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直接开到飞机舷梯旁,机舱门打开,沈陈祝三人押着唐伟山出来,一穿警服的小伙子在下面招手。沈纯朴愣一下,走近问:“小黄,你不下乡去了吗,怎么来了?”小黄:“车队临时通知,我就回来了。”沈纯朴:“万司呢,原不是说他来接机吗?”“别提了,他出车祸了。”
“出车祸,”沈陈祝三人同时问,“什么时候?”
“昨晚凌晨左右,在盛世建筑公司附近撞伤了一老太婆。”
沈纯朴:“哦……小黄,回去路上开慢点。”
天花板上的那组白炽灯透亮,照着下面一群穿白大褂的忙碌之人。手术床前心电波测试仪嘀嘀地响了几下,心电图波纹归于一条直线。主治医生抬起腰,摘下眼镜,走出急救室对安静异常的病人家属们道:“脾脏破裂,大出血,我们尽力了,去准备后事吧。”
走廊顿时乱作一团,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家属们哭喊着冲进急救室,里面号声一片。那个死者牛高马大的儿子并没进去,而是生怕人跑了似的一把揪住坐在角落长凳上的肇事者衣领:“我妈死了,咋说?钱呢?钱呢?你说过给二十万,在哪?”张绍云感到脖子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想掰开他手,纹丝不动,只得艰难道:“松点……我话都说不、不出。”大汉松松手,绍云赶紧道:“宽限几天好么?”“休想!”
“三天?”
“嗯——”汉子眼睛暴突,手揪得更紧了。
“两、两天?”
“一天也不行!你给老子听着——不管你官有多大,今天不拿钱,老子们就把尸体抬到县政府去。”汉子把肇事者从长凳上揪起,越提越高,以此增加威慑力。
绍云脚尖快离地时听见汉子身后传来一声音,一女人的声音:“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张绍云脚尖落地了,汉子回身从头到脚打量来人,揶揄:“钱呢?——有钱就好说。”
女子从容地拉开提包,两只纤手轻轻拈出一张支票,递给汉子,“看好,二十万,两清了。”
汉子松开抓肇事者的手,改抓支票,贪婪地看着。
女人重复:“两清了。丧事自己办,以后不许再找他麻烦。”
“当然,当然……”汉子边说边朝外走,走几步又停住,想想,折回来用嘴朝急救室努努,对女人小声道,“就说只赔了五万?”
女人指着绍云:“不许打探他是谁。”
“成交。”
汉子飞也似的消失了。女人上前搀挽起绍云的手,两人顺走廊出门诊大楼,上了车。女人默默将车开出医院,顺街道朝前行驶。
绍云说话了:“小苗,谢谢!”灵芝目不斜视:“老张,我是你什么人,跟我还客气。”老张叹口长气:“好后悔,真该听你的话,让万司来开这车就好了……”灵芝瞟他一眼,音调冷冷道:“事情不发生已发生,后悔也没用。算了,用你们公安的行话叫、叫舍得花钱买平安。你现在去哪?”“很累,想回家。”
不久,灵芝把车开到县公安局宿舍门口,绍云却不下车。
“老张,到家了。”
“我很怕,我不想一人呆在屋子里。”
“那上哪呀?”
“上你家吧,我想你陪我说说话。”
灵芝娇嗔地努起嘴:“仙灵阁临时房间狗窝似的,乱得很。要去就去花之水新家,那儿一应设施俱全,就差人了。去吗?”绍云虚弱道:“去吧,上哪都行,我现在就想你陪在我身边。”
汽车先退后进,俄尔,进了花之水楼盘。
沈纯朴抬腕看看表,背着手在审讯室外踱步,十来米的距离来回走了十几趟,再看看表,又瞅瞅审讯室关掩着的门,里面静悄悄的。他沉不住气了,掏出手机:“小陈,出来一下。”
陈克勤从审讯室出来,沈队问:“怎么样?”陈克勤摇摇头,小声:“三个小时死人一样,随便怎么问都不开腔。”“看来只能采用B方案了,你先进去吧。”
小陈进入审讯室,沈纯朴走到另一办公室,推门进去,里面有把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腿脚上着夹板的年轻男子,后面站着闵璞卉。沈纯朴对男子道:“唐波,你爸不肯合作,你去劝劝他。”唐波看看自己的伤腿道:“放心吧警官,为了给我这条腿报仇,我会说服他的。”
闵璞卉推起轮椅车出办公室,向审讯室而去,沈纯朴看看表,继续在审讯室外踱步。
“波儿——”审讯室突然传出声音。
“爸——我腿都被他们打断了,你还替这帮家伙掩饰什么?”
“小孩子家,懂个屁!”
“你不说我说……警官,我爸是欠盛世医药公司也就是现在的盛世建筑公司购货款。”
“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要害老子呀?”
“警察说了,只要你戴罪立功,会对你从轻处罚的。”
“对,唐伟山,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何去何从,自己选择。”
“罢罢罢,朱哥,我就这么个儿子,你却让他终身残废,既然你下手狠毒,就别怪小弟嘴齁了……”
听到这,沈纯朴看看表,笑了。
炉盘是新的,锅是新的,锅里的水很沸,苗灵芝丢一束挂面进锅,想想,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打进碗,见是双黄就笑了。她把火调到最小,把蛋轻轻倒进锅里。几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就摆上了饭桌。“老张,别呆坐着,过来,把这碗蛋汤面吃了。”她对歪在客厅沙发上的绍云喊。“不饿,你吃吧。”绍云答。
灵芝过来,拉着老张的手:“不行,乖,必须吃!”
她把他牵到餐桌旁坐下,用筷子挑起一夹面喂他。绍云吃了两口摇头:“不吃了。”“把蛋吃了,双黄的。”“你吃吧。”“专门为你煮的,乖,吃了。”绍云吃了一口道:“我想喝点酒,有吗?”
灵芝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酒:“五粮液——拿过来是作装饰用的,今天我们把它喝了。”她摆上两个小酒杯,倒上酒。绍云举杯,两人相碰,干了。绍云道:“下酒菜,总不能用面下酒吧?”“你这人,要求还蛮高的。”灵芝说着,从碗柜拿出一包花生,打开,剥一颗喂进绍云口中,“这是新家,家电家具齐了,吃的没买,将就呀。”绍云慢慢嚼着花生米,目光茫然四顾,叹口长气。灵芝:“别想那事了,高兴点,笑一个。来,老张,再陪你喝一杯。”两人喝了酒,灵芝又剥一颗花生米喂进老张嘴中,绍云吞下问:“小苗,你怎么不给他现金而开支票?”“你要得那么急,没预约,银行取不了二十万。”绍云说出担心:“给支票会在银行留下痕迹,我怕、怕满足不了对方胃口,还来敲诈。”灵芝筷子往餐桌上一放,嗓音清脆:“他敢!都七老八十的太婆了,不撞也活不了几天,赔二十万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呢。”“话是这么说……小苗……”“嗯——”“我身子发冷,不想吃了。”“行,不吃算了。老张,到床上躺一会吧,可能受凉了,蒙上被子发发汗。”
灵芝扶绍云站起身,绍云朝客厅沙发方向走,灵芝却拉他进卧室。老张犹豫道:“我还是在沙发上躺会吧?”“老张,这么大别墅还怕没床睡?”不等他再说,她把他搀进卧室,扶上床盖上被子,弯腰摸摸额头,“没发烧呀。我给你倒杯水吧?”“别走,陪我说说话。”绍云伸手抓住她,让她坐在床旁。
“说吧老张,你要说什么?”
绍云不开腔,躺在床上只是盯着她看,她被看得身上发痒,催促说快说,不说我走了。绍云抚摸着她的手,开腔了:“以前呀,你说过,让我对你负责——忘没有?”
灵芝脸烧起来,抿抿嘴:“没忘。你让我到检察院作证,我就说我的名声坏了,我真的嫁不出去了,你得对我负责。”老张欠起身:“我也说过,如果‘以后’我俩都是单身,我一定对你负责。”“对,你是这么说的。”绍云把她的手握在胸前:“我现在是单身了,你还要我对你负责吗?”灵芝把手抽了出来,盯着他的眼道:“老张,你身子不是发冷吗,怎么突然问这问题?”他再次抓住她的手,声音急促起来:“我要不是局长了,你还要我对你负责?”“怎么会呢,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会是局长的。”“回答我,我要不是局长了,你还要我不?”灵芝用公事公办口吻:“要!好了,睡吧,我去把碗收拾了。”
她站起身,被绍云一把拉下,倒在他身上。下面的说:“你不嫌我老牛吃嫩草?”上面的说:“等你这么多年,我已不是什么嫩草了。” 下面的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上面的回答:“行,老东西,我是嫩草,你愿吃就吃。”
话音刚落,上下颠了个倒,上面的急促说:“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吃。”下面的夸张地嚷起来:“哎哎哎,松手,我要去收拾碗……”
万司瞅着探监室对面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标语,心情十分复杂。他被看守从监舍带到这里会见老婆,他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对她讲实话。就在这时,门开了,看守领进一个抱被子的女人。
“老万。”女人被子一丢,扑进他怀里,抽泣起来。
看守捡起被子放到桌上道:“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
女人抬起头,止住哭泣问:“他们说你酒后驾车肇事,我不信,出门时你没喝酒呀?这是怎么回事呀?”“小兰,别问了。”“我为啥不能问,那晚我俩一直在一起,你没喝酒,我可以作证,可以找领导反映……”“别说了。”万司粗暴地打断妻子,又为难地瞧瞧看守,欲言又止。看守识趣地道:“老万,都是内伙子,给你十分钟,和你爱人好好谈谈。我出去一下。”
看守出去了,轻轻带上门,探监室里只剩下夫妻二人。万司走过去用身子抵住门道:“小兰,不跟你说实话看来是不行了,但你要保证,听后一个字都不许向外人吐露,否则你就害了你老公。”见妻子瞪大了眼,又强调,“答应我。”妻子点头后,他才上前对她耳语。
听着听着,小兰眼睛放光了:“原来这么回事,我说奇怪呢。”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射进卧室,光波在床上跳跃着。闹铃响了,张绍云猛地睁开眼,探头看看时间,推身旁女人:“小苗,起来起来,别睡懒觉。”女人翻一个身,睡眼蒙眬道:“哎呀我再睡会儿。”“起来,送我去单位。”“不,车钥匙在包里,你自己开车去嘛。”“我不想开车。”说完,绍云捏女人鼻子,又将手伸进被窝搔女人胳肢窝,女人笑着一下坐起身说讨厌,人家多休息会都不行。
两人穿衣,出门,来到别墅外。
“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灵芝说完顺小道朝地下车库走。绍云目光追随着她背影移动,当他看见一株移栽不久的榕树后闪出个保安拦住她去路时,眼睁大了。只见两人说了几句话,保安走了,灵芝却有点慌张地返回,绍云迎上一步问:“出什么事了?”
灵芝伸出右手,手里握着一个U盘。绍云:“U盘?”灵芝:“保安让转交给你。”“给我?”“让你马上看。”“让我……马上看?”说这话时绍云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来。灵芝:“回去吧,书房有电脑。”
两人默默朝回走,上楼,开门,开电脑,插U盘,里面是一个电影剪辑文档,打开文档,画面人物刚一出现,张绍云脸一下变白了——那是那夜他驾车撞人的那个最不愿曝光的场景,竟然被监控录像了,而且人、车、车牌号异常清晰,也就是说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老张,怎么回事?”灵芝在他身后问。
老张没有回音,眼睛死死盯住画面。
“老张,老张……说话!”
老张说话了,声音尖锐得吓人:“送你U盘的保安认识不?”“不认识。”“他没留下联系电话?”“没有。”
此刻,就在此刻,桌书上电话铃声大作,灵芝去接,立即捂住听筒指指电脑,绍云明白了,手颤抖地接过电话。
“录像看了吗?”话筒里是一男子声音。“你……什么人?”“局长大人,我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录像我们要是交给纪委,你头上的乌纱帽恐怕就得丢了。”张绍云不吱声。“想想吧,酒后驾车撞死了人,找人顶罪,这是一个局长该做的事吗?”“讹诈!”绍云啪地放下话筒,“讹诈!敲诈!竟敢在公安局长面前……我立即安排人侦破此案。”他又抓起电话,拨号,电话被一只手按住了。“老张,别激动,有事好商量。”“小苗放手……咦——朱仁才……你、你怎么在这?”“菩萨为众生作不请之友,你不找他,他来找你。”“去你个菩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咦——”从头到脚打量朱仁才,“门关着的,你这个‘菩萨’怎么进来的?”“常言道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嘛,想进来还怕没办法,”说到这“菩萨”从衣包里掏出把钥匙,“房子是我销售的,我在物管保留着一把备用钥匙呢。”
张绍云头皮一炸,好似他和小苗的床上戏被人瞅见了似的难堪,手指对方脸:“你……你……未经允许擅闯民宅?”“老张,这不怨我,入住后你为啥不换锁?”“你……猪八戒吃西瓜倒打一耙。算了算了,也就是多年老友我不跟你计较,说吧,找我啥事?”“请局长大人发发菩提心。”“菩提心——啥意思?”“就是高抬贵手的意思。”
张绍云抬眼看看朱仁才高举着的贵手,又低头看看电话,明白了:“这么说,录像是你搞鬼?”“肇事现场正好有台监控摄像头,是你们公安架设的,我听说后通过关系将其拷贝出来,这不能叫搞鬼吧局长。”张绍云倒抽口凉气。朱仁才继续道:“放心,是我找的电脑操作员直接从监控室微机中拷贝的,你的手下并没看。现在,监控室这段录像恐怕已自动更新删除了,除了我,没人知道这秘密。”说到这,对苗灵芝,“你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对你的老张讲。”
苗灵芝红着脸对朱总点点头,退出书房。张绍云听着她脚步进卧室,似乎不大甘心地道:“她……也是你精心安排的?”“对,不许她与别人结婚,就是安排给你的。”张绍云火了:“凭什么朱仁才,就算你真是‘菩萨’,菩萨也不会干涉世俗事务——你凭什么干涉小苗的私生活?”“凭我是她企业最大的股东,凭我提供钱给她做生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我做点事她不应该?”“为你做点事——做什么事?”“美人计。局长大人,我们知道你很清廉,用钱财根本收买不了你,但女色却做到了。今天我就索性告诉你,你们公安每一次行动,都是她——你现在的准妻子给我们通风报信,否则,我们早就被你们圈进去了。”“这么说,杜跛子逃到小苗处,也是你安排的?”“对,因为那儿安全,谁知道你当夜会去那儿。还有你不知道吧,杜跛子老婆聚众围堵你们公安局,也是我让猎债天下的侯国林出面,帮你平息的事态。”“罗洪贵的死也与你有关?”“对,是我安排敖成银在罗洪贵打猎必经处设的伏。”“敖成银呢?”“也一样。”
张绍云惊吼起来,声音都结巴了:“朱仁才,你……你好意思叫‘菩萨’,你、你简直就是魔鬼!”
朱仁才声调平静:“张绍云,就算‘菩萨’变‘魔鬼’,也是被你们逼的。”
“逼的?谁逼你贩毒了,谁逼你杀人了?简直颠倒黑白。”
“生计逼我去贩毒,生存逼我去杀人,佛曰‘人生真苦’,你一个堂堂官员哪想得到,一个因贩毒劳改释放犯要想翻身,除了重操旧业没别的路——人生真苦,真的很苦!”
“‘苦’是杀人理由吗?你还敢妄称佛弟子,佛门弟子不杀生你知道不——你还敢杀人?”
“问得好局长大人,我早就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你穷追不舍,杀生实属无奈。今天我来找你,就是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追查下去。我呢,保证,向毛主席保证,向观音菩萨保证,今后绝对做到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贩毒,如何?”
“贩毒是重罪,是要掉脑袋的,可能吗?”
“那就要看你局长啥态度了。”
“我的态度是:我,张绍云,金水县公安局长,不可能徇私舞弊!”
“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说到这,朱仁才来到电脑旁,按动鼠标重放U盘里的镜头,拖着长腔道,“老张,金水县公安局长,这又何苦呢,你这位子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打拼才谋得的,好日子就那么几年,为什么不珍惜呢?”
张绍云不吱声,抢上去啪地关了电脑电源。
“温柔点,别拿电脑撒气。”朱仁才伸手拔下U盘,递给张绍云,声音柔和下来,“想想吧,我不会长久为难你,只此一次。实话告诉你,我正在转行,今后我再不会涉足毒品这个行业了。就是这一次,也是我手下杜跛子背着我干的。你知道,贩毒就跟吸毒一样,暴利让人上瘾。”
张绍云仍不吱声。
朱仁才走上前拍拍其肩道:“这人嘛,凡胎肉体的,谁没有过误入歧途的时候?大家都心怀慈悲之心,都相互打开方便之门,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何必非要搞得鱼死网破呢?”
张绍云长叹一口气: “好吧,张某今天就给你开一次方便之门,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朱仁才笑了,从衣兜里掏出钥匙,递给张绍云:“给,老张,借用一句你们公安的口号语,这个、这个‘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阿弥陀佛!”
他走了,防盗门在绍云眼前啪哒关上。张局长伸手反锁房门,一跳八丈高地抢到卧室门口,“小苗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张绍云一头闯进去,里面传出女人的惊叫:“老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不仅要看好自己的门,还要管好自己的人!”
朱仁才驾驶着宝马车驶出花之水小区大门,直接朝沱江大桥驶去,到引桥路基处,他把车停在一片桤木林前,掏出手机:“老二,我到了。”
侯国林从林中出来,朱仁才打开后备箱,提出一军用背包道:“十万,我原给自己准备的,你先拿着,够躲一阵子的了。”侯国林问:“那个姓张的局长摆平了?”“只能说暂时摆平,还有那么多警察围上来,不能大意,你得躲远点。”
侯国林伸手接包,朱仁才不给:“慢,你给我说实话,伍小娇真是被警察开枪打死的?”
侯国林头扭一边回避着朱仁才目光,脸上堆出难过表情:“不瞒老大,她是被我处死的,但我没有办法,当时警察包围了我们住的地方,她知道得太多了,落入警察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我只能丢车保帅。”
“这么大的事你竟敢先斩后奏?”
“当时事态紧急,而且刚出‘道’时我们哥几个曾歃血盟誓为了组织安全,可以献出生命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处于相同危险境地,老大你也可以断尾求生,我无怨无悔。”
“罢了罢了,罪过罪过!”朱仁才把包给侯国林,双手合十念个咒,睁眼道,“老二,一次次断尾求生也不是长法,这次痛定思痛,我们真的该退出毒品行业了。”“我没意见老大,自从你帮我开办猎债天下后,我本人早就只吸不贩了,关键是那帮小弟有时招呼不住。”“暴利让人发疯,也难怪。我想好了,得把李福村河道采砂权拿下来,正儿八经成立起砂石经营部,到时候把还没安置的小弟们安置进去,大家都有地方挣钱养家糊口,让其退出应该没问题,到底是掉脑袋买卖,谁不怕?还有,等风声过了,你也回来吧,你得替我看住他们。”“就怕李福村那些刁民不让我们去采砂。”“村主任马上换届,我已安排王梦良去竞选,自己人掌了权,这事还不好办。”“老大,还是你考虑周到。”
侯国林说完,提着包出林子,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走了。朱仁才瞧着远去的车影,意味深长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