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祺的时候, 没人告诉我我的身份,我一直以为我是北祺人,祺麟与祺祯都待我很好,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喜欢着祺麟的, 毕竟昏迷的那些日子里我总是会梦到一个人, 可是我总是看不清他的脸, 所以祺祯见我醒来便是火急火燎地叫来祺麟时, 我以为我梦里的那个人就是祺麟了。”温傅仪说着便是伸出手来回抱着薛弘,“可是后来,我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南讫的少将军是女扮男装, 上战场受了伤,一直没寻回去, 我突然就觉得我对北祺的吃食有些不习惯, 或许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受了伤的少将军也不一定。”
薛弘听到温傅仪的说辞, 竟是当着温傅仪的面就笑出了声来,温傅仪冷哼了一声, 伸直了脚就是在被子下方踹了踹薛弘的膝盖。薛弘却是笑得越发开心了起来。
“我听祺祯说起,我昏迷了许久,那些日子里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却总是看不清他的样子,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往下沉着, 没有个尽头。我想我这个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可是那时我却突然觉得我很怕死。后来我醒过来后便是由着祺祯折腾, 我是看到怀中的那缕青丝才回来的, 想着结发夫妻怎么能这么快就能与我和离,便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可若我真与你和离了你当如何?”
温傅仪听罢仔细想了想才又开口:“以前我也有认真想过, 若我相公当真与我和离了,要娶其他姑娘,那这相公便不是我看上的人了。”
薛弘愣了愣,又道:“为何?”
“我温傅仪看人自是准的,若我相公是个朝三暮四的人,那我便是不会要这种人的。”
薛弘听罢便又是笑了,他紧紧地揽着温傅仪,笑道:“你定是没看错相公。”
“说的也是,否则也不会多出个没见面的包子。”
话说到这里二人就又是沉默了,很久以后温傅仪却又是开了口:“让我去北祺吧,你四哥一开始让我爹去便是看上我温家人,你如今插上一脚,你以为去了北祺能干什么吗。依着祺祯与祺麟的态度,甚是想让祺麟娶我的意思,我去定也是不会多刁难于我……”
温傅仪的话还没说完就是听得薛弘冷哼了一声:“对老子媳妇有意思,老子能放过他吗?”
温傅仪跟着就是咽了一下,而后朗声笑了起来,直笑得在床上打滚,薛弘看着她,摇了摇头,心道没救了。
好半晌温傅仪才停了下来,也是揽住了薛弘:“我虽是记不起从前的事,可我一身俊功夫自不会是假的,就让我去吧。”
薛弘僵着身子没有动,亦是没有再回温傅仪的话,还是只轻揽着温傅仪,慢慢地放缓了呼吸。就在温傅仪觉得薛弘是快睡着了时候,却是听得薛弘带着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喃喃着,声音低,而缓缓的呼吸却是挠得她耳际甚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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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不能有第二次。”
便是这一句话,就是让温傅仪湿了眼眶,没再说其他的话。
第二日薛弘醒过来时发现身边早没了人影,他先是惊了一下而后从床榻上腾了起来,却是见温傅仪着好了朝服坐在桌案前喝着茶。他先是舒了口气,可当他反应过来是朝服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忙下了床榻来到温傅仪的身边,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杯盏:“你这是干什么?”
“我问宁寿将我从前穿的朝服拿了出来,试了试,还真是合身。”
“只是试试?”
“自然是要同你一道进宫的。”
说完就是见薛弘蹙起了眉心来,她抬手让下人将粥送了上来,有些讨好地送到薛弘的手边:“我呢,也只是好奇想跟着你去看看罢了,你带我去呗。”
薛弘喝着粥,还不忘回答温傅仪的话:“得了吧,你就是去捣乱的。”
“薛弘!”
被温傅仪一吼,薛弘手中的碗就是一抖,险些就是将碗中的粥洒了出来:“夫人啊,你就消停些成吗?你想去干嘛真当为夫不知道吗?为夫挑明了告诉你吧,这一次是绝对不会再让你上战场的,除非你杀了我,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薛弘的话还没说完,便是见着温傅仪跳了起来,他愣住了,片刻后就又是反应了过来,若真让温傅仪从他身上踩过去,温傅仪自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想想亦是觉得有些可怕。
哪知温傅仪虽是跳了起来,可却是直拉着他的衣摆,放低了口气,软声细语着:“你便是带我去呗,我觉计是不会捣乱的,信信我呗。”
温傅仪的那双眼睛是淬过毒的,那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薛弘,薛弘只得败下了阵来:“当真不捣乱?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那是自然了!”
温傅仪答得甚是爽快,可当真上了朝,见了薛尹后温傅仪便是白了坐在上位的天子一眼,薛尹甚是觉得受伤,朝中大臣们甚是觉得无语,只有薛弘甚是觉得他家夫人太过随心。
然而在王府中应得好好的不捣乱的温傅仪,还是在薛尹问起薛弘当真去驻北时跳了出来。薛尹抚额,甚是有些明白当初为何他爹那么看温家不顺眼,这不服管的性子放着哪任皇帝都是不爽的。何况这温傅仪与温季还老是逆着他们的想法来行事,这更是让他们心头有些不爽。可看着温傅仪身侧那带了宠的薛弘,他自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他是怕的啊!一个顺不,这温傅仪操起刀来不比薛弘杀人来得简单,这粗暴性子,他可是不敢惹。
所以他只得看着温傅仪向前踏一步,大声道“不可”,他觉得整个世界果真会被这温傅仪玩坏的。
“温爱卿有何看法?”看法你个头啊!
温傅仪眼尖地瞥到薛尹那一闪而过的不快,却是冷笑着扯着嘴角:“这驻北之事圣上定夺得是否有些太轻率了些。”明明是个问句,却是生生被温傅仪咬定了薛尹就是定得太轻率了。薛尹一听便又是蹙起了眉心来,而薛昭站在一侧,微侧了头来看了看温傅仪,看着温傅仪的脸上带着不屑时,他竟是跟着笑了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子,当真是有何事说何事,从不虚与委蛇,亦是不攀岩附和。
朝堂之上因着温傅仪的话大臣们都窃窃私语了起来,温傅仪侧头投过一个狠戾的眼神,瞬间朝堂之上便是静了下来。温傅仪的眼神太过凌厉,这一扫间戾气就是透了出来,她虽是着了朝服,可梳了女子的发髻,刚一开始时所有人都只看着她身为女子的样子,却是忘了这个是当初那个站在战场之中指挥千军万马的少将军,若是想谁死,便是一伸手的事情,那个时候亦是没有人敢去招惹她的。这时的他们竟是忘了她的本性,她亦是个嗜血的主儿。
“哦,温爱卿何意?”薛尹自也该在这个时候将温傅仪那狠毒的眼光拉回来,生怕再多一刻,这朝堂中怕又要再流血一次。
温傅仪上前,不守规矩,潦草一拜:“我温家世代为将,上次与北祺交战一事本也是本将为领,怎的如今却是换作了七王爷?”
薛弘一听,上前一步正欲说话,却是见温傅仪又开了口:“北祺伤本将至此,本将怎可这般轻易就放过,自应由本将带兵,踏平北祺。”
温傅仪说得自信,再回头冲着薛弘扬了扬头。薛弘见罢,只得无奈地笑了笑,亦是由着温傅仪去了。
薛尹一听觉得头都大了:“可七弟……”
“七王爷上过战场么?”温傅仪看向薛弘,挑眉,“没上过战场,凑什么热闹。”
薛昭当真是噗嗤一声在朝堂之上笑了起来,心道这两口子还当真是有些意思。薛弘只得在心头感叹,媳妇呀,你好歹给为夫一个面子啊!!!
“依温爱卿……”
“臣去北祺。”
“不可!”温傅仪话一落就是见薛弘站了出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一看薛尹的态度,他自是十分乐意让温傅仪去北祺的,不说别的,温傅仪往那里一站,那北祺兵腿就是能软上一软。那些个为难的表情也都是做给大家看的。这些个兄弟的心思,他自是比其他人都在明白。
“圣上当是知晓,傅仪在上一战之中受了伤,若是再来一次,怕这血洗何处又是很难揣测了。”
薛弘的话一说完,其他的人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当初看着薛弘血洗东宫的薛尹与薛昭自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便是此去再让温傅仪受那么一次,这一次他自是还能再血洗了皇宫,他自来不把这几个哥哥放在眼里,此刻只有一个宝贝媳妇,被他们摁死,他就是能跳起来摁死所有人。
温傅仪也还未反应过来薛弘话里的意思时,却听得薛尹沉了嗓子道:“这件事便决定了,由七弟去,他是我南讫的王爷,更是能振奋了士气。”
听罢温傅仪就是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