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相爷醒了,正问您呢。”婢女的声音传来,手里还端着刚熬好的药汤。
“哦。”慕幽闻声立时飞身下树,拿手轻轻拍打了下微微昏沉的脑袋。
“侯爷,天冷可要注意身子,若不小心受寒,相爷定是要担忧了。”那婢女倒是机灵,见了慕幽在树上睡觉,便是讨巧的关怀道。
慕幽听闻却是干笑了两声,没去接那婢女的话,看了眼婢女手中的药碗问道,“这是药?”
“是的,侯爷。奴婢正要给相爷送去,相爷刚刚醒了还找您呢。”婢女于是说道。
“那给我吧。”慕幽随口说道,随即直接拿过托盘,转身朝屋里走去。
“还是奴婢来……”婢女不敢劳烦慕幽,连忙跟着她后面弱弱的说。
话未说完,却是慕幽淡淡的声音给堵了回去,“反正我也要过去,你去忙吧。”话落一手轻巧的拿着托盘,脚步轻松地迈进屋去。
画临醒了有一会儿了,刚刚门外的声音他自然是听见了,此时靠着床头坐着,见了慕幽进来,眸色稍微动了下,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来。
慕幽直接将托盘放到床边的矮柜上,似是无意地看了画临一眼,便一撩衣摆随意地往床边一坐,看了他一眼,准备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片刻未发一言,似是各有心事,却又说不清心事为何。
过了不多一会儿,慕幽皱了皱眉,芊玉细指一把端起药碗,往画临面前一伸,“先把药喝了,要是凉了我可不管了。”
“好。”画临淡淡应道,白玉一般修长的手指接过,轻轻触及慕幽的玉指,拿过碗来,“就听夫人的。”
画临喝药仿佛跟喝白开水一般,片刻便已一饮而尽,将碗放到一边,重新又看向慕幽。
慕幽抬眸见他已经把药喝完,蹙眉想了想后,指尖对着盖在他胸口处的被子戳了戳,“好些了没。”
刚要收回手来,却被画临修长的双手包拢,“谢谢夫人。”手指却被慕幽立即一把甩开。
“你病糊涂了吧,这药又不是我煎的,谁煎的你去抓谁的手。”慕幽略有些不自在甩了甩手,转念一想又淡淡“哦”了一声说道,“我说过,两头老虎都不是我的对手,这个你也用不着谢。”况且怎么说也是因为找她晕倒在密林,总不好不管。
画临闻言一愣,顿时莞尔,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又说,“谢谢夫人关心。”见她似是要说什么,立即又转了话题道,“汤姑娘,毕竟身份特殊,夫人将她带在身边怕会惹来祸端。”
“怕什么,赫连玦又打不过我。”慕幽很是不在意地道,理解不了他有什么好担忧的。
画临闻言轻叹一声,听她这话便想起今日她与赫连玦当众打架,又是缓声说道,“夫人今日当众与九王爷发生冲突,确实过于冲动了,以后断不可如此莽撞……”
话未说完,慕幽撇了撇嘴,直接打断,“横竖赫连玦伤不了我,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是看他不爽,忍不了。”
慕幽话落随即站起身来,衣袖却被画临拉住,“夫人不喜欢,我不说便是。”
慕幽扭头看了他一眼,苍白的面容丝毫没有好转,此时正安静地看着她,淡笑的眸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说。慕幽看了他这样子,顿时觉得无语,心里叹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算了,你还是休息吧。”慕幽说罢,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将袖子扯回,转身走了出去。
两天狩猎一过,冬猎算是圆满结束,一众人又是浩浩荡荡回宫。
画临身体不适不宜骑马,只能乘马车而归,慕幽看着大臣们时不时的怪异神情就烦,也干脆钻进马车里,唐隐跟着慕幽自然也是坐马车,跟着一起回相府。
一行人等着来集合的人到齐,赫连空想起昨天慕幽与赫连玦打架的事,准备趁着这会儿没事找慕幽问问具体情况。找到了他们的马车,上去一把掀开帘子往里钻。
“阿慕,我来……”赫连空一句话没说完,便梗住了,嘴巴张了张,是半天没合上。看着慕幽身边正坐的唐隐一时呆愣,瞬间惊为天人,面前的女子比宫里那些妃子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皇上吉祥。”唐隐见到赫连空,沉声打了个招呼,看到他的表情后却是双唇轻抿,奇怪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知道有何图谋。慕幽见他掀了帘子进来,喊了自己一声又不说干什么,不耐烦地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来干嘛了?”慕幽轻蹙眉头,“不说话就出去把帘子放下,别把寒气灌进来。”除了她,这马车里没一个受得了寒的。
赫连空被慕幽这一巴掌拍的,顿时回了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揉着被她拍疼的脑袋说,“没事没事,阿慕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婢女,这婢女叫什么名字呐?”说话间,又看向唐隐清丽恬静的面容,竟是忘了他找慕幽来干什么了。
慕幽一听赫连空的话,又是一巴掌拍过来,“你少见色眼开打汤因的主意,还是好好在宫里继续为国捐躯。”
赫连空却是只听见了名字,“汤因,名字不错。”话落咧嘴笑了笑。
“我说你别打她主意,听见没?”慕幽一把揪着赫连空耳朵吼道。
“疼疼,好,听见了,我不问了。”赫连空立马说道,一手连忙捂着耳朵。
“快启程了,赶紧下去,把帘子放下。”慕幽抬脚一伸,把赫连空踹下马车,马车旁等候的小喜公公见着皇上一屁股从马车上滑了下来,立马上前去扶,还好没摔在地上。
画临始终闭着眼睛,端坐在位子上,仿佛睡着了一样,似乎一点没被刚才的对话吵到。
唐隐虽是忍俊不禁,却又不免略微担忧,“侯爷把皇上……”顿了一下把“踢”字咽下,继续说,“赶出去,总归不太好吧。”
“没事,他皮实,谁让他见色眼开,也没说他过来干嘛了。”慕幽说了一半歪头一想,“算了,管他的。”
唐隐听闻摇头笑了笑,这时画临倒是缓缓睁开眼睛,顺着帘子的空隙往外面看了一眼,又静静看了看慕幽,眸中似有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不过你是确实生的好看,连赫连空都夸了,你总该信了吧。”慕幽亮着眼睛笑道。
“皇上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谬赞了。”唐隐低头,看了眼茶杯中隐约的倒影,想起刚刚赫连空的表情,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慕幽觉得身旁有道目光,扭头正看见画临沉静的眸子,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直接问道,“你觉得呢,汤因是不是少有的好看。”
画临微笑着看慕幽,视线没有移开,缓声说道,“我觉得夫人好看。”
“你……”慕幽闻言顿时语塞,不再搭话,只觉得画临是病的不轻。唐隐看了看二人的表情,低头浅笑不语。
进京后,刚刚回府坐下,喝了几口茶,正准备去找团子看看,宫里慈宁宫的公公却前来捎信,说是太后宣九幽侯进宫一聚。慕幽抬眉,想着她刚进京怎么就宣她入宫了,思索片刻也想不出太后找她能有什么事,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打起小鼓,不会又是说她和画临的是吧,心里嘀咕着进了慈宁宫。
刚到慈宁宫就看见太后端庄地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个紫金暖手炉,镂空雕刻着凤舞于天的图案。
“太后好。”慕幽上前打了招呼。
“赐座。”太后沉声吩咐道,把暖炉搁在一旁。
“太后找我来有事吗?”慕幽也不嘀咕了,干脆直接问道。
“没事,就想找你聊聊天,最近和画临处的怎么样了?”太后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俩都不小了,应该早些考虑下子嗣的问题。”
慕幽一听果然说了这事,闷闷说道,“我不要孩子。”
“那怎么行?”太后随即反问道,想了下叹了口气道,“画临那孩子对你是真的上心,你多少也总该为了他考虑考虑。”
慕幽皱眉,想起了画临那种苍白虚弱的面庞,心里烦闷地很,“他若着急生子,完全可以纳妾,我绝对不会反对。”
“你竟能这样想?”太后闻言微愣了片刻,心中似有所想,“那不是委屈了你,你可知道女子与他人共事一夫,没有子嗣要受何等非议?”
慕幽双手微微握拳,她本以为大不了就是府里多养个人,也不缺这顿饭。经太后这么一说,又想起之前画临不答应她纳妾的事,这才恍然原来他竟是替她考虑了,但她是真的接受不了与他生孩子这件事。
想到此处,慕幽略一纠结,片刻却是仍是闷声说道,“可我觉得这比让我跟他生孩子,要容易接受的多。”
“唉,你这孩子,画临之前可是向我保证过,一辈子好好照顾你。”太后叹气说着,眉头微挑,不露痕迹地又看了慕幽一眼。
“我挺好的,就是不想生孩子。”慕幽随口说着,又重申了一遍自己不愿生子。
“罢了,哀家是说不动你,不过画临这孩子确实对你不错,你要懂得珍惜。”太后这句话说得是语重心长,慕幽听着又是不禁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