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久以后, 弗安塔娜才在某次闲聊的时候从凤静兰那里听到了关于云守选拔的解释。
“你问这个啊……”偏着头很无辜地笑了笑,“其实有一个可以省略掉一共耗时半年的选拔过程一步登天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嗯?”
“找云雀恭弥单挑再打赢他就可以了。”
“哎, 就这么简单……啊不对!”
虽然凤静兰是用“啊今天的天气真好”这样的语气来阐述的, 但那并不代表她所说出来的内容就是“让我们去健身房锻炼吧”这种简单的事情。
弗安塔娜一口气背过去险些喘不过来。
“当初要不是因为不知道他就是彭格列十代云守, 我压根都不敢站在他面前, 你还让我们当中谁去单挑他?”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尽管彭格列十代云守在黑手党里名声在外, 不过他的个人资料背景等相关情报被保护得很好,哪怕在彭格列内部,除了九代、十代家族和与他交过手的巴利安之外, 都只知道他的长相和日本出身。
参与云守选拔的候选人都从支持自己的势力那里认真研读了大量情报,但这些情报仅限于巴利安现任历任成员以及其余候选人实力, 小瞧并盛这个地方以及并盛的风纪委员长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第四十七次了。”凤静兰面无表情地放下望远镜, “并盛中央医院的院长要高兴死了, 他们这个月的创收大概能超过去年下半年的全部营业额了。当然草壁副委员长应该也很高兴,因为我们风纪委可以收到更多保护费了。不过这些候选人都是傻瓜吗?到现在还以为委员长属于普通人的范畴内。”
“大概因为恭弥还没有使用过火焰吧?”
按理说云雀恭弥的彭格列齿轮是很引人注目的, 不过在凤静兰委托Reborn的劝诱下,堂堂的彭格列十代云守最终还是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
“等到他们可以逼委员长动用火焰我看选拔也差不多能结束了。嘛,还好斯夸罗不在看,不然他肯定现在已经沉不住气把这群人都抹杀掉了。”
“嘻嘻嘻,所以才说这个选拔根本没有意义啊。”
凤静兰默默地看了贝尔菲戈尔一会儿。
“糟了, 我忘记在选拔里加上‘批阅文件的速度与勤劳程度’的考验了。临时改动一下的话斯夸罗应该也很赞同的。”
面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窝里斗的两个巴利安现役成员, 迪诺感到压力很大。
噢, 斯夸罗你真是太辛苦了, 就算不是天生银发操劳到现在也都该变白了;不过要管理这么一群同事头发居然还维持着那么漂亮的光泽, 也实在是不容易啊。
他真心实意地同情着自己的老同学。
——而此时在遥远的黎巴嫩……
“啊……嚏!”
玛蒙鄙夷地看着自己这次任务的搭档。
“喂,斯夸罗, 你感冒了?”
“垃圾!谁会感冒啊?”
“话先说在前面,如果因为你感冒增加了我的工作量,事后报酬分成我要酌情提高。”
“所以说谁感冒了啊!啊……嚏!”
“我想想,到底是八二开还是九一开……”
“喂!不要没事找事了!啊……嚏!”
“唔,果然给你半成就可以了。”
云雀恭弥下手虽狠,却也最多把人送进重症监护室,至少一般不会致命。所有候选人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在自己虚弱的时期该如何应付对手的袭击。
尽管说寄给候选人的信函上只提到战斗波及普通人会失格,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获胜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除了在一开始被凤静兰心软遣送回去的人以外,只可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呐,迪诺,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迪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贝尔轻嗤一声抢白道:“会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我看你充其量就是变幼稚了。”
凤静兰愣了愣,板起脸不爽道:“你在挑衅吗?”
迪诺耷拉下肩膀欲哭无泪:“喂喂喂,你们不会又要打了吧?”
还好他让罗马里欧陪沙希去商店街逛了,不然如果让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把沙希给熏陶成了暴力女孩沙泽绝对会找他算账的。
“迪诺,你已经把心理活动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话说请你不要在废柴状态摆出这么一副怎么看都很欠扁的表情,那你会死得很惨的。”
“哈?哎哟哟哟……”
凤静兰掩面:“你看,都不用我们动手……”
有一句古话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
草壁哲矢、罗马里欧和三间贵志面面相觑了半天,终于选择了承认它的正确性。
“三间同学,我发现我小瞧你了,居然能在这么……”草壁哲矢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搜刮着可以用来形容筱条留美的词汇,意识到自己的国文似乎还不过关,“——这么凶残的青梅竹马的酷刑折磨下活下来,有兴趣加入我们风纪财团吗?”
“草壁副委员长你言重了,其实班长她也没有……多凶残。”三间贵志说着说着声音就轻下去了,显然自己也不是十分信服这个说法,“话说回来风纪财团是什么?”
草壁哲矢顿时换上了一副庄严而肃穆的神情。
“这是委员长让我们风纪委开始筹办的以并盛风纪委为核心的庞大财团,在维护并盛风纪这个大宗旨不变的前提下进行世界上各种不可思议现象的探索。”
罗马里欧乐呵呵地笑了出来,接受到来自未来的记忆的他当然对这个风纪财团相当熟悉。
三间贵志的表情垮了下来:“草壁副委员长,虽然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你也知道班长和云雀委员长不对付,要是让她知道了我会死得很惨的。”
一想到筱条留美曾经仗着自己家庭背景撑腰对云雀恭弥做出的各种暗地里的挑衅行为,草壁哲矢就心有戚戚然地点头表示理解三间贵志的难处。
“算了,反正她们试和服的话短时间里也弄不好,我们到对面去喝酒吧。”
“不过草壁,三间先生酒量好吗?”罗马里欧担心地问,毕竟他们还有保护女孩子的任务在身上,喝醉可不好。
意识到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三间贵志尴尬地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我酒品很差的。”
上次被筱条留美灌了一杯冰酒,结果……
唉,那么丢脸的事情还是算了,不要说出来了吧。
“我去买饮料,草壁副委员长和罗马里欧先生要喝什么?”
“乌龙茶。”
“我要拿铁,麻烦了。”
“我觉得橘色挺好的,桃红色也不错。”音无祭中肯地给出自己的意见。
筱条留美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先试那件桃红的吧,金鱼纹案的比较活泼。”
沙希睁着大大的眼睛,兴奋中带着些许忐忑:“可是……沙希不会穿这么复杂的衣服。”
筱条留美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扑上去抱住她亲一口的冲动,挥挥手不怎么在意道:“放心吧,营业员会帮你的,我们在外边等你。”
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立刻捧着筱条留美指定的小振袖走上前:“很荣幸为您服务。”
等沙希跟着她进了试衣间,音无祭略显好奇地问道:“筱条同学是怎么认识迪诺先生的呢?”
“叫我留美就好了啦,不要那么生疏。”虽然对云雀恭弥从来没有好脸色,筱条留美和音无祭同班那么多年,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或者说筱条留美对于长相娇弱可爱的女孩子从来没有抵抗力,“我爸怎么说也是亚洲数得过来的顶尖军火商,这一带的黑白两道都给我们家几分面子,虽然说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彭格列和我们生意上也有不小的往来,加百罗涅作为他们的同盟家族当然一样有点交情。”
“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呢,留美的爸爸居然这么厉害。”
“是吧,我最初也一直以为爸爸就是个普通商人呢,毕竟他本来只打算让哥哥继承他的事业,我么在他的计划中就找个老实人嫁了安分过日子就好了。”
“找个老实人嫁了?”音无祭愣了愣,“那三间同学怎么办?”
筱条留美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关关……关那家伙什么事啊?!”
“你们不在交往吗?”
“当然没有啦!”筱条留美别过脑袋,决定尽快从这个让人窘迫的话题里逃脱出来,“你才是咧,和云雀恭弥什么时候结婚?”
音无祭有点羞涩。
“我跟委员长说……等我大学毕业。”
筱条留美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良久才由衷地朝她翘起大拇指:“敢让云雀恭弥等那么久,干得好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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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条同学,就算你这么说……”
“叫我留美啦。”
就在筱条留美绞尽脑汁思索怎么继续挑唆音无祭让云雀恭弥保持单身的时间更久点,沙希终于穿好了小振袖,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那个……留美姐,音无姐姐,沙希这样子有没有很奇怪啊?”她不安地扯着自己的腰带。
筱条留美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地晕过去了。音无祭虽然无法想象筱条留美脑袋里究竟在盘旋些什么,不过这不妨碍她温柔地摸了摸沙希的头发:“很可爱哦。”
筱条留美终于从极度的惊喜里脱离出来,兴奋道:“好极了,这件先包起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欧洲人也这么适合日本的传统服装,小沙希,你今天一定要多试几件!”
“真的吗?尽管穿起来有点麻烦,但是沙希真的也很喜欢这个衣服呢!”
音无祭看着筱条留美拽着沙希在店里欢乐地转着,旁边跟着的营业员不一会儿手里就捧了一堆各式和服,不禁心里失笑,同时默默地把原本想要说的“静兰穿和服也很漂亮”给咽了回去。
筱条留美和沙希这算是一拍即合,不过静兰好像对买衣服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啊。
“三间同学,你没事吗?”从服装店出来,音无祭有点不安地回头确认道。
“呃……没事……”三间贵志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了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答案。
筱条留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放心吧阿祭,只是这点程度的话贵志他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点程度——筱条同学你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压榨你的可怜的竹马的?
罗马里欧和草壁哲矢同情地看了看像挂满装饰的圣诞树一样的三间贵志,纷纷无言地表示爱莫能助。
筱条留美对于委员长的不满度已经够高了,不能再让她把对风纪委的仇恨值也一起拉高——此为草壁哲矢的想法。
加百罗涅没有必要为了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得罪亚洲最强大的军火商的女儿——此为罗马里欧的想法。
“接下来是去饰品店还是先去喝下午茶?”筱条留美看了看表,“嗯,还有二十分钟商店街那边刚开张没几天的蛋糕店开始打七折,我们这会儿慢悠悠地晃过去大概正好。”
“是那家LOVENESS吗?”音无祭眼睛一亮,“昨天委员长带我去吃过的,他家的绿茶松糕真的是非常非常好吃,我回家试了怎么也做不出那种风味。”
沙希双手合十,十分起劲地附和道:“那我们就快去吧,沙希好喜欢吃蛋糕的呢!”
然而就在此时,骤变陡生。
“班长!”
筱条留美反应极快地侧身避开,一道寒芒擦过肩膀,她抬手拧住来人的手腕夺过他的匕首,用柄部敲了敲他的后颈,随即揪着他的衣领敏捷地转身,一颗子弹打空嵌进了旁边的建筑里。
“贵志,我不会有事,管好你自己。”
罗马里欧和草壁哲矢很有默契地带着各自的小姐分散逃开,筱条留美眯了眯眼睛,取出绑在大腿上的□□。
虽然她不喜欢在大街上动手,但既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到路人惊慌的尖叫声,对方应该有幻术师在维持现场,那么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只不过还没等她动手,冷不丁被拖到了一根灯柱后面。
“班长,我很可以理解你想要吸引敌人的视线的心理,但是也请你不要这么傻愣愣地站在马路中央当靶子,我会很困扰的。”
“贵志,你……”
“放心,衣服袋子我都放在那边角落里了,不会丢的。”
筱条留美感到自己的大脑一时间罢工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三间贵志从她手里拿过枪从容地扣下扳机,每颗子弹射出必然能听到一声惨叫。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已经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样子了。
就在三间贵志把手里的子弹都用完时,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敌人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筱条留美皱眉,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瞬间脸色铁青。
“被摆了一道。”
三间贵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见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的罗马里欧顿时就反应过来。
他们对于沙希的来头并不清楚,再加上这里是日本,筱条留美曾经有过被仇家绑架的经历,下意识就以为是冲着她来的,正好让对方这一手声东击西得逞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给迪诺打电话,你去把草壁他们叫回来好了。”
四分钟后就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贝尔菲戈尔开迪诺的法拉利载着两个人一路飚车风驰电掣地感到了这里。
“草壁副委员长,请你告诉我,这里明明是云雀恭弥的地盘,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凤静兰气急败坏地责问道。
“我很抱歉,凤同学,委员长就在两个小时前追着六道骸去了九州。”
“两个白痴……”凤静兰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心中沸腾的怒火平息下来,转头看向迪诺,“你送给沙希的那个吊坠上有装发信器吗?”
“嗯,装了。你打算怎么样?”
“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是哪个家族干的,报告本部然后立刻端了。”凤静兰的目光凉飕飕地盯着草壁哲矢,“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草壁哲矢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地满口答应下来:“半天……不,三个小时以内。”
凤静兰满意地点了点头,查看了一下罗马里欧的伤势。
“还好,不是太严重,就送并盛中央医院诊治好了。迪诺,接下来的事你不用插手,继续帮我盯着并盛高中吧。”
“嘻嘻嘻,不错的安排。”
“可是我……”
“你没有立场。”凤静兰打断了迪诺的反驳,“这场选拔让你来帮我已经很微妙了,眼下你再贸然出手并不合适”
更何况——在巴利安的眼皮底下掳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种挑衅还要借别人的手来处理他们就不叫巴利安了。
“还有,贝尔菲戈尔,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笑得出来,但我可以很善良地提醒你,你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怎么面对沙泽先生的怒火比较好,我是不会帮你分担的。”
“咳咳咳……”
“那个……凤静兰?”在他们几个人出现以来就一直脸色阴晴不定的筱条留美终于出声了。
凤静兰回过头,回忆了一下瞪大眼睛诧异道:“班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好,于是只能问迪诺:“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