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离洛阳本来就不远,再加上程破天和柳遗名在遇到陈惜月之前就已经赶了一段路了,因此三个人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洛阳城外。柳遗名想陈惜月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要参观洛阳城,所以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歇脚,他就带着程破天和陈惜月进了城。洛阳城虽然比不上长安皇城那样雄伟壮观,市井繁华,但是其历史悠久,一直被人喻为华夏文明的摇篮。唐朝之前,曾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朝建都于此。
柳遗名自幼在洛阳附近长大,对洛阳情有独钟。洛阳在他看来就好像是自己家的后花园,凡是有关洛阳的历史人文,风土人情,奇闻趣事,那是言之不尽,道之不绝。
程破天从小没有读过什么书,听到柳遗名这时侃侃而谈,口若悬河,觉得自己比之远远不如。要是放在平时,程破天一定全神贯注地听柳遗名细细道来,因为他虽然没学过什么子曰诗云,但是他天性聪颖好学。但此时,程破天却一点兴趣也没有。相反,柳遗名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根根钉子从自己的耳朵插入自己的心里,他几次都想开口建议他们应该先去柳遗名家里把行李放下,但是每次当他看到陈惜月听得津津有味时,总是不愿扫她的兴。
就这样,三个人从一早逛到下午,却只逛了洛阳城的东城。柳遗名怕陈惜月走累了,于是道:“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趁天亮时赶到我家吧。敝舍离洛阳城不过十几里地,日后我随时可以带二位参观。洛阳虽比不上长安大,但是玩的地方却是不少。”
陈惜月伤病初愈,玩了一天也确实有点累了,于是三人牵马出了城,由柳遗名带着,沿着一条乡间小道骑***南方向驶去。
不出一个时辰,三人穿过一片树林,突然眼前一亮,树林间一片空地上一座庭院楼阁迎面而立,六七间房屋散布其间,却井然有序,不失风水之气。楼阁房屋一边依靠在一座小山之旁,另一边一条小溪缓缓流过,发出“哗哗”的响声。一条林荫小路蜿蜒曲折,直通一座古色古香的牌楼,牌楼上写着“柳庄”二字。两个字笔风潇洒,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在落日中金光闪闪,甚是夺目。
柳遗名骑马当先 ,程破天和陈惜月紧跟其后。二人虽猜到柳遗名的住处一定不会太过简陋,可是谁也没想到洛阳城外的树林中竟会这番别有洞天,更没有想象到柳遗名的住处会是如此的幽雅秀美。
三人来到牌楼下,翻身下马。柳遗名把三匹马拴在牌楼旁的马庄上,冲着程破天和陈惜月笑道:“这里就是弊舍,二位以为如何?”
程破天和陈惜月还都沉浸在对这个地方的羡慕中,二人一时无语。柳遗名看上去很得意,他指着牌楼上的字道:“程兄,这两个字你猜是怎么写上去的?”
程破天抬头看了看,奇道:“莫非是以剑刻上去的?”
柳遗名惊讶道:“程兄何以见得?”
“我看这两个字字体流畅,笔画出入深浅不一却是一气呵成,不像是临摹刻塌上去的,倒像是有人用利器代替了笔,施展内力一口气削木成字。”程破天虽对书法无甚研究,但对于剑法却是悟性极高,所以才会如此说道。
果然,柳遗名拍手道:“没想到程兄竟有这般眼力。不错,这两个字正是先父当年用这把‘金刚剑’刻上去的。”
‘金刚剑’虽不属重兵器,但宝剑周身内外都由一种青绿色的钢铁打造,又厚又长,比一般的宝剑要厚出将近一寸,长出一尺有余,更是比一般的剑重出将近十几斤。常人要用两只手舞动宝剑,恐怕都不能运用自如,而柳遗名的父亲却能用宝剑一口气在牌面上削出如此潇洒的两个大字,而且笔画中该粗的粗,该细的细,宛如是书法家挥洒毛笔在宣纸上书写一般,足见其功力剑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这‘武林第一剑’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程破天想到这里,不禁生出敬佩惋惜之心,敬佩这位柳前辈的剑法内力,惋惜自己却无缘相见,不能向他好好请教剑法。不过还好这‘五剑剑法’和‘五剑内功心法’现在终于物归原主了,等到时候柳遗名继承父亲的剑法后,程破天定然要好好领教领教。
陈惜月道:“柳大哥,这真的是你家?”
柳遗名笑道:“姑娘为何这样说?难道这里不像是我家?”
陈惜月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住在这么个地方。”
柳遗名含笑道:“那姑娘是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咱们可以去洛阳城内找一家客栈下榻。”
陈惜月摇头道:“喜欢喜欢。小时候姥姥总是跟我讲一个世外桃源的故事。我现在也记不清了,不过还记得故事里讲了一个人寻到一处溪水。那溪水源头种满了桃花,却不料竟是通往一个村庄的入口。那村庄与世隔绝,里面的人过着淳朴安逸的生活,浑不知村外何年何月,哪朝哪代。我看这里要是再种几棵桃树,那简直就跟故事里描述的一样了。”
柳遗名喜欢卖弄学问,听陈惜月说到这个故事时,抢着道:“姑娘说的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吧?不过那里的世外桃源一但出去就再也找不到了,还不如这里好,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陈惜月双眼凝视远方,好像仿佛看到了故事里的那片村庄,一时间默默无语,若有所思。柳遗名猜想她一定是在羡慕自己的这个住所,一时得意万分。程破天也在看着陈惜月。也可能是因为他这几日心情都不是很好,而人又容易把自己的情感映射在他人的身上,所以程破天此时在陈惜月的眼神中却似乎察觉到了一股隐约的忧愁伤感。
不过这一切都是转瞬即逝,陈惜月眨了眨眼,继续道:“柳大哥家里一定很有钱吧?要不然怎么能盖得起这样一座庄园。”
柳遗名被陈惜月这么一问,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陈惜月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么问未免有些唐突,忙解释道:“柳大哥不要误会,我只是虽口一说,绝无他意。”
柳遗名摇摇头,道:“姑娘说哪里话。不瞒姑娘和程兄说,先祖曾经在隋朝为官。”
“噢?”程破天和陈惜月异口同声道。
柳遗名道:“我祖辈世代为官,所以稍有些积蓄。先祖忠于隋朝,当时唐高祖称帝后曾一再邀请先祖上朝为官,但都被先祖拒绝了。但先祖也看出了,隋朝复兴已然无望,而且唐高祖治国有方,李家天下百年之内不会有变,所以临终前准许先父为官。”
程破天惊讶道:“这么说,柳前辈也当过官?”
柳遗名点了点头,道:“不错,先父一度曾任兵部侍郎,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结交了那个严森道长。但后来父亲着迷于祖传的‘五剑剑法’,最终为了修炼剑法和内功心诀,辞去了官爵。之后先父练成了‘五剑剑法’,一时雄霸武林,却没成想...”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叫道:“是少爷回来了?少爷!”三个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女人正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看她打扮虽不华丽,却也庄重不失体面,显然不是一般的用人。再看她微胖的体态,笨拙的跑步姿势,显然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