批复一边询问站在面前的太医正。
萧定权:陛下那里,吴太医这几天都去了吗?
太医正:是。一向都是臣在陛下寝宫侍奉。
萧定权:这几天我晨昏定省,陛下不是晏起,就是早睡,一直又对我说无事,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想问问医正。
太医正:臣等诊断,御体经过休养,现在已无大碍。汤药也是返京后再没有服用了。
萧定权蹙眉:那这又是怎么……
太医正:陛下的痰症,本是积劳而起。虽已不服汤药,臣等每日还是在为陛下针灸按摩。等养足了元气,就不妨事了。
萧定权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他放下笔,起身,向太医正微微一躬身:还请太医尽心竭力,我先谢过了。
太医正立刻跪地:殿下这么说,臣如何敢当。
萧定权:为人子女感谢医者,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太医正:殿下……臣刚为太子妃殿下请过脉。
萧定权偏过头去,咳嗽了几声,有一瞬地不自然:哦。
太医正摇头:臣问过宫人,这几天屡度下红,坐胎也不算稳固。
萧定权皱眉:要紧吗?
太医正:这是臣新开了方子,请殿下过目——药必须早晚按时吃着。
——还有,太子妃殿下心事过重,对胎儿也大为不利,殿下如果有暇,还请多加陪伴,多加宽慰……
萧定权看着药方,沉默,没有回答。
【24】【东府夜内外】
夜已深。
萧定权在咳嗽,继续工作。
(切)身着圆领紫袍的顾瑟瑟端着一盏参汤,从廊下走过,打算走近。
(切)同样衣着的一人(蔻珠)端着茶盏上前,绕过会遮蔽灯光的位置,将茶盏轻轻放在萧定权手边的某个位置。
萧定权看也不看,直接伸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再放下。
来人随手为他整理好了几份文书。
经年配合出的天衣无缝。
萧定权握拳咳嗽了两声。
来人上前,两手按在了他两太阳穴上,开始为他按摩。
萧定权一惊,一手挡开了她。
来人是蔻珠。
萧定权:陈内人?
蔻珠:殿下,小人只是想……
萧定权:多谢姐姐,但是不用了——你怎么来了?
蔻珠和他一起回头,看见了端着参汤站在门口的顾瑟瑟。
顾瑟瑟看看手中的参汤:太子妃殿下听说殿下风寒,差小人过来问候……
萧定权:哦。御体欠安,我身为人子,不能侍奉汤药,只能为他多分些劳。这几天没有到太子妃那里去,还请她体谅。
顾瑟瑟没有回答。
萧定权:还有什么事?
顾瑟瑟:今天宫里来了人,说明天就是贵妃的寿诞,后宫设了家宴,太子妃殿下想请示殿下,该不该去参加呢?
萧定权沉默了一秒后:你来。
萧定权拉开文具匣,将太医正的药方交到了顾瑟瑟的手上:这是吴太医开的方子。他叮嘱过——早晚一剂,不要缺了。
顾瑟瑟:是。
萧定权:也不要让她吃寒凉活血的东西。
顾瑟瑟:是。
萧定权:登华宫——就别去了。现在跟齐王妃见面,彼此难看。贺仪我让陈内人准备好,送过去就行了。
顾瑟瑟:是。
她正欲离开。
萧定权:还有——你告诉她。陆中丞的事,陛下面前,我去想办法,不会再追究张尚书了。
顾瑟瑟站在他身后,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左手突然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
蔻珠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表面是感情的纠葛,但这里她的隐藏任务,是需要负责让太子妃进宫去)。
【25】【晏安宫夜内】
灯下,皇帝只穿着中衣躺在榻上。
太医正在为他按摩小腿上的丰隆等穴位。
李重夔坐在一旁。
皇帝手上拿着一封公文,在沉吟。
皇帝喃喃:陆英死了……
皇帝把公文递给李重夔:这算怎么回事?
李重夔:李氏望族,人一多,疏忽也是难免的。
皇帝:真是疏忽,还是他们有什么要瞒着朕?
李重夔沉默。
皇帝询问太医正:你刚去太子那里,他在干什么?
太医正:殿下带病在批阅公文,状甚疲惫。
皇帝:宵衣旰食,做给谁看?
太医正垂头,没有回答。
皇帝:这些日子他处置的公务,发往各部。各部有什么说法吗?
李重夔:没有。顺利下行,也都顺利实施了。
皇帝:黄赐那群刺头,肯乖乖听他的话,也是咄咄怪事。
李重夔:黄尚书从前,和中书令、和安平伯都走得很近。不过臣听说,殿下监国时,曾在朝上——
(闪回)第十七集。
萧定权扬了扬手中的账簿:这件东西,我就暂留了。至于交不交给陛下——
萧定权:战马之事,我要彻查到底!期间,希望诸位能够归宅自省,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不懂事。(闪回结束)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结案的证据和卷宗里头,朕怎么都没有看到?
李重夔不语。
皇帝沉吟:是朕太相信他了吗?——明天,叫他过来昏定。
李重夔迟疑地:陛下,殿下监国,做得不够好吗?
皇帝闭目:好,他是做得,太好了。
【26】【东府夜内】
桌上金碗中捣碎的凤仙花。
顾瑟瑟呆滞地伸着手坐着。
太子妃正在亲自给她左手的指甲上敷上凤仙花,然后用棉纱裹上,用线扎好。
太子妃:本来是我自己想染的,可她们又说加了明矾,我现在还是不用的好。
顾瑟瑟:……不用的好。
太子妃:我先帮你染,以后你再帮我染。
顾瑟瑟:……帮你染。
太子妃:这样过一晚上别动,这颜色能够留到冬天,褪不掉的。
顾瑟瑟:……到冬天。
太子妃:那时候,孩子也生下来了。
太子妃突然停住了手,皱眉。
顾瑟瑟:殿下不舒服吗?
太子妃摇头,然后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顾瑟瑟感知着她的胎动。
顾瑟瑟惊愕,而不由自主微微笑了。
太子妃也笑了: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你。
她的笑容又消失了,小心翼翼地:顾内人,殿下刚刚还跟你说了什么?
顾瑟瑟沉默了。
太子妃无意中拉动了她的衣袖,看见了什么:顾内人,这是……什么东西?
两人的视线共同落到了顾瑟瑟的手腕上。
顾瑟瑟下意识地立刻抽回了手,起身,掩饰地握住了手腕。
太子妃不解地看着她:顾内人?
一人走了进来。
【27】【东府夜内】
蔻珠将手中的礼单交给了太子妃:太子妃殿下,这是要送到登华宫的礼单。
太子妃:顾内人,你帮我看看,再帮我抄一份吧。
太子妃:陈内人费心了。那就……
蔻珠看着拿着单子离开的顾瑟瑟:殿下,明天登华宫的宴会,殿下真不打算去了吗?
太子妃抱歉地笑笑:我其实是不大想去的,顾内人说,太子殿下刚刚也说了……
蔻珠沉默了一秒:朝廷才出大事,跟太子殿下相关,跟贵妃也相关。她的千秋寿诞,太子妃殿下如果不到场的话,恐怕不好。
太子妃沉吟着。
蔻珠:还有句话,本来小人不当说。张尚书的事——殿下向陛下上了谢罪表,说是他的疏忽——
太子妃愣住,颤声:什么?
蔻珠:还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这种时候,小人以为,还是不要与贵妃为敌的好。
她向太子妃屈膝行礼,离开。
【28】【东府夜内外】
礼单放在案上,伸手去摸笔的顾瑟瑟,右手手腕上,系着的一根粗麻搓成的细绳。
(切)萧定权随手拿起了案上装梅花香的那只影青瓷瓶,叹了口气,又放下。
(切)廊下,茫然地抚摸着小腹的太子妃。看着窗棂上,萧定权握拳咳嗽的身影。
【29】【登华宫日内外】
登华宫前,内臣忙碌走动,架设着彩棚。
内殿,内人们端着几案,在做晚宴的布置。
【30】【东府日内】
蔻珠在侍奉萧定权更换常礼服。
顾瑟瑟站在他身后。
萧定权:我的话,你没有告诉太子妃吗?
顾瑟瑟:小人说了的。
萧定权:那她怎么又想起来,非要进宫去了?
顾瑟瑟:小人不清楚,但小人没有劝住她。
萧定权沉吟后:那你就跟着她一起去吧。
顾瑟瑟:殿下不是也要进宫去的吗?
萧定权:我是去向陛下述职,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顾瑟瑟:是。
萧定权:你带着药去。要是齐王妃也到了,让着她点,不要生事。
顾瑟瑟:是。——殿下今晚,能够拨冗去见太子妃殿下一面吗?
蔻珠竖眉。
萧定权:是她让你……?
顾瑟瑟:没有,但是小人想,她有事想告诉殿下。
萧定权的目光,投向了案角的影青瓷瓶,他没有回答。
顾瑟瑟向他行礼,准备离开。
萧定权喊住了她:顾内人。
萧定权:我会过去的——照顾好她。
顾瑟瑟点头。
【31】【登华宫日内】
寝宫外殿,堆满了后宫赠送的贺仪。
赵王写的卷轴也被随意地丢在其中。
(切)内殿,衣架上架着亮色和暗色两身常礼服。
赵贵妃正在纠结地做选择。
姜尚宫:东宫的贺仪,已经送到了——五大王说的还是不错,暂时这么安和着,也好。
赵贵妃:你觉得哪一身好看?
姜尚宫示意亮色:这一身好。
赵贵妃:颜色太艳丽,会抢夺走脸上的色彩——也会显得臃肿吧?
姜尚宫:那这一身呢?
赵贵妃泄气地:这种老妇的颜色,穿来也只有更加像老妇。
姜尚宫不说话了。
赵贵妃: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太子妃真生下皇长孙,张陆正再成了中书令,大郎回京更是难上加难,我母子也就只能一世都仰他的鼻息了。
赵贵妃叹气:这孩子,真不应该现在来的——
姜尚宫低声:娘娘,这日子口。
赵贵妃改口:不说这些了,太子妃和大郎媳妇都到了吗?
姜尚宫:太子妃殿下已经到了,在后头歇着。王妃应该也到了。
赵贵妃:那就好——是五郎说的,他家里人刚不在,我们这一头,也不要立刻就炎凉了起来。
姜尚宫意味深长地看着挑选着衣服的赵贵妃。
【32】【登华宫-花园-日外】
花园中,某处稍高处的凉亭上。
太子妃抱着萧定梁,在逗他玩耍。
萧定梁的乳母和几个宫人站在一旁,顾瑟瑟并不在她身边。
乳母:殿下怎么不上前头去?
太子妃:贵妃在更衣,顾内人去备膳间了,我等着她过来一起去。——六郎,六郎今天怎么不说话啊?
乳母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太子妃拉着萧定梁的手,做出击掌的姿态,想逗他玩耍。
衣袖被拉开,萧定梁露出的右手手腕上,和顾瑟瑟一样拴着的一根粗麻细绳。
太子妃愣了一瞬:这是……什么?
乳母掩饰地:没什么,殿下……
齐王妃的声音传来:他这是私底下在给冯内人戴孝吗?
几人转过了头。 шшш ¤Tтkan ¤¢ ○
太子妃站起:大嫂来了?
登上假山的齐王妃:皇子给一个罪人戴孝,还戴到了贵妃的寿诞上?
齐王妃:这是谁家的规矩!
萧定梁垂下了头,是要哭的表情。
太子妃将萧定梁护到了怀中。
乳母跪地:王妃恕罪,冯才人虽然有罪,可是毕竟是六郎的生母……
齐王妃:你是在跟我顶嘴吗?!还是要我上报上去?
乳母跪地:小人知罪。请王妃千万不要告诉贵妃。小人这就——
乳母去解萧定梁手腕上的麻绳。
萧定梁突然挣脱了太子妃的怀抱,跑下了山。
太子妃:六郎!——你快去——
乳母向太子妃和齐王妃匆匆行过礼,跑去寻找萧定梁。
太子妃:大嫂,六郎的身世我虽然不清楚。可生身父母辞世,大嫂能够体谅就体谅……
齐王妃的脸色突然变了:体谅?
太子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大嫂……
齐王妃悲愤地看着太子妃:体谅什么?——体谅他守个孝都不得安生,还要被拉出来示众。是吗?
太子妃不知所措地:大嫂,我一时没有想到,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王妃向前迫近一步步迫近:自然,殿下而今多尊贵。殿下怎么想得到,罪臣之女,想给自己的亲生父亲穿个孝都不能——我体谅?我是嫉妒他啊!
太子妃逐渐临近了假山的边缘:大嫂……?顾内人?
【33】【登华宫-备膳间-日内】
内臣甲将抱着一只银汤瓶的顾瑟瑟引到了备膳间的某处单间。
指着一处风炉:顾内人就用这个吧,要帮着生上火吗?
顾瑟瑟:多谢。我自己来。
内臣甲:前头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内臣甲离开后。
顾瑟瑟弯腰,开始用拨子生起炉火。
一人走了进来。
顾瑟瑟:已经快好了,我自己就行了……
来人关上了门。
顾瑟瑟抬头:尚宫……?
姜尚宫:你怎么还在这里,顾内人?
【34】【登华宫-花园-日外】
太子妃的脚跟已经踏近了假山的边缘。
齐王妃中魇一样低语:你父杀了我父,你的丈夫害了我的……
齐王妃还想上前,且有克制不住要伸手的动作。
太子妃已经吓呆了。
齐王府的内人甲匆匆跑上,阻止地惊呼:王妃!
齐王妃回过神来,止步。
内人甲跑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太子妃:殿下?殿下,你不要紧吧?
太子妃惊魂未定地:我没事……我去……去看看六郎……
太子妃挣脱了内人甲,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齐王妃,匆匆向下走去。
齐王妃的眼中,太子妃在内臣的指引下,朝着顾瑟瑟热汤药的房间走去。
齐王妃也心有余悸地深深喘了口气。
内人甲:王妃这是想干什么?!
齐王妃的双手颤抖:我……
内人甲:怎么办?她不会是想去告诉……
【35】【登华宫-备膳间-日内外】
风炉中的火已经点燃。
顾瑟瑟抱着汤瓶,和姜尚宫相对站立。
姜尚宫:你调职的文书,我已经预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顾瑟瑟:太子妃殿下,她现在身子不好……
姜尚宫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顾内人了吗?
顾瑟瑟不语。
姜尚宫看着她手中的汤瓶:陆中丞已经不在了。你现在不走,想报复谁?太子殿下?还是太子妃殿下?
顾瑟瑟不语,摇头。
姜尚宫:听我一句劝,这不是你能留的地方,这也不是能够留你的时候了。再出些什么事,你这身份,你怎么说得清楚……
顾瑟瑟:小人不怕。
姜尚宫:你自己不要紧,也不怕拖累了别人吗?
顾瑟瑟:小人就是死,也不会背负老师的。
姜尚宫走近,伸出手,摸了摸顾瑟瑟的鬓发:好孩子,我知道——你有一定要维护的亲爱之人,我也有。就算为了他,我也不会让你再留在东宫身边的——
顾瑟瑟下意识地摇头:老师。
姜尚宫:文书,明天我让人送到报本宫去。你做好准备,顾内人——不,陆姑娘。
姜尚宫推门走出。
顾瑟瑟愣了数秒后,追出:尚宫!
门外,姜尚宫已无踪影。
顾瑟瑟打算掩门退回。
门后,她看到了太子妃已经全然呆滞的脸。
顾瑟瑟也呆住了。
太子妃终于拉起了顾瑟瑟的手,拂开了她的衣袖,看着她已经染成红色的指甲,和她手腕上系着的细麻绳:顾内人,陆……姑娘?
【36】【晏安宫夜外】
时近黄昏。
着常礼服的萧定权走上了晏安宫的玉阶,
隐隐歌吹的乐声突然随风从登华宫的方向传来。
萧定权借着最后一缕夕阳向鼓乐声的来源方向眺望去。
【37】【登华宫-备膳间-夜内】
歌吹声中,
隔着一道门槛,顾瑟瑟和太子妃仍然对面持手站立着。
太子妃:你就是殿下,原来的……
顾瑟瑟不语。
太子妃:我占的,是你的位置。我的父亲,害了你的……
顾瑟瑟不语。
太子妃喃喃低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没想到……没想到……
顾瑟瑟想抽回手,却被太子妃紧紧地拉住了。
太子妃:你该有多难过……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
顾瑟瑟惊愕地看着她。
太子妃突然身子一软,向顾瑟瑟跪了下来:顾内人,我向你谢罪。
顾瑟瑟:殿下……
太子妃的头垂到了她的手上,眼泪垂下:也代张尚书向你谢罪了。
顾瑟瑟的眼中也有了泪水。
太子妃失声哭了起来了:……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顾内人?
顾瑟瑟无言以对,她强忍着眼中泪水。
太子妃试探地:明天,明天你不会走的是吗?
顾瑟瑟没有回答。
太子妃抬起了头:那我,去跟殿下说,让他来想办法,好不好?
顾瑟瑟猛地抽回了手,甩开了她:不!……(自语)这事……他能有什么办法?谁能有什么办法?
太子妃扒着门槛啜泣着:那该……怎么办?
内人某匆匆赶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诧异地:太子妃殿下……这是……?
顾瑟瑟:殿下玉体有些不适,你快扶她起来。
内人某疑惑而紧张地:这可怎么办?晚宴马上开始了,贵妃她们都在等着殿下入席。
顾瑟瑟:你们侍奉殿下先去吧。
太子妃:顾内人,那你呢?你不去吗?你要……干什么?
顾瑟瑟没有回答她,转身入室。
太子妃:我也不想去了。顾内人……
太子妃被扶走,仍在一路低声啜泣着:我想回家,殿下现在在哪里……?你们带我去,我要见殿下……
顾瑟瑟无力地坐下,呆望着眼前炉火上的汤瓶。
【38】【晏安宫夜外】
远远红墙下,太子妃所乘坐着的肩舆正在前行。
数个内人跟随在她身侧行走着。
萧定权的视野当中,太子妃掀开帘子,不时朝晏安宫的方向眺望着。
一瞬间,萧定权可以对视的时候。
太子妃又放下了帘子。
高低的落差,她并没有看到萧定权。
萧定权微感心神不宁,他向太子妃的方向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喊住她。
陈谨出现在他身后:殿下,陛下宣召。
萧定权止步。
再看时,肩舆已经离去了。
【39】【晏安宫夜内】
萧定权在陈谨的引领下进入内殿。
皇帝仍然半躺在榻上,他触手可及的案上堆满了卷宗。
萧定权上前,行礼:臣恭请陛下圣安。臣请问,圣躬……
皇帝看了他一眼:太子怎么穿这衣服来了?
萧定权:臣多日没有见陛下,觉得还是应当正式一些。
皇帝一笑:朕还当,你问朝事要问到朕这里来。
萧定权一愣,随即:臣咨询过太医正。听说爹爹的御体,已经好些了?
皇帝:太子原来,跟他问过这些事啊。
萧定权:爹爹的身体,臣为臣为子,当然需要……
皇帝:先不说这些,叫你过来,是有事要问你。
萧定权:是。
皇帝:抄没赵壅的家产——
萧定权:是,臣想,既然战事失利也有安平伯的责任。就命户部转给了兵部,用以抚恤阵亡的……
皇帝:朕不是问这个。还有,朕说话,也不要打断。
萧定权:是。
皇帝:朕听说,你让陆英上殿辨认军马的时候,黄赐他们可一直在闹事,闹到想去行宫告你的御状。
萧定权:是——有过这么回事。只是——
皇帝:赵壅家产,就算是你说的那些,也不对。他们从前走得那么近,没有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的事情,说出去,谁相信?
萧定权:陛下圣明。
皇帝:所以抄赵壅家的时候,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萧定权沉默了片刻:有的。
皇帝:什么?
萧定权:一本记着索贿金额的册页。
皇帝一指敲了敲一旁堆满卷宗的几案:这东西,怎么没有进最后的卷宗?
萧定权不语。
皇帝:拿出来。
萧定权迟疑地:陛下,东西——臣拿不出来了。
皇帝:拿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萧定权:臣,已经把它烧掉了……
皇帝看着萧定权,脸渐渐阴沉了下来。
皇帝:烧掉……了?
(切)帘外站立的陈谨,听到帘内突然的拍案声,和皇帝突然提高的嗓音: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陈谨一惊,从敞开的殿门外,但再度随风而起的歌吹声旋即隐没了皇帝继续的愤怒。
【40】【登华宫夜内】
鼓乐和歌吹声中。
赵贵妃宴请的十数个后宫们都已经就席。
赵贵妃望着某个空席。
赵贵妃:她已经走了?
内人某无奈地点头。
赵贵妃怒: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满席都是她的尊长!——还让殿下等了这么久。
太子妃抱着萧定梁,跟赵贵妃并排同列主人的首席。
空出来的是齐王妃的位置。
太子妃忍着不适,有气无力地:娘娘,不要紧的。
赵贵妃隐忍地咬牙:殿下固然宽宏大量,可是她……
太子妃:我之前见过大嫂了,她是有些不舒服,才先回去的吧。
赵贵妃重重地叹气:不管她了,我们开始吧。
内人们络绎奉上了镇在冰中的酥酪。
赵贵妃:诸位请用吧——
众人开始吃酪。
太子妃看看还冒着寒气的碗,有些迟疑。
她舀起一勺酪,想了想,询问萧定梁。
太子妃:六郎,来——你喜欢吃吗?
萧定梁还没有回答。
赵贵妃:殿下不要宠坏了小孩子。天气热,宫里剩的新鲜牛乳不多。这也是殿下来,才特意预备下的。
太子妃讪讪地:是。
赵贵妃:怎么?不合殿下的胃口吗?
太子妃:没……很好。
赵贵妃:那就好。这是滋养的东西,殿下现在用最适宜了。
在她的瞩目下,太子妃不得已默默拿起了羹匙,正准备把酪放入口中。
一个冷淡的声音低声响起:娘娘恕罪,吴太医叮嘱过,殿下现在严禁寒凉。
太子妃抬起头,看到绕到她身后的顾瑟瑟。
赵贵妃有些尴尬:是吗?是我疏忽了,那还是不要吃得好。
太子妃:顾内人,你……?
顾瑟瑟悄悄将一只金盏递给她:殿下先了吃药吧。
太子妃看着药,再看看顾瑟瑟,有些迟疑。
顾瑟瑟:是太子殿下叮嘱的。小人尝过了,不苦。
太子妃喃喃:殿下……
【41】【晏安宫夜内】
殿内,萧定权已经跪地。
皇帝:你把袖子拉开,把手露出来。
萧定权不解的照做。
皇帝看着他扶地的双拳,冷笑:怪不得你胆子这么大,原来是因为权(拳)也有这么大!
萧定权大惊:陛下,臣——
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这么重要的罪证,不汇报不上缴,捏在手里头操纵臣工!烧了?你以为这话朕会相信吗?!
萧定权叩首:陛下息怒。臣只是不想让他们阻碍查访逆案,才这么声称的。可是当天,臣就烧掉了账册……
皇帝冷笑:就算你烧掉了,他们的心里头烧不掉。你的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萧定权凛然一惊,垂头不敢回答。
皇帝:这么要紧的东西,烧掉了。是为了掩盖什么?是为了保护什么?还是为了拉拢什么?
(闪回)第十七集。
跪地的杜蘅。
萧定权起身,带着顾瑟瑟向内殿走去:现在你和他的关系已经干干净净,一笔勾销。觉得接下来谁能够取胜,觉得谁是强者,觉得忠于谁有用——(闪回关系)
萧定权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双拳开始颤抖。
皇帝:逆案的重证,拿去收买人心?拿去操控臣下?你这权术,是跟谁学的?还是无师自通?监国太子殿下!
萧定权额上冷汗直下:陛下,臣只是想……
皇帝:住口!
拿起案上的一份奏疏:还有这请罪疏,你又是想收买谁保下谁?你以为刑部首长和卿贰都是你的腹心,户兵部的人现在也捏在你手心里——
萧定权:陛下,臣绝不敢有此念!
皇帝:你请罪,陆英的事,朕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按下不查是吗?!
萧定权:臣不敢!陛下,陆中丞的事情,确属臣的疏忽,臣不敢推诿。可臣今晚来,本就是想请陛下令三司秉公彻查此事——
皇帝:擅权欺君于先,还要巧言推诿在后吗?!朕对你真是——
萧定权打断了他:不要!爹爹——
皇帝愕然。
萧定权无力地:那个词,求爹爹,不要说出来。臣就是害怕听到它,才会这么做的……
皇帝蹙眉看着他。
【42】【晏安宫夜内】
内人们络绎撤下已空的酥酪,为各席送上了蜜酥食。
太子妃侧着头,避开众人目光,悄悄将药饮尽。
太子妃极端不适地皱眉,对赵贵妃:娘娘,妾失礼了。
赵贵妃笑笑:这算什么?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身子。——快吃些甜的过过口吧。
内人甲(孙内人)恰好将蜜酥食放在了太子妃的席位上。
收回药盏的顾瑟瑟,无意中瞥见了送蜜酥食的内人的手。(指甲同样染成了红色)
太子妃拿起了面前一块蜜酥食。
赵贵妃:太子殿下从小,最喜欢吃这果子。换牙之前吃得蛀了牙。王妃,哦,就是皇后就再不许他吃甜食了。
太子妃笑了:是吗?妾都不知道……
赵贵妃:这种事,他当然不会跟你说的。
太子妃将蜜酥食分作了两份,想了想,又将小的一半递给了萧定梁。
赵贵妃:我怀大郎的时候,也是看着谁家孩子都爱。如果真是皇孙,还能赶上和六郎作个伴儿。
太子妃:只怕要让六郎失望了。
赵贵妃看着太子妃:失望?怎么会呢?
太子妃笑笑:妾倒想,是个女儿……
【43】【晏安宫夜内】
殿门已经关上,歌吹声中止了。
皇帝看着萧定权,叹气。
皇帝:明天早朝,自请缴回监国印。
萧定权:臣遵旨。
皇帝:还有——朕会论列陆英的事,和你的责任,你做好准备。
萧定权:臣遵旨。
皇帝:跟你说过,再宠爱太子妃,也要有个限度!
萧定权:是。
皇帝:你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萧定权:是,爹爹。
皇帝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叹气:这是关起门来,朕才跟你说这话。不然的话——
萧定权:是,全都是儿的过错。
皇帝:你先回去吧。
殿门再度开了,陈谨匆匆进入:陛下,殿下!
皇帝不悦:什么事?!
陈谨:太子妃殿下她,出事了——
萧定权立刻惊诧抬头:她怎么了?!
【44】【登华宫夜内】
后宫们也已经全部紧张地站到了一旁。
几个内人和内臣的扶持下,太子妃面色惨白,痛苦地蜷缩着。
她呼吸急促,不住地向外吐着带鲜血的黄水。
顾瑟瑟在一旁掐着她的人中和虎口:殿下!殿下怎么了?
太子妃捂着小腹:我口渴……
顾瑟瑟:水!快拿水!
赵贵妃惊恐地看着她们:这是……?快去叫太医,快!
姜尚宫:娘娘,已经叫人去了。——娘娘别上前去。
后宫甲:这是孩子出事了吗……
后宫乙:可怎么连六郎也……
萧定梁手中还握着没有吃完的半块蜜酥食,和太子妃同样的症状,在乳母的怀中抽搐不已。
他的乳母一边流泪,一边奋力摇着他:六郎,姐姐在这里,不能睡啊……
清水被内臣某送到。
顾瑟瑟给太子妃灌入清水,但是尽数从她嘴中流出。
太子妃痛苦地:孩子……顾内人……
顾瑟瑟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了案上的那碗酥酪上。
(闪回)第十二集。
陆文昔和赵王一起吃酥酪。
赵王:牛乳性平,可以止噎膈,安脾胃,补虚羸。不要说这些,就连中了毒都可以靠它来暂解——姐姐再吃一口。(闪回结束)
顾瑟瑟起身上前,端起了酥酪。
她脚边的满脸泪痕的萧定梁,突然也向着她伸出了手。
手腕上的粗麻细绳。
萧定梁的乳母啜泣:顾内人,你也看看我们六郎……
顾瑟瑟:酥呢?还有吗?!
内臣甲查看了一圈案上:只剩下这一碗了……
顾瑟瑟愣住了,她万分为难地看了一眼太子妃,又看了一眼萧定梁。
太子妃:顾内人……我不会跟殿下说的……我不会告诉他的……救救我的孩子……
顾瑟瑟端着酥酪,刚想离开萧定梁。
萧定梁突然低声:姐姐……姐姐……
(闪回)分别时,陆文晋泪流满面的脸:姐姐,姐姐……(闪回结束)
两张脸在一瞬重叠。
顾瑟瑟的表情凝滞了。
她蹲下身,捏开了萧定梁的嘴,将整碗酥灌进了他的口中。
然后从乳母手中抱过他,紧紧地掩住了他的嘴。
(切)身后的太子妃已经没有了力气:顾……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太医来了——快,快,往这边。
太子妃用最后的力气护住了小腹:殿下……
【45】【登华宫日外】
浓黑的夜色。
巍峨的檐角。
点燃的华灯。
陆离的光影。
伴随着内人和内臣们惊恐得改变的声音:太子妃殿下,殿下!
太医的声音:是砒毒,没有别的法子,赶快施针催吐。
顾瑟瑟身边所有奔走的人都变成了幻影,声音从很远处传来。
内人os:六郎还能够救吗?
内人os:已经都吐出来了。
呆若木鸡的顾瑟瑟,满身都是带血的呕吐物,她木然穿过这一切光影和声音。
内人os:那太子妃殿下呢?
顾瑟瑟仍然没有反应地往前走。
她慢慢走到了殿外的廊下。
麻木地听着内人们汇报的声音和哭喊的声音。
内人os:殿下,殿下?!
顾瑟瑟眨了眨眼睛,慢慢抬起双手,双手十指上,凤仙花染出的红色,突然变成了浓稠的鲜血,从她的指间流淌滴落。
她万分惊恐地抬起头,眼前是匆匆赶到的萧定权。
顾瑟瑟低语:殿下……
他绝望至扭曲的神情。
对方没有注意到她,直接从她身边跑了进去。
【46】【登华宫夜内】
一室后宫已疏散。
只有尚在抢救中的萧定梁和她的乳母,以及几个太医还在一旁。
萧定权快步走到了太子妃的身旁。
蹲下怀抱起了太子妃:念之?念之?
太子妃已经看不见他:顾……
萧定权抱紧了她:念之,是我。
太子妃:顾……
萧定权:念之,我在这里,你听得见吗?
太子妃:顾……
萧定权:念之,你想说什么?
太子妃抬起了手:她……
萧定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殿门外的顾瑟瑟,
对方惊茫的神情,与之对视了一秒。
萧定权将脸凑近了太子妃。
太子妃向他低语了一句什么之后。
她指向殿门外顾瑟瑟的手,随之垂落。
萧定权收回了视线,惊恐地摇撼着她:念之?!念之!!!
【47】【登华宫夜内】
赵王匆匆走入赵贵妃的寝宫的外殿:娘娘!
姜尚宫闻声从内殿走出:五大王怎么来了?
赵王:娘娘寿诞,我能不在宫里吗?她没有什么事吧?
姜尚宫:她没事,就是吓坏了。
(切)内殿中,赵贵妃在内人们的环绕下,惊魂未定地坐立不安。
赵王:那太子妃殿下呢?
姜尚宫不语。
【48】【登华宫夜外】
萧定权怀抱着太子妃,呆坐于地,看着她。
太医正:殿下,太子妃殿下——
萧定权:念之,御体无恙了,我也不用再监什么国了。
太医正:殿下已经——
萧定权:我可以回来陪着你们了。
太医正:仙逝了。
萧定权:念之,你说有话想告诉我。我也有话要告诉你——其实,我对你说谎了。
太医正:殿下?
萧定权:那瓶梅花香,已经可以用了——
太医正:殿下?!
萧定权茫然地抬头,看了看一旁在乳母怀内随然闭着眼睛,但在痛苦喘息的萧定梁。
萧定权:她刚刚,也是这么难过吗?
太医正含泪垂首,没有回答。
(闪回)第十六集。
萧定权:我的夫人,她痛苦的时候、虚弱的时候、不愿意等待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闪回结束)
萧定权轻轻拍着怀中的太子妃:对不起,还是,让你久等了。
【49】【登华宫夜内】
赵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尚宫:还不清楚,但有个宫人,嫌疑不轻。
赵王:什么宫人?
姜尚宫:报本宫的——宫人顾氏。
赵王:她——怎么会?!
姜尚宫:只有她碰过太子妃的药,外人里头,也只有她往备膳间去过——
赵王:不,绝不会是——
姜尚宫面无表情地:还有,这是太子妃临终前,自己指认的。
赵王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50】【登华宫夜外】
面无表情的萧定权从殿内走出,快步走到了廊下。
止步于顾瑟瑟面前。
顾瑟瑟抬起头,茫然看着他。
两人对视。
萧定权突然一把,双手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
(第二十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