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太王太后坐在正殿等着岑渊和青青来访,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影,暗自思索了下,对着身旁的嬷嬷询问道,“昨晚,那两个孩子的新婚之夜,相处如何啊?”
嬷嬷听了俯首在她耳旁,轻声说,“晚上守夜的宫女交待,王上和公主殿下,不,是王后,他们二人很晚才睡下,估计是昨晚太累了今日才会来晚了些吧,毕竟王后年纪还小。”
太王太后点点头,很是满意地笑了笑,一摆手说,“好了,哀家知道了,无妨,再等会吧。”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岑渊和青青已经到了长乐宫。
太后闻声有些着急地迈出大殿去迎接他们,见了青青高兴地拉着她的小手嘘寒问暖,青青顿时感觉到王祖母很是亲切,原本的担心消散了不少。
几人一同来到殿中,岑渊恭敬地扶着太王太后落座,然后拉着青青和他一起敬茶。
太王太后见青青乖巧地端着茶盏,模样娇俏可爱,越看越觉得称心,待他们敬完茶纷纷坐下她正想和青青说话,想了下又看向殿中的静候一旁的宫人们,眼神示意他们先退下。
青青看着这些宫人们陆续走出大殿,只留下太王太后身旁的一个嬷嬷,对此很是疑惑不解。
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又见太王太后笑眯眯地拉着她的小手,轻声问道,“哀家知道你年纪小,怕你害羞就让他们先下去了,现在就咱们几人,你有什么话尽可对哀家讲,王孙儿昨日对你如何,是否照顾周到啊?”
青青一脸茫然地听着,并不知道她另有深意,回忆了一番昨晚之事,想起岑渊还给她送了吃的,点点头想着应该还算是周到吧,况且当着太王太后的面也不好说他的不是吧。
正思忖着,太王太后又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为她低头想事情是因为羞于启齿,便转而看向岑渊说,“可是王孙儿昨日伤到王后了,青青年纪小你以后可要对她温柔点。”
青青闻言看了岑渊一眼,见他咳了一声面色略有些不自然,自认为是他被错怪有些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没有,王上昨天对我还算照顾,并没有伤我。”
太王太后一听,面色大喜地拉着她的手,点头欣慰道,“那就好啊,你们俩以后一定要和和睦睦相亲相爱。”说话间见青青表情有些错愕,怕她不好意思又继续说,“这样才更利于大衍与卫国的友好往来。”
青青听了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大衍现在水深火热,自己呆在卫国却是无能为力,而皇兄,什么时候能变好正是心里焦虑,王母太后笑眯眯捏捏她的手,慈眉善目问道,“孙儿,你和青青何时要个小世子啊?哀家倒是想抱重孙了。”
青青听了脸色变得煞白,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岑渊瞄她一眼,淡淡地饮口茶,沉声道,“尽快,劳烦王祖母挂念。”
王母太后乐呵呵,牵着青青的小手很是疼爱,又是问东问西,青青很是触霉头地答了,一旁的岑渊不时帮话,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终是王母太后和蔼地留二人午膳,岑渊行礼推脱,“王祖母近日劳累了,孙儿不敢麻烦,还是孤带王后自行用膳吧。”
“那也好,你们二人方成亲,是要好好处一处。”王母太后和蔼道。
岑渊和青青行礼告退,出了殿门青青如释重负深呼一口气,岑渊好笑地问她,“有这么累么?白睡那么久了。”
青青知道他故意调侃,撅着嘴不说话,同时又对王母太后的话有些后怕,很是在意地看着他,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岑渊看出她心里所想,挑挑眉,“放心,孤知道分寸。”
青青如鲠在喉,尴尬地低低头,他牵着她回未央宫,路上青青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好奇道,
“我们为什么不去拜见水云姬,她不是你的生母吗?”
“谁与你说的?”岑渊神情骤冷,声音压低,横绝蛮情道,“她身份卑微不值拜见。”
青青被他一席话惊得张大了嘴,很气闷道,“我母妃也不是皇后,我也不是嫡出,你怎么能因为她身份不高就不顾亲情呢?”
孰料此话一出岑渊脸色大变,阴沉沉盯着她,一手扳着她肩膀,冷冰冰道,“你不要再提她,孤和她没有关系。”
青青被他这幅骇然表情唬住,讷讷地张了张嘴,半天挤出个字来,“你冷血。”
岑渊动了气,青青挣扎着从他手中脱身,揉了揉被按疼的肩膀,气鼓鼓回了未央宫,岑渊站在原地,讳莫如深看着她渺小的背影,一言不发,眼眸愈发深邃,一拂袖召来隋墨,吩咐道,“查查王后何时见过水云姬。”
隋墨皱着眉头领命,这个苦差事一言不合就要命,宫里谁人不知卫王和水云姬冷若冰霜,能留她一命即是不错,偏偏如今这小王后旧事重提触了大王的霉头,前尘旧事,又是惹得王上不快。
他不敢拖延,旋即领命前去调查,心里忐忑得很,终于查明原委,把青青随着水云姬插花一事原样禀报了,一字不落,岑渊在案前听了,沉着脸没有吭声。
卫国的冬天到了,烈烈寒风终日呼啸着,自小在金陵春风微雨中长大,青青格外怕冷,整天窝在宫里写公式,手冻得发抖。
珈蓝把火炉一刻不停地添满火她还是觉得冷,昏昏沉沉总是困,懒觉睡得愈发频繁,也起的愈发迟,岑渊有时下了早朝想去看看她,却总是碰一鼻子灰——“王后还没起,王上还是请回吧。”
他闷闷地回了几次,本以为她是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可这懒觉一天接一天的就没缺过,白天晚上都见不着她一面,宫里人都以为二人在冷战,几次被她拒之门外,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这日折子公务处理得早,入夜时岑渊踱步进了未央宫,见满宫的鹤华灯已经灭了,只留了几盏九子莲瓣纹长灯幽幽焚燃着,宫内的婢女守在门口,困得打着哈欠,见他来了,赶忙严阵以待站好,的珈蓝不敢相拦,守在殿角里紧张地观望着,帐子里青青抱着金丝呢被子睡得正香,他走进了,撩开阮烟罗纱幔一角,见她呼吸清微面容正香甜,身子软软蜷着,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