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口气,如今才六日她就有种快顶不下去感觉,如今宫里形式,也不知她能不能挺到夏博玉回来!
来到议事殿,皇帝坐在案前皱着眉头看折子,阿芙上前将端着的茶杯放在桌子角落。这才后退福身:“给皇上请安。”
皇帝没有放下折子,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平身。”
阿芙站起身,恭敬候在一旁,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皇帝放下折子,抬眸看她,“你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你母亲,朕若不出声,你是不是打算站在那儿到天黑?”
“阿芙怕打搅到皇上。”她微垂首。
“过来研墨。”皇帝拿了根笔轻粘浓墨,淡声吩咐的同时已经埋首批阅起了奏章。
阿芙缓步走过去,拿起墨锭静气凝神弄着,被软禁了两月她无事便立在案前执笔练字,回想穿越以来,她还能按耐下心境好好练琴练字。也实在是够不容易的。
如今局势混乱,夏博玉此径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有人的境况如履薄冰,生死大权全都掌握在面前之人身上……阿芙隐约能猜到目前局势,如果师父没有练出长生不老药,是不是他们这些人都会被处斩?
皇帝的书案上可能因为正在办公而有些混乱,阿芙看着看着,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不远处落在折子背后,只露出半截的一小纸条。
因为她站着的距离关系。白白纸张上刚好看到这么一两个字,——已找到,返回。
落尾闵师二字。
这分明是被传回的信件,皇帝在找什么?这个闵师又是谁?
未免被皇帝觉察出她的异样。阿芙很快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研墨。
直到皇帝批阅完所有折子,阿芙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腿脚僵硬的几乎迈不动步子。
她尽量表现的自然点,只是缓缓移动的步伐还是让曹公公瞧出了些端倪,曹公公上前不动声色的承受了她半个身体的重量,走了一段,估摸着没人了,才小心翼翼的说。
“皇上罚您了吗?腿怎么僵成那样?”
阿芙摇头,“没有,唤我研墨来着。”
曹公公不说话了,皇帝批阅奏折一看就是两到三个时辰,阿芙进去站了一个时辰,也算是皇上体谅了。当下他暗施把劲儿扶着她。“您忍忍,回去了咱家给您拿热毛巾敷一敷,解困的。”
回到住处阿芙就窝在了榻上不动弹,曹公公命宫女给她又是按摩又是敷热毛巾的,如果不是阿芙拒绝,都有种想要她泡热水澡的打算。
阿芙拒绝了,曹公公只能让人给她按摩,真是操心那越来越差的身体,要明天在去给站岗一个时辰,回来还不给躺榻上起不来咯!
夜晚的时候,曹公公留下一盏灯正打算退下呢,那边发了一天呆的阿芙突然开口问:“曹公公认识闵师这个人吗?”
曹公公愣了下,点头,“闵师就是皇上亲封的国师啊。”
阿芙回头直直看着他,“闵师是国师?”
“对啊,皇上亲封国师后。所有人都称呼国师为国师,反倒少数人会记得国师名讳。”
曹公公离开后,阿芙迟迟睡不着,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脑中深想不透,难怪这段时间看似师父在替皇上练长生不老药、而冷落了国师,不见国师出现。原来他是出去了,只是……皇帝派国师做什么去了?
已找到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呢?
阿芙每天都去给皇帝请安,然后被留在身边超过一个时辰后才会让离去,阿芙猜不透皇帝目的,自从那日扫到那张纸条,剩余几日倒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日,曹公公再给她放置糕点时,突然开口,“夫人还记得刚来那天,皇上发了好大的一顿火,就连贴身伺候的公公都打了呢!”
“嗯。”阿芙淡淡的,没什么精力。
曹公公凑前来说:“听说是那公公擅传旨意,皇上让夫人搬过来,并未让夫人立刻去觐见,结果害的夫人在门口等了那么久。要奴才说,皇上其实挺心疼您的。”
阿芙心下一动,扭头看他,“为我,所以那公公被罚了?”
“可不是,这事儿是小德子传出来的,您放心,咱家问出来后封了口的。”
“外面是不是下雪了?”阿芙轻声问。
曹公公呵了一声,“咱家瞅着说不定半夜得下,外面西北风抽的冷飕飕的,往年天气都没这么冷的。”
“都到冬天了啊……”这段时间住在这里,连见师叔的面都难上加难,也不知夏博玉如何了!
……
依照曹公公的估计,夜晚的时候果真下起了鹅毛大雪,外面宫女们惊叹呼唤,嬉笑声叽叽喳喳的。
坐在榻上的阿芙听见,也有些按耐不住,到底玩心重,不理会曹公公劝解,披了件狐裘便出去了。
长长廊道上挂着火红的灯笼,平添一股静谧的暧昧气氛,宫女们张开双手,脸上洋溢着璀璨笑容,鹅毛大雪飘落,染在那乌黑头发上,就像点缀了朵亮丽的小花般。
阿芙只是站在门前看着,并不敢下去,呆在屋里还不觉着什么,出来了只觉浑身上下就像脱了衣服站在冷风里似得,寒风刺骨一点也不为过。
阿芙哈着气,嘴角挂着淡淡笑意,有些可惜,第一场雪没有和夏博玉在一起看,不然多浪漫的事儿呢。
扭头看了眼四周,不经意间刚好扫见走廊尽头处,拿着灯笼匆匆而过的一行人,为首一人从头到脚将自己裹在披风里,披风很长,犹如夜间行走夜魅一样。
阿芙重重一震,是国师,这才两天功夫就回来了?
她看了眼周围,见其他人都被这夜色雪景迷了眼,当下不做考虑的提起裙摆往那边走去。
还得多亏了皇帝安排,她的住处距离皇帝寝宫一点也不远,中间避开站岗的,不大一会儿就倒了大明殿。
殿门口守卫甚严,阿芙仰头看了眼房顶,哀叹自己武功没学到家,不然就能跳上去偷听他们说什么了?!
正在她想着是不是应该回去时,殿门很快被人打开,国师与同行的人一起出来,守门的太监恭迎相送了两步,便反了回去伺候皇帝。
阿芙躲在高墙阴暗处,看着那几人走过来似乎要离开,她犹豫了下,抬脚跟了上去。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真叫阿芙给听到了这么一两句有用的信息。
——“待到月满之夜,你前去盯着,此事不可出现任何漏洞。”
——“主子,我们何不把药到了那天再交给皇帝?”
——“皇上生性多疑,我们将此物呈给皇帝,暂且消除他的怀疑。待到月满之夜,大人起兵之时,还怕拿不回药吗?”
不知不觉的跟着出了大明殿,看到前方空旷场地,万不可现身暴露自己,阿芙只能停住脚步。见那几人远去背影,思索了下,转身原地返回。
曹公公在门前来回转悠,见到阿芙身影浮现灯光下,急忙奔过去:“哎呦,夫人呀,您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工夫就不见踪影了?咱家可担心死了,您说这么冷的天,您还乱跑,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呦。”
阿芙神色淡淡的,“看着下雪心下畅快,不知不觉转悠了圈。”土庄亚号。
“您下次去,可一定要叫上奴才。”她是主子不好训话,曹公公哀叹着将她领进屋,“很冷吧,榻上热乎着,赶紧上去暖暖。”
阿芙心不在焉的躺了上去,“公公离开时将灯全都灭了吧!”
曹公公不疑有他,只是叮嘱了几句,便吹灭了蜡烛退了出去。
……
第二日给皇帝请安,仔细看去,皇上今日气色很好,好像还很高兴,阿芙心下了然,定是昨晚国师拿回了皇帝要找的东西。
然所以皇帝才会心情欢愉。
只是几个关键词,待到月满之夜,把药交给皇上、大人起兵之时……隐隐一个大胆猜测涌入脑海,阿芙看着皇帝,面上不显任何情绪。
今日皇帝心情好,只让她站了半个时辰,走出大殿的那瞬,她回头看了眼,见皇帝眉宇间难掩得意之色,就是不知那颗药是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药?如果真是长生不老药,那么她的师父将会无用,是不是月满之夜后,便是他们命丧之时?
那‘大人起兵之时’会不会代表着太傅要造反?毕竟国师是太傅的人!
不行,得要赶快见到师叔,将这消息给祁王送出去。
不然到时他们一行人不都得陪葬,难有活命!
只是阿芙到底没有等来唯世师叔,快到傍晚的时候,她一人站在走廊上焦急等待,托曹公公去传话,打的幌子是她不舒服,可都到这个点了也不见曹公公回来。
正在她来回走动间,谁知下一刻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阿芙反应比较慢,后知后觉要喊之时,脖子突然一痛,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那刻,隐隐有听到后面嘈杂的人声,喊着:“抓刺客,有刺客,护驾,保护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