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他们谈的时候真是毫不避讳我在旁边,只是不让我插话而已。可我把他们的话一字不落都听了,还是没太明白机密是什么意思,也不想明白。
变态看着我,我立刻看向火山,好在身体又有悬浮前兆的时候叫他帮忙。还好,我的双脚承受着我身体的全部重量,一切没有异样。
变态笑了,虽然那个笑很牵强,“让她留在这里,因为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我可以退休了还是我可以退休了还是我可以退休了?”火山的幽默感回来了。
变态摇头,我更加好奇他所指的好消息,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目睹他抢我搭档的全过程,毕竟这太伤自尊了。
他没有直接说好消息是什么,而是看着火山,“你知道的,我们清理队总有那么一些小特权。”
好的,现在我又知道了他们那叫清理队,并且还有特权,信息量不断丰富中。如果要灭口的话就好就现在,不然我担心越到后面死得越惨。
变态继续说,“为了避免动乱和维持内部稳定,组织会为每一个有意愿的人安排配偶,当然你也知道,最终配偶人选是上级决定的。就像礼物,你知道那是礼物,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了调侃组织的制度不够人性化,还是送红包应该把钱潇洒扔别人脸上?
火山有点不耐烦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利,申请到了一个妻子。不是上级根据合适人选的各项参数决定,而是我自己选择的。”变态简洁明了的宣布出他的好消息。
我没有其他想法,但对他那个所谓妻子的同情犹如滔滔江水泛滥不止。
我刚想询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要我留在这里,变态就朝我走过来了。步子迈得不大,走得也慢,走到我面前的时间刚好够我发现事情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一直看着我,神情高傲,眼神玩味。
我余光瞥见火山的表情又开始扭曲了。
他很高,站在我面前我得仰视着他。他俯视着我,对我礼貌一笑,颜色稍淡的眼睛搭配他稍淡的眼神紧盯着我,有一瞬间让我有种又要飘起来的幻觉,可我的双脚比灌了铅还沉重,飘不起来。
让我想想,他刚才在说他申请了一个妻子,还很得意那个可怜的女人是他自己选择的,然后,他站在了我面前目不转睛看着我。
我的脑子乃至我的肋骨都怂恿着我说,“来吧,把我凶狠的摔墙上或者任何地方。不过最好避开吧台,火山的表情一定只是因为担心他亲爱的承受不了我的体重。来吧。”
康姆昂北鼻!
变态不说话,凝视着我。
很快,我又镇静了,我都郁闷自己为什么总能那么迅速的从极度震惊中缓过劲来,阻止了车祸时也是,被邀请进组织也是,预感到我此生的终身大事时还是。
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继续仰望着他,“怎么,你申请了我么?”
一个成功的故事这个时候如果想让行文更加跌宕起伏,情节更加扑朔迷离,就应该来个剧情大反转。
变态说:“当然不是,楚红你认识吧,我申请的是她。”
开玩笑,这只是个狗血故事,所以剧情不是这样的。
于是。
变态说:“当然不是,火山还在这呢,我申请的是他。”
开玩笑,这不个耽美故事,所以剧情也不是这样的。
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我郑重的又问了一次,“我问,你申请了我么,变态先生?”
“变态先生?”他重复我的话,冷冷的说,“我们才新婚,这么快就有爱称了?不过我不太喜欢,这里的墙壁或者任何地方都会希望你换一个叫法,它们也怕承受不了你的体重。”
终于遇到一个嘴巴比火山还毒的对手,但是,这句话的重点当然不是我的体重。
新婚,新婚,新婚。
“那就换一个,虐待狂。没有‘先生’,希望你喜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威胁对我毫无作用。
“如果只有‘先生’,我可以勉强接受。”
“嗯,我知道了,变态,虐待狂。”
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我的脚尖已经离地,很好,至少脖子没那么累。
我指着旁边明晃晃的玻璃窗说,“这里是22楼,那面墙可以承受我的体重。”
一直隔岸观火的火山终于说话了,我以为他是要帮我。
结果他木讷的说:“林赛,那是钢化玻璃,你摔成肉酱都只能糊在上面。”
果然是我的教官,前教官,搭档,前搭档。
脚尖慢慢触碰到地面,然后是脚掌,脚后跟,直到我又以固体形态站好,变态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我。他抿着唇,眼睛睁大两条眉毛挑了挑,“既然我的新婚妻子喜欢,我就把这当成一种夫妻情趣好了。”
新婚,妻子,夫妻,情趣。
我咳了咳嗓子,“你好,季陶。”
他说,“很高兴你知道这才是我的名字。
火山走上前,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们没有接到安排说林赛已经被分配给了你做妻子。”
分配,这个词真是……
火山说的没错,像我们这种离开了基地靠组织远程控制的老实人,一定要从得到组织的明确指令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季陶似乎早想到我们会问这个问题,手上银灰色的腕表半掩在袖子里,他问我们:“现在几点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当然不是在问时间,而是在提醒我们检查组织发来的讯息。
我抬起手看手腕上的表,表的周边是一排伪装过的按键,我输入密码后把带有指针的表盖向上翻起,露出下面平滑的显示台,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上面按了一下。
指纹识别的那几秒钟在今天变得尤为漫长。
指纹识别完毕,可上面显示的是,没有。
什么都没显示,我敲了敲,又摇了摇,还是没显示。
关键时刻没电了,坏了?不至于啊,这表是组织配的任务交接设备,戴在手上热量发电,蓄电能力超强,防水,防火,耐寒,抗压,就是我真成了肉酱它都能好好的。
我看向火山,他也看着自己的表,估计和我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他抬头问我:“你的也停用了?”
停用,应该是的。我点点头。
火山惊讶的向季陶。
季陶说:“清理队有很多小分队,由于工作特殊性,队里只有一个联络员就够了。也就是说,他的话,就是命令。”大概这些火山都早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是对我一个人解释的。“现在,我作为队长,传达的都是组织的意思,有机会我会把申请批准表拿给你看,总之,你不应该怀疑我们的婚姻。”
不应该怀疑我们的婚姻,这话就像出轨的丈夫在对妻子狡辩,说的我有点反胃,以至于忽略了更重要的一点。
火山一步跨到我身边,握着我戴表的手腕,对季陶皱眉说道:“我的接收器停用是因为我归队了,在队里听你指示,可是,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的接收器也停用了。”
“这就是我要宣布的好消息。”
我一愣,我还以为他指的“好消息”刚才就已经说了。
季陶看着我说:“林赛,从今天起,你也是清理队的一员了。忘了告诉你火山,我们是三个人一队。”
火山不可思议的说:“不可能,凭她的本事进组织都是个错误,更不要说是清理队。”
虽然是在贬低我,但这个时候很乐意他贬低。我不知道清理队是什么东西,但相较于在季陶手下工作,我还是比较安于现状的。
“你这样贬低林赛让我很苦恼,要知道,为了让她进清理队我可花了不少功夫。”他们好像在讨论我,但又无视我,季陶对火山说,“虽然我说她是你亲自挑选出来的,但头儿还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让她进清理队。直到我申请了她做我的妻子,他才勉强答应。你看,我牺牲多大。”
他认为申请我做妻子是为了让我进清理队做出的牺牲,可问题是无论是当他悲惨的妻子还是进什么鬼清理队,我都不稀罕。我想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但鉴于火山似乎也不满他对我的安排,于是我决定静观其变,让火山好好和这个自大狂谈谈。
火山看了我一眼,再次强调,“她能力不够,不,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很久以前你已经验证过了。她就连留在组织都没有资格,更没有资格进清理队,你这么做太荒唐了。”
“你也知道她没有资格留在组织,为什么还是要做她的教官,把她留下来。”
“如果不这样她会被消除记忆,那对异能者来说意味着大脑永久性伤害。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小忙,不代表我看好她的能力认为她可以进清理队,她只是一个没有速度的速度者。”
异能者消除记忆大脑会受损?火山果然不是个称职的教官,我竟然还有这么多不了解的地方。
火山劝季陶说:“其实你自己也明白,她进清理队只会拖累队友。”
“我知道,所以我们三个人组成小队执行小任务,完成任务有你和我就够了,她也没机会拖累其他队友。”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随时随地监视你们。”季陶很坦白,扫了我一眼又看着火山,“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你们的秘密。”
火山沉默,过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说:“我知道我有些做法让你费解,但是,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秘密,你这样做真的没有必要。”
季陶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些,“我知道六年前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你申请休假我也理解。但你休假后就越来越让我费解,比如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每一批进组织的新人感兴趣,直到一个叫林赛新人来了你就开始只留意她,就像你终于找到她了一样。她快要被清除记忆赶出组织时,你又迫不及待的当了她的教官,并且为了让她继续留下来,明知道她没有能力了依旧和她搭档。”
我很想静观其变让他们唇枪舌战,可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了,只好问火山:“他说的都是真的?”
火山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算是默认,“如果我说这是因为六年前有人叫我这么做,你们会相信吗?”
“谁?”
“谁?”
我和季陶同时问。
不要说在灰界,就算在外界我也只是个没背景没靠山孤儿,谁会这么无聊帮我,还是在六年前,想在我进组织前帮我打点好?可他怎么就知道我会进组织?。
火山认真的说:“鉴于我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太无厘头,所以我不会告诉你们他是谁。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说的。反正他是一个我很信任的人,我信任他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
季陶想了想:“你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火山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好像他问了一个相当不正常的问题,“当然没有,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就是在那次见面的时候他让我照顾林赛,他还让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什么?”
我和季陶又同时开口,我瞪他一眼,“不要学我。”
他不理我,专心等待火山把话说完。
火山奇怪的眼神在我和季陶之间来回了一遍,“他还让我不要阻止林赛进清理队。”
季陶愣住了,我呆住了。
火山耸耸肩对季陶说,“除了那人是谁以外,我把所有的都说了啊。你要真觉得我还藏着秘密也没办法,我也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但知道有林赛这个人,还知道她有一天会进组织,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不要阻止林赛进清理队,毕竟,她进清理队的可能性为零。结果今天你来了,林赛突然就成了清理队的一员,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阻止你的荒唐举动。事情真是……等我一下,我的酒没了,我得再去拿点儿来醒醒脑子。”
说着,火山拖着脚步又去拿酒去了,留下我和季陶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季陶问:“你没有任何想补充的吗?”
我还处于惊讶状态,“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补充,可我对此一无所知。”
他还有些怀疑的看着我。
我没好气的问:“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很茫然吗?你觉得要是真有靠山,我还会沦落到做你的……”我实在不想说出配偶或妻子两个字,“我还会让你有机会虐待我么?”
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中的怀疑渐渐少了些。
“我暂时相信你。”他说完又把我晾一边,转向刚拿了一瓶酒出来的火山,说,“至于那些大家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在以后慢慢弄清楚,我有的是耐心。反正元老会决定让你归队,这是最重要的,我正好借机拉入一位浑身是谜的新队员而已,而且你那位不能说的朋友似乎也赞成我的做法。所以,我们三人现在是一个团体了。”
“你是希望我们在队里多交流,然后慢慢把事情弄清楚?”火山灌了一大口酒,胡子上沾着晶莹的酒珠,“虽然有些事我也很想搞清楚,但是这么突然又迅速的归队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时间不多了,我可以给你一瓶酒的时间准备一下,”季陶开明的说,“因为在我来找你们之前,就已经收到第一个任务通知了。”
“我有点同意林赛的观点了,你就是个虐待狂,变态。”火山的脸有点抽搐,又猛灌了一口酒。
季陶看着他笑笑,“还剩半瓶酒时间了。”
“嘿!”我大声说话,以免他们又无视我的存在,“我好像贯穿你们的谈话吧,但是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季陶看一眼抱着酒瓶深情款款的火山,回头对我说:“很显然,没有。”
我知道自己没有拒绝和反抗的余地,因为就连火山这种貌似曾经很厉害的家伙都逆来顺受。而且我也不想拒绝不想反抗,我今天才意识到组织是个黑暗体系,没用的异能者会带着大脑永久性伤害被赶出,还有毫无人性可言的配偶制度,以及各种威胁恐吓,甚至逼迫劳动人民加班加点的工作。
我抢过火山手里的酒瓶,郁闷的喝了一口,问他们:“请向无知的我解释一下,清理队到底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