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的红色纱帐从房梁上悬垂而下,加上熏炉中散发出来的甜郁香气,增添了丝丝暧昧的滋味。
唐宁幽幽转醒,回想起之前的事来,陡然睁大了双眼,惊恐的发现自己身上不得分毫动弹。
“你醒了。”顺着声音的发源处望去,房中央的楠木圆桌旁,赫然坐着当今最为得意的男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皇太孙朱允炆。或许是由于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脸颊有些微的酡红,双目中的光华更加灼灼,打量着唐宁周身。
此时就是傻子也明白了他的企图。只是唐宁不明白,自己之前与朱允炆并无太多接触,为何他的目光中除了势在必得的霸气外,竟还有几丝怨愤,不甘?
唐宁眼睁睁地看着朱允炆迈动踉跄的步子想自己一步一步走来,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朱允炆来到唐宁面前,伸出手来轻抚上佳人的眉眼,似是满足,又似是感叹,“只是这么一双眼,便能撅获世间多少男子的心哪。”接着双手依次向下,划过唐宁如玉的脸颊,在那张樱红的小口上留连。此时唐宁的眼睫不由颤抖,如蝴蝶的两扇薄翼弱不禁风,惹人怜惜。
不过此时在朱允炆的眼里,那娇柔的模样更惹起了心中的烦躁之气。那本抚着唐宁的手不由一甩,在袖中的一块蝴蝶玉佩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地上,恰巧是在唐宁的视线可及范围之内。碧绿的玉上雕刻的一只展翅飞鹰赫然映入眼底。唐宁不由睁大眼睛,厉声问道:“是你?”
朱允炆看着不经意露出来的玉佩,再看向唐宁的反应,不由狞笑道:“不错,是我。”
“为什么?”唐宁的声音充满了愤恨。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沦落青楼四年,看尽人间世态炎凉?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介入最为厌恶的官场朝堂,曲意逢迎谄尽颜色?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又怎会遇到宁王朱权,心字成伤?
朱允炆看着唐宁那张愤恨的脸,仰天大笑几声,说道:“你问本殿为什么?好,本殿就告诉你
。”双手一按床底下的按钮,“哗”几幅卷轴从床帐之上倾泻而下。一幅幅画卷上都是同一个女子,女子大约豆蔻年华,身着一件翠色衫子,或盈盈浅笑,或娇俏而立,或暗自恼怒,一颦一笑慑惑人心。唐宁看着画上的女子,先是吃惊,渐渐反应过来后目光中是浓浓的追思。不错,这就是她母亲水若依年轻时候的样子。虽然水若依当年拒绝了朱标的示好,选择走上江湖之路与唐云天结为连理。但是在朱标的心中一直眷恋着这个宛如仙子一般存在的女子,这一幅幅画便是他凭借自己的印象画出来的,其中笔力上蕴含的深情,只要懂画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若非爱入骨髓,又怎能画得如此眷恋?
朱允炆用手细细抚摸画上之人的眉眼。不错,当他第一眼看见画中的人时,那颗属于少年的心便生出了一丝悸动。如同段誉看见山洞中的神仙姐姐雕像时,整个人的心就定格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后来见父亲时常偷偷看着画中的人傻笑,经过自己查探后发现时间却有其人。那时他就发誓自己誓要将这个女子永远禁锢,只能自己一人看见她的美。
洪武二十五年三月,父亲的病已经很重了。他便暗中派人潜入蜀中以父亲名义邀约这个女子前来相见,谁知水若依断然拒绝。好言不成只能强绑,争斗中唐云天不幸身亡,水若依见此亦生无可恋,赫然以金簪刺喉,追寻丈夫而去。
“本殿哪里不好,那个女人竟然要殉情?好殉情是吧,那唐门便满门随他们去吧。”朱允炆此时狞笑的异常。唐宁听到事情真相后,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追忆那离自己远去的双亲。她更没想到只凭一幅画,朱允炆便喜欢上大了自己好多年的母亲,这可是一段畸形的爱恋啊!
“哭什么?”朱允炆猛然睁大眼看向唐宁,“本来本殿还在懊悔有个漏网之鱼,不过如今倒是庆幸了,她竟然留下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你不知道,你每次都会给予本殿不同的欣喜。中秋宴会上的一舞勾魂摄魄,御花园中,你
在四叔身后,那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娇俏令本殿时刻挂怀。”说着话语渐渐柔和下来,淡定的对唐宁说道,“你放心,本殿是不会勉强女人做任何事的。”
说完,瘦弱的手掌从袖中掏出一枚红色药丸,用另一只手捏住唐宁樱唇两侧,令其被迫张开。在唐宁惊恐的目光中,朱允炆优雅的将那枚红色药丸送入唐宁口中,接着俯下身子在唐宁耳边哈气,用一种暧昧的声音说道:“本殿等着你来相求。”
慢慢地踱起步子,走到圆桌旁边,自顾自的斟起美酒品尝。今夜虽不是满月,但漫天的星光令朱允炆的心情是出奇的好。
“王爷。”厚大的黑袍遮住来人的身姿容颜,朱权听到声音后眉头不由一皱,冷声开口:“不是说好了今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吗?”
来人将黑袍上的帽子摘下,顿时露出一副娇媚的容颜,女子用柔美的声音说道:“王爷可以做到转身忘记过去种种,恩惠确是不能。今晚前来确是有重要事情相告,否则王爷必定后悔。”
“你且说来是什么事情会让本王后悔?”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唐姑娘现在东宫。”话音刚落,那如玉的容颜出现一丝裂缝。寒声问道:“此言当真?”
“恩惠当年自己经历过的事能不清楚?”明媚的容颜上闪现一丝自嘲之意,“如今恩惠也明白与王爷之间再无可能,恩惠看出来王爷对那位唐姑娘有意思,所以前来相告,只是为了王爷以后不会悔恨。”
“你有什么目的?”朱权的面色稍好一些。
马恩慧脸上闪现一丝苦笑,“事到如今,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对恩惠如此绝情罢了。往后相见,也希望王爷可以对恩惠稍微点头示意一下也可。只求王爷不要将恩惠当做从未认识之人。”
朱权见马恩慧所说之事不似假话,心内不由激荡起伏。对着马恩慧说了一个“嗯”字之后,身子向上一跃,便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