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周胤辰正在旁边看的眉头大蹙,赵翀依然面不改色的一派从容。
是因为胡须遮着,如同戴了面具似的,认为别人瞧不见就肆无忌惮?还是胡须下面的脸皮真的很厚?
“见过瑞王爷!”颜十七手获得自由后,忙不迭的行礼。
尽管手腕上那种酥麻的感觉甩都甩不掉。
说起来,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面对着是瑞王爷身份的周胤辰行礼。
却是以男人的身份。
周胤辰笑容看着温润,只是眸光却泛着雪光的清冷,“免礼吧!”
赵翀却连抱拳行礼都免了,只是那么傲然的站着,“瑞王怎么有空过来?起的蛮早的嘛!”
周胤辰道:“这不是早早赶来为你送行嘛!”
颜十七往赵翀身后缩了缩,尽量压低声音道:“以前以为,你跟瑞王爷的交情蛮好的!”
所以,当瘟疫肆虐莒州的时候,她甚至还请瑞王给他带过话。
怎么现在看两人的架势,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和谐啊!
赵翀居然微微侧脸,“你从哪里看出瑞王对我有敌意?”
颜十七闹了个大红脸,她跟他说悄悄话,他怎么能毫无征兆的就把她给卖了?
这不是赤果果的坑人嘛!
好在她也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他敢卖她,她就敢坐地起价。“瑞王爷若是跟大人交情很好,那么,作为大人贴身小厮的我,给瑞王爷行礼后,瑞王爷不该稍稍打赏一下的吗?”
赵翀虎了脸,训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能随便讨东西!瑞王爷能是你一个小厮开口说话的吗?”
颜十七垮了肩膀,委屈的踱到雪人旁边,继续自己被破坏了的大作。
报晓也在这个时候抱着大大的雪块儿回转。
这丫头,这是算准了时间,回来的吧?
一个江湖卖艺的,是如何练就这样的眼力的?
身前黑影笼罩,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翠绿色的玉佩在眼前晃动。
视线顺着吊着玉佩的红色的绳子上移,就看到了周胤辰那张灿烂如同朝阳的脸。
“这个给你!”声音温润清甜。
颜十七不客气的伸手接过,“很贵吗?若是去当铺里当,我得要多少银子?”
周胤辰的唇角就咧到了耳根,“你若缺银子,拿着这块玉佩到瑞王府,不超过一万两的银子还是能要到手的。”
“呀!”颜十七大叫,手跟着抖了抖,求救的看向赵翀,“大人,这个,小的能收吗?”
赵翀面上无波,“听闻瑞王爷身上有一块儿青龙玉佩,手持玉佩,连皇宫都能闯呢!”
“啊!”颜十七失声,玉佩在手抖中滑落。
好在报晓眼疾手快的接住。
颜十七吁了口气,眉头打结的看向周胤辰,“瑞王爷这是打算害死小的吗?您不想打赏就算了!何必这样子为难小的呢?”
“为难?”周胤辰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
颜十七继续指控道:“您这跟给了小的一张万两的银票,让小的去买个窝头充饥,有什么区别?别说小的揣着那万两的银票,被贼人惦记了。就是那卖窝头的,能找开银子给我吗?”
周胤辰无奈的笑,“倒是我想法简单了!离开京城好久了,这玉佩能不能进皇宫已经很难说了。但是在瑞王府来去自如,都是可以的。”
颜十七连连摆手,“多谢王爷了!只是,我家大人若是有事情找王爷,他自己的名帖就应该很有分量了。应该不需要我这个小厮给他撑门面。”
旁边的赵翀就听的唇角忍不住的抽来抽去。
报晓拿着那枚玉佩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伸到哪边去好了。
周胤辰眯了眼睛,“没准儿,颜解元会用到。”
他在抛诱惑!而且还是个很大的诱惑!
这帮人,是不是都了解了颜如松才是他致命的弱点啊?
颜如松初到京城,若是传出跟瑞王交好,那么是不是会很有面子?尤其在京城颜那里,也会腰板儿挺直吧!
可是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玉佩一旦接了,怕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颜如松还能不能跟赵翀似的做个纯臣了?
颜十七想着,偷眼瞄向那个颜如松崇拜的神明一样的人。那人却扭头看地上的麻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颜十七暗咬后槽牙,“王爷送给颜解元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是看在赵大人的面子上吗?”
周胤辰黑面,“颜解元什么时候成了赵大人的人?”
颜十七眨巴眼睛,“昨天夜里啊!你们所有人不都在瞧好戏吗?”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摸摸肚子,“饿了!两位爷继续赏雪,小的先去祭五脏庙了。”
报晓急道:“那这玉佩怎么办?”
颜十七摆摆手,“让大人看着办吧!收下也是他的人情。”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报晓就尴尬的站在那里。
周胤辰看着那个小背影一溜烟的跑走,“你就是这般纵容你家小厮的?”
赵翀道:“我答应了她,今天放她一天的假。你这玉佩,真打算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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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倒美!”周胤辰一把从报晓手上抢过玉佩,悬挂回腰上。
赵翀抬脚就往回走。
“喂!我话还没说呢!”周胤辰跟了两步。
赵翀回头,“你是想跟我们一起走?”
周胤辰道:“我打算去沂江上吃完鱼头再走!”
赵翀道:“那你的送行,我收到了!”
周胤辰一噎,“我是想跟你说,昨夜的事情还没完------”
话说到半截,就见到杜锦轩带着人匆匆而来。
杜锦轩看到了站在胡同口的赵翀,自然就不能当人不存在。“赵大人!本世子有事情要询问朱算子,还望行个方便。”
赵翀冷声道:“本官现在不方便!”
抬脚,走进门楼。
杜锦轩铁青着一张脸,“赵大人真的要与太子为敌吗?”
“本官不与任何人主动为敌,但是有人若是想找本官的事,不管不介意与其为敌。”说话声已经消失在院子中。
杜锦轩往大门口踏进一步,面前突然多了两条人影。
周胤辰走过去,拍了拍杜锦轩的肩膀,“他脾气不好!你还是少惹他为妙。”
杜锦轩挑眉,“他连皇叔您的账都不买吗?”
周胤辰哈哈大笑,“我就算是个闲散王爷,银子也不愁花,何须别人来买账?赵大人是权臣!他跟皇上是一个心眼的!别说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本王了,就是太子亲自站在这儿,耽误了他吃饭,他照样会不给面子的。”
杜锦轩咬牙切齿,“这种人,王爷就该好好参他一本!”
周胤辰笑容收敛,“杜世子久居京城,难道不知道参他的人很多吗?可结果如何了?他的官运受影响了吗?聪明人就该意识到,皇上待他,终归是不一样的!走了,疾风!还得赶去沂江吃鱼头呢!”
杜锦轩看着瑞王爷闲适的离去的步伐,火气更盛了,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本来美艳的容貌都有些扭曲了。
再看看眼前的两个门神,就更加的烦躁。
总不能打进去吧?
瑞王的警告还在耳中回响,打过打不过还在其次,关键这一动手,就把赵翀给得罪狠了。
赵翀的狠辣他当然早有耳闻,就连父亲都对他耳提面命过,见了那厮定要远着走,千万别惹他。
幼年时就是京城一霸,谁见了谁头疼。
就算后来突然改了性,甚至还高中探花,一路官运畅通,但是骨子里的邪性却是怎么也改不掉的。
总之,那就是招惹赵翀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若在这沂王庄跟赵翀干上了,等到回到京城,这善后之事,是镇海侯府能给他扛着,还是太子府能给他兜着?
太子府毕竟不是太子妃说了算的。
何况,太子妃还出了那样的事------
所以,现在,他必须得忍!
本以为今日要启程回京的人,吃个早饭应该会很麻溜迅捷的,哪想到半个时辰都过了,里面竟是毫无动静。
那两个门将更是闲的没事,跑到旁边去堆雪人去了。
杜锦轩别说双脚都有些冻僵了,心中的忍耐也是到了极限。吩咐几个手下继续守着,自己则跑回去搬救兵去了。
东厢内的颜十七吃饱喝足后倒在榻上,打着瞌睡,却也不敢真闭眼。心里也是莫名其妙,说好的启程呢?
那个赵狐狸不是一向都雷厉风行的吗?这次怎么磨蹭起来了?
然后一琢磨,路上有积雪啊!太阳升高后,雪很快会化掉。这是等雪化了再走呢!
又不对!雪化了的话,路上岂不更泥泞了?
颜十七强撑着眼皮,对报晓道:“你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几个意思。若是启程还早,我就先睡下了。”
报晓一开门,却又缩了回来,“姑娘,六皇子和杜锦轩进来了!”
颜十七一个激灵就从榻上弹跳了起来。
那俩妖孽一起来了,看来是昨夜的事情还没完呢!
颜十七急吼吼的出了东厢,颜如松也闻到了动静,冲出来后,愣是没拉住她,只得跟着她跑出来。
六皇子和杜锦轩正好走到了院子中间,齐齐驻足看过来。
颜十七便跟着颜如松后面行礼。
六皇子一双桃花目,眼角泛着粉色,水润润的看过来,“颜解元无恙了吧?”
连声音都如笛子般悦耳。
颜如松一本正经的道:“多谢六殿下挂心!已然无恙!昨夜之事,各位都跟着费心了。”
了解颜如松的人,必然知道,他这话绝对没有别的深意,只是真心大实话。
但若落在有心人耳中,却极有可能曲解出新意来。
毕竟,有些人昨夜只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压根儿就没费半点儿心思。
所以,杜锦轩就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声,想当然的认为颜如松的话里是带着讽刺的,所以,完全不屑一顾。
别说一个小小的解元郎,就是整个京城颜府,都入不了他们镇海侯府的眼。
六皇子笑的风光霁月,“我们没怎么费心,真正用心思的是你身后的小阿七。差点儿为你了解元郎你,跟人家拼命呢!”
颜十七置若罔闻的抬头看天,雪后的天空真的跟水洗过一样,湛蓝湛蓝的。
颜如松瞅了不在状态的颜十七一眼,“她的确很难得!”
“呀!算子先生!”颜十七突然大叫一声,整个小身体也如同箭一样射到了西厢的门口。“不是说好要下棋吗?怎么现在才出来?害的我等了你半天!”
六皇子戏谑道:“太阳这才三尺高,哪里有半天了?”
明知道这妖孽是在故意拆台,颜十七哪里肯示弱,扬声道:“若是从昨夜的某个时辰开始算呢?算子先生,这做生意,是否要离着那较真之人远着点儿呢?”
朱算子打着哈哈,“那倒是!做生意自然都喜欢豪爽大气之人。这胖子嘛,总是吃得多,睡得多,算子失约了。”
赵翀从主屋出来,“六殿下请!杜世子请!”
迎接来迟,这对待权贵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怠慢啊!
颜十七拉着朱算子的衣袖,“既然大人那边有客,咱们赶紧去杀一盘吧!”
“慢着!”杜锦轩一个箭步到了朱算子面前。
朱算子没动。
颜十七松了手,歪着脑袋看过去,脚步也未动。
颜如松却动了,身形很快的移动过来,“杜世子!这里还是赵大人的院子!杜世子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十七想趟这趟浑水,他既然阻止不了,那也不能躲在后面,什么都不干。
这种事,他一个解元出头,总好过十七一个小厮出头的好。
“让开!”杜锦轩不客气的吼,“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他如此不礼貌的行为,倒是让颜十七身上的刺根根都竖了起来。原本还想着这事,看看热闹就好,逮着机会还可以煽风点火。
但杜锦轩这种把别人不当人的行为,直接就挑起了她心中的小小火气。
颜十七往朱算子身前一站,“你谁啊?会不会说人话?别拿些兽语来糊弄人。我们是人,听不懂的。”
“我就------”六皇子刚说了两句。
颜十七抢白道:“除非天天跟畜生在一起的人,近墨者黑,才能听得懂。”
六皇子未出口的话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杜锦轩却直接跳脚,右手高高的抬起,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扇了过来。
颜如松这次的反应倒很快,居然敏捷的一把就抓住了杜锦轩的手腕。
与此同时,朱算子也出手,将颜十七扯到了身后。
“你们谁都别拦着!”赵翀冷冷的开了口,“阿七,你上前,让他打!”
颜十七怔愣,却没做反抗的上前一步。
“大人!”颜如松和朱算子异口同声的喊。
赵翀道:“颜解元尽管放手!今天,他只要敢动阿七一根手指头,我赵翀就敢在此对着沂王的亡魂发誓,一年之内,定会让镇海侯府消失在京城。”
声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激荡着人的耳膜。
颜如松的手倏然松开。
在这样自信满满的话语面前,没有人不被震慑。
杜锦轩脸上红白交替,“你------你口出狂言!”
赵翀道:“镇海侯这个称谓是如何来的?当年,镇海侯在东南沿海荡平倭寇的时候,还做过了些别的。对此,你就一点儿都没有耳闻吗,杜锦轩?不服,咱就试试!”
杜锦轩眼若铜铃的瞪着,鼻翼煽动,嘴唇哆嗦,哪还有半点儿美少年的样子?
原来,长相再好的人,只要发怒生气起来,都能瞬间变罗刹啊!
偏还有嫌火势不够猛,往里加柴助焰的。
颜十七勾唇一笑,又往前移动一步,不去看那张扭曲的罗刹面,而是看向了可爱的大胡子。“大人,那他要是动我两根手指头,是不是可以把时间缩短为半年啊?”
此问题一出,除了赵翀还凛然的站着,六皇子如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般的干咳,以及杜锦轩面黑如锅底外,其他人都在刹那间低了头,肩膀还不住的抖动。
赵翀道:“三个月!不能再短了!”
这样的回答,差点儿让在场的人全部倒仰。
气的哆嗦的,目露惊恐的,努力憋笑快憋晕了的,几乎都有些站立不稳。
他们不是不相信赵翀的实力,只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就能顺着一个小厮的话往下说?
这样子宠惯一个小厮,就真的不怕惯坏了,没事上房揭瓦吗?
某个小厮正仰着得意洋洋的小脸,送到了杜锦轩面前,“世子爷打算动几个手指头啊?”
杜锦轩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就攥的嘎嘣嘎嘣响。半天没有动作,酝酿了半天,好容易憋出了一句话,“这天下还是皇上的!你这样子张狂,是要把自己凌驾在皇上之上吗?”
“啪!”响亮的耳光随着杜锦轩最后一个字响起。
颜十七甩着打疼了的右手,“这话诛心!赵大人是皇上的能臣,是专门为皇上分忧的。怎会凌驾在皇上之上?他之所以信誓旦旦的能铲平你们镇海侯府,怕是你们镇海侯府做了什么有违天良之事吧!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真正将自己凌驾在皇上之上的,怕就是你们镇海侯府了。”
身形一转,已经到了六皇子面前,“六殿下,是不是该奖赏阿七?我刚才的话有没有说出六殿下的心声?”
六皇子尴尬的笑着。
他怎么敢!一个小厮,他怎么就敢了呢?
是因为赵翀的纵容,所以才会恃宠而骄吗?
还是他的小身体内,本就蕴藏着巨大的胆识,以至于根本不怕把天捅个窟窿?
这莫非也是赵翀对他刮目相看的原因所在?
颜十七笑笑,“六殿下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我既然说出了六殿下的心里话,那么我刚才这一巴掌也是替六殿下打的。六殿下难道不该奖励我吗?”
“你敢打我!”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
颜十七来不及捂耳朵,就听赵翀道:“阿七,过来!”
颜十七扭头看了发话人一眼,然后倒着往后退,还不忘撇清关系的道:“杜世子也别委屈!既是六殿下要教训你,这一巴掌你就当他赏你的吧!”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话语在头顶炸开,不是责怨,而像是抱怨。
颜十七退到他旁边,“大人以后离着小气的人远点儿吧!小的跟着你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先前瑞王,一赏就赏给小的万两银票,借给小的一百个胆儿也不敢接啊!就怕有命接,没命享受啊!现在这六殿下,更是属铁公鸡的。小的辛辛苦苦为他办事,他却一毛不拔。”
这抱怨虽是做着刻意压低声音的样子,但在场的人,还是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杜锦轩差点儿倒仰,手指着颜十七这边,浑身哆嗦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颜如松则是抚额,她家妹妹从小不缺银子花吧?
府里的小厮也没有这样子为了讨赏,在主子面前编排别人的吧?
六皇子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谁是铁公鸡?什么叫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有让她动手吗?
明明自己想揍人,却偏偏把仇恨引到他身上,有这样陷害人的吗?
关键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给他扣上小气的帽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六皇子颤抖着手,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啊掏,居然掏出了一锭银子,直接冲着颜十七就砸了过来。
“小心啊!”颜如松急的大叫。
赵翀往前一步,只是抬了抬手臂,银子已经握在了手中。
颜十七一点儿都没觉得害怕,在赵狐狸的面前,他除了担心赵翀会对颜如松下手外,其他的,真的是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
伸头到赵翀跟前,“大人快看看,这银子上有没有沂王的印记?”
六皇子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去,“你居然以为这银子是从沂王墓里取出的?”
颜十七抛了个鄙夷的眼神过去,“通常都是花别人的银子比较大方。”
六皇子牙齿磨得嘎嘣嘎嘣的响,颜十七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赵翀!”六皇子从齿缝中挤出了俩字。
被点名的人慢吞吞的将手中的银子递给了颜十七,“六殿下有话就请直说吧!我这还等着启程赶路呢!”
一股子时间都被你们浪费了的怨气。
颜十七则把银子放在鼻间嗅了嗅,然后张嘴咬了咬,然后才微微点了点头,对赵翀道:“大人,经小的检验,是真银子!”
六皇子那张桃花面,虽然早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现在还又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
强行压下喉头聚拢的血腥气,“够狠!带着他回京,赵翀,你的确可以无敌了。”
颜十七幽幽的叹了口气,“大人,他们既是来送行的,放下盘缠走就是,在这里磨蹭什么?莫非还要十里长送,跟大人对饮一番?”
六皇子已经彻底的无语了,把杜锦轩往身前一扯,做了个手势,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杜锦轩猝不及防中就趔趄了一下。
站稳后,直接冲到了朱算子面前。“本世子命令你,把另一半钥匙交出来!”
“呀?”颜十七出声。
想要再发表点儿言论,接触到赵翀丢过来的目光,便赶忙闭了嘴巴。
有些事情,的确该适可而止。
今日若不是有赵翀稳如泰山的站在这儿,那六皇子估计早将她大卸八块了。
目光移到了朱算子身上,那家伙果然精明啊!居然还留了一手,那枚她没来得及看清楚的锁片,居然只是钥匙的一半。
朱算子做事,还真是合她的胃口啊!
朱算子也正看过来,似是在等着赵翀的示下。
赵翀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你若有,就给他们吧!六殿下和杜世子也都是明白人,情知就是墓室打开了,里面真的有宝藏,也绝不会私吞。大顺是皇上的!大顺的一切自然都归皇上所有!”
如果说,颜十七的胡搅蛮缠能把人气疯。
赵翀这话,绝对能让疯子回归清醒。
六皇子和杜锦轩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激灵。
他们对于宝藏的志在必得,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点儿?
赵翀是皇上的人!
赵翀在回京的时候,本来应该直接从莒州出发,后来却突然转道沂州,现在居然又好巧不巧的路经了沂王庄。
这一切,真的不是有心为之?
再往深里想,皇上是不是也对此事做了别的安排呢?
思绪这么一转,找到另一半锁片的念头突然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朱算子移动了两步,到了主屋门前的台阶下,冲着赵翀抱拳道:“算子不敢欺瞒大人,算子手里的铁片的确就只有这么一个!”
杜锦轩一下子就抓住了朱算子话里的意思,兴奋道:“你承认铁片只是钥匙的一半了?”
朱算子面不改色道:“算子从来没说过那是钥匙。那只是朱家世代相传的东西。在算子来说,那是传家宝。所以,若是你们用完了,还望还回来。”
颜如松出声道:“侵吞别人的传家宝,的确是大为不妥!”
颜十七抚额,她这哥哥还真是正义的化身啊!只是这关注点儿,是不是偏了?
“那铁片子也算是被火烧过了,没准就被烧没了一半。你们是不是太为难人了?”颜十七终归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咕哝。
杜锦轩一个冷目射过来,“那钥匙乃是玄铁所做,岂是那么容易烧没的?”
六皇子这时候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朱家早前也算是四大世家之一,怎会拿个破铁片做传家宝?再说了那玄铁龙片小阿七不是经手过了吗?就没掂量出来?”
满脸的对颜十七少见多怪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