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泡泡药浴驱寒。”他嘱咐她,青青捂着下巴听得心不在焉,随意嗯了一声,他见了又把她身子扳正了,沉声道,“听到了没?这里不是大衍,没人惯你,你照顾好自己。”
“哼。”青青倔得很,不拿正眼看他,“等我皇兄好了,我——”
“你怎样?”他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很凶悍,狠戾而阴鸷,她最怕这种表情,好像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手哆嗦了一下,他揪揪她头发,视线逼近了,二人近在咫尺,“你是不是想说孤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你?”
青青不说话,两手推着他,推不开被他半拥着,只听他咄咄逼人,“乖乖在孤身边呆着,再有偷跑的念头,当——”
他话出口忘了去路,当怎么样呢,她年纪小小的思念家乡还不许,自己也未免太尖酸刻薄了些,可他就是不许她回,人揽在怀里才是真真切切的,回去了,就一切都成泡影了。
青青耷拉着脑袋,每逢这种时候她心里便很难过,无比渴望回归金陵故土,可现实冷如冰霜,终是归不得,整天要对着他那张冰山脸,失意透顶。
岑渊捏捏她粉嘟嘟的腮,“你想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我想什么你都要管吗?”青青烦怨的很,凭空激发起他的占有欲,戳着她腮上的小梨涡,不轻不重道,“是,孤是你夫君,你是孤的王后,事无巨细当然要管。”
她咬着小银牙瞪他,他靠近了吻她,结果她喊捂着下巴慌不择乱地撤退,绊倒在地上,他见了把她抱起来放床上,静静看了她一会,又瞄了眼床上摆放的火箭图,认真观摩着,拿了便走。
身后传来青青不情愿的嘟囔声,岑渊脚步轻快,嘴角却是不自觉带了笑。
过几日岑渊拜见王母太后,老人家眉眼犀利,语重心长地饮着茶水,“你该再添个小世子了,青青若是能诞下王嗣,将来攻打大衍也好师出有名。”
“是,也便于稳定军心。”岑渊思忖道,虽知晓其中利害,但还是不禁蹙了蹙眉,“可她还未及笄,也不急于这一时。”
即便他当初把她看做是利益的附属品,如今,却是不情不愿地有了感情,难以抑制。
“不早了,你向来行事最沉稳,大衍现在势同水火,她还不听你的?”王母太后数落道,“还有你莫要整天板着脸色,小丫头年纪小小的你整体吓唬她怎行,虽说大衍与我大卫势不两立,可小丫头也怪稀罕人的,生来的公主命,好好疼着罢。”
“嗯”岑渊应下了,道理他都懂,心情却是有些复杂,这个节骨眼跟她提要求,与趁火打劫无异,何况之前还和赫连玦做了约定的。
可有了王母太后的督促,他终究也是不好怠慢,心里思忖了良久,照着她对自己这态度,估计即便及笄后也难再亲近,稍微一思量,命了司礼监把折子搬到未央宫里,青青正是在小书案前画火箭,凭空见司礼监捧了这么一大堆折子来,顿时有些懵。
岑渊慢条斯理走进来,把她火箭零件挪了挪,自己留了块空地批奏折,青青觉得他很古怪,心里正忙着画图,也就没太多在意,低着头继续嗖嗖写着方程式,岑渊在她对面处理公务,折子批得走马观花,心不在焉时一扫她,见她勤勉得认真,一摆弄起火箭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也总好过无用,他心里默默想着,但总有些顾此失彼,她爱这些玩意儿胜过一切,看得这般重要,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珈蓝守在殿外,认真地留心着殿内情况,总怕青青受了委屈二人再起争执,隋墨立在一旁,偷偷瞄着她精致的眉眼,心里恍恍惚惚的。
金陵女子不同卫国苦寒之地,微风细雨中长大,肤白貌美,珈蓝亦是位美人,只不过年少老成,又时常蹙着没,倒生出几分严肃。
“殿里比前些时日暖了些。”隋墨鼓了鼓勇气,似是随意道。
珈蓝侧过脸,对他和缓道,“是,要谢谢大王,我们殿下从小怕冷,毕竟初来不适应禹都严寒。”
“你也怕冷。”他话一出口觉得珈蓝神色有些生疑,忙又干笑两声,“想来南方人都有些怕冷,这宫里的娘娘公子们住的久了,倒也没有天天开地龙的。”
“嗯”他这话说的,让珈蓝难免思索,是言青青铺张浪费么。
“王上和王后倒也和缓了不少。”隋墨看着殿内,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嗯,总要重归于好。”珈蓝心里其实为青青感到委屈,一切看似是岑渊在妥协,其实亦是他在操控。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身在异国他乡,他是王,唯有听命尔。
“之前,慎刑司一事,多有误会,你”他话说的有些磕磕绊绊,珈蓝听了摇头,“一切都是公事,且后真相大白以还公道,我并无所怨。”
“嗯,你,受苦了。”他皱着眉头道,莫名心疼她,主子认定了王后,荣辱与共莫能再变。
“怎么能说苦呢,就像你效忠大王一样,我们不过是尽主侍忠理所应当罢了。”珈蓝淡淡道,却见殿里卫王有了动作,把身边折子一推,自行拿过青青的火箭零件来,青青赶紧护住了,像只暴躁的小狮子,“你干嘛?”
“孤帮你装起来。”岑渊声音低缓。
“你会吗?”青青提出质疑,见他置若罔闻地已经拿起了零件准备装,忙嘱咐道,“你小心点啊,别弄坏了,轻点。”
“知道了。”岑渊面容平静,两手纤长而有力,甚是灵巧地把机关零件装好,一丝不苟,青青见了不禁称奇,“欸,你怎么知道这样装的?”
他都暗中学了八百遍了,当然晓得其中路数,只是终究还不熟练,对她挑挑眉,“有空孤陪你去放。”
“哦,好。”青青点点头,心里有些欢喜,以前在宫里时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太后抓到责罚,现在倒是因祸得福,虽然有叨叨卫在很煞风景,但不管怎样小火箭组装的很顺利就是了。
“你这火箭是和谁学的?”岑渊虽然早已派人调查过她身世背景,可还是照旧问了。
“嗯,我母妃。”青青托着下巴,眨眨眼,眸子轻灵如水,“我母妃人很好,很温柔,嗯,教了我好多东西。”
“哦?比如?”岑渊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青青平日里难得遇到可以一吐为快的人,珈蓝都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她十分主动热切地跟岑渊比划,眯了眯眼,“Howoldareyou?”
“这是巫语?”岑渊不解道。
“不,是英语。”青青微笑,拿过毛笔在宣纸上刷刷写下几个英文字符,指给岑渊看,“你看,这是英国人的母语,和我们的汉字很不一样。”
“嗯,是很不一样,有些类似阿拉伯商人的文字。”岑渊沉吟道。
“还有好多,你看这个,是化学方程式,这是分子,原子,哦,这个是生物微观,在你周围生活着很多肉眼看不到的小生物,比如细菌真菌什么的。”青青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