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介川皱了皱眉, 松开谢晓风的手,迈步走向那男人。
那男人伸出脚要踢地上的杨妈妈,突然被人攥着手指, 使了劲道往外一扭, 顿时一阵咯噔声。
“啊……”男人喊叫得很难听, 看向廖介川, 还没等爆出口, 就见廖介川抬脚一踢,男人被踢出几米开外。
“对女人尊重点!”廖介川沉声道。
男人捂着手:“你他妈的是谁……”
周围的人都很不齿这个男人,见状, 都起哄着让他赶紧滚蛋。
男人还想再骂,廖介川又一脚踢向他的小腿。男人愤愤嘟囔了声, 估摸着落不到好处, 哼一声, 吐了口唾沫爬起来离开。
院里还有哭声,谢晓风站在门口, 听着心里愈加难受,不想进去,也想走。
廖介川走过来紧了紧她的手,神色严肃地说,“觉没觉得那个男人很熟悉?爷爷画上描述的那个人, 跟他几乎……”没有说完, 他就掏出手机, 不知拨通了谁的电话, “给我盯住一个人, 尽快查清楚他这些年的社会经历和人际关系,好, 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他们正要离开,杨妈妈已经看到了他们,红着眼朝他们扑过来。
她怨毒地盯着谢晓风,嘴里念念有词:“就是你!要是丽娜退学嫁人了她怎么会死在学校里?就是你!”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头往谢晓风身上撞,疯了一样。
廖介川护着谢晓风闪身躲开,一抬手扭住杨妈妈胳膊,冷冷的说,“想发疯也不看看对象?”
谢晓风知道廖介川生气起来一伸手就能卸掉人胳膊的,忙抠开他的手,“走吧,别惹事。”
“就是你!我就不该听你的话。”对方仍旧哭哭啼啼闹个不停。这时,几个人赶来七手八脚把杨妈妈拉进屋里,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谢晓风一直以为,杨丽娜的妈妈是不太疼爱自己女儿的,今天见了杨妈妈,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个女人的伤心和痛苦绝不是装的。但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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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谢晓风一时有些呆呆的。廖介川把她的脑袋挪过去,靠在他的胸口上。
她贴着他,闭上眼不再动弹。想起杨丽娜妈妈的指责,谢晓风心里有些酸涩,“廖介川,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廖介川摸了摸她的头,“不是你的错。有这样的家人,是那女孩子的命不好。”
病好之后,谢晓风又继续回到学校上课。她照常备课、上课,将自己埋在厚厚的论文材料和编委会交给的单元任务中,工作起来高效而又专注,连中间的午饭时间都牺牲掉不再休息。
孙老头笑着打趣:“哎哟,小谢,你这样下去会变老的哦。”
知道她是因为班里学生的死不好受,孙老头一直找些轻松的话题,想法逗着她。
她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去,商量着课外实践要带的东西。专业的户外采集课因为她的重感冒耽误了近一星期,这让谢晓风有些过意不去。
这次带队的还是她和孙老头。校车是提前联系好的,谢晓风拿着名单点完名字,见人都来齐了,最后才低着头爬上车。
一上车,驾驶室那个戴着墨镜的司机就朝她热烈地挥手。
这个赵良帅,还真是阴魂不散。
到了目的地之后,见老师身边跟着一个帅哥,以为她带的是家属,学生们都自发撇下她跑到孙老头那边去了,顺带把她的工具也要走了。
谢晓风没好气地质问身后的赵良帅,“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耽误我上课了!”
赵良帅表现出难得的好脾气,难得的关心:“你班里那女生的事我也听说了。听说你还病了一场,现在没事了吧你?”
谢晓风摸摸自己有些瘦削下去的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精神憔悴,对他笑了笑,“见面就提这些,你确定是来安慰我的?”
赵良帅忽然一笑:“不是,我来表白的!”
谢晓风不想理他,径自往前走。
赵良帅从后面追上来,揪着她的风衣腰带,“你怕什么?”
谢晓风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很无语,“我不是怕。我是没有心情听笑话!”
赵良帅白了脸,恼怒道:“谢疯子,每次都这样,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谢晓风停下来,“好,你说。”
赵良帅讪讪了一会,鼓起勇气道:“谢疯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特别。我身边的那些女人因为我的脸我的钱,都会千方百计的缠着我讨好我,就你从来不会。我是老二,不像我哥,是爸爸培养的接班人,我没有那么多责任和束缚,所以我性格未免骄纵了些,可你从不会忍让我的骄纵,还时常对我摆脸色。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作为一个帅哥的优越感。”
“那晚我说你是我的缪斯女神,其实我没有说完,实际上,我画那些设计手稿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想你生气了的样子,想你对我翻白眼的样子,还想你偶尔发呆忧郁的样子,想你穿上我为你设计的衣服的样子。”
“服装设计师永远‘喜新厌旧’,这是设计师的通病。对于那些模特,我的确是这样。可是,对于你我只想了解的更多。”
“谢疯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美。淡淡然,干净的,冷不丁让人感到惊艳的那种。”正在谢晓风忐忑不安的时候,赵良帅由衷地叹道。
“我可记得,第一次见面并不友好,你狠狠践踏了我的自尊。”谢晓风顺手从树枝上摘下一颗干瘪的酸果朝他丢去,砸在那颗帅气的脑袋上。“真想不到,有一天你还会夸我。”
“噢,好疼。”赵良帅夸张地叫,“哪门子老师会朝学生扔东西啊”
“坏的那种,”谢晓风说,突然觉得他们这样有点像打情骂俏,有损严师形象,她严肃起来,“别嘻嘻哈哈了,我学生都看着呢。”
“谢疯子。”见谢晓风扭过头,赵良帅伸手理了理她方才弄乱的头发,沉声道:“我说的是真的。”
谢晓风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幽深而笃定。
“我可能喜欢上你了。”他说。
短短几个字,仿佛沾染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魔力。谢晓风定住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突然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哟,演戏不错,差点被你骗了。”见赵良帅还要说话,她拍拍他的肩,“这些安慰的话听着还不错。谢谢你!”
谁知赵良帅听了,扭头就走了。
这家伙是生气了吗?谢晓风怕他赌气走得太远,找不到他没人开车,急忙追了上去。
只是没走几步,她就眼尖地看见赵良帅的身形突然间矮了下去,然后就从地平面消失了。
原来,因为郊外的野山坡起伏不平,赵良帅没走稳,结果很不幸地崴了脚。
赵良帅惨兮兮地指责她,“都是你害我。”
这种事得去找孙老头,因为他怕学生在野外出现意外事故,创可贴、跌打损伤膏、消肿药,甚至拉肚子药他都有准备。孙老头替赵良帅把脚矫正好了,哭笑不得地说没事没事,可能要肿,然后又联系学校的校车司机过来。又交代两个男孩扶着赵良帅先去车上休息一会。
赵良帅忸怩着不愿意,目光揪住谢晓风不放。谢晓风叹口气说:“还是我扶你吧。”
赵良帅顺从地将手臂搭在她肩上,两个人沉默地向车边走去。
“谢晓风,我说那些话也没指望你会接受我,让你也爱上我。我就是抒发一下自己的真情实感。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怎么表达是我的事。相比老美的豪放,我已经够腼腆的了。”
良久,赵良帅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这样说。
“去你的,说话不经大脑。”谢晓风把他的脑袋拨开,“赵良帅,咱俩认识才多久,你了解我吗?还是觉得自己比廖介川强,想勾引我?让我背叛他以此证明你赵二少魅力无边,同时给你的无聊增添一些乐趣?”
赵良帅手下用力,紧紧地抱住她,同时把脸埋在她的颈侧。
“谢晓风,我虽然有时候恶毒了些,但也没那么坏吧。我没想要你做什么。真的是不吐不快。”他低低地说,“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这样的话,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
谢晓风沉默,又搀扶他走了一段,才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她叹口气,“我年纪大,姿色身材一般,呆板又无趣,你审美水平下降了?”
赵良帅又黏上来,闷闷地说:“我不知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谢晓风没有说话,一直到他们走到路边,看到校车和另一辆黑色汽车,和手里夹着烟站在车旁的廖介川,她都一直没有说话。
“你先上车休息吧,”谢晓风把赵良帅放下来。
赵良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突然又化开,搂住谢晓风的腰,撅着红唇凑上去,“么么哒~”
其实并没亲到,谢晓风推开赵良帅的脸,“别胡闹了,快滚吧。”
赵良帅看出廖介川有话要跟她说,知趣地上了车,但他的表情好像总不放心,一直探头探脑的,伸长脖子看。
廖介川靠在车上,看到谢晓风慢慢走过来,把手里的烟头按熄在车盖上。
他其实并没有抽烟,只是任它燃着,闻它的味道。
好多次,谢晓风都见他这样,但更多时候是在晚上。
廖介川慢慢抬起了手腕,看了看表道:“他们应该快结束了,孙老头一人应该应付得过来,我们先去吃饭。”
“恩,好。”她在这里确实没用了。谢晓风大步走了过去。
赵良帅见他们要走,很不乐意,探出头嚷嚷起来:“你们俩有没有良心啊?Steven,我是你的朋友,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外。谢疯子,我因为你崴了脚,你就这样重色轻友把我丢下了?哼,你们俩,没一个好鸟!”哼哼嗨嗨,说自己脚伤又严重了,交友不慎云云。
廖介川皱了皱眉,很是嫌弃赵良帅的聒噪。没办法,谢晓风拉拉他袖子道:“你把他拖过来吧,吃完饭我们送他回去。”
两人对视片刻,廖介川忽然微微一笑,伸手扣住她手腕,拉过她就吻上去。
赵良帅那边的抱怨声终于停下来。
谢晓风哄的一下子脸热起来。哪有这样的?
良久,廖介川喘息着结束了这个吻,“再让我看到你俩动手动脚,咱俩就在车里试试。”说完,走向已经哑巴了似的赵良帅。
三个人一辆车,很快离开了这里。
一顿饭工夫,赵良帅的脚肿起来了,廖介川懒得再扶他,派人送来一副拐杖送给他。赵良帅虽然生气,也只有无奈接受。
深秋的山上萧瑟又热闹,山路上的树叶成簇成簇变成漂亮的金黄。
车子停在赵家别墅门口,谢晓风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然而眸光一时定住。
她的目光紧盯着后视镜里,路的一旁树荫掩映下的红色车影,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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