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还比我小一岁吧。”琦攸慢条斯理的表示。
“可是,你很有弟弟的感觉呢……”珑珊一脸憧憬,“如果你做我的弟弟,感觉一定很好。”
“是吗?可惜我不这么觉得。”
“太严厉了吧,只是要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啊。”
琦攸把双手放在膝上,眯起眼睛,“那么,我为什么要叫你‘姐姐’呢?”
珑珊灵机一动,“啊啦,刚才你的父亲不也说了吗?我很像他的侄女……不代表我很像你的姐姐吗?”
他扑嗤一声笑了,“梦羽她长得可比你漂亮多了。”
“这么说很失礼呐。”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同时也不免有些沮丧——论外貌而言,她在蓝家可以说得上是相貌平平。温文尔雅的青琼,美丽绝伦的芯苑……她对自己家族的遗传问题产生了极大的怨念,不仅如此,为什么连眼前的这个男人都长得比自己好看啊?
“不过……我觉得你也不错吧。”他忽的开口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的疲惫。
“谢谢你的称赞,我暂且收下它们了……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称赞。”她哼哼了一声。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中仿佛带了少有的歉疚与温柔,“今天晚上,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啊?燕潇可是很期待你来呢。”
“我还有别的事情……你的包子很好吃,谢谢了。”
她看着他起身离去,也就是那短短的一刹那,珑珊觉得琦攸离自己很遥远……
“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还真是让人意外。”楸瑛略显疲惫之色,为了蓝州的事情,他已经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不要把这个错当成我对你的认可。”绛攸拨弄着空空的茶杯,“只是觉得,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好办法。”
“对王而言,现在缺乏速战速决的先机条件。”楸瑛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在红州方面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绛攸已经坐不住了。
“就算黎深大人不同意,红家也不会坐视……红家和蓝家不一样,楸瑛。”绛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楸瑛明白,红家相对蓝家而言,采取的并不是个人掌握权力的制度,红家的权力可以说是十分分散的……他们有绝对的制度限制着宗主以及每一个成员的行动。
“我听说红家的人,如果想要得到红家的认可,就必须接受宗亲们的质询?”
“嗯。”绛攸点了点头。
“真是可怕的事情……红家还真是一个冷酷的家族,和红家比,我觉得黎深大人算是比较温情的了。”楸瑛奇怪的语气听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因为这样,今天红家才能站在这里……要知道,如果是现在的红家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王的这一边。”
“现在的红家,不代表以后,对吗?”楸瑛轻轻的弹了一下桌面。
“……如果要先下手的话,王必须有觉悟……这可能是送掉性命的事情。”绛攸严肃的道,“楸瑛,琦攸和你不一样……他没有一个做宗主的哥哥。”
楸瑛微微苦笑,“你这是在讽刺我吧?不要忘了他有一个做宗主的父亲。”
“如果红家釜底抽薪的话,你认为我会做什么?我能做什么?”绛攸淡淡的道,“我现在唯一做的就是隔岸观火。”
“不,”楸瑛摇了摇头,唇齿间流露出一抹忧伤的笑容,“如果,绛攸我是说如果……真的发生了……非常糟糕的……情况,”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希望你至少保住……保住主上的性命。”
“放心吧,即使用我的命换我也会这么做的。”绛攸轻轻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而这也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太医院。
“琦攸公子……”陶医师犹豫着。
琦攸平静的道,“这件事情与你全无关系,如果茈将军追查的话,我会全权负责……而且,你们恐怕也不希望看到主上有什么意外吧。”
“我们已经尽全力了……”陶医师咬牙道,把一个盒子递给了琦攸,“如果主上真的有什么……”
他小心的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把精钢匕首,在刃上有一层淡淡的青色,隐隐沾了血迹。
琦攸翻转着匕首,凑到鼻端,轻轻地嗅了嗅。
“怎么样?”陶医师的心快跳出了喉咙。
琦攸沉默不语,这个□□的气味他从未闻过,恐怕是那个人最近配出来的,也许根本就没有解药!
同一时间,红州。
“解药的事情怎么样了?”黑发男子玩味的拨弄着刘海。
“虽然跟红暮炎失去了联系,但是,相信不日就会到达茈静兰的手上。”
“哦?看来结果就快出来了。”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期待。
沉默片刻。
上位之人淡淡的道,“离霜,不到最后一步,红家没有必要取走王的性命。”
“我明白。”男子扯着纷乱飞扬的长发,“这是给攸最后的一个机会。”
“最后的机会?”
男子轻笑起来,“如果一个中了不知名的□□,你会怎样?风絮大人。”
上位之人像是对男子轻慢的口气有些不满,当即淡淡的道,“自然是越快解毒越好。”
“是啊,攸他也会这么想呢。”
“可是,没有解药的他……”
他狂乱的甩了甩衣袖,颇有深意的道,“攸不仅对药物烂熟于胸,而且,他还有一项非常特殊的技能……”
上位之人静静的听着,然后道,“你怎么知道他会这么做?如果他不采取这种方法……”
“我不知道,所以,这是给他最后的一次机会。”男子笑的极致蛊惑,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让人沉沦。
——攸,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依旧不肯回头……那么,你已经宣判了王的死刑。
贵阳,蓝府。
芯苑很早就醒了,没有等侍女来叫她起床,轻盈的跳下床铺,伸了一个懒腰,正准备简单的梳洗一下。
突然转过身,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怔愣片刻,注意到自己身上衣衫不整的睡袍,她顿时惊叫出声。
“别叫啊。”对方立刻掩住了她的口鼻,低声道,“我可不想被楸瑛大人追杀……”
芯苑迟疑的点了点头,面色酡红,支吾着,“琦攸哥哥……你怎么会来?”
“……”琦攸默然半晌,忽的笑起来,“突然想到你了,所以来看看。”
“琦攸哥哥……已经很久没有来了。”芯苑轻咬下唇,“自从退婚之后。”
“……对不起,芯苑。”
“没有关系,”芯苑笑了笑,“我知道,琦攸哥哥从来都没有骗过我……而琦攸哥哥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什么自己的理由吧。”
“芯苑……”他转过脸去,“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利用了你……我原本希望可以利用你来牵制蓝楸瑛……”
“没有关系……即使被琦攸哥哥利用……也没有关系……没有……”芯苑低着头,声音越来越轻。
琦攸忍不住上前,轻轻揽住了那娇小的身体,芯苑用力的咬着下唇,一丝丝的红色自唇间溢出……但她始终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你以前就喜欢这样勉强自己。”琦攸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你为自己考虑的太少了,芯苑。”
“……可以问琦攸哥哥一个问题吗?”
“你可以说说看。”
“琦攸哥哥能保证老实回答吗?”
“大概吧……”
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让芯苑微微一怔,半晌,缓缓地道,“琦攸哥哥……真正喜欢的是不是珑珊堂姐?”
他看着她,静静的道,“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我在问琦攸哥哥。”
实际上,很多人认为芯苑个性温和,这个想法有很大的误区。芯苑是个个性很强的女孩子,只不过很少有人会触及到她的那一面,然而琦攸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分子。
琦攸瞬间松开了手,“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这样的,”芯苑目不转睛的盯着琦攸,“我想要知道。”
“……”琦攸默然,浅浅的一笑,“她很像我的一个姐姐。”
“是……吗?”芯苑黯然一笑,“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琦攸哥哥。”
“……芯苑。”
“对了,琦攸哥哥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芯苑转过身,假装没有看到琦攸脸上的表情。
“……确实呢,除了你,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琦攸笑了笑,“我果然还是要利用你呢,芯苑。”
“那……在这之前,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我可以……我可以报有一些小小的妄想吗?”芯苑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话来,双手抱在胸前,仿佛有点冷的她,轻轻地道,“可以妄想着……有一天,琦攸哥哥会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
“可以的吧?”她认真地注视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的可能……”
“……芯苑,我……嗯。”他几乎不忍继续说下去,只有点了点头。
“真的吗?好高兴啊。”芯苑笑着揉了揉眼睛,脸红了红,“能等我换一下衣服吗?”
“嗯……”
跟着琦攸悄悄地来到了红府,芯苑不解的道,“琦攸哥哥,究竟……”
琦攸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尽可能轻手轻脚的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到底……琦攸哥哥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芯苑,”琦攸郑重地扶住女孩子的肩膀,“在这之前,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唔……”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是什么人问你……你都绝对不能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琦攸沉吟着,依凭他对那个人的了解,这应该是对方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让对方知道,刘辉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在仔细的考虑之后,芯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蓝楸瑛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遇到危险的,“而且,”他冰冷的眸子内闪过一丝寒意,“你也绝对不能阻止我。”
“到底是什么……”芯苑诧异的看着这个方才还温柔如水的青年。
“答应我,现在。”
“好吧……”她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琦攸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刺伤刘辉的那柄精钢匕首。琦攸小心的观察了刀锋,用一把薄薄的刀片刮了些许粉末下来,然后便把刀放在了一边,把粉末则盛在一个透明的瓶子中。
“琦攸哥哥,这究竟是要……”
琦攸也不答话,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几根极细极细的银针——芯苑觉得,似乎比女孩子用的绣花针还要细一些。
然后他异常小心的把这些针刺入了自己的身体,有点像她看到过的针灸……然而,琦攸却刺的很深,寸许长的针上似乎本来就带有了一些药物,有着淡黄色的液体。
他脸上轻微的抽动,想必很痛吧。
“琦攸哥哥……”
“不要跟我说话!”琦攸不耐的打断了她,咬牙,把十几根针一根一根的刺入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拿起了先前的那把匕首,用最大的力气,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芯苑捂着自己的嘴,无比惊讶,看到鲜血顺着他的肩膀流下来,染红了他大半片的衣襟。
“……不用、不用担心……”琦攸扶住桌角,因为之前做了处理,他应该不会太多的失血,就暂时而言,意识也很清楚,也正是因为这样,疼痛,加倍的刺激着他的神经。猛地拔出匕首,牵动的伤口让他满头冷汗。
——不知道这个药会不会对人的头脑。
突然间,琦攸看向芯苑——她似已吓呆了。
身体上的难受一点一点袭来,远远比疼痛更让人痛苦;他挣扎的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着芯苑,“现在,不是、不是发呆的时候……接下来的、来的一个时辰里,你要、要记下我说的每一样东西……”一阵麻痒传来,琦攸知道,首先是迷魂草的毒发作了。
“……迷魂草,二,用紫苡……快写!”因为刺激了自己的身体,琦攸此刻身体内血液的流速会比正常人快上很多,毒的发作也会比正常人快上好几倍。
“……”芯苑颤抖着坐下,开始在纸上记录。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琦攸对□□就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再加上长时间尝试各种□□,他对□□的药性有一种很特别的直觉。这种直觉强到有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中的是那种□□,用什么方式解毒……刘辉中毒的时间已经靠近六个时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地找出解药——而这也只有他能够做到。
因为血液流速的加快,失血的情况也会比原来更加严重,琦攸不敢胡乱使用任何药物,只有用手捂着伤口,虽然在之前有防范,但显然效果不大。
他为了尽快得到解药,伤口刺的很深,甚至特地向陶医师仔细询问了刘辉受伤的部位和偷出了刺伤刘辉的那把凶器。
红色的液体自着他苍白的手指不断溢出,因为毒的缘故,他的身体内部也开始出血,一丝鲜红停留在他的嘴角,而那浅褐色的眸子也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光泽。
血液在流走——和他的生命一起。
□□发作的很快,他的意识变得很模糊,越来越模糊。
不能睡过去!绝对不能!如果自己失败,也许刘辉就会死!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重复着。
他喘着气,继续报着药物的名称,终于,自靴筒中抽出一把小刀,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左股。
“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眼泪,终于顺着芯苑的眼角缓缓落下,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揪成了一团,任人揉捏着。
“没事,你只要、只要写就好了……”疼痛,可以让他集中精神。
他没有把刀□□,而是紧紧地抓着……疼痛让他安心,因为这样他可以知道,自己可能还剩下的时间。
芯苑记得自己是怎样写完了那样一份药物的方子,她只是看到,当自己转过身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琦攸哥哥!琦攸哥哥!”她惊叫着,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
“没、没事。”他居然笑了,那种苍白的笑容,仿佛透出了真心的喜悦,“我、我不会死的。”
“我们去找大夫,”她擦了擦眼泪,有什么东西也被她擦到了脸上,嘴边腥腥甜甜的,使劲要扶他起来,“来……”
“不,”琦攸的声音很微弱,“现在,你好好听着,我要你接下来做的事情……把这个……把这个交给陶医师……或者、或者,茈静兰……”
“不行,你现在需要医生……”
“你答应听我的!”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却扯动了伤口,血流的更多。
“好、好,你不要动了……”她含着泪点点头。
“……记住,绝对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份……这方子的来历……无论发生什么事,知道吗?”
“……”
“记住了吗?”他仿佛带了恼怒。
“唔……”她拼命的点头,“我们快点去找医生。”
他用力抓住她的袖子,“你进宫去,快点,现在!”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宝贵了。
“可是……”
“这里是我家,我会让人去找大夫的。”他想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可是,他的微笑已不如过去那样动人了。
“……”
“走后门,那里有车,会载你去皇宫……快点去……”
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
当琦攸看到芯苑走出了房间的时候,终于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在皇宫之中。
陶医师和太医院的其他医师在处理着刘辉的伤口,站在一旁的静兰愁眉深锁,一言不发的看着胞弟那日渐苍白的面孔。
“茈将军,”一个侍卫上前禀报,“蓝将军的千金要见您……”
蓝楸瑛的女儿?静兰微带诧异,“她有什么事情吗?”
“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
静兰默然不语,半晌,冷冷的道,“我没空,让她回去。”
“可是……她说……”侍卫支吾着,“她说她有重要的药方交给将军。”
“……”
同时,在尚书令郑悠舜的府上。
“这个是……”看到盒子内的东西,户部尚书黄凤珠瞠目的睁大了眼眸,不解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昔日同窗。
“你的话……应该知道怎样使用是最好的。”
悠舜温和的声音让凤珠很难相信眼前的事实,惊讶之后,他问道,“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不,”悠舜摇头,“是他自己。”
“他疯了!”凤珠恼怒的合上了盖子。
“虽然这些日子我没有在朝上,但危险的气味我还是能闻到的……差不多,应该使用这些了。”
“……他想的还真彻底,”凤珠冷笑着,“用自己的血给那个白痴洗干净王座吗?”
“只要把这些交给陆清雅,红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陆家一向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悠舜平静的道。
“……”凤珠认真地注视着悠舜的眼眸,“你是认真的吗?这个东西会让很多人人头落地,牵连的人可能会包括……”
悠舜摆了摆手,飞快地打断了他,“红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重要的是,这个可以把主上从现在的被动局面中解救出来。”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称赞那个小鬼‘深思熟虑’了。”凤珠把盒子放在一边,“但是,我觉得那个白痴主上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这也是我担心的,”悠舜叹了一口气,“他如果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那个时候,只会逼的红家釜底抽薪。”
“所以,你现在趁着他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把这个交给陆清雅?”
“有一点这个意思,但最重要的还是……”悠舜带着少有的决绝,一字字道,“现在,必须把王和红琦攸分开。”
“……”凤珠低下头,把面具扣回脸上,然后起身。
“……一切以王的利益为优先对吗?”凤珠的声音怪怪的。
“嗯,王是最重要的,”悠舜低喃着,忽的抬首一笑,“麻烦你了,凤珠……还有,这件事情……先告诉绛攸大人吧。”
凤珠点了点头,拿起盒子,转身走了出去。
芯苑走进了这个豪华的房间,静兰站在那里,看见了这个略带腼腆的女孩子脸上的红色液体。
“蓝小姐!”陶医师惊呼一声,“你受伤了。”
“这个血不是我的……”她咬着下唇,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静兰。
静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转交给了陶医师。
“这是……解药吗?”陶医师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惊喜。
“……这是哪里来的?”静兰淡淡的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的女孩子。
“不管是哪里来的,还是先救主上比较重要吧。”陶医师欣喜的道,开始吩咐弟子们准备配药。
“这是谁给你的?”
“……”芯苑沉默以对。
“……那么你就先留在这里,等蓝楸瑛来了之后,让御史台的人跟你们谈吧……”静兰转过身去。
“不行!”芯苑惊呼出声,“琦攸哥哥他……”
静兰和煦的眸子内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是红琦攸给你的?”
“不、不是……”
“来人!”静兰高呼,几个侍卫立刻走了进来,“带蓝小姐下去休息,通知蓝将军来接他。”
“不行,我不能去!琦攸哥哥他会死的!求求你,静兰大人!”芯苑哀求着。
静兰心中不忍,转过身,“带她下去。”
“静兰大人!求求你,静兰大人!”
“……”一旁的陶医师惊讶的看着静兰,“蓝小姐说……”
“陶医师,你的工作是治病,”静兰温和的嘴角轻启,“……只是治病而已。”
不久之后,红府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行刺主上?!”秀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眸,“琦攸?怎么可能?”
“对不起,秀丽大人。”韩升低下头,“我们在执行公务。”
“谁的命令?”绛攸冷笑,“御史台还是中书省?”
韩升深深地看了一眼秀丽,“……是静兰大人的意思。”
“静兰?他怎么会……”秀丽像是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秀丽的小儿子——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妈妈,爹爹,哥哥出了好多的血……好可怕,你们快点过去。”小秀着急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绛攸扶住小秀的肩膀。
“我刚刚写了字,想叫哥哥给我看看,可是……可是看到哥哥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小秀的眼泪已经哗哗的流了下来。
“……”秀丽立刻急急的赶了过去,绛攸也跟着去了。
“把这里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人。”韩升下了命令。
楸瑛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皇宫。
“你来了。”右羽林军将军茈静兰起身,静静的看着他。
“芯苑怎么样了?”楸瑛完全不符往日的从容,眉梢眼角间尽是担忧。
“她没事,只是有一些脑袋不清楚,你把她带回去吧。”
楸瑛轻轻呼出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
“蓝将军,”静兰微微迟疑,然后开口道,“红家的事情,你不要管。”
“……”楸瑛神色变得很复杂,过了很长的时间,才低声道,“放心吧,如果绛攸都不采取动作,我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的……只是……”他注视着静兰深邃难辨的眼眸,“……他还很年轻,静兰……有些事情本就与他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静兰碧色的眸子内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小姐和绛攸大人也是一样。”
“主上他……”
“他没事了,现在身体正在恢复中,相信不久就可以康复。”
“我担心他醒了之后会不会把皇宫给拆了。”楸瑛微微苦笑。
“……”静兰不再说话,楸瑛轻轻叹息,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开着,红色的液体流的满地都是,琦攸倒在那里,人事不知。
“琦攸!琦攸!”秀丽冲上去,扶起儿子,“快醒醒!”
“这个臭小鬼到底在做什么!”绛攸咒骂着,注意到琦攸左股上的利刃,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量小心的凑过去,绛攸一咬牙,尝试着拔出那把匕首,无意的轻轻一带,琦攸眉头一紧,“啊”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琦攸,琦攸你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的?”秀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让他别动,我来把刀□□。”绛攸俯下身子,要去拔匕首。
“……让我来吧,这伤口很深。”跟在后面的韩升到了,绛攸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让开了身子。
“有长一点的布条或是绷带吗?”韩升担心失血过多的问题。
绛攸立刻起身,迅速的脱下了自己的丝绸外衣,将上面的绸料撕成几段。
“……血也许会止不住,先要用力扎起来……”韩升换了一个手势握住刀,用力一拔,然后飞快的在伤口处缠上了布条。
“怎么会这样?”秀丽焦急的看着鲜血不断的自琦攸身体内流出——有一些医疗经验的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情景。
“……脖子上……有针……拔、□□……”琦攸的声音和他的呼吸一样,变得很微弱。
绛攸在他的脖子上摸索,终于找到几根凸出——那是极细极细的银针。
拔出之后,血液的流失情况立刻就减缓了,因为胸口的伤已经有过处理,所以比腿上的情况要好一些。
“他这样了,你们还要带他走吗?”绛攸瞪着韩升。
“这是命令,绛攸大人……请不要让我们为难。”韩升只好转过视线。
秀丽六神无主地抓着床沿,冷不防被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握住,然后,看到那个一向性格恶劣的小鬼对着他温柔的一笑。
“……没有关系……”他苍白的一笑,“不要让皋武官为难了,我去。”
“这里没有你的事!”绛攸不耐得打断了他。
“宗主大人!”
绛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用这个称呼。
“我必须去。”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
我必须去,如果我不去,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绛攸不再说什么,沉默着扶住秀丽,退开一旁,韩升挥了挥手,两个武官上前,把琦攸扶了起来。
韩升叹了口气,歉意地看着秀丽和绛攸,“我会给他找个大夫的,不用担心,秀丽大人……”
“……”
秀丽面色惨白,紧紧地抓住了绛攸的手,低下头,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开的口,“……拜托你了,韩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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