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英国贵族式的女子收腰泡泡袖长至脚踝的绿色荷叶裙, 整个裙子膨大显得她的人越发的娇小。脚上踩着女士的高更鞋,半短的长发用一个大的蝴蝶发饰梳拢。
看着走出来的少女,塞巴斯蒂安眼里的惊诧一闪而过。原本丑陋的伤口被半面狐狸面具挡住, 从他的角度能够瞧见走出来的静安那一双清泠的黑色眼。
“我们走吧!”
提着裙摆的静安是这样说的, 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微微紧绷着,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装扮。
“是, 小姐。”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宴会的舞厅, 勾筹交错的舞厅中站着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穿得五彩缤纷,一个个娇艳欲滴的小姐和贵妇,脸上的面具亦是精致非凡, 大腹便便的贵族中间夹杂着那修长身姿的身世,绅士脸上的面具简单却挡不住那一双兴致勃勃的眼。
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同时亦是贵人们放纵自己的欲望的盛宴。
随着能够在人海中一眼瞧见自家主人的塞巴斯蒂安走到夏尔的身旁, 葬仪屋也带上了一整个海盗的面具, 但是他的服饰能够让人一眼瞅出来。
大海盗落魄至极,就如同是流浪街头的加勒比海盗, 而那小海盗一眼就能瞧出浑身的贵气,看着倒像是努力的扮演着大人角色的小大人。
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红酒,静安将两杯一杯抵到葬仪屋手中,一杯摆到夏尔的面前。
夏尔半仰头瞧着她,旁边的塞巴斯蒂安很快就将酒接了过去, 彬彬有礼的对着她微微鞠躬福礼, 柔声拒绝:“少爷不喝酒。”
目光放在面前小小的人身上, 静安好奇的问:“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难道这里又有什么事发生?”一般他出现的地方都是有着密谋的存在的地方。
夏尔看了她一眼挪开目光, 看着一个个隐藏着自己的面容就开始放纵自己的行为的贵族,没有说话。目光清冷, 就如同是置身于事外。
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勾筹交错的酒池肉林里的男男女女,谁也不知道隐藏在面具下的是一张怎么样的嘴脸,平时的绅士有些已经靠着那张面具放纵自己的行为了。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找你?”
“那,你为什么找我?”
夏尔十分冷静顺着静安的话问,年轻的伯爵身上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与矜持,还有那字里行间语气中的优雅与冷漠。
其实贵族最是难以理解。
“你找我有事,作为女士你不该找我。”
夏尔陈述的是一个事实,他不认为自己会帮助到女士什么,他直接听命于女王,是女王最忠诚的走狗。他的家族是作为女王黑暗中的那把剑,利用黑暗的手段将一切的罪恶抹杀在摇篮中。
不远处已经开始演奏起和缓而轻快的音乐,有的绅士与女士相邀着在舞场中央翩翩起舞。有的人端着酒杯四处交谈,展现着自己属于男性的非凡魅力,让一众女性掩面而笑。
“你,难道不想让……”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声音冲断,“夏尔——”一头发蓬松卷卷扎成两股,穿着蓬蓬公主复式裙,脸上带着一面蝴蝶面具的少女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那跑着的姿态就如同是一只优雅的翩翩起舞的蝴蝶,可爱的少女总是在一瞬间就能够让人印象深刻,静安转头瞧见嘴角挂起淡淡笑容的少年。
目光流转扫过站在一旁笑得温柔得渗人的塞巴斯蒂安身上,他笑得如同是一只毫无威胁的狐狸。
“夏尔,我就知道你会来。”
少女冲进少年的怀里,一把紧紧的抱住他。
“丽姬,放开我,这里是舞厅。”
“是的呢,要是让母亲瞧见我这样不端庄的模样又该批评我了。”
松开自己未婚妻,伊丽莎白·丽姬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转身又是一副端着的贵族小姐的模样,仿佛刚刚激动得失礼全部都是他人的错觉。
“这人是谁?”丽姬的目光扫过站在一盘的静安身上,浑身上下透露出防备的疏离与高傲,“你认识她么?”
最后一句话问的是夏尔,看着那灯光下耀眼的少年,丽姬的语气并不是十分好。
“不认识。”
夏尔是这样回答的。
所有的话题搁浅,静安对着伊丽莎白·丽姬笑了笑,拖着站在一旁装装饰物的葬仪屋闪现到一旁,站在那里也是无济于事。
“怎么离开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难道我要对丽姬直接说,我要让她忘记她的未婚夫么?”静安翻了一个白眼,端起放在一旁的红酒抿了一口,入口的红酒甘醇中带着一股苦涩,“若是那样,我觉得我会直接被打死。”
被当做神经病直接给关起来已经算是轻的了,她可知道人家是击剑天才少女。
“可是小生只给你提供这一个机会哦,下次小生可就不奉陪了。”
葬仪屋瞅着手中端着蛋糕甜点吃得少女瘪了瘪嘴,这个时候还能这么悠闲的吃东西,若不是心够大就是个傻缺,话说他为什么当初要接受这个么一个任务。
早知道使者这么不靠谱,他才不愿意为了一个笑话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呢。
“你会跳舞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葬仪屋一下子问蒙住,脸上的窘迫都隐藏在了面具下。
“小生不喜欢跳舞。”
并没有在意那人傲娇的声音,静安的目光放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两个人身上,少男少女确实很吸引人,若是那个少年还是十分笨拙的配合着少女的动作的话,就更加的吸引人了。
没听到邀请的葬仪屋抬起头就瞧见望向不远处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本一本正经的少年笨拙的模样一下子触动了他狂笑的神经。
“哈哈哈哈哈——”
捂着腰的他看着不远处十分笨拙的少年,笑意根本就停不下来,眼泪儿都要冲动的抛出了眼眶。
静安:……
很好笑么,好吧确实很好笑!原来葬仪屋的笑点这么低,她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够逗他笑的,果然是她不适合讲笑话么?
舞池中的人越来越多,隐隐约约的几乎要将她的视线挡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静安可不想再次寻求机会接近夏尔,只好准备下到舞池中就近盯着,可是旁边的人笑得就差躺在地上打滚了。
“这位漂亮的女士,不知我可有幸邀请你共舞一曲!”
一位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士不知何时靠近对他伸出了绅士之手,白色的手套在灯光下染上了柔和的光芒,看着他脸上的插着鸡尾的面具,静安将手放了上去。
两个人滑入舞池。
静安带动着舞姿瞧瞧靠近笨拙的跳着舞的夏尔,放在眼皮子底下该不会错过了吧,塞巴斯蒂安瞧着靠近自家少爷的女孩袖口漏出了银质的光芒,脸上依旧是挂着最温柔最绅士的笑容。
“漂亮的女士,不知待会儿我可有幸一睹您的尊容”
绅士在扶着静安的腰随着音乐舞动着身躯时是这样开口的,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如同是那加了糖的蜂蜜,整个人浑身上下露着贵族优雅的气息。
“不好意思!”
静安拒绝!
腰上的力量一下子加强,静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措不及防的被人带出了舞池,被面前绅士一样的男士压在墙上时她的脑海中闪现的是:衣冠禽兽几个字。
“放开我!”
并没有将少女冷漠中带着微不足道的威胁的话语放在心上,绅士靠近静安的脸庞凑在他的耳旁用沙哑温柔的声音小声说:“小姐看着实在吸引人,何苦这样的拒绝与我。”似乎对于自己的面容很有新型,他的语气中染上了一丝自傲,“莫不如你等我掀开面具后在开口如何?”
这个时候似乎做什么都是无谓的挣扎,静安挑着眉笑得邪魅:“怎么,你好奇我这副面具下的面容么?”以暴制暴,以邪制邪,面对比你放荡自恋的人只要表现得比人家更过就能自保。
静安是这样想的,然而世上不已常理出牌的人太多。
鼻尖嗅到一股扑鼻的香气,在她还没来得及捂住鼻子屏息之前她已经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静安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脸,发现面具还在。坐起身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入目的是一间陌生至极的房间,看着风格应该是女士的,她正坐在一张装饰华丽的床上。
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挪到房门出转动把手准备偷溜出去,结果刚触碰上把手就听见门外传来的两个陌生男士的声音,其中一个有点熟悉但是那张扬肆意的嗓音与记忆中的温柔模样不相符合。
“你说女王准备要灭掉黑暗贵族?”
“是的啊,这狼养大了,把獠牙养得太锋利了,作为主人理所当然的就开始有所畏惧了。这黑暗贵族例如凡多姆海恩家族就是那匹獠牙太过锋利的狼,若是不除女王可是会寝食难安、夜不成寐,毕竟这就如同是头上悬挂着一把刀。”
“可是现在的凡多姆海恩家族不就是只有一个小毛孩么?”
“子爵,这你就是太过于小瞧那小孩了,我可是听说他比当年的凡多姆海恩家族当家人手段更加了得,当然这也让女王更加的难以接受了。”
“上一任家主,你是说那一夜奉命被灭族的那一任?”
“嘘,子爵你小声点儿。”
静安愣愣的放松手中的把手,思绪一下子慌乱起来,这是耳边更是传来男子尖锐的声音。
“你说女王现在决定利用他未婚妻米多福特家族执行此任务,米多福特可是流传下来的骑士家族,若是知晓这夏尔真实的身份,那骑士疾恶如仇的性子,定然会为了女王挥动手中的利剑的。”
骑士忠贞与女王陛下,何况夏尔凡多姆海恩还有那污浊的身份契约,子爵心中是这样想的。
“子爵刚刚带回来的女人是?”
“哦,你说她啊——”
话题一下子转到自己的身上,静安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让自己逃出去才是,左瞧瞧右看看她的目光盯住了那边开着的窗户,蹑手蹑脚的跑到窗户旁边顺眼望过去,才发现这里是三楼。
楼下入目的是青青的草地,根本就没有能够让她爬下去的台阶。
门外响起两人爽朗的交谈声,慌乱中的静安拿起床上薄纱的窗帘和床单拧成一条长绳,她想自己或许可以借助它逃到二楼的窗户口。
子爵打开门走进来,就瞧见挂在床边的长长床单,奢侈华丽的床上哪里还有他带回来的美丽少女的身影,急匆匆冲向窗边。
目光瑟缩,少女不知何缘故直接松手从二楼的阳台上摔了下去,裙摆在急速下降中犹如一朵展开的玫瑰。
听见耳边的风声,静安的脑海中唯一的两个字就是:狗咬吕洞宾。
她是见鬼了吃多了,没事干了,早知晓这样她就坑蒙拐骗的去完成任务好了,为何要做那君子一般光明磊落的行为,结果误了自己这可怜的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