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猜测

接下来的几天里温傅仪没上朝没出府,只在平王府中照看着薛弘的伤势。薛弘因着伤口感染导致发热一直退不下去,这般烧了两天终是退了热,温傅仪也才跟着松了口气,这才吩咐了莲心好生照顾着薛弘自己也好安心地睡了一觉。

薛弘醒的这天温傅仪正在书房里看书,薛弘悄无声息地来到温傅仪的身后,温傅仪翻了翻书籍紧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莲心说你在书房里,本王还诧异来着,一个乡野丫头竟是会看书。”

温傅仪没有回头,也懒得搭理薛弘的冷嘲热讽。

“你不是宝贝着你的虎皮么?本王也没见着你做成衣服啊。”

“送给你爹了。”

温傅仪话一说完,薛弘便没有再说什么,本就还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几丝惨白,温傅仪回过头去看了看薛弘,一瞅他的脸色不太对便只撇了撇嘴,也不再搭理他。

哪知薛弘却同温傅仪拗上了。

“呵,本王以命换来的虎皮你就是随随便便就送出手了,可真是能耐啊。”

“那虎是你弄死的?”

“……”

“王爷,那黑衣人死了,前些天你昏睡过去前说你知道是谁想要杀你对吧?”

温傅仪合上书,这几日薛弘的热是退了,可一直没有苏醒过来,趁着有时间又没有赶着去上朝。温傅仪便是在书房中找着资料,可是皇家的事哪是能记载下来还放在平王府的,便是又翻了翻兵法之类的书。温傅仪虽是自小就不喜同齐老读书,但是兵法之类的书籍看得也委实不少,便是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翻上一翻。

薛弘听温傅仪这般说便也没过多与她再计较虎皮的事,虽是心头不太舒服但还是知道以正事为重,况且本也就不是自己的功劳。

“莲心。”

温傅仪一唤,莲心便走了进来,微低着头等着温傅仪吩咐。

“给王爷沏茶。”

莲心按温傅仪说的搀扶着薛弘坐了下来,又为他沏了杯茶,这才退了下去。

“本王有几个兄弟你可知晓?”

“即将成为太子的大皇子,二皇子因是早产身体孱弱三岁那年就过世了,三皇子自小与王爷交好,前些日子也被封了王,四皇子驻于南方,因着母妃失宠打入冷宫便请缨去了南方,五皇子不学无术,虽是日日上朝,也与大皇子交好,一母同胞,五皇子无论做了什么大皇子都包庇着他,六皇子与四皇子一道驻于南方,好些年没有回来,然后就只剩下八公主了。”

“你倒是将这些记得清楚。”

薛弘冷哼一声,温傅仪也懒得理他,这些事就算不是她温傅仪,放之其他人只道是说不清这些皇子中谁会与谁交好,但是他家有多少个兄弟给谁说谁都能答得出来吧。温傅仪斜了薛弘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些兄弟中谁最有可能来刺杀本王?”

温傅仪低下头想了想,这才又抬起了头来道:“起先被困的时候王爷怀疑是大皇子,可后来我想了想应当不是大皇子,这平王府里可能会有细作将王爷狩猎的事告知大皇子,可大皇子如今即将成为太子的,便是有再大的机会也不可能对王爷你下手,若是稍有不甚查出来便是得不偿失了。”

顿了顿,温傅仪抬起头来看了看薛弘,薛弘也只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温傅仪又翻了两页书册:“四皇子与六皇子都驻于南边,虽不是真的对朝堂之事不过问,可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这些安排。”

“三皇子与王爷交好,没道理会害王爷。”

“五皇子就是一个草包,也没太可能。”

温傅仪说到这里没有再说话,薛弘抿了一口茶亦回看着温傅仪:“接着说?”

“接着?”

“怎么?没有接下来了?”

“你是说……是薛荞?”

薛弘没有立刻回答温傅仪,只是静静地看着温傅仪的表情变化,越变越是惨白,直看得薛弘站起了身来。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温傅仪没有说话,脸色苍白得厉害,她闭着眼想理清自己的思路,可是再怎么想她也没有想通为何会是薛荞,薛荞虽与薛弘不亲,但也不至于走到了与薛弘为敌的地步。

“王爷,我没太懂。”温傅仪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薛荞与王爷虽是不同母,但自小与王爷的关系也还不错,打小与王爷一起长大,没道理会与王爷为敌。”

“哼,我这个妹妹,你仔细着瞧瞧,与我们弟兄间谁没有处好关系?”

温傅仪一听,立刻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薛弘,薛弘冲着她点了点头,想来温傅仪已然懂得了他话里的意思。薛弘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让温傅仪自己去想,然而温傅仪却是觉得越想越是觉得可怕。

“王爷可知,薛荞到底是想要什么?”

薛弘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温傅仪,温傅仪一看他腿脚不便立马站起来搀扶着薛弘,哪知薛弘将手一挡,没有理会温傅仪,只来到自己的书架子上抽出一本书递给了温傅仪。

那是一本由秀气的小楷所写的书册,温傅仪仔细瞅了瞅与书案上薛弘的字迹无差,想来这书册是薛弘自己所书。然而随手翻了两页,温傅仪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薛荞与本王根本就算不上兄妹,她不是我父皇的女儿,当年她母亲容贵嫔与侍卫偷情怀上了她,千骗万诱引得我父皇临幸了一次,以此推为我父皇的孩子。而这十月怀胎骗不得旁人,在怀胎十月时她借故从渊楼廊梯摔了下来,生下了孩子,别人只道是动了胎气引得早产,哪想她是从一早就打了这样的主意,更是将从廊梯上摔下去的责任推给了在场的羲贵嫔,也就是二皇子的母亲。因着这二皇子过世得早,羲贵嫔只孕有一子,并不得宠,自此被我父皇打入了冷宫。”

“因着这薛荞是父皇唯一的女儿,自然宝贝得紧,这容贵嫔升为了贵妃,得宠不少。”

温傅仪仔细地听着薛弘的道来,直觉得这皇室之中,丑闻之多,就是连她都觉得有些难受,皇帝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为别人养着一个娇小姐,全南讫唯一的公主,竟是一个贵妃与侍卫所诞下的一女。

“这事……就王爷知晓?”

薛弘听到这里一扫刚刚的阴郁,忙挥了挥手让温傅仪靠近一些。温傅仪先是一愣,没有弄清楚薛弘在卖什么关子,一看他那如孩子般的样子也只得靠近了些。

薛弘凑到温傅仪的耳边,吐出的气息直挠得温傅仪痒痒。

“我见过容贵妃与那侍卫偷情。”

话一说完,就只见温傅仪的脸跟着就是红了红,脸上如火烧般炽烫。薛弘抬头一见温傅仪这般神情愣是没从中回过神来,好半晌才被她的神情给逗乐了。这些日子下来温傅仪在平王府住了大概有大半个月了,薛弘也只见过她男儿气的一面,什么□□入门、拿箭刺虎、用刀吃肉,他倒是再也没有见过像她这般的女子了。还以为这女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倒是真没想到自己刚刚的那一句话竟是惹得她烧红了脸。

温傅仪见薛弘有意捉弄自己,撇了撇嘴,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薛弘一看,直觉得这表情也去得太快了些,也觉得有些无趣。

“王爷,这可不是小事啊。”

“你起先不也说了么?我母妃所怀的第二个孩子也不是我父皇的。”

“可话不是这么说。”

“你觉得我父皇戴的绿帽子可是少了?”

温傅仪一听薛弘这般说自己也是愣住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帝王家,龌龊多。

在这一刻温傅仪才是真正地明白了这句话其中包含了多少个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渐渐地冷了下去。最后也只得微微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冲着薛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温傅仪只觉得这些事扰得她有些累,站起了身来准备着回房间里再好好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因着薛弘的伤一直没好又高烧不退,让她也没有休息得好。

“傅仪。”

薛弘叫住了正在向书房外走去的温傅仪,温傅仪也站住回过头去看着薛弘。这是薛弘第一次叫温傅仪的名字,温傅仪觉得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走进了帝王家,硬是听从了温季和齐老交代的事而去冒险。

“过些日子,我同你一起去上早朝。”

温傅仪有些不信,睁大了眼睛看着薛弘,薛弘笑了笑:“别人都踩到我的头上来了,本王还能继续坐着么?”

温傅仪一听倒也真是,点了点头聊作回应。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好,微微有些秋日的阳光照射进她的眼里,她微眯了眼,觉得浑身都酥软了。

“傅仪,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懂。”

“本王许你温家盛世昌平。”

“你还要还我哥哥。”

“……”

“你丫还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