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建宁的话,伊哈娜心头一慌,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妹妹性子骄纵,个性刁蛮,却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就看出阿云朵是受自个的指使。
她连忙说:“建宁,今个这事是十二姐不对,但我们当时真没想对四贞怎么样,就是想着吓一吓她,免得她不把你放在眼里,原只是想着小打小闹,不会闹出大事儿来,不然真出了事肯定谁都不好交代,谁也想不到幻影的性子这么烈,只抽了一鞭就……”
“别说了,今天这事,十二姐还是自求多福吧。就算我不说,皇帝哥哥不耐烦管这后宫之事,你以为母后会一无所知吗?”建宁看了眼在一旁哀哀哭泣,眼底满是怨恨之色的阿云朵,打断了伊哈娜的话。
伊哈娜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咬了咬牙,抬起头对建宁道:“建宁,念在咱们姐妹一场,你救救我……下个月初八,我就要出嫁了,你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起了变故……”
建宁先是气愤地看着她,半晌,终究露出不忍之色,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会在母后面前周旋,替你们跟阿贞求求情,既然十二姐你快要嫁人,时日不多,以后就少出门,好好准备嫁衣。”
转身之际,建宁又对阿云朵道:“在这宫里头,不是光长得好就能平步青云的,还不能太蠢了,你好自为之。”
她翻身骑上了自己的那匹“乌云”。
看到骑着黑骏马离开的建宁,阿云朵和伊哈娜不约而同地咬了咬唇。
四贞听到建宁希望她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请求,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似的,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画眉,仿佛想问画眉此事如何作答。
画眉便开口道:“公主殿下,今天这事许多人都看见了,若是太后娘娘问起,我家格格难不成也要欺瞒着吗?那岂不是对太后娘娘大不敬?”
建宁没想到她们主仆竟然会回绝自己,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此事只是阿云朵在跟阿贞开玩笑而已,她也没想到幻影竟然会发狂,阿贞你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得饶人处且饶人。”
画眉还想说什么,四贞做了个手势,她便低下头,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了。
“既然公主殿下都说阿云朵都只想和我开个玩笑,这事就不必再提了。只是——”
四贞话锋一转,微露出严肃之色,“再有下一回,我可就不依了,不然人人都当我孔四贞是软柿子,岂不谁都想捏上一把?从头一天起,她们就看不惯我,可我这和硕格格的身份,又不是自己争来的,她们若是不满,该去问太后娘娘,问皇上,何必拿我出气?真是欺软怕硬啊!”
这样的话,就算知道也该是放在心里头别说出来。
建宁见四贞完全不像宫里的女子们,一句话要拐成三道弯来讲,竟然把话挑明了来讲,也不由有些尴尬。
思量片刻,她方才说:“她们也是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说可怜,公主殿下何尝不可怜,我又何尝不可怜,怎么不见我们这般坏心肠?噢,也不对,公主殿下之前也想欺负我来着,处处争强好胜有什么意思呢?岂不知这天底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能强得过所有的人呢?”
建宁听到四贞说她也想欺负四贞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她生性不坏,难得遇到个敢在她面前说真话的,加之想起四贞刚经历的凶险,就对四贞多了几分忍让。
她伸手轻轻打了四贞一拳,“好了,就你今天这模样,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再有母后和皇帝哥哥给你撑腰,你不欺负人就是好事了。对了,你的骑术是谁教的,竟然比我们强了这么多?”
看到建宁脸上的羡慕之色,四贞笑了笑,自傲地说:“你们学这些,不过是为了多一门技艺,我和哥哥学这些,却是为了活命,我父王说过,在沙场上,谁的本事差,谁就会死得快。我还没学会走路呢,就被父王抱上了马,骑射之术岂是你们这些皇家格格那些花拳绣腿能比的!?”
建宁听了,认真地点点头:“没错,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骑术不错,今日一看,我只是学过一些毛皮,比起阿贞你就差的远了。你还会些什么?不如改日我们再切磋切磋射箭,你也别小看我,十支箭里,我有五六枝能命中靶心呢。”
四贞倒皱了皱眉:“公主殿下,这些事情,并不是女孩子们该学的,当初习武,我母妃和父王为此争执了好几回,你学这些做什么?”
建宁幽幽一叹道:“你知道和我订亲的人是谁不?明年桂花香的时候,我就要和他成亲了,你说,我该不该修习些自保之术?”
“我听说您的额驸是平西王世子,吴应熊。”想了想,四贞又道:“平西王是我的义父,他算起来,是我的义兄,公主殿下不用担心,义兄他相貌堂堂,文武双修,虽然出生将门,却不是那有辱斯文之人,不会是那等打老婆的军汉。”
“你不懂!”见四贞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建宁跺脚,“我不想让他靠近我?”
“难道,公主您另有心仪之人了?”四贞有些吃惊。
“你从哪里来得这些乱七八遭的想法?”建宁越发气恼,“我不想让他靠近我,就是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四贞挠了挠头发,奇怪地问:“难道不是?我以前在府里头听那些婶婶们讲故事,都说女孩子心里头若有了人,就不愿嫁给其他人了。”
“啊!”建宁无叹地摇了摇头,“真是被你打败了,你一个王府的格格,怎么会听些这样的故事,定南王妃也不管你吗?”
四贞看看建宁,突然笑起来,“只怕公主殿下也没少听嬷嬷们东拉西扯吧,要不然,您怎么会想着要防备我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