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芮玮第四次潜来瀑布后的暗洞。
前三次来高莫静对他很冷淡,但这一次芮玮心想:她总不会闻到脱困的好消息仍能抑制
心底高兴,说话冷冰冰吧?
升上水面,未等他爬上岩地,高莫静冷峻的语音送到耳边:‘你又来做什,是不是想要
回儿子?’
芮玮一跃上来道:‘儿子无母,不急着要回我身旁。’
高莫静心中暗叹,问道:‘确是白姑娘掐她自己儿子吗?’
芮玮心想白燕反复无常,不由叹道:‘不错,她确有意掐死她儿子,更怕我发觉丢到潭
来喂鱼吃!’
高莫静眉头一皱,说道:‘天下真有如斯残酷的母亲?’
芮玮不等她问其根由,原原本本的道出无影门的恶规。
高莫静听完,慨叹道:‘原来还有这等隐情,这就怪不得白姑娘残酷了。’
女人毕竟同情女人,她认为无影门创始鼻祖的作法无可厚非,男人有的也太狠,太坏了。
芮玮不赞同高莫静的慨叹,说道:‘本身的怨恨不应牵涉到后代,无影门杀子的陋规无
一是处,白燕他们代代遵守这种陋规,更不应该,尤其明知不对,还不力图摒弃,这种人毫
无救药可言。’
高莫静道:‘你说的可是白姑娘?’
芮玮‘唉’的一叹道:‘她本性是善良的,不……不知何故……’一想白燕不听自己的
话,令得儿子无母,女儿无父,气的说不下去。
高莫静道:‘莫非你曾劝白姑娘脱离无影门?’
芮玮目光呆滞道:‘我劝她与我正正式式结成夫妻,她却不听。’
高莫静奇道:‘我相信白姑娘是爱你的,处此绝境她还有什么顾忌,不听你话?’她
诚心希望芮玮与白燕结成名正言顺的夫妻,一点也不嫉妒,虽然以前她爱过芮玮,还曾冀图
嫁给他。
芮玮摇头痛苦道:‘我不知道,她宁愿儿女一无母,一无父,也不脱离无影门的走了!’
高莫静更奇道:‘走了,走到哪里去?’
芮玮一拍后颈,歉然道:‘你看我真胡涂,只顾说自己的私事,而忘了告诉你一件绝好
的消息!’
高莫静略有所感道:‘好消息?是不是能够脱离这绝谷的消息?’
芮玮笑道:‘你说对了,你再猜猜看谁来救咱们的?’
高莫静淡淡的说出:‘二妹是不?’
芮玮大笑道:‘你又说对了,咱们这就离开这里吧?’他真佩服高莫静这时还能无动于衷。
高莫静神情恍若麻痹没有任何激动般,冷冷道:‘你去把孩子抱来。’
芮玮实在厌恶高莫静冷漠的表情,大声道:‘你高不高兴?’
这句话问的突兀之极,高莫静一怔,随即照旧道:‘你去把孩子抱来!’语气因不悦而
命令起来。芮玮憋着闷气到洞后抱起儿子。
高莫静突又道:‘我知道伤害孩子的不是你,当可放心将他交给你了,我有句话告诉你
,白姑娘有她的苦衷,孩子不可无母,你可设法挽回她,只要说从此离开江湖隐居起来,她
就会答应你正正式式结成夫妻。’
芮玮是个聪明人,闻言道:‘你意思白燕不肯脱离无影门的原因,怕她姐姐们不答应?’
高莫静道:‘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你应该想得到,无影门祖规甚严,白姑娘脱离无影门
,她姐姐以及她门中长辈能放过她吗?就是她亲生母亲为了遵守祖规儿子能杀,她若叛离,
亦会不留情的追杀她!’
芮玮摇头道:‘可是我要隐居,这……这不行呀?’
高莫静冷笑道:‘就因白姑娘心知你不可能离开江湖,所以干脆说不愿意脱离无影门,
免得你与她正式结成夫妻,又把儿子养活,背叛了门中两大祖规而遭杀害!’
芮玮不愿自己的儿女受苦很想就与白燕隐居,可是他的仇恨以及要办的事太多了,不可
能脱离江湖做个不闻世事的隐士。
他为难地叹道:‘姐姐,你应知我的俗事烦杂,怎能隐居!’
高莫静道:‘这点我同情你,其实白燕可以奋斗重来,不必怕她姐姐们来杀害你们,以
你目前的能耐,她似乎应该信任你。’
芮玮连连摇头苦笑道:‘我的能耐?不是说句泄气话,我连她二姐一剑都挡不过。’
高莫静不屑的冷笑道:‘男子汉妄自菲薄有什出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芮玮,你
不要小视,自己你目前之能已非昔日之吴下阿蒙!’
芮玮被桃根的剑法寒了心,毫无自信道:‘我有什么能耐敌得过她二姐的剑法,不……
不可能的?’
高莫静有气道:‘我给你带来的海渊剑谱难道没练?’
芮玮这个却自信道:‘早练熟了。’
高莫静想激起芮玮的雄心,鼓励道:‘我虽从未练过剑法,但一读海渊剑谱,敢断定那
剑法是天下第一的剑法,还怕谁来?’
芮玮懦弱道:‘第一个就不是白燕二姐的敌手。’
他曾向桃根施展过‘无敌剑’无功,已对海渊八剑完全丧失了信心,只认桃根的剑法远
在海渊八剑之上。
高莫静不知芮玮已向桃根施展过最得意的一招‘无敌剑’,心想才学的剑法还没比就承
认不是人家的敌手,简直窝囊透顶,辜负了二妹一番送剑谱的心意,怒道:‘可悲呀!可悲
呀!二妹未出家前所爱的人如此没出息,爱他太不值得了。’话里的含意也悲叹自己爱错了人!
芮玮不能让高莫静把自己看扁了,宛转的解释那天与桃根之战,‘不破剑’不能守,‘
无敌剑’不能攻,攻守皆不行,如何战得胜呢?
高莫静听了解释,发觉自己刚才的话太过份,责备得太孟浪,赧颜道:‘我不知天下还
有能胜过海渊剑法者,你原谅我对剑法知识上的浅薄,我……我错怪了你。’
芮玮大方道:‘我本来没出息,姐姐责备的是。’
这一说高莫静更觉难过,到底太伤他自尊,芮玮越大方她越不安,也以为天下剑法高者
,胜过海渊剑法多矣!
其实他们都不了解练全海渊八剑威力有多大,芮玮目前剑法之能迥非仅会六剑所能比。
高莫静不安下想到四照神功,即问道:‘你四照神功练成了没有?’
芮玮实在练成了,但他自知这种练成与她高莫静相比,差得太远,不敢承认道:‘没,
没有。’
高莫静心想哪有这么快练成的,自己问的太傻了,但这倒是个希望,当下道:‘那等你
练得略有成就才出谷,其时我相信白姑娘嫁了你,无影门奈何不了你们。’
对四照神功,高莫静绝对相信它的力量,芮玮剑法上佐以四照神功的奇妙能力,天下剑
法再高者,相信也不是芮玮敌手了。
芮玮一听高莫静要自己留下练毫无指望的四照神功,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
不行,没有希望出谷心死也还罢了,眼前能出谷,一想有那么多事要办,再待一日也难。’
高莫静幽幽道:‘你就那么迫切的想出谷?’
芮玮流出人类好自由的本性,说道:‘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我恨不得咱们快快出谷,免
得夜长梦多,万一长索断了,咱们出不去那就糟了。’
高莫静想象那长索之长,叹道:‘我早猜二妹在慈悲庵中得知落陷阱的人有你,一定费
尽苦心来搭救,果然不出所料,她那根长索不但用葛藤编成的,也用了无尽的柔情,没有这
番情,再数载也难编成一条能容人上升的巨索!’
高莫静的慨叹,触发芮玮内心的隐痛,眼睛呆望前方,怔忡不已,就像昨晚他望着那条
巨索坐了一夜。
无声的沉默,她高莫静知道芮玮这时的心情,轻咳一声,道:‘芮玮,你把儿子留在我
这里,我代你照顾,以便你专心练功,若有小成再出谷可好?’
芮玮心神回转道:‘你陪我儿子留下,难道不想出谷吗?’
高莫静苦笑道:‘我对人生看的淡了,不像你热爱人生,所以没有迫切出谷的想法,出
不出谷我倒无所谓。’
芮玮不想高莫静变的消沈如斯,叹道:‘你年纪轻不应作如此之想,依我之见咱们这就
出谷,免得长索一断出不了谷,出了谷我再找个好地方练四照神功不也一样?’
高莫静固执道:‘千选万选不如一选,练功还有什么好地方找,这绝谷便是最好的地方
,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四照神功练成,不用长索你亦可脱离此谷!’
芮玮早先没想到这点,经高莫静一说,才想起的确有这可能,也就是说她高莫静早可凭
仗天下无二的四照神功走上绝壁脱困,可是她好像心甘情愿住在这光线暗淡的岩洞内,不但
不想脱离此困,而且连出这洞也未见过,不是吗?外面谷地上有果、肉可食,她却只在这洞
内食蕈菌?
芮玮越想越奇怪,试问道:‘你既知四照神功的异能,为什么不早脱离此困?’
高莫静神情一呆,她猜错芮玮问话的用意,怒道:‘你难道以为我骗你,不信练成四照
神功可以不用长索脱困?哼!你不知四照神功的神奇,就也不知内家“凌波渡虚”这层功夫?’
芮玮心生一计,正色道:‘内功到“凌波渡虚”这地步者,天下于他再无任何阻碍!’
他当然也知四照神功练成,‘凌波渡虚’不值一谈。
高莫静冷笑道:‘同样的道理,四照神功练成者,天下于他更无任何阻碍可言!’
芮玮有心装傻道:‘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高莫静嗔怒道:‘你……你敢小视四照神功……’
芮玮笑道:‘姐姐不要发愁,若要证实我的浅识无知,何不一试,倘若姐姐真能登上高
峰脱困,我放了心当会安心在此谷中练四照神功。’
他用意激高莫静离开这里,脱困后再设法说服她不再下谷,否则她消沈如斯,怕一生都
不愿离开这里了。
高莫静神色陡变,芮玮自以为她会中计,却不知触到高莫静痛处,只见她发狂似的挥手
道:‘去!去!去!我不希罕你留此练功,任你到哪里去我再不管!’
芮玮大失所望,远非所料,见高莫静气到这般,好生难过陪罪道:‘姐姐大量原谅小弟
无知,我想姐姐说的对,练成四照神功当可脱困,用不着尝试了。’
高莫静被芮玮说中要害,痛苦不减道:‘你去吧,乘长索未断抱你儿子快去吧!’
芮玮万想不到,高莫静会被自己激到这种效果,心中隐然猜到高莫静不离此地的原因,
但也不忍一问,劝道:‘你随我一起走吧!’
这‘随’字用的很含蓄,他本想说‘我帮你一起离开此谷’,却怕说的太明显,又触发
高莫静难言的痛苦。
高莫静摇头道:‘我一生不想离开此谷,你自己走,但望你离开此谷后,凡事暂先抛下
,练四照神功要紧,只有四照神功练成才是办事的本钱,知不知道?’
‘我一生不想离开此谷’这句话听到芮玮心中好不震痛,心想:‘你不是一生不想离开
,而是不能啊!’
他猜到高莫静残废了双腿,残废的原因他不清楚,但可断定,若非此故,她怎会意志
消沈,又怎会四次相见,从无一次动弹过身体?
芮玮忽然流下痛心的泪痕,怕高莫静笑话自己没出息,慌的低头擦去,同时说道:‘你
别指望我能练成四照神功,我是永远练不成四照神功,无资格以月形弟子自居,四照神功于
我无缘,白燕永难叛离无影门而能安心无虑的随我一起,孩子一无父,一无母,只有认命了!’
高莫静娇叱道:‘你说什么鬼话!我看天下妄自菲薄者莫过于你,四照神功一年练不成
,十年、八年也还练不成吗?’
芮玮叹道:‘甭说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不能练成。’
高莫静怒而喝骂道:‘放,放屁!’
芮玮又叹道:‘你莫怨我,事实如此!’
高莫静听他一再坚持说不能练成,心中一动,问道:‘你练四照神功遇到什么阻难?’
芮玮苦笑道:‘没有阻难,我一直练完,全篇无一阻难之处!’
高莫静不信道:‘不可能吧?我自幼练时阻难重重,你一直练完没有阻难不是练成了?’
芮玮苦笑连连道:‘不错,我是练成了,可惜效果太微了,与不练几无两样!’
高莫静大异道:‘四照神功共分十二段,这十二段步骤你全部一一练过?’
芮玮道:‘你若不信,我练与你看。’
一边放下婴儿,盘膝坐下从第一段练起。
四照神功分普照功三段,返照功三段,时照功三段,内照功三段,一共十二段,由普照
功一段练起到内照功第三段练完,即全大功。
四照神功每一功姿势不同,每一功每三段中姿态又异。
芮玮熟练的唱着口诀依势的一段段的练去,每练一段高莫静心道:‘对啊!一点没错!’
无论口诀、运气、回转、导引,芮玮从头到尾练完,自以为拿捏得准准确确无瑕可击。
芮玮一练毕,自个揶揄道:‘真不容易,一练就是一个时辰。’
高莫静忽道:‘你口诀唱的对,想来各方面皆无不对之处,你坐到我身旁来再练一遍我
看看。’
芮玮心想:‘这时光线不算太暗,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坐到你身旁去练不也一个样儿?’
他却没仔细去想高莫静话中的漏洞,‘想来’二字,说她只听没看,而最后‘我看看’
三字语音强调,生怕芮玮怀疑她不能看似的。
其实她根本不能用眼睛去看芮玮练功,她的眼睛早瞎了!
芮玮只猜她双腿成残,还不知她眼睛已盲。
高莫静要他坐到身旁再练另有用意,芮玮没有怀疑,暗忖:‘再练就练一遍,或许她能
发觉自己练成而无神效的原因。’
当下他走向高莫静身旁,又想:‘你前三次不准我接近你,现在又自动要我坐在你身旁
,想来也真矛盾!’
事实上一点也不矛盾,高莫静不准他接近的原因怕他发现自己眼盲腿残,现在为究断原
因,权且从宜。
芮玮面对她才坐下,她忽然命令:‘背转坐着!’
这样芮玮又不能仔细看她那双眼睛,茫茫无光,而这现象是瞎子所应有的现象。
芮玮唱诀又练四照神功,第一段姿势摆出,忽觉陶道穴按上一掌,暗忖:‘你要我
背面坐近原来要试我运气对不对。’却不知运气对不对可以看得出,就是看不出,亦不必按
在背后陶道穴上,双掌相抵,仍可测出,高莫静存心不让他正面坐着而发觉自己眼盲了。
芮玮自信运气绝无不对之处,当下按照口诀一一练来。
每过一段,姿势不用说对不对了,四照神功中每种姿势与运气相关,气走得对,姿势自
不会错。芮玮一连九段练完,气无不对之处,每段什么姿势气走什么穴道完全正确。
高莫静心中大奇不已:‘照说他这段练的无误,气走润滑,无滞无阻,该是大成的啊,
щщщ● тт kan● c o
怎说毫无效果可言?’
当下最后三段她更凝神注意起来,要发现其中到底有何弊病,为何练成而无四照神功的
神效?
这最后三段最难练、最深奥的内照功,运气缓和,比起前九段,气走的缓慢的多。然而
芮玮运气并不缓和,气走得稍慢,但却比她高莫静练时快的多。
高莫静大惊:‘啊!如此看来他四照神功练的远在我之上,效果自应更盛于我,奇怪?奇
怪?莫非他骗我说不具神效?’
芮玮练完站起,才转过身来,高莫静突道:‘接我一掌试试!’
右掌如电击出,芮玮心知她在试自己来着,即运十成功力,伸掌接去。
高莫静一触他的掌力,虽知他掌力雄厚无比,却不似自己柔和至极,伤人于无形中。
她立即翻掌收回三成真力,纵如此芮玮接了她一掌,自己的掌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又莫名其妙的被一股说不出的劲道冲得后退三步才站稳身体。
这一试,高莫静暗叹道:‘他功力尚不如自己七成!’
芮玮首次尝到四照神功的厉害,大骇道:‘好……好家伙!’
他这‘好家伙’是称赞高莫静的掌力不得了,自己的掌力远非其敌!
高莫静不解的摇头道:‘奇怪?’
心想:‘他明明四照神功练的比我强,为何掌力大不如我?’
这原因她想不通,万不同的父亲练过了也想不通为何自己四照神功练成了并没效果?
若当年万不同的父亲真得到四照神功,何至于消灭不了世敌太阳门,反被太阳门以美人
计离间了父子感情,家破人亡,月形门一蹶不振,几已灭迹?
他们哪知四照神功要自幼童身练,练成后经脉穴道迥异一般练武人,若非自幼练十分艰
难,要慢慢改变已长成的经脉穴道,竟数十年之功才得小成。
倘若破了童身练,那是根本不要谈,唯一的效果只有轻身益气而已,万不同的父亲和芮
玮两人一样皆是破身练,当然效果不得。
真正练成四照神功,无论练到什么年纪,运气的速度至老不变,该快的地方快,该慢的
地方慢,因为四照神功已到内家功夫的极致,只要练成无分上下了。
高莫静骨骼清秀正是练四照神功最好的资质,她自幼练成,功夫已到内家登峰造极,天
下已无人内功胜过她者,她的功夫也不可能再增了,已成定型,再无增高低减的现象。
芮玮这一生甭想真正练成四照神功,高莫静叫他练,徒费功夫,就是在绝谷中练上一百
年也练不成,唯有一法可以练成,那也说不上练,叫做脱胎换骨。
高莫静想了半天,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芮玮忽然笑道:‘你不用伤脑筋了,练四照神功
要有缘份,我无缘自然不能练成。’
高莫静冷笑道:‘练功还要看缘份么?’
芮玮脸色微微一红道:‘没有办法解释的原因,只好以这缘份两字来解释,不然你又
有什么办法来解释?’
高莫静冷哼道:‘当然有办法!’
她这一句话不是回答芮玮有无解释的问题,而是心中暗暗决定了一件事。
芮玮道:‘有什么办法解释请说说看?’
高莫静道:‘此时解释原因有什么用,设法能够练成才是正经。’要叫她解释芮玮练而
无四照神功效果的原因,根本不知。
芮玮自嘲道:‘不找出原因,教我练到老还是一个样儿,真还不如练我自家的内功。’
高莫静冷冷问:‘你的内功叫什么名称?’
芮玮道:‘一曰天衣神功,一曰龟息大功。’
高莫静讥讽道:‘想不到你还身兼两家之长呢?’
芮玮自卑道:‘好姐姐,你别讥讽啦,我自知练到老也赶不上你那四照神功。’依他性
子是难忍受高莫静的讥讽的,但他猜知高莫静残废后,不忍对她有何倔强的表示。
高莫静道:‘别叫得那么肉麻,我年纪没有你大。’
芮玮有意逗她欢心道:‘那从此改叫你妹妹,好妹妹!’
高莫静粉脸一红,轻骂道:‘油腔滑调!’
芮玮有意教她燃起人生的乐趣,舌头一伸道:‘骂的好!’
高莫静看不到他的小丑模样,板着面孔道:‘我有一法助你真正练成四照神功,接不接受?’
芮玮笑道:‘是不是又像在贵府中,助我打通任、督两脉的方法来助我真正练成四照神功?’
高莫静道:‘你就不用问那么多。’
芮玮以为她打通自己任督脉而无损于她自身,纵然再相助自己练四照神功当亦无损。当
下随意道:‘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办,完全遵照贤妹的意见。’
高莫静脸色肃穆道:‘坐到我身旁来。’
芮玮走上坐下,高莫静立刻又吩咐:‘眼睛闭上!’
芮玮像个听话的孩子,一听吩咐即闭上。
高莫静又道:‘伸出左掌。’
他左掌一伸出,高莫静即以右掌贴牢半空。
芮玮笑道:‘还有什么吩咐?’
高莫静厉声道:‘不准说话,凝神运气,融合我传进的真气,我怎么走,你怎么走,不
准徒自驭气;心如死,目不见,不准开眼来看,腹中空,不饮不食,不准想时间之长久。’
四个‘不准’听得芮玮暗暗咋舌,寻思:‘你要我当个木头人也罢,总不能不想时间,
难道坐上一年半载也由它去?’
高莫静又道:‘不准胡思乱想。’
最后个‘不准’,芮玮遵命下来差不多变成活死人了。
时间飞逝,芮玮感觉出时间在耳边走的声音。
高莫静也是垂闭着眼睛端坐不动,看样子像两尊不动的石像,实际上他们身体内的真气
运息不停,有如两家大工厂拚命在加工赶造。
芮玮身内的真气不停的运转,融合高莫静传进的真气,但一融合即被消融,于是他体内
拚命制造真气,当然真气哪有制造的道理,而是潜在的真气一一运出。
高莫静的真气输入芮玮体内,如蜗牛般慢慢推进,她的真气有出无入,慢慢越输入芮玮
身上越多了,只见芮玮左掌从手掌慢慢向上白起,越白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