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打从那天开始,左良就奉了圣命每天陪着文溪郡主。他当职的时候,就陪着郡主在宫里转,不当职的时候就陪着她城里城外的四处游玩。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来中原的缘故,这位郡主殿下对好多的东西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哪怕只是一个小面人儿,一出皮影儿戏,都能把她留在那里好久好久,每天将她送回宫之后,或是皇上,或是那位日庄王爷,也总会把他留下用饭……每每这个时候,左良都特别的希望廖庸能呆在自己的身边儿,帮帮自己出个主意,好让自己有机会与贺萱有个机会说上几句话。
连着三天,天天如此,文溪是个有心之人,看的出左良虽然陪在自己身边儿,却也只是陪着罢了,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难道,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若是如此,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对于这个男子,自己是不想放手的。原来,只是为了母亲,可是现在,文溪也不知道这块木头哪里就打动了自己,虽然他总是对自己冷言冷语,也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可是,偏偏自己就是喜欢……
这一天,文溪郡主又在宫门口与左良碰了面。
“左将军今儿不当职,是吧?”文溪问道。
“是。不知郡主今天想去哪里?”
文溪想了想,莞尔一笑,说:“那天在乱军之中,不是有位叫做贺萱的大人救过我么。打从他受了伤,我还没有见过他呢。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伤怎么样了。左将军若是不介意,可愿陪我前去瞧瞧么?”
听闻此言,左良有些奇怪,看了看文溪,不知怎么好好的她想起贺萱来了。
“有什么不方便么?”文溪见左良满腹狐疑的盯着自己,便如此问道。
“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贺……大人,住在我一个朋友的府上。只是怕……”
“没事没事,随便看看就好。若是不去,我心里过意不去。”
左良听了这位郡主殿下的话,不觉得一阵好笑,心里想着:你倒是“随和”,倒不管那对方是不是方便了。不过,这也是个机会,有些事,实在是不方便拖的太久,因为拖的久了,只怕解释起来就会更难了……
两人打定了主意,文溪由梧桐陪着,三个人三匹马,一路向廖家赶去。
刚刚到了“闲庭居”的大门口,那站门的小厮便迎了过来。
“左少爷,您可有日子没过来了。今儿得了空么?”说着,又往左良身后一瞧,两位异族打扮的女子正居高临下的瞧着自己,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那小厮连忙跪了下来,说道,“草民给溪主请安。”
文溪见他跪了下来,扭过脸去瞧了瞧梧桐,然后又笑了笑对那小厮说道:“你认得我?”
“回郡主的话,草民是第一次见到郡主。”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左良斜了文溪一眼,低低的说了句:“这话问的好没脑子,放眼整个京都,还有几个这样打扮的人?”
说完,也不理文溪,甩蹬下马,自顾自的往“闲庭居”走了进去。文溪和梧桐也匆匆的下了马,追上左良,和他一起来到后院。
早有腿脚快的小厮跑到院中,禀告了廖庸。
正坐在床边陪着贺萱说话的锦瑟瞧了瞧廖庸,笑着问道:“你快出去迎迎吧。可是郡主驾临呢!也不知我留在这里,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我就……”
“没什么不方便的。且坐着吧……”廖庸说着,偷眼看了看贺萱,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脸上却是浮上了一丝的不快。
“入凡!我来了。”左良人还未至,声已传了进来。
“进来吧。”廖庸也没客气,只是坐在屋里答了一句,然后低声对锦瑟和贺萱说道,“若是需要去接,子卿就不会自己带着人进来了。”
“是啊。带着未来的夫人来自己的兄弟家里,哪还需要那些客套。”贺萱淡淡的说了句。
听着贺萱这句酸味十足的话,廖庸刚想揶喻她两句,却已经听到了左良的脚步声。
一进屋子,还没等众人给文溪见礼,她早就已经连蹦带跳的窜到了贺萱的床边。
“你可好些了?这几天,我一直和他们打听你的事儿,可是也没一个能说的清楚的。后来好不容易有人告诉我,其实左将军就与你是相熟的,我今儿就托来带我来看你了。快让我看看伤口……”
说着,文溪就要去掀贺萱的被子,贺萱一慌,刚想用手去拉,却见文溪的身体猛的向后一闪,竟一下子跌到了左良的怀里去了。
左良一时情急,怕文溪撞破了贺萱的身份,所以,在她身后一拉,可是没想到这力道确实是大了些,若不接着,只怕她会当众出丑,可是现在,倒把自己弄的尴尬至极,他忙扶好了文溪,然后才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哪有女子可以随便去掀男子被子的道理。”
听了这话,锦瑟也好,廖庸也罢,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左将军真是好大的脾气,郡主殿下可还未过门呢,就拿起夫君的派头来了。”锦瑟打趣着说道。
可是这一句玩笑话,一下子就戳到了贺萱与左良的痛处。
“姑娘也来了。”左良这才注意到锦瑟的存在,忙打了个招呼。
“是啊。听闻义兄受了伤,我这几日便经常过来瞧瞧。”
这时候,贺萱才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自己眼前的这位异族的少女来。
看样子,这位姑娘与自己的年纪相仿,一张圆圆的有如婴儿般娇俏的脸,肤色并不似锦瑟那般仿若凝雪一般,却有着一种健康之美,一双灵气外溢的眼睛,当真叫一个黑白分明,满头的乌丝盘成挽在头顶,头上项上都用着银饰……真真是个美人……
“你……看什么呢?”见贺萱一个劲儿的看自己也不说话,文溪有些奇怪的问道。
听了文溪地话,贺萱忙收回了眼神,忙抱着拳说道:“郡主之言折杀下官了,下官只是尽己之力,担不起郡主的挂念。也请郡主恕下官未能见礼,失仪之过。”
文溪听了贺萱的话,忙挥了挥手,说道:“哎呀,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应该拜你才是的,怎么还能……”
文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左良向后面一拉。然后,左良高高的身形就毫不客气的挡在了她的前面。
“可好些了?”左良关切的问道。
“多谢左将军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贺萱虽然作答,可是却把脸扭到了一边。
“能下地了么?”
可是贺萱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答他的问道,见左良眼巴巴的等着,廖庸便笑着插话道:“能了。虽然不能走的太久,但是自己行动已经不成什么问题了。”
左良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太好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廖庸拍了拍左良的肩,然后说道:“说什么呢。怎么几天看不到,变的这么虚伪了。”
左良冲着廖庸使了使眼色,廖庸会意,这是左良想与贺萱说上几句话,可是,自己应该怎么把这位郡主殿下带出这个屋子呢?
正这时候,忽然听到文溪的声音。
“你叫什么?”
“回郡主的话,民女锦瑟……”
“你可真好看。你多大了?”
还没等锦瑟回话,左良便趁着这个机会说道:“入凡,你家里的风景也是不错的,特别是外面那满眼的无忧花,你且陪着郡主还有锦瑟姑娘出去转转吧。我还有几句话,要替皇上问问贺大人。”
“美人当前,我自是甘愿奉陪的,只是不知道三位姑娘可愿轻移莲步啊?”
听了廖庸这句有些轻薄的话,文溪不但没恼,反倒笑了出来,说道:“这么些天,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比较老实的男人。其他人,都是嘴不应心的。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说话,锦瑟,我们出去走走,我也喜欢你,既然左将军有事儿要问,我们一会儿再回来就是了。”
锦瑟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究竟是什么,但是肯定是左良私下有话要与贺萱说,便也点了点头,随着廖庸,文溪一起出了屋子。
等着他们走的远了些,左良又派出去了屋子里的下人,这才坐到贺萱身边儿。
“这才几日,竟然轻减了这样多,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有劳左将军挂心,在下吃的好,睡的好……”
“无忧……”左良听得出贺萱话里有话,安慰着说道,“这几天,我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我知道,”还未等他讲完,贺萱打断了他,“现在满京都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左大将军您每天陪着郡主四处游玩呢?大人既然如此辛苦,得了闲,怎么不好好歇歇,顶着这大日头,跑这里来做什么?”
“无忧……我好不容易才来,别赌气好不好?毕竟这指婚的事情,皇上还没有当众宣布,还不能定下来,你……我们再一起好好想想,别一见了面,自己就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