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山周围有大片的荒地,都是肥沃的良田,可惜这里距离边关很近,常有守关的兵匪、土匪和蛮族侵扰,致使人口流失,田园荒芜。
现在就不一样了,恩山,以及恩山周围的土地,现在属于周林。
自从周林支起大锅收留流民以来,恩山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一间一间的窝棚将恩山围了起来。
周林见人越来越多,有心给大家立些规矩,但转念一想,这些饥民现在对生活毫无希望,人心不稳,还不是立规矩的时候。
虽说现在不是立规矩的时候,但无形中周林还是给这些饥民立了一些规矩。
比如一天只吃两顿饭,太阳出来之后吃一顿,太阳落山之前吃一顿,按时开饭,过时不候。
在此之前这些饥民哪有按时吃饭的?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连饿上两三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再有就是打饭的时候必须排好队伍,每个大锅前面都有人负责维持秩序,谁要是插队、乱抢,今天就喝西北风吧。
此时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周林倒背着手从山上溜达下来,见五口大铁锅冒着热气,晨雾中都混合了粥香和肉香。
其中一口大锅是用来专门烧热水的,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供应热水。
两口大锅熬大米粥,另外两口大锅熬肉汤。
正在排队打饭的众人见了周林,呼啦一下全都跪下了,纷纷喊道:“周相公、周大爷、周菩萨......”
周林赶忙上前将几名老者搀扶起来,说道:“大家快起来。以后咱们恩山的人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了......”
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道:“大爷,我、我们也算是恩山的人吗?”
周林微笑道:“只要您愿意留下,您就是恩山的人。”
那老者道:“像我们这些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只能吃饭,没有多少力气干活了,大爷不会赶我们走?”
周林笑道:“您老放心,恩山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除非你们自己要离开。”
众老者纷纷道:“这里有饭吃,有热水喝,有窝棚住,打死我们也不走。”
周林问道:“众位能吃饱么?”
众饥民抢着道:“粥稠得很,就跟米饭一个样,吃得太饱了......”
“我们都许多年没这么痛痛快快的吃粥了......”
“肉汤也非常浓稠,我们做梦都想不到能吃上肉汤啊,真是太香了啊......”
“大爷还是把粥熬稀一些吧,我们这么多人,千万不要把大爷吃穷了......”
周林大声道:“你们放开肚子吃,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恩山周围有无数荒地,等大家身体养好了,咱们就开荒种田,到时候,咱们顿顿吃白面馒头、大米白饭,天天有肉吃。”
众人欢声雷动,说道:“大爷,我们现在就能干活,快给我们锄头吧,我们等不急了......”
一老者道:“大爷既要开荒,现在正当其时。这么多荒草,不能用人割草,耗时耗力。所以只能放火烧荒,趁着天干物燥放火,不但省时省力,还能将许多吃粮食的虫子烧死在地里,免得闹虫灾。若等到春天到了下了雨,就不好放火了。既要放火烧荒,就要先开出火道来,避免大火连在一齐,烧到人和房屋就不好了......”
周林听了很是兴奋,说道:“讲得非常好。老人家,你还说你没用么?”
那老者被周林夸奖,浑浊的眼睛竟然露出一丝光彩来。
众人纷纷叫嚷道:“大爷,我们不能干吃饭不干活,这样心里不安。快给我们锄头吧,吃完饭我们就下地干活......”
......
且说贾琏藏的多姑娘的头发被平儿发现,正在抢夺,听见凤姐的声音进来,此时松了不是抢又不是,只叫:“好人,别叫她知道!”
平儿才起身,凤姐已走进来,叫平儿:“快开匣子,替太太找样子。”
平儿忙答应了,找时,凤姐见了贾琏,忽然想起来,便问平儿:“前日拿出去的东西,都收进来了没有?”
平儿道:“收进来了。”
凤姐道:“少什么不少?”
平儿道:“细细查了,没少一件儿。”
凤姐又道:“可多什么?”
平儿笑道:“不少就罢了,哪里还有多出来的分儿?”
凤姐又笑道:“这十几天,难保干净,或者有相好的丢下什么戒指儿、汗巾儿,也未可定。”
一席话,说的贾琏脸都黄了,在凤姐身背后,只望着平儿杀鸡儿抹脖子的使眼色儿,求他遮盖。
平儿只装看不见,因笑道:“怎么我的心就和奶奶一样!我就怕有原故,留神搜了一搜,竟一点破绽儿都没有。奶奶不信,亲自搜搜。”
凤姐笑道:“傻丫头!他就有这些东西,肯叫咱们搜着?”说着,拿了样子出去了。
平儿指着鼻子,摇着头儿,笑道:“这件事你该怎么谢我呢?”
喜的贾琏眉开眼笑,跑过来搂着,“心肝乖乖儿肉”的便乱叫起来。
平儿手里拿着头发,笑道:“这是一辈子的把柄儿。好便罢,不好咱们就抖出来。”
贾琏笑着央告道:“你好生收着罢,千万可别叫他知道。”嘴里说着,瞅他不堤防,一把就抢过来,笑道:“你拿着到底不好,不如我烧了就完了事了。”一面说,一面掖在靴掖子内。
平儿咬牙道:“没良心的,‘过了河儿就拆桥’,明儿还想我替你撒谎呢!”
贾琏见他娇俏动情,便搂着求欢。
平儿夺手跑出来,急的贾琏弯着腰恨道:“死促狭小娼妇儿!一定浪上人的火来,他又跑了。”
平儿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谁叫你动火?难道图你舒服,叫他知道了,又不待见我呀!”
贾琏道:“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罐子打个稀烂,他才认的我呢!他防我像防贼的似的,只许他和男人说话,不许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说话,略近些,他就疑惑,他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都使得了。以后我也不许他见人!”
平儿道:“他防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他原行的正走的正,你行动便有个坏心,连我也不放心,别说他了。”
贾琏道:“你两个一口贼气,都是你们行的是,我行动儿就存坏心。多早晚才叫你们都死在我手里呢!”
正说着,凤姐走进院来,因见平儿在窗外,便问道:“要说话两个人不在屋里说,怎么跑出一个来,隔着窗子,是什么意思?”
贾琏在窗内接道:“你可问他,倒像屋里有老虎吃他呢。”
平儿道:“屋里一个人没有,我在他跟前作什么?”
凤姐儿笑道:“正是没人才好呢。”
平儿听说,便说道:“这话是说我呢?”
凤姐笑道:“不说你说谁?”
平儿道:“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了。”
说着,也不打帘子让凤姐,自己先摔帘子进来,往那边去了。
凤姐自掀帘子进来,说道:“平儿疯魔了。这蹄子认真要降伏我,仔细你的皮要紧!”
贾琏听了,已绝倒在炕上,拍手笑道:“我竟不知平儿这么利害,从此倒伏他了。”
凤姐道:“都是你惯的他,我只和你说!”
贾琏听说忙道:“你两个不卯,又拿我来作人。我躲开你们。”
凤姐道:“我看你躲到那里去。”
贾琏道:“我就来。”
凤姐道:“我有话和你商量。”
贾琏听凤姐儿说有话商量,因止步问是何话。
凤姐道:“二十一是薛妹妹的生日,你到底怎么样呢?”
贾琏道:“我知道怎么样!你连多少大生日都料理过了,这会子倒没了主意?”
凤姐道:“大生日料理,不过是有一定的则例在那里。如今他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所以和你商量。”
贾琏听了,低头想了半日道:“你今儿糊涂了。现有比例,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么给林妹妹过的,如今也照依给薛妹妹过就是了。”
凤姐听了,冷笑道:“我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我原也这么想定了。但昨儿听见老太太说,问起大家的年纪生日来,听见薛大妹妹今年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笄之年。老太太说要替他作生日。想来若果真替他作,自然比往年与林妹妹的不同了。”
贾琏道:“既如此,比林妹妹的多增些。”
凤姐道:“我也这们想着,所以讨你的口气。我若私自添了东西,你又怪我不告诉明白你了。”
贾琏笑道:“罢,罢,这空头情我不领。你不盘察我就够了,我还怪你!”说着,一径去了。
且说史湘云住了两日,因要回去。贾母因说:“等过了你宝姐姐的生日,看了戏再回去。”
史湘云听了,只得住下。又一面遣人回去,将自己旧日作的两色针线活计取来,为宝钗生辰之仪。
谁想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喜他稳重和平,正值他才过第一个生辰,便自己蠲资二十两,唤了凤姐来,交与他置酒戏。
凤姐凑趣笑道:“一个老祖宗给孩子们作生日,不拘怎样,谁还敢争,又办什么酒戏。既高兴要热闹,就说不得自己花上几两。巴巴的找出这霉烂的二十两银子来作东道,这意思还叫我赔上。果然拿不出来也罢了,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只是勒掯我们。举眼看看,谁不是儿女?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们如今虽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这个够酒的?够戏的?”
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
贾母亦笑道:“你们听听这嘴!我也算会说的,怎么说不过这猴儿。你婆婆也不敢强嘴,你和我邦邦的。”
凤姐笑道:“我婆婆也是一样的疼宝玉,我也没处去诉冤,倒说我强嘴。”
说着,又引着贾母笑了一回,贾母十分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