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后三日,纪挽歌基本是在床上度过的,纪挽歌对彭厉锋的好体力,简直是又爱又恨。
纪挽歌赖在床上不起来,反正她没有公婆要侍候,所以偷懒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彭厉锋即便是新婚还是不忘去练武,然后去前面的书房议事,现如今彭厉锋虽然没有称王,但是每天早上还是回去前面的书房听全国各处传来的线报,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
这当然是很有必要的,在他们的第四天,青鹤手边最得力的小青鸟送来了纪挽歌为之震惊的消息,其一,楚晏率兵北上预备攻打韩国。其二,齐国已于巫山族达成同盟,将帮助齐国人穿越巫山,目的当然是攻打夜国。
纪挽歌刚刚收到消息不久,彭厉锋就走进了内室,“挽歌……”
“我跟你一起去!”纪挽歌不等他说出来,就急急的说道,知道他是心系巫山族,哪里不仅有他的师父,还有纪挽歌的父母,巫山内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虽说青鹤再三重申纪霆,年画绒现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纪挽歌也还是担心。
更何况,秦柳现在还在恭王府,彭厉锋此去必然是要将秦柳送回去的,倒不是纪挽歌不放心彭厉锋,而是她实在是对巫山充满好奇,也实在不想彭厉锋去独自面对巫山族这样背外界渲染的太过于奇异的种族。
“挽歌,你听话,那地方终年云雾盘绕,之前我已经派了人去打探过,要不是巫山族的人领着,根本就是有去无回,这一次去前路不明,我怎么舍得带你去冒险。”彭厉锋眉头深锁,虽然现在还不确定齐国与楚国已经达成了结盟,但是就彭厉锋来看,这时间赶的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那头楚晏去攻打北地,这头齐国的人就疏通了巫山族作势要攻打夜国南地,这一南一北看似完全没有联系的,但是又像是商量好的一般。
彭厉锋想着,这楚晏怕是想着他这般率兵攻打北地,若是彭厉锋挥师北上,那就是腹背受敌,现在整个南地除了夜国之外,都已经成为楚晏的附属国,早已经投诚过去给楚晏,彭厉锋不得不考虑自己也是会被夹击的问题,如果巫山族是一个突破口,那么彭厉锋很愿意试一试的。
夜国与齐国,魏国的接壤地都是由天险形成的,与齐国便是这连绵不绝,神秘莫测的巫山,而与魏国那就是一条宽数十丈的大河。
而魏国在水战方面是拍马都比不上生长在海边的夜国人的,这么说来也只有齐国威胁最大,楚晏能在这个时候让齐国赖攻击,可谓真是机关算尽了,而这其中有没有彭厉锋师父的手笔,连彭厉锋自己都是不敢肯定的。
纪挽歌看出彭厉锋的坚决,但是这么多复杂的因素参杂在一起,让纪挽歌放彭厉锋独自去巫山,那是绝对绝对不成的,她不放心。
“你若是不带着我,我就自己去,你知道我的本事,想去哪里谁也拦不住!”纪挽歌说的毫无道理可讲。
彭厉锋眉头都要挑到额头上去了,“不许胡闹!”
纪挽歌从床上爬起来,就这么定定的看住彭厉锋的眼睛,“阿锋,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守在家中等你保护我成为你的包袱,而是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携手天下的。你想想,如果今日换位而居,我让你独自留在这里,你会同意吗?”纪挽歌柔声说。
跟彭厉锋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能打动这个男人,没人比纪挽歌更知道,更何况,她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家国天下,本就不是她的抱负,她要的,她爱的,也不过是与自己心爱之人携手天下罢了,现在他们的所有抗争,不过都是为了抗击那些想要将他们分开的人,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自己拆散自己呢。
彭厉锋知道纪挽歌是说什么都不会听得了,私心里他也是不想跟纪挽歌分开的,新婚第三天便分离,他又怎么狠的下心呢。
承认吧,彭厉锋,从遇到纪挽歌这只小狐狸开始,你的前路就已经确定,那就是不停的为她沉沦,即便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你都会给她,又何在乎这一次的旅程。
“好,我们一起去,顺便还可以拜访一下岳父岳母大人。”彭厉锋说,手却是揽住了她的腰肢。
纪挽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着肚兜,中裤就这么大剌剌的跪在床沿上,不用低头她都能知道自己的胸前是多么的春光乍现,一时有些害羞,瞪着彭厉锋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虽说她这幅样子,也只不过是见过彭厉锋以及刚才飞进来送信的那只青鸟,但是这般无规无距的还是让纪挽歌有些难为情,若是刚才还有旁人进来怎么办呢!
那岂不是羞死人?!
彭厉锋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指在纪挽歌的玉背上游移,他最喜欢的就是纪挽歌这幅似娇似嗔的模样,简直爱煞个人。
“为什么要说,你在我面前,什么样子没有过?你难道忘了昨晚你是怎么求我的……”
“你流氓!”
纪挽歌捂住他的嘴,断然不想要他再说下去了,在这么说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彭厉锋却是笑,伸出灵舌在她掌心轻舔,她果然收了手,彭厉锋哧哧笑着说:“你难道不知男子对女子一见钟情时的感受?”
这个?纪挽歌倒是真的很想知道,眨着眼睛看他,想要知道当初彭厉锋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感受。
彭厉锋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既想对她耍流氓,又想风度翩翩,盖世无双,真是好纠结。”
纪挽歌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笑的直打跌,就这样还不忘说:“怪不得当时你的表情那么扭曲,行为举止那么怪异!”
“你这是在嘲笑我?”彭厉锋立马阴了脸。
其实偶尔想起曾经年少时面对纪挽歌他的那幅样子,彭厉锋自己都觉得有些伤面子,那得多傻,可就是那般傻的让纪挽歌想起就想笑的样子,却真真实实的打动了纪挽歌。
并没有准备太久的时间,彭厉锋带着纪挽歌就踏上了要去往巫山的路,纪挽歌带了青鹤特制的那幅面具,彭厉锋对此很满意,随着时间还有彭厉锋滋润的缘故,纪挽歌的这张脸现在可以是简直就是祸国殃民,平时周围的人看惯了倒是没什么,这出去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的麻烦,现在有了面具,看起来就只是一个俊秀的少年,不打眼,跟在彭厉锋身边倒是像个小谋士。
临出发的时候,纪挽歌再次见到了秦柳,这些日子虽然彭厉锋没有刻意刁难秦柳,但是当日的事情实在时太过丢脸,加之还有彭厉锋另娶他人的刺激,也不过时几日的时间,这秦柳竟然瘦的脱了形状,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心疼的很。
秦柳换了一身女子的骑马装,一张小脸略显苍白,只是一双眸子还是一贯的精灵,她的眼神在彭厉锋身后一扫,随即便是一声冷笑,“我还当是个什么宝贝,现在还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真不明白你娶那样的一个废物是为了什么?”
彭厉锋危险的眯起眼睛。
纪挽歌嘿嘿一笑,这种感觉好,敌在明,她在暗,这一路倒是可以好好看看这女子接近彭厉锋的手段。
秦柳说的兴起,却定到彭厉锋大喝一声,“景氏!”
景叶紫骑在一匹温顺的母马上,缓步向前,原来景叶紫叶芝跟在刀剑的后边,但是刀剑的身形魁梧,将她完全的给遮住了,故而秦柳并没有看到她。
看到景叶紫,秦柳的一张小脸霎时便更白了几分,她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她的噩梦,这个女人不仅心狠手辣,更可怕的是她太清楚明白女人的软点,若是大婚那天景叶紫没有那般利落的夺了秦柳的腰带,从而让秦柳的裤子提不起来,羞愧难当,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打发了秦柳。
“贱人,我迟早会杀了你!”秦柳咬牙切齿的说。
景叶紫也算是几生几死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怕这么一个小姑娘,在景叶紫看来这个秦柳才是活的不耐烦了,简直就如当年那个天真的景叶青是一样的人,以为自己扒上最尊贵的男人就能风光的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但是却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幸福,未来,从来都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完全是信赖一个男人,想要像衍生植物去依附上一个男人,那么等待你的终归就是不得好死几个字。
景叶青当年怎么样,满京城出名的娇女,要手段有手段,要心计有心计,长相身段更是没的挑,可是呢,她得到什么了,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夜未泽杀入太子府的时候,夜未澜第一个丢出来挡剑的就是景叶青,为什么,因为景家跟夜未泽交往过密,夜未澜恨景家恨的不知如何是好,景家的女儿,死不足惜,可是夜未澜却从没有考虑过,这个女人是他儿子的母亲,当年为了嫁给他,不惜放弃家族,门第,连姓氏都没有了,这般付出,到头来,却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对于爱情,最为心寒的人是景叶紫,她如今这般凶悍,是她太明白男人根本靠不住,她必须靠自己一步步坚毅的走下去。
景叶紫蔑视的看了秦柳一会儿,才幽幽说:“小姑娘露出这般丑恶的嘴脸,看着可真让人倒胃口!”
也不过是一句话,没有如秦柳那般说出任何难听的字眼,但是骂人的段数显然不是一个级别上的,纪挽歌扶额,她现在深度的觉得,内宅可真是个好地方啊,能将一个人训练的这般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景叶紫对上秦柳,那可不就是只有秦柳哭的份。
秦柳现在才是多大的年纪,被景叶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说出来,那可真是一张小脸儿跟调色盘似的,什么颜色都有,看起来真是好看极了。
“下令,出发!”彭厉锋下令,他对女人之间的较量没有兴趣,在彭厉锋看来拳头才是硬道理,说那么多不如实在的给她一拳。
但是彭厉锋却实在是不知道,女人之间,口舌之争斗才是最让她们过瘾的。
一路行进,用纪挽歌的话来说,这秦柳就是个欠虐的,景叶紫不搭理她,她却时时不忘要向景叶紫挑衅,结果可想而知,景叶紫教训秦柳那简直是信手拈来,不要太随意!有几次秦柳是真的恼了,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上前就要与景叶紫动手,可却被刀剑挡了下来,秦柳武功是不错,但是对上凶神恶煞的刀剑,她还是怕的。
一脸委屈的想要找彭厉锋论理,可是现在的彭厉锋成天忙的脚不沾地,这次他们一行带的人不多,只带了五百人,彭厉锋先是觉得带太多人去进不了巫山也是白搭,再者说,彭厉锋还没有彻底搞清楚楚晏,万一楚晏来一招声东击西,那他可就是中计了。
所以这段时间,虽然还在行军中,但是彭厉锋还是没有半点怠慢的安顿所有的军队,甚至将很多地方的布防都进行了调整,让夜国更加的牢不可怕起来。
彭厉锋忙成这样,秦柳找不上他,纪挽歌也是找不上的,但是现在的纪挽歌也是顾不上彭厉锋,因为白银这边出事了。
白银从来都是个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她爱刀剑,爱到能够脱离纪挽歌,孤身去了恭王府,爱到后来就是再怎么辛苦再怎么难,她还是咬着牙学了医术,现在她认为自己已经成为可以与刀剑比肩的人了,却发现刀剑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刀剑了。
刀剑对景叶紫的照顾,超出了白银之前所有的想象,她总是想着刀剑就是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他身为暗卫自然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所以白银还一度有些看不上棍棒,觉得棍棒嘻皮笑脸,实在是没有暗卫的气派。
但是现在看刀剑对景叶紫的样子,白银是真的明白,什么他天生冷情,什么他不善言辞,这只不过都是白银说来自欺欺人的话罢了,刀剑也有像棍棒那样死皮赖脸的时候,只不过却不是对着她罢了。
他不是不会爱人,他只不过是不爱她!
白银从来都是个要强的人,被景叶紫这般截了胡,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少不得到纪挽歌这里来让纪挽歌给她做主,可是纪挽歌哪里能做的了这个主,刀剑爱谁,那是刀剑的事,难道她还能跑去跟刀剑说你不许爱不成?
“主子,他要是喜欢上一个比我身份高贵,比我好千倍万倍的,我自然是甘心的。可是那位景氏,她有什么啊,她甚至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他。”白银说的甚是辛酸,“您是没看到他每日那巴巴的样子,深怕那秦柳伤了她,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可是就是这样那个景氏还不领情。呵斥着刀剑不让跟呢。”
纪挽歌很想告诉白银,景叶紫即便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只要刀剑觉得她比你好,这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论理的,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说身份,景叶紫曾经是丞相府千金,那是跟着纪挽歌一起平起平坐的人,只不过现在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就是白银都能口口声声的景氏景氏的。
不是纪挽歌不帮着白银,而是纪挽歌太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架不住白银这般天天的闹腾,纪挽歌还是找了个机会跟刀剑谈谈这件事情,毕竟无论是白银还是景叶紫那都是纪挽歌身边的人,纪挽歌总还是要过问一下的,现在白银与景叶紫简直就是纪挽歌的左右手,纪挽歌实在不想看着她们两个反目成仇。
刀剑见到纪挽歌恭恭敬敬的,纪挽歌看刀剑的样子,有些话反倒说不出口了,只能斟酌着说:“听说你最近跟叶子处的好?”
随着关系越来越亲密,纪挽歌叫景叶紫,就变成了叶子。
谁知纪挽歌的话刚刚出口,刀剑就跪下了,磕头道:“请主子成全。”
这就已经是请婚的意思了,纪挽歌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才多少天啊,怎么就能让一贯沉稳的有些木讷的刀剑起了迎娶的心。
纪挽歌摆正心情,白银是她的丫鬟没错,但是景叶紫更是她的朋友,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纪挽歌也是看出景叶紫是真的对纪挽歌好的。
“你可知道她以前的事?”
“知道。”刀剑说的干净利落。
纪挽歌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是丑话总要说在前头,“你既已经知晓,那为何还要说成全的话。”
刀剑从来没有对外人吐露过心声,作为暗卫嘴巴严实是最基本的要求,但是今日,他知道他不说,纪挽歌就不会帮他,不会帮他,景叶紫就永远都不会接受他。
刀剑沉声说道:“她就是我想找的那种女人。”
“哦?”纪挽歌一挑眉,她倒是听白银说过,刀剑不喜欢废物一般的女子,为此白银才去学了医术。
这么说来倒是说的通,景叶紫可一点都不废物,甚至很是凶悍。
“我小时家中只有一个母亲,那时家中无男人的村户,哪里有什么好日子,所以我看着母亲日日与那些人抵抗,直到后来被那些人联手欺辱,不堪其辱的母亲投河自尽。”
纪挽歌一直知道这些暗卫都是孤儿,却不知道刀剑还有过这样的一番经历,在农村,家中没有男人,寡妇带着孩子,就凭想象,纪挽歌也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日子。
刀剑心中怕是留下过很深的伤痕,刀剑却不想多提那些陈年旧事,只说:“此前白银的心思,王爷也对小人说过,但是小人拒绝了,不为别的,像白银姑娘那样,视情爱为一切的女子,小人不敢要。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与我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我每日每日都要去担心的人,身为暗卫,脑袋拴在腰带上,孩子我根本没有打算要,若是我有不测,凭着叶子的性子,定是能活下去的,但是若是旁人,我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暗卫这个职业特殊,可谓生死不过一瞬间,刀剑曾经有过那般令他心痛的童年,对孩子,他是怕的,要是有了孩子,他却遭遇不测,那么他的孩子,妻子,是不是就会如当年的他与母亲一样呢。
刀剑不喜欢废物,对白银这样为了心底一丝情爱就能背叛主子的女子更是没有好感,说到底,白银还是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最丑恶的一面,可景叶紫见过,因为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所以才会活的更加的坚强与洒脱,刀剑喜爱景叶紫的,便是这样的情怀。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如此的奇妙,景叶紫对爱情早已经是心灰意冷,但是偏偏刀剑不想放手,白银对于刀剑来说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任性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现在白银越是执着,刀剑越是疏远。
纪挽歌沉默了很久,她明白刀剑话中的意思,白银虽然跟着纪挽歌从小吃过些苦头,但是着苦头跟景叶紫经历的,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在白银看,是不堪入目的过去,但是在刀剑看来,景叶紫经历的一切,赋予了景叶紫另一种坚韧的气质,这种气质令刀剑沉迷其中。
世上事总是有好有坏,即便是纪挽歌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景叶紫,有着跟所有女子都不同的独特样子。
不是长相上的独特,而是一种有心而出的不同,便是站在人堆里,你也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纪挽歌知道白银也许要伤心了,因为刀剑此生无论是否与景叶紫有个结果,但终究是不会跟白银有个什么了。
“你想我怎么帮你?”纪挽歌终于开口。
要是能成全这一对,也是功德一件的事,曾经那样凄惨的景叶紫,纪挽歌也不想看到她孤独终老不是。
说到这个,刀剑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然后他说:“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主子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