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村

狂风在烈日下追赶着乌云,刚才还被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的大地瞬间暗了下来。

狂风呼啸着冲进一个叫腊树底的小山村,把村庄里的大树吹得摇摇欲坠,在大树底下闭目养神的老人被惊醒,来不及直起腰身就急急往家里走;刚才还在树底下玩泥巴的娃娃吓得一个劲的围着大树打转转;年纪大的孩子就匆忙赶着牲口进了生产队的圈栏里;在山坡上锄地的大叔,在田里割稻子的婆姨也纷纷收拾起农具往村里跑••••••

当所有的人都往村里赶时,村头却有一个孩子在狂风中向村外张望。那是一个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短发在狂风中吹乱了,破旧的花布衫包裹着小小的身躯在狂风中显得那样单薄,那样无助。偶尔也有进

村的大人对着女孩大喊几声,有的也过来拉

拖一下女孩,只是女孩躲开去了。

眼看大雨就要下来,一个穿灰布衣衫的的女人挑着担子小跑的出现在村口。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踉跄的迎着女人跑去,女人挑着担子来不及责怪就拽着孩子往村里跑。

雨终于下来了,小雨点打在土地上溅起的尘土来不及飞扬就被大雨点冲走,瞬间腊树底村庄就被雨点掩盖,低矮的村庄任由大雨冲洗,落在地上的雨水先是黄色的,渐渐的也变得清澈••••••

在村庄的尽头有一排知青的宿舍,灰布衣衫的女人拽着女孩在大雨到来之前回到了宿舍,黄色的泥胚墙把狂风拦在门外,浅黑色的瓦片却遮不住大雨的袭击,细小的雨点纷纷洒落,女人在床上盖起了塑料纸,女孩从门背后拿出一把黄色的油布伞,女人撑开伞抱着女孩就在屋里坐着。

大雨下了许久,女孩就静静的靠在女人怀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的看着女人,忽然女孩用小手比划着,又指了指外面,女人静静的看着女孩,许久才轻轻的说:“是的,妈妈要走了,要到山的外面去,那里有你的爸爸。”

雨渐渐的小了,风也停了,女人打开房门,拉着女孩说:“可惜你不会说话,要不妈妈也带你走的,明天就去你姑婆家吧。”

女孩摇摇头,再摇摇头,小手紧紧的抱着女人,眼泪慢慢的从脸上滚落下来••••••

雨后的村庄有点冷清,雄鸡叫了头遍,女人就起床背起两个包袱,一个是藏青色的大包袱,一个是小一点的姜黄色包袱,她用一块黑色的小毯子把女孩包上,看得出那是一条大毯子剪开又用针角细细的缝好的毯子,在那个年代也是一件贵重的物品了。

女人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上衣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灯芯绒裤子,衣裤上的折痕清楚的告诉人们这是一套平时舍不得不穿的衣服。女人抱着孩子来到了半山的农舍,一个中年的农妇已经等在那了,农妇身边还有一个和女人一般年纪的女子,农妇接过女孩说:“去吧,那边好过些。”

女人解下姜黄色的包袱递给年轻的女子,“哑姑,这是孩子的衣服。”

“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农妇抱着熟睡的孩子。

女人看着孩子强忍着眼泪对农妇说:“他大姑,我走了”。

“去吧。”农妇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