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巧了,颜栖梧暗叹,从容转身,果不其然看到的正是萧亦宸,身侧淡然立着的女子则是侍妾李月怜,但见她一双星眸肆意盯着颜栖梧,仔细辩着她面容。
“忆轩,我们走。”颜栖梧扫了一眼萧亦宸,丝毫没有与他寒暄之意,唤了桑忆轩便要走。
“夫人留步——”萧亦宸哪会让她这么轻易走掉。
所谓的巧遇本就是他刻意为之,得知颜栖梧出门,他才特意带了李月怜一起来的八宝楼,一是想见见她,二是想让李月怜会会她。凌若雪在王府之时,与李月怜还算教好,他便想着让李月怜与她接触接触,看她能否瞧出些许端倪。
“宸王何意?”带着李月怜来辨认她身份吗,萧亦宸,没想到你也不曾断了念头,怎么,找不到柳子悠,便缠上她了吗?
“本王有事与夫人商量,不知夫人能否移步?”
边说着,萧亦宸身子向颜栖梧挪近了一步,桑忆轩一个箭步上前拦在颜栖梧面前,横眉冷视萧亦宸。
“本王并无恶意,还请夫人应允。”萧亦宸连忙解释,一脸真诚的看着颜栖梧。
“月怜听得夫人事迹,十分敬佩,请夫人赏脸一聚。”李月怜对于女子身份确感好奇,遂顺了萧亦宸的意出言挽留。
于心底长叹一声,颜栖梧颔首同意。
宽敞雅致的包间内,三人围桌而坐,颜栖梧与李月怜分坐萧亦宸左右两侧,桑忆轩与高劲两人静立各自主人身后。
偌大的梨木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菜肴,主菜有八宝鸭、口蘑肥鸡、酱野兔、明珠豆腐等,更有莲花糕、金丝卷、枣泥糕等副食糕点相佐。
颜栖梧抬眼一扫,心中已有了计较,萧亦宸这是在试探她,也不知他从何处探听来的消息,这一桌子的菜式多半是她素来喜爱的,尤其那一盘莲花糕,寓意太过明显。
“颜夫人,这些菜式可还满意?”萧亦宸端着饭碗,却是一口没吃,尽盯着颜栖梧,见她每样的都动过,看不出有何偏好,微微有些急躁。
“尚可。”从容咽下一块兔肉,颜栖梧含糊回道。
“可有夫人特别中意的?”不满意于她的含糊其辞,萧亦宸继续追问,满含期待的看着颜栖梧,不知不觉将他的意图显露了出来。
不欲再应付萧亦宸连番的试探,颜栖梧撂下碗筷,直视萧亦宸“宸王,不必再行试探之举,我知你何意,我也奉劝你一句,逝者已矣,不要再纠缠于过往了。”
言至于此,颜栖梧瞥了眼兀自出神的萧亦宸,目光从李月怜面上掠过,起身,出了雅间。
目送颜栖梧背影远去,李月怜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神色间极其迟疑,似有诸多顾虑。很快,她眸中复杂为坚定所替代,面上亦恢复平静,偏头看向犹自出神的萧亦宸。
“王爷,她不是雪儿。”
萧亦宸失望落寞的回神,端起桌上一壶酒,直往嘴里灌。
喝吧,喝吧,一醉解千愁,醉了,就能忘却烦扰,逍遥快活了。
李月怜唤来伙计,要了一坛烈酒,默默为萧亦宸添上。
天色微暗,冷风挟着彻骨凉意呼啸刮着,便是在室内,依旧能闻得风声呼呼作响。颜府冷清肃然的书房里,颜栖梧凝神看着手中密信,秀眉微蹙。
萧亦宸将名下商铺多位掌柜换成了他的人,又不知从何处挪了大量的银钱到铺子,疏通了各处商贩不说,还和雨墨楼打起了价格战,下调了好些物什的价格,不过几日的光景,已抢了雨墨楼不少生意。
“夫人,宸王侍妾李月怜求见!”颜栖梧正凝神想着解救之法,听得桑忆轩禀告,眉头蹙得更紧了。李月怜求见?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
“雪儿,好久不见——”见得颜栖梧从内堂转出,李月怜一双似能看破所有人事的深邃眸子直视着她,十分笃定说道。
颜栖梧稍愣,猜不透李月怜是真的看穿了她,亦或是在试探她。
“月怜!”罢了,承认了又如何,颜栖梧释然,大方唤出女子闺名,承认自己便是凌若雪。
“果然是你,雪儿,”没料到颜栖梧会大方承认,李月怜难免有些讶异。“只是,你为何要换了身份样貌?”
“世上再无凌若雪此人,只有颜栖梧。”凌若雪为凌府而活,颜栖梧则是为了凌若雪而活。
“我”李月怜有些不理解她的话,世上不再有凌若雪,究竟何意?“你易了容,成了颜栖梧?”
“你可以这么理解。”易容?确实也这么解释,颜栖梧想,都是换了一张面皮。
“既然你承认了,我此行的目的也已达到,就不再打扰了,告辞。”李月怜素来便是心思通透之人,她深知颜栖梧隐藏了很多事,同时也知道她是不会随意说出,便也不去追问。
“我不希望宸王知晓此事。”颜栖梧淡淡说道,亦不作挽留。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人活着,都有各自想要守护的人事,而她李月怜,此生只会为一人不顾一切,名分、银钱、权势,她通通不在乎,他人的恩怨情仇,她更不会在意。
李月怜出了颜府大门,匆匆向府外停着的马车走去,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很快,马车就消失在拐角处。
相府门前一辆马车上,苏闻墨掀着车帘的手迟迟没有放下,双眼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久久无法回神。
“相爷,相爷,您怎么了?”一旁小厮见他迟迟没有动作,轻声唤他。
苏闻墨恍然回神,摇头甩去脑子里环绕的身影,下了马车。
翠湖是京城闻名的游玩胜景,湖岸亭台楼阁林立,湖中泊着许多富贵人家的画舫,时有大户公子带着佳人游玩赏景,十分热闹。
相较于翠湖的声名远播,雪湖的名气就小了很多,简直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倒不是雪湖的景致不如翠湖。雪湖位于山凹处,四周为群山所绕,端的是风景如画,却是不入尘世浮夸子弟的眼,平日也只有些文人墨客踏及,作抒发情怀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