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之上,鲜红衣袍随风起舞,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华彩,将她一身风华演绎。一样的墨发红衣,泪天颜是妖娆,而她,是睥睨天下冷然肃杀的傲然和不羁,是得众生膜拜生世人敬畏的尊贵和杀伐。
她登上甲板之后,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公子遥夕,眼神却冷漠似冰霜。
“原来公子遥夕,早已安排好一切,真是用心良苦,若不然,叫出来试试?”那样的眼神,明显带着挑衅,别人看不懂,可是公子遥夕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在说,我既然能让你败第一次第二次,就能让你败第三次。
公子遥夕脸色僵然,若说之前还有十成的把握,在公子夜凰那副画作完成之后,便只剩下了两成。
她果真是公子夜凰,那副绝世之作便能说明一切,而这,更让他心寒,公子夜凰的死让他再无顾忌,可是原来,公子夜凰根本就没死,不,或许说,她是诈死。
她能诈死,就说明她起了防备之心,甚至他不知道,她藏得有多深,这样知己却不知彼的感觉,很不好。
“公子夜凰,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姚郡王也疯了一般上前来,却被云琴云棋拦住,不能靠近沧澜分毫,“你不能,你不能…”
他的一切啊,他谋划了几年的权势啊,他的荣华富贵他的皇位啊,一切都因为一张画毁了。这画若是传了出去,洌国好不容易得来的民心和百官,全部都要倒戈,他更会成为天下百姓唾弃的对象。
姚桃桃再也没有了温柔贤良模样,疯狂着也要朝沧澜扑来,只不过,她同样近不了身。除了云琴云棋,还有云翔他们好伐,当他们是死人吗?
沧澜不屑的看眼姚桃桃,“别白费力气了,云雨那船是快船,这会儿子,云雨都登岸了,恐怕,郡主和郡王的销魂模样,已经被守在岸边百姓欣赏到了”。
公子遥夕倏地眯起眼眸,“公子夜凰以为她如此轻易便能上岸?”败过两次又如何,他这次安排的一切妥当,就算只有两成的把握,他也要试上一试。
“呵呵”,沧澜轻笑,将目光转向公子遥夕,“公子遥夕不信,可以发信号试试,你安排在岸边接应的人,能不能拦得住”。
公子遥夕身子一滞,眼神顿时晦暗了许多,果然,果然…
姚桃桃依旧不放弃的大喊:“‘不夜楼’,‘不夜楼’你出来,本郡主给你钱,本郡主买你的消息,买了那幅画,本郡主有的是钱!”
云翔实在看不下去了,蠢成这样怎么把冥含公子困住的来着,金黄色的衣袍走到她面前,让她看清楚,到底谁的钱更多,“姚郡主,人笨不是错,你出来丢人就是不对了,笨就要自己藏着好不好?告诉你啊,方才走掉的那个女人…咳咳…”云琴竟然瞪他。
“那个美丽的女子,就是‘不夜楼’的当家,再提醒你一点,她叫做云雨,而本公子呢,叫做云翔,那个所谓的公子流火呢,叫云起,还有公子绝杀,叫云冽,怎么样,有没有明白?”
姚桃桃有没有明吧他不知道,但是公子遥夕是彻底明白了。
顿时,仿若有一道惊雷炸入他的脑海。公子锱铢,公子流火,公子绝杀,还有一个“不夜楼”。任哪一方势力,都是足矣震惊天下的存在。
原来,原来,云儿和公子夜凰根本就是一伙的,说什么义兄义妹,根本就是同属于一个势力之中,只是,还是有些不对。
公子遥夕脑中猛然闪过一丝光芒,可是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
姚桃桃呆愣愣的望着沧澜,脸上一片死灰,姚郡王颓丧的倒在地上,再也没了方才的嚣张。
若只是一个“不夜楼”,或许他们还有一拼的打算和可能,可是加上“风云商行”,加上“夜叉”和“夜火流星”,足矣覆灭天下的力量,他只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
完了,他的一切都完了。
沧澜淡淡的看一眼公子遥夕,越过他走到水冥寒身边,一只手,拂上他冰凉而且苍白的脸,眼眸之中的心疼,只有他们两人看得清。
“放心,我替你报仇”,敢动她的人,找死。
云琴云棋走上前来,简单查看一番之后,给沧澜一个放心的眼神,云棋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喂入水冥寒口中,顿时,水冥寒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红润起来。
沧澜终于松了一口气,蓦地转身,对着公子遥夕,满身的凌厉之气,“公子遥夕,还记得吗?我曾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公子夜凰,都会阻止”。
公子遥夕满身冰寒气息,幽深的眼眸微眯带着几分危险,他不言不语,敌对的回望沧澜。
“第一次,你谋划灿国内乱,而你暗地里蠢蠢欲动,可惜,你遇上了我,所以,你败了。第二次,你又灵国起难,扇动宁王造反,依旧可惜,我恰巧也在灵国,而如今,你费尽心机引得七国动乱,更是假借九公子聚会说什么七国谈判,若我猜的不错,这艘船上你也早就安排了人手,只等所有人到齐,便一举擒获吧,公子遥夕,你的算盘打得很响亮”。
公子遥夕依旧冷冷的,不言不语。
公子凤归突然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的望着公子遥夕,“公子遥夕,公子夜凰所言可是真的?”若是如此,他岂不是被他利用了。
素闻公子遥夕所到之处必起动荡,原本以为只是谣言,可如此的情形看来…
公子凤归焦急的神色穿梭在公子遥夕和夜凰身上,急于求的一个解释,无奈,公子遥夕依旧冷冷的看着沧澜,丝毫不理会公子凤归的质问。
沧澜轻蔑的笑了,他代替公子遥夕回答,“公子凤归若是不信,大可跃下水面看看,水下是不是早已藏不少的人”。
公子凤归身子猛地一怔,忙走到船沿看着水面,只是,水面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不过,他没来由的就相信了公子夜凰的话。
公子遥夕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公子夜凰果然厉害,如此的心思细腻,不愧天下第一公子之说,你猜对了,这艘船上,除了甲板上的这些人,我藏了不少,就连送水的小厮丫鬟,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高手,就算你公子夜凰算到了又如何,无法靠岸,这艘船上我要你如何,你就要如何,不是吗?任公子无痕武功天下第一,可是如今中了软筋散,就算吃了解药,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任公子流火手握一支神秘军队‘夜火流星’,可如今却只有公子流火一人。任‘医毒双圣’用毒厉害,可若使用车轮战,输的也未必是我”。
沧澜淡淡而笑,两人轻松的好似只是谈论天气一般,“公子遥夕也算是个枭雄,明知自己只有两成把握,仍旧处乱不惊,若你我不是敌人的话,我倒想要结交一下了,不过…”沧澜故意顿了一下,充满挑衅和自信的眼神微挑,“只希望,接下来公子遥夕还会如此镇定”。
不再理会公子遥夕,沧澜径自走到了一直未开口的汐泉未面前,望着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男子,突然有些可怜他,“既然是七国和谈,那我想问一句津皇,津国同汜国素无恩怨,为何偏偏要出兵汜国呢”。
汐泉未清俊的脸上明显僵住,双眼无措的望向某个方向,沧澜也不急,好似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回答,她却知道,他不可能给她答案。
“看来津皇都不清楚,那公子遥夕,是否可以给我个答案呢?”转身,沧澜直直逼视公子遥夕。
公子遥夕依旧不惊不惧,“不知公子夜凰是以何身份质问?七国和谈,该是七国皇室中人商议,公子夜凰不觉得逾越了吗?再说,公子夜凰何必要问在下,难道公子夜凰以为,津国和汜国之战,也是在下所为?”
沧澜挑眉,手中的白玉骨扇缓
慢的在手心敲击,好似扣入了心扉,“难道不是吗?逍遥王爷?”
公子遥夕脸色蓦地一变,双眸微微眯起,全身带着明显的杀气,“公子夜凰在说梦话”。
“呵呵”,沧澜轻笑,“是梦话还是真话,何必还要伪装呢?不如揭下面具敞亮亮的谈,如何?”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声音冷而冰,隐忍着一股怒火和不甘。沧澜好似听不见一样,依旧不紧不慢,依旧闲庭信步,剑拔弩张危机暗藏的船上,她就悠闲自若如自家的庭院,唇角自信的笑,让公子遥夕越发的冰冷。
“上次九公子聚会可记得?我那时候便知道你是易容,而你,也没有否认。九公子聚会前些日子,我便让‘不夜楼’注意所有人的动静,可是,却没有你公子遥夕入城的消息,偏偏你又出现在九公子聚会上,所以只能说明,你以另一个身份入城,而这个身份,还是不会被人察觉的身份,逍遥王爷逍遥天下两陆七国,天下人尽皆知,这个时候你出现在灿城,理所当然,可是,那时候我并没有将你们两人联系起来”。
其实,汐之遥走的每一步,都没有破绽,只不过,他遇上了生性善于算计的她。
“灿国叛乱之时,山林中我放你一马,那时候我曾问你,你的身上是否有一支羽翎,一支凤凰羽翎,你虽未回答,但是,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你惊讶于我知道你身上有支凤凰羽翎的胎记,可对?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此问你,只是想试探下你的身份,却没想到真的被我撞到了”。
“换天无极曾经说过,身上拥有羽翎胎记的,只有七国皇室中人,那时候你的反应,让我确定,你,公子遥夕,便是皇室中人,至于是哪国皇室,我不知道,可是后来,我便慢慢的明白了。天下共有七个男子拥有这羽翎,阳歌之,炎藏月,泪天颜,水冥寒,沁流人,火流云,巧合的是,他们六人分属不同国家,而独独没有津国,所以说,你公子遥夕,必定是津国的皇室。曾经,我一度以为你会是津皇汐泉未,可我猜错了,直到你掳走了云沧澜,同她交易说是要告诉她津国之中拥有羽翎的男子时,我便明白了,那个人,便是你,汐之遥”。
“有哪个人明知道‘火凰’的天言,还傻傻的不会利用的,况且还是你本就野心勃勃的逍遥王爷,唯一的可能便是,你明知道津国皇室中有羽翎的人是谁,却对他非常的信任,据我所知,你汐之遥生性多疑,除了自己以外,你还能信任谁?”
汐之遥脸上的震惊本来已经慢慢的抚平,双眸之中冷冽弱了几分,甚至带着几许的赞许和敬佩,可是,沧澜后面的几句话,让他再次惊讶了起来,“你已经见过云儿?”
沧澜诚实的点点头,“见过啊,当然见过”,每天都见呢。
“不可能,我明处暗处多人监视,你就算诈死也不可能见到云儿!”这点,他极为有自信。
泪天颜突然“扑哧”笑出声,鄙夷的望着汐之遥,他脸上的自信让他忍不住想要破坏掉,缓步上前,他很自然的环上沧澜的肩膀,“我说逍遥王爷,你是想要说那个傻头傻脑眼神却贼精明的丫鬟小绿吗?”
汐之遥眸子微眯,脑海再次闪过那丝光芒,可是,什么都抓不住,隐隐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泪天颜继续说道:“该说是云琴云棋的易容术太高超呢,还是该说逍遥王爷眼神不太好,本殿下卑躬屈膝的扮了那么久的小绿,你竟然丝毫都没察觉,真是伤心呢”。
汐之遥不可思议的蓦地看向泪天颜,“这不可能!”小绿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武功高强不说,伪装更是一流,云儿绝不可能发现什么,况且,没有人知道云儿在他那里。
泪天颜得意的看着汐之遥,眉眼微转,薄唇暧昧的贴上沧澜的颈项,温热的气息轻轻传出,“不是说要揭下面具敞亮亮的谈么,云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