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六王爷求见。”温傅仪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觉得头有些疼,这酒果真是烈, 直捣得她整夜没休息得好。
“怎么?王爷来了你也还拦着吗?”温傅仪回头看了眼手下将士纪方云, 这小伙子因着头一次上战场, 虽是显得有些腼腆, 但因着年少也还怀着一腔热血, 心里明白眼前的人是个女子,却是分外地钦佩起来。
温傅仪见这将士低着头也不说话,微微扬起了唇角笑了笑:“以后王爷来莫要拦着了, 让他直接进来就好。”说罢也是低了头来,看着地国小声嘟囔, “指不定他还得说本将怎么骄纵呢。”
那小将耳力极好, 听罢温傅仪的话, 也险些笑了出来,忙退了下去。
不多时薛昭就是掀了军帐大步走了进来, 他也不与温傅仪多说些什么,只坐了下来,直视着温傅仪的眼睛,问:“北祺有心纳你,你如何看?”
温傅仪抬起头来:“王爷觉得我是如何想的?”
薛昭有些气闷, 对于温傅仪他有千百般不愿意让她留在南讫 , 可若她当真去了北祺, 他也知从今以后这南讫怕就是完了。所以他有些怕, 在薛尹薛雉二者都冲着帝位而去的当口, 若是温傅仪降了北祺,那这南讫一朝倾覆自不可说。
“若你当真不去, 些番就是起兵吧,以免夜长梦多。”薛昭说着,将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点,温傅仪低下头去一看,那竟是北祺的都城。
温傅仪抬起头来看向薛昭,薛昭直视着温傅仪的眼睛,轻声笑道:“本王行军打仗也甚多年载,若你今日不归附北祺,那咱们明天就是会受到北祺的征伐。”说到这里他看到温傅仪的眼里的光却是暗了暗,“这些,身为将军,自当也是明白,本王也只是进来提个醒。”
“嗯。”温傅仪点头,小声应了一声,而后也伸出了手来指向了北祺都城的东南面:“莫要从正面进攻,从侧而入,王爷觉得如何。”
薛昭见温傅仪也不抵触,本以为以温傅仪与祺祯前些时日的话语里,会是有心想要放过北祺,可正当温傅仪说从侧面而入的时候,他开始有些疑惑了起来,竟是不知该答好与不好。
温傅仪看他这般失礼的模样也是点了点头:“还是按王爷的想法去做吧,怕是我做得不好,王爷会是怪罪于本将存有私心与北祺勾结。”
她的话说得直,薛昭听到后来也是一哂,想着这姑娘当真是好手段,自己做得好了,怕被人说有些讨好,降低疑虑,做得不好了,那是有心叛国,与敌国勾结。此一烫手山芋又扔回给了自己,薛昭私心里沉得,这温傅仪还是莫要做敌人的好。
温傅仪冲着薛昭微微笑了笑,就是将地图推到了薛昭的手边,那姿势就是想与自己撇清关系。
薛昭无奈,即刻就是下令,让将士们准备好,明日大战,直捣北祺都城。
温傅仪看着薛昭运筹帷幄之间的那等随意,想着间慢慢蹙起了眉头,春日的阳光洒了进来,直让温傅仪觉得身子也是暖洋洋的,便是微眯了眼来又细细地打量着薛昭。
温傅仪掏出宁玉,微微地轻拂了拂,而后将宁玉放在了薛昭的面前,薛昭看到宁玉时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看向温傅仪:“你这是何意?”
“我欲与四皇子六皇子交好,以宁玉以鉴诚意。”温傅仪说着,却还是没有投诚人的模样,这更是让薛昭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但表面上维持甚好,只微挑了眉头来看着温傅仪。
“少将军这是何意?”
“王爷何必要我将话都说得明白?傅仪与阿弘有心助四皇子,自是要拿出些诚意。”
“可这宁玉也是你杀了凌老将军之后夺之。”
“凌老将军连宁玉都守不好,又怎么能肋四皇子大业?”
薛昭有些怔忡,直直地看着温傅仪,四下里起了风,直吹得军帐呼啦啦地响,温傅仪抬头也是直视着薛昭,不躲不避。薛昭看着那劲风鼓动着温傅仪的发尾,扬起发稍甚是让他有些看不清温傅仪此时的模样,只那一双眼睛记得深刻。
“报!”
“说。”
“回将军、王爷,北祺出兵,直向着我军后方而来。”那小将士纪方云神色紧张,脸上因着急跑而带了些红潮,此般回了话又是有些慌乱了起来。
温傅仪听罢先是一怔,随后一把夺过薛昭手中的地图,紧皱着眉心看着,最后叹了口气:“王爷,决定吧,太子与北祺君王怕是有所勾结,此一仗,咱们怕是难回南讫。”
薛昭与那小将听罢,都是一怔,二人直直地看着温傅仪,却见温傅仪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这里是我方后翼,也就是此时北祺所攻之地,此地险要,我方正好处于低位,此间北祺军队该是从昨夜开始绕到此处,今日想要给我等一个措手不及。”温傅仪微叹了口气,“是我等大意了。”
她也真是没有想到,虽是与祺祯约好,这一仗助着自己,只为给自己一个脱身的由头。却是没想到真正的敌手是薛雉,他如今一手握着几人的生死。
薛昭看着温傅仪那不再说笑的脸来,也是严肃了起来,一把拿过放在桌子上的宁玉,“吩咐下去,大军准备在外候着!”纪方云一听立马退下去,军帐中只剩得两个神色紧张的人。
“我信你之言,且有一天,不管四哥如何,我定是护你与七弟周全。”薛昭说罢就是转身出了军帐,温傅仪理了理装束也是跟了出来,大军都已准备妥当,个个整装待发,只等温傅仪一声令下。
温傅仪出了军帐,看着外面个个面色紧张的将士,莫说她自己的手下,就是薛昭从京城带出来的这些人也是明白如今他们所处的地势会是多么地糟糕,北祺一出兵就是直向着自己的后背而来,还是前些夜里偷偷行军,此番目的他们都心知肚明,若当真上了战场,这一战怕是无甚胜算。
温傅仪直直地站在将士们的面前,剑从手中一提,剑鞘飞哨而出,却见温傅仪指天怒言:“今日狗贼从我后方偷袭,我等不备。此战凶险,儿郎们!为我家国昌盛,妻子安平,保我南讫,护我疆土!”
“保我南讫!”
“护我疆土!”
温傅仪满意地挑眉:“五千□□手随我迎敌,一万骑兵从左侧袭击,一万骑兵于右待命,剩下的由六王爷差遣,五千□□随本将去!”
温傅仪一声令下,无人不从,自打见过温傅仪的霸气,谁也不敢再对温傅仪指指点点,说她是个女儿家,甚至于此时,他们都忘了她只是个姑娘,才成婚不久,与夫君恩恩爱爱吵吵闹闹的姑娘。
温傅仪一路而去,直向着大军后方被敌人攻击之处,她突然间想起了祺祯来,若在这场战役中二人相见,怕又是怎样一副场景。
直到温傅仪看到坐在马背上的人是祺麟时,她才跟着松了口气。她想起了祺麟昨夜话里的意思,甚是明显,若归顺于北祺,自是当她为自家人,而不会像薛雉那般将自家的人一个劲儿地往虎口中去推。
她觉得,这江山,这人,都甚是可笑。
“温将军,君主还是这句话,若你愿归顺我北祺,我北祺自是不亏待于你。”
温傅仪点头:“可我还是只是个南讫人。”
祺麟笑了笑,那笑里的残忍竟是让温傅仪觉得这大好春光里也是觉得有些寒冷。
“□□手,”祺麟看着温傅仪,点头,放手。
千万支利箭直冲着温傅仪这方人马而来,好在温傅仪这五千□□手不仅善骑射,也是有好些真功夫的,这般温傅仪也才放心只让五千人马跟着自己。这五千人是温傅仪的得力干将,当真是她每战必胜的关键,所以当利箭朝着自己这方人马而来时,对于这五千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将士们来说,她温傅仪一点儿也没有紧张。
她倒是逍遥,直直地看着祺麟指挥,忽见破空而来的利箭,正是祺麟后方之人所射出,直直冲着温傅仪而来,温傅仪见罢也不躲,待见箭头没有收势,直夺其性命,这才伸手扬剑,只听噌的一声箭断做两截栽落在地上。
温傅仪这才蹙起了眉头来,这一次,想来是北祺想要的是她自己的命了,不为所用,但愿所毁。
她的鬓角微乱,祺麟冷眼看着她:“北祺会善待将军,今我方从后突击,左侧与右侧将军亦是没有办法突破出来,也就是说,将军你,走到死路里了。”
温傅仪也是冷眼回看着他,自是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她大军怕是等不到后方的薛昭前来救援了,薛昭来不及了,而祺麟却一个劲儿地逼迫着她。
她怒吼一声,剑一拍,马儿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她怒红了眼,厮吼一声,斩杀两名北祺兵于剑下,血染得她的脸上全是腥红:“将士们,给我杀!我南讫国土,岂容他人践踏!”
四周喊杀声四起,哀号声遍地,温傅仪冲在最前头,毫不落后于任何人,手中的剑更是一刻也没歇着,一起一落就是一个北祺兵倒下,她杀红了眼,她只是想着快些结束了,好回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