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只听廖远在一边高声喝道:“区区两句诗,有何难哉?大哥,我言我的才学高于你,你给我听好了!”
众人正在绞尽脑汁地凑诗句,闻听那瘦弱的少年有了好句子,当即纷纷盯着他,欲闻佳句。
“只因觅食归来晚,误入张良洗砚池!”廖远昂首吟来,吟罢自负地往人群中央一站,盯着筱羽。
“好!好!好!”就在众人鸦雀无声之时,那姚大国学三个好字出口,拍起掌来,众人也即时反应了过来,的确佳句,妙口回春啊!
此两句一出,完全把第二句所谓的错误给挽救了回来,实乃奇思妙想,天衣无缝!一时间,现场掌声如山传来。
“嗯!小子不错啊!”筱羽向廖远一点头,只因二人早前便有了应对之策,此时廖远发挥起来自是有的放矢,天作之合。
“这位小兄弟才情甚高,机智灵敏,比起你兄长之顽劣轻浮,实在是胜过太多!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姚大国学走上前,牵起廖远的手,“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来来来,既然是小兄弟你欲报名入学,就由我亲自为你办理登录章程!”
筱羽在一边听的白眼一翻,我擦,我又有了一个标签:顽劣轻浮。
好在,这当前的形势,都朝着他预料的方向推进着,他也不去多想,便跟着他几人一起走上前。那廖远偶尔一回头,做个鬼脸,一翘大拇指。
来到督导台桌前,这位平素高高在上、自负博学通天的姚大国学,果真亲自为廖远办起了报名入学的手续,填写姓名等资料后,廖远望了望一边的筱羽,逐渐紧张起来——要交银子了啊!
筱羽朝他一点头,示意他不要慌,一切有我呢!
“好!廖生员,如此,你这便缴纳了十两银子,便是我成都府公府书院学堂春季进学的学子了!”姚大国学拍拍一脸愕然的廖远,“孺子可教,前途无量啊!”
廖远立忙望向筱羽道:“银子在我兄长那里,大哥,赶紧地,给我缴纳学资了!”
筱羽四下一望,见督导台上有笔墨纸砚,当即走上前,向姚大国学一抱拳道:
“姚先生,不才这有一副上联,不才对了好久都对不出,烦请姚大国学帮我对上一对,我这便拿银子去!开始走得急,银子我落在了外面的马车上。”
听筱羽如此一说,尤其是他此刻并无劝说自己减免学资银子的话意,这姚大国学便也不担心了。
他还真怕了这顽劣之人,担心他又使出什么花招真让自己一不小心便答应减免了银子,毕竟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亲口答应过他的。
只是,对对联这种风雅之事,对他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鸿儒之士来说,何其不值一提!
当即,姚大国学来了兴趣,什么联子这么难对?捻须一点头道:“罢罢罢,你赶紧念出来我给你对上,你去拿了银子给你兄弟报名是正经!”
“呃,这对子,我还是写出来吧,免得姚大国学听混了字,只因此对子比较拗口饶舌!”筱羽拿起笔,一蘸墨水,在一张白纸上唰唰唰一气呵成,写出了一句上联。
他一个现代人,自然毛笔字水平不高,但此刻重在对对联而非书法,众人也不会在意。
写完后,他却并不急着拿给姚大国学和众人看,而是从怀里掏出那本《论语》,封面上一团血渍甚是明显。
只是,那封面上“论语”的“论”字恰好被血渍遮挡,又被他一揉搓,这“论”字早已模糊不清。
“我先说说我这上联的来历哈!说出来吓你们一跳!”筱羽把这本带血的《论语》举的老高,四下打量着众人,“此染血之《轮语》,来历匪夷所思,我这上联便出自于此,你们愿意听否?”
“你这小子,此乃圣人之《论语》,被你念成《轮语》,真是可笑,你口齿不清么?”那顾先生一声冷笑道。
筱羽一本正经摇摇头道:“非也,我这本书,真叫《轮语》,这其中典故,你们倒是想不想听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不就是一本家喻户晓的《论语》么?怎地在他手里变成了《轮语》?
“嗨,你就别卖关子了,也莫耽误我们时间了,赶紧说吧!”台下正等着报名的一些学子急了,纷纷嚷起来。
见姚大国学点了点头,筱羽当即施展出他前世做导演编剧本的手段:“昨晚,我寐得一怪梦,梦见一个仙人一般的老人家对我言,他在我家后山上一个洞穴里,藏着一本《轮语》,那是他耗尽毕生心血所著而成。
“在他著述完成后,他吐了一斤血,精疲力竭,晕倒在书边,鲜血自然溅到了书上,他让我尽快去找到这本书,为世人开创万古绝学。
“这《轮语》之书名,我在梦里一时间也没分辨清楚,便告诉他,老人家,你这书,我们世上早就有了,家家户户,凡识字的童子老叟都有一本,不值钱!
“那老人家对我怒道:你说的这本书,皆是老夫上茅房不通畅时自言自语之言论,被我不肖子孙给听了去,道听胡说,辑录成集,反而大行于世!
“比如我感叹道‘塞入薪,必有我屎’,老夫用竹片棍子擦屁股,竟被后人听成‘三人行,必有我师’,气死我也!
“再比如,我说过,我肠胃不好,一天要是上三趟茅房,我儿子便要站立在茅房外等我,怕我出事;我一天上四趟茅房的话,我儿子便要吓的没法活了;我一天要是上五趟茅房,我儿子就会赶紧给我找大夫看病续命!
“所以我才说‘三屎儿立,四屎儿不活,五屎儿子添命’,我的个娘!后人竟然听成‘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这不是存心要气死我、坏我千古名声嘛!
“老人家说,他藏在我家后山的这本书叫《轮语》,此乃他腿脚不灵时坐在轮椅上而撰写成辑,是以,这本《轮语》,又名‘轮椅上的梦’!”
“轮椅上的梦?”众人听的头昏脑涨,甚是莫名。
“对,中国梦。”筱羽点点头,“老人家言这本《轮语》,内容丰富,旁征博引,举一反三,高屋建瓴,思想深刻,发人深省,我大炎各级官员,一定要深入贯彻,坚持推进,两手都要抓,上下都要硬!
“我今早一起床,心知此书事关重大,我便赶紧跑到我家后山的一个洞穴里,找啊找,果然在一个石头缝里找到了这本《轮语》!
“而且,其上真有血渍!只是,这本书我还没看过,我一个区区小民哪敢看啊!然而我既非学子,这本《轮语》对我无甚用,你们谁欲要,我便卖给他!”
他神神叨叨编了这一大通,听的众人瞠目结舌,惶惶然而不知所终!虽然他满口荒唐言,却并无一字带上孔圣人和《论语》,何况还是他所做的一梦!
即便是他那句“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实说,与孔圣人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还差了一个“焉”字,而那句“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也只是孔圣人原句中的几个字而已。
这对圣人不敬之诟罪,还真难让人抓住把柄。毕竟这个时代,对圣人不敬,可是要治罪的。
虽然多数人怀疑他此言真假,却也无人反驳,甚而还有人偷笑。而对于这一本带血的《轮语》,众人你瞪我我瞪你,也无人上前一观,遑论购买!
那姚大国学听他此言似有对圣人不敬,却无以实证,何况,他还急着要对筱羽手里那副上联,当下高声道:“那你便赶紧说,这染血的《轮语》,和你这上联有何关系?”
“呃,那就很简单了,诸位请看,此地书院学堂,乃是圣人治学之所,又有这本沾染了圣人血之书,再看这漫天大雪,实在是赏雪胜景啊!”
筱羽拿起血书,一时指地,一会指天,摇头晃脑,诡异之极,“当然,如果有谁要买这《轮语》圣血之书,我开价两万贯!”
他此话一出口,众人一片惊呼!
一本书两万贯,你抢钱庄啊!大炎两贯铜钱兑一两银子,两万贯,便是一万两银子啊!
便在众人惊呼之余时,筱羽向同样吃惊的廖远一眨眼,把手里那副上联展露了出来,正是:
胜雪圣学圣血,要卖两万贯。
“胜雪圣学圣血,要卖两万贯……”众人一见到对联,立时品吟起来,这联子可不好对!
此联并非空谈,而是完全应景而出,不但上半句三词谐音,还要衔接下半句,意理通顺,便是:纷纷胜雪中,在圣学之地卖圣血之书,出价两万贯。
一时间,众人纷纷沉吟思索起来,那姚大国学和几个先生自也憋足了劲想着下联。
这无论如何不能在一个后生小子手里吃瘪啊,不然便实在愧对他等“博学鸿儒”之先生名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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