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可以改变人生,也可以改变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罗姗姗二十出头,正处在青春逆反期,遇事易走极端。父亲的非正常死亡,姓陈的对她感情的欺骗,使她感到整个社会都是灰暗的。她没心思读书了,她辍学了,作为对姓陈的欺骗的报复,她选择了与二棍哥恢复关系,但不允许其碰自己身体。为此,鲁二棍按她要求在县城替她租了间房,离陈克勤住的地方不远。之所以租这儿,她对二棍哥的解释是她要监视姓陈的一举一动,这人自诩上面来的,答应给她一个交代,她倒要看看其怎么兑现承诺。对这一解释鲁二棍嘴上没说啥,心里却明镜似的——她还暗恋着那个警察,还相信那个“上面来的”,一旦姓陈的对她父亲之死给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或者逮住了凶手,她迟早会投入那人怀抱的。鲁二棍不傻,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日在出租房内,罗姗姗正洗衣服,门外传来小孩声音:叔叔,错了,我家不住在这里。她扭过头,见鲁二棍抱着一小孩进屋,孩子手里提着一食品袋。罗姗姗:“二棍哥,谁家小孩,带这干什么?”鲁二棍:“干什么——脚踩两只船,骗子,你看看,小孩都有了。”姗姗不解:“什么呀?”“姓陈的小孩都有了。这个骗子早已结婚却欺骗你感情。”
罗姗姗把湿手在毛巾上擦擦,上前端详孩子:“嘁——什么姓陈的孩子,是房东的小孩。”“房东的小孩?”“你把人家抱这来,告诉大人了吗?”“没有。”“那不成拐骗儿童吗,快快,送回去送回去,到时人家大人报警就惹麻烦了。”“好吧姗姗,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向你表白……”罗姗姗瞪起眼:“鲁二棍,你瞎吃什么醋,姓陈的是警察,我呢,是毒犯的女儿,可能么?”“是不可能,但你没忘了他,要不为啥老跟在姓陈的屁股后头呢?”“我那是要追查我父亲死亡真相。”“姗姗,你爸是被侯国林打死的,这真相不需追查。”“证据呢,我要证据!”“别问我,你应该问姓陈的去,他答应给你交代的。”“所以,才让你陪我时时跟踪监督他,请以后别再说‘跟在姓陈的屁股后头’这样的话,听见了吗?”鲁二棍看着姗姗生气的脸,嘴软下来:“听见了。我现在就把孩子送回去,行了吧姑奶奶,别生气了。”
鲁二棍抱着孩子出屋,发觉李汜站在窗下,那抿嘴窃笑的表情,显然是听见了两人争吵。鲁二棍没好气道:“搞错了,走走走,送回去送回去。”李汜把摩托发燃道:“还是绕道走吗?”鲁二棍抱孩子上车说对。李汜摩托骑出一截又停下,二棍问咋啦?李汜回头看着在屋外晾衣服的姗姗道:“大哥,要把这婆娘搞定,我倒有个主意。”“啥主意?”“她是不是嫌弃你是个‘老溜家’?”“是,本来朋友耍得好好的,罗叔坚决反对,就是为这个。”“这也难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人家是护士,找对象找警察那叫般配。”“去你的,这话我不爱听。”“大哥让我把话说完嘛,你溜‘冰’,假如她也溜,般不般配?”“这一层我想过,只是狠不下心来。”“狠不下也得狠,否则,等她利用完你,你们还得拜拜。”“是这么回事。”“明天是张山生日,咱们可以……”
话没说完,两人心知肚明地笑起来,摩托车一溜烟朝前飞去。
两辆警车闪着警灯驶到孔嫂屋前,车没停稳,孔嫂就跳出来,对后面的众警官道:“就在这,就在这,我前脚进屋,后脚出来就没看见我的亮亮,他要是有意外,我、我也不想活了……嘤嘤……”张绍云安慰:“小孔别哭。我问你,孩子不见了,难道没听见哭声?”孔嫂:“就是没有,我要是听见了,我就会撵出来看……嘤嘤……”沈纯朴问:“再想想小孔,孩子丢失的时候,周围有什么异常没有?”孔嫂想想,止住哭泣道:“哦,对了对了,好像听见摩托车声音……我当时只顾把卤菜放冰箱了……”陈克勤打断:“孔嫂,那不亮亮么?”
众人目光随小陈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街头拐角处有一小孩,果然是亮亮,手里拿着包东西在地上与小猫玩呢。
孔嫂破涕为笑,疯也似的跑过去,一把抓过亮亮就打屁股:“鬼淘气,跑哪去了,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妈妈了……” 孩子大哭起来,绍云走上前抱起亮亮道:“亮亮不哭,告诉伯伯,刚才上哪去了?”亮亮举着手中的猫粮袋:“三文鱼成猫,亮亮的。”陈克勤问:“亮亮,谁买的?”亮亮: “一个叔叔。”陈克勤:“人呢。”亮亮手指前方:“骑车车走了。”
陈克勤疑视着前方自语:会是谁呢?
空气中弥漫着烧烤味。
“姗姗,还要什么,我去捡。”鲁二棍从小桌旁站起身,拿起菜篮。“两串藕,两串土豆……算了二棍哥,你坐着,想吃什么我自己去取。”
她从二棍手中接过菜篮,到自主餐架子前取菜。一只手在她肩头拍了一下,同时一个女声在耳旁响起:“姗姗!”罗姗姗回头,惊喜地道:“小芸!这么巧?走走走,我在五号桌,一起吃点?”小芸:“不了不了,我吃完了,过来结账的。对了姗姗,这段时间你为啥不上课?”姗姗脸阴下来,沉默半晌道:“没心思,我不读书了。”“辍学,为啥呀?”
鲁二棍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串烤土豆走过来,声音不大友好:“你谁呀?人家父母都不管,你管得宽。”姗姗狠瞪他一眼:“二棍哥,怎么说话,小芸是我卫校同学。”小芸:“他是你……”不等姗姗回话,二棍抢答:“男朋友。”
罗姗姗抿嘴看着外边街道,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小芸:“回去吧姗姗,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辍学多可惜。”姗姗:“小芸你不知道,我家出了事,大事,我爸死了……”“哦……伯父得什么病?”“不是得病……嗨,一言难尽,反正这书我是一天也读不进了。”说这话时,姗姗眼里包着泪花,小芸赶紧安慰:“人死不能复生姗姗,想开点。”鲁二棍递给姗姗一张餐巾纸擦眼,拖起长腔道:“我们姗姗是个坚强女孩,想得开,该吃就吃,该玩就玩,人生就那么回事,对吧姗姗?”姗姗使劲眨眼,忍住眼泪不让流出道:“对二棍哥,该吃就吃,该玩就玩。”鲁二棍对小芸:“我说这位同学,晚上我们去仙灵阁迪厅蹦迪,要不要一起玩?”小芸像遇瘟疫似的直摇头:“那种地方……算了算了。”鲁二棍瞪眼:“哪种地方?”“我的意思……晚上有晚自习呢,再见姗姗,再见你们。”
小芸脚步慌乱地朝外走去,鲁二棍半眯着眼瞅其背影。罗姗姗:“看什么看?”鲁二棍把手中已凉的烤土豆塞进嘴里,瓮声瓮气道:“哇噻!这么丑,怪不得是书呆子。”
这是仙灵阁酒楼迪厅某包间。迷你灯闪烁,摇滚乐铿锵,几个人影在大屏幕前拼命扭动着身子,茶几上摆满了空酒瓶。忽然,门开了,服务生端着一生日蛋糕进来并点燃蜡烛,包间立即响起生日快乐歌。
蛋糕分切完毕,服务生出去了,鲁二棍端起一盘,递给对面的张山,“来来来,寿星先吃。”张山转递给罗姗姗:“女士优先,姗姗小姐请。”罗姗姗接过蛋糕放茶几上道:“等会儿吃,刚才吃的烧烤还没消化。”李汜把话筒握手里说:“姗姗,吃烧烤也不请我。”姗姗说你找二棍哥去,我都是他请的。李汜脸对鲁二棍说大哥,你可不能重色轻友。
鲁二棍正吃蛋糕,听声把嘴里的东西几口吞咽进肚道:“屁话,几串烧烤就重色轻友了,一会儿去吃,随你们吃。”李汜:“大哥,烧烤就免了,今天小弟张山生日,要请就请点‘提神’的,大家也好玩得疯点。”鲁二棍指着他额头道:“你小子,挣钱不多,花钱倒挺能的。行,谁叫你们喊我大哥呢,今天大哥就花血本办你们招待。”
说完,他起身出包间,在一僻静处打电话:“勇哥,送两百元东西到仙灵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