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part 20

朦朦胧胧, 眼前已经有了光晕泄露进视线,少女支着竹节拐杖站在清泠的溪水边,晨光出乍, 只身于灿金的阳光里, 慢慢解下系在眼前的药帕。

四月的雪已经融化成了细流, 少女抬手挡住有些刺目的阳光, 金黄色的发柔顺垂在身后, 她回眸看向身后微笑看着她的女子,碧蓝色的眼睛再次生动,柔和成碧波。

“艾尛小姐, 我能看到了。”

黛芙妮重见光明,是在受伤后的第八个月。起初眼睛有些痛, 看不得明亮的东西, 当眼前黑暗了持续八个月后再次见到阳光, 她发觉自己并非那么兴奋,亦或者, 快乐的感觉被得当的化解,留下转头时一刻婉约。

五月。

阳光很温暖,少女坐在河边的青石上凝视着溪流延绵转弯的地方,水光清亮,将空气中氤氲起一层水雾, 阳光挥洒, 照出一片七彩的景象。

黛芙妮喜欢每天早上去河边坐坐, 村中还没有人醒来的时候, 万籁俱寂, 空气洗净一般的清新,带着淡淡河水的清凉。

看东西还有一些模糊, 但总算是能看清楚了,恢复以前的视力可能永远实现不了,但她又不做飞行员,要那么好的视力干什么呢。

回到屋子,黛芙妮找了根毛笔和一张宣纸。

Dear Mr. Alaudi.

黛芙妮咬着笔杆冥思苦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挨到可以写字的程度了,却想不出来丁点要写什么,想写的太多了,一张纸绝对不够啊>_<.

某日,身在英国处理公务的阿诺德先生被查理管家的敲门声打断。

“先生,有一封来自中国的信。”

彼时已经是四个多月以后了,而对阿诺德来说,这是黛芙妮走后将近一年以来的第一封信。(介个信是送的有多慢……)

铂金发的男子指了指手旁,示意查理管家放下信件,羽毛笔一转,熟视无睹的继续办他自己的事。

鸟都没鸟那贴着红漆的信封一眼。

黛芙妮已经与艾尛出了中国,小腹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两人一路骑马前行,即便途中走走停停的被沿途美景吸引,速度也不知比马车快了多少。

夜里阿诺德停笔,向后靠在沙发椅上揉着太阳穴,冰蓝色的眼睛里有些疲惫,方才目光触及到桌子上的信笺。

洁白的信封平躺在一推小山般的文件里,灯光在上面留下一片莹白。

修长的手指划过,拿起了信。

Dear Mr. Alaudi.

很抱歉这么晚才给您来信,估计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快到意大利了。

一年没见,您还好吗?

我很好,眼睛已经没有大碍了,在中国遇到的人对我都很好。

希望能尽早见到您。

Yours Daphne.

所以说,姑娘你憋了一上午,绞尽脑汁所得的产物就是这几句客套话么……

阿诺德几秒钟看完这封跨越两大洲且过于简短的信,拉铃把查理管家叫来。

“这封信的发信时间是什么时候?”先生的声线依旧平静无澜,过分的理智沉着冷静。

“四个月前,先生。”

“你下去吧。”

“我秋天走的,秋天又回来啦!”黛芙妮牵着缰绳在前面开心兮兮的,可怜了养颜的艾尛,陪着这位大小姐一路从亚洲跑到欧洲,她整个都被晒黑了一层啊!

彭格列总部矗立在夕阳的余晖里,庞大伟岸的建筑物如同地标一般指引着方向。

整整一年以后,她又回到了这里。

有所预料的,阿诺德先生不在,此刻的他应该在英国,他很少来意大利,从彭格列组成那天起,他出现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好吧,虽然预见到他不在,但心里依然很失落。

彭格列总部的变动很大,一年之间强大到她不敢想象的地步,联盟家族多了不少,尔叻拿见到她的时候,微笑的指了指办公室,说恭喜你眼睛痊愈,想工作随时都可以来。

这种氛围才是她回到意大利的原因。

黛芙妮趴在桌子上,望着相框里阿诺德先生的画像发呆,屋门就在这是喀嚓一响,随着阵风吹进,男人已经黑着脸站在她面前。

“Sivnora先生进门都不先敲门的吗?”对于这种无礼而皱眉,黛芙妮坐直,披肩柔软的金发如水波般垂下。

“少废话!”男人一贯强硬的口气,黛芙妮很想抱着桌子远离他,这一巴掌拍下来她桌子铁定碎成稀巴烂,她的小命也快终结了。

眼下少女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眼底已经不是初见时的兔子般的眼神,Sivnora几分不爽的眯起眼,咬牙切齿道:“阿诺德的印章呢?”

“噗——先生的印章怎么会在我这啊= =|”

“起来。”Sivnora命令道:“去你卧室找。”

“……”黛芙妮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无理取闹诶。她老公的印章,为毛要给他用啊!

“Sivnora先生,那是阿诺德先生的印章,就算是我有,没有先生的许可,也不能交给您来使用啊。”

Sivnora瞪了她半天,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阿诺德没跟你说?”

黛芙妮奇怪的皱眉:“说什么?”

于是Sivnora很想抄起桌子摔到英国去,尼玛阿诺德,快给本大爷滚回来!

Sivnora转身快步走到门前,脚步顿了顿,回头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女人,赶紧把阿诺德的印章给本大爷找出来!”

一声巨响,Sivnora先生摔门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黛芙妮小姐。

好吧,她承认她什么也没听懂。

往后的七日,黛芙妮成天提心吊胆的,怕Sivnora哪天神经不对又来兴师问罪,好在他似乎正在出任务,没那个闲心来找她。

黛芙妮忙里偷闲,骑马来到彭格列专用的射击场,在这个不和平的年代,作为弱势群体,始终要学点防身的东西。

她已经深刻的明白自己在敌人面前是多么的弱小了,她不会使用那奇怪的火炎,但起码要学会防身。

午后阳光还算温暖,打在少女聚精会神的侧颜上,在眼睑下留下一片阴影。

她在努力的瞄准……

砰——树枝上的鸟儿乍起,扑腾扑腾的飞走了,黛芙妮挫败的望着画着圆圈的射击靶后的大树,无奈再把子弹上膛。

“果然我不是这块料啊……”她幽怨的望着二十米外的目标,感觉好纠结,打了快一个小时她连目标都没碰到过。□□的后坐力弄得她手腕生疼生疼的,连枪都有些握不稳了。

虽然说□□可能比□□要简单的多,但她总不能像个战士一样把□□当阿诺德先生抱着睡觉吧,啊!先不说阿诺德先生让不让她抱,这也太不实际了。

黛芙妮放下枪,跪在沙包上望着目标发呆,当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准备再次拿起枪时,只听耳边传来三声枪响。

砰——砰——砰——

黛芙妮重新跌坐在沙包上,急呼一声我的心脏,然后怒视身后那个好整以暇看着她的男人。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气冲冲的跳脚:“Sivnora先生!你想吓死我啊!!!”

Sivnora凉凉瞥了她一眼,血红色的眼睛里并非毫无温度,而是透着些嗜血和残忍,他扬起□□一枪打进了方才黛芙妮打中的大树,惊鸟四起,却又听到几声枪响。

黛芙妮回过头,静静的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在血泊中挣扎,然后失去生命的气息,她再看向Sivnora:“鸟儿是无辜的,您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原本以为她会暴跳如雷,女人似乎对动物都有一种特别的执着,但这个女人十分平静的告诉他,不,教导他,射杀动物是不对的。

Sivnora心中顿时窜起一阵无名的怒火,她还没资格说教他。

黛芙妮看了看那个全身散发着煞人气势的男人,兀自转身拿起了枪,瞄准——射击。

“你为什么要学射击?”Sivnora闭了闭眼,与一个女人发怒实在有伤大雅,他慢慢走到她身后,唇边勾起讥诮的笑容:“是阿诺德没办法保护你么?瞧瞧你这一身的旧伤。”

“不,是我自己想学,我不能总活在他的庇护下。”黛芙妮良久开口,声线平缓,带着几分柔和:“先生很厉害,对我一直很宽容。”

“哼,他冷血的很,女人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Sivnora冷哼,嗤之以鼻。

“Sivnora先生,您真关心阿诺德先生呢。”黛芙妮转身,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看您今天很闲啊,不如教我打枪吧。”

“我只关心他的印章!”

“先生的印章怎么会在我这啊……”

“他的东西不在你这,难道还在Giotto身上?”

“Sivnora先生,这又和Giotto先生有什么关系啊。”

“少废话,盯准你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