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伙计一早背了一坛子辣椒进山去了。
女孩也早早起来了,背起小竹筐,她光着脚丫先到知青宿舍,看看那熟悉的木门上依然挂着那把铁锁。女孩不再去敲打,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好一会才默默的后退着离开。
村头的荒地上长满了艾草,是开花的季节,一个个小小的花骨朵在泛白的艾叶上露出来,女孩灵巧的双手在花朵上轻轻的飘过,一朵朵小花就落进了竹筐里。
太阳刚爬上山头,泛白的艾叶滚动的露珠在阳光的映衬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女孩依着装满小花的竹筐坐着,通往村外的路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了,只有路边的大树在晨风中摇曳,女孩无声的哭泣着••••••
艾叶上的露珠渐渐干了,太阳光也强烈了起来,女孩背起竹筐往村里走。
村民都去地里劳作了,村庄很安静。年迈的五阿婆抓了瘪谷在大树脚底喂小鸡,一群四、五岁的孩子在树底下玩泥巴。
女孩光着脚丫走进了村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摘艾草花,她只是想去看看那条唯一能离开村庄的路,她知道妈妈是从那条路走的,她想妈妈还是会沿着那条路回来,想到这女孩的小脸蛋上浮现出纯纯的笑容。
“小哑巴,多手指,没有爹娘,哭断肠。”在大树脚底的孩子跟在女孩背后边唱边扔泥巴,女孩站住,拽紧竹筐用眼睛盯着这群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孩。
小孩围着小女孩,一边朝她扔泥巴一边高声唱着。女孩愤怒了,她不顾一切的冲向小孩群里,一群不大的小孩就在大树脚底厮打起来,吓坏了喂鸡的五阿婆。“哎哟哟,快停手。”五阿婆拉了这个,拽不住那个,一群小孩就在地上乱滚着。
“这可怎么了得?”五阿婆一路小跑去村西头的稻田里。
“贵娃家的,贵娃家的,一帮娃往死里打”五阿婆一口气没讲完就瘫坐在田埂上,愣了一会,贵娃媳妇撒腿就往村里跑。
大树底下的孩子抓破了脸,撕烂了衣衫,有坐在地上的闭着眼睛哭泣,有靠在树脚喘气,贵娃媳妇一把从地上拉起自己的娃,看着肿起的半边脸尖叫起来,“谁打的,谁打的。”
贵娃的孩子指着趴在地上,一身泥土的女孩,贵娃媳妇一把把女孩拧起来,高扬的巴掌却在半空停了下来,她看见女孩被打肿起得小眼睛,脸上被抓破的伤痕还留着血迹,小嘴翘着,嘴角的血迹淌在脖子上,被抓破的花布衫只有背上还是整块的••••••
放下女孩,贵娃媳妇拧起自己的娃娃回去了,大人们陆续从田里赶回来,缓过神的孩子们却一溜烟的全部跑了,只有女孩和被踩烂的竹筐在树底下,艾草花撒落在尘土里••••••
女孩捡起烂竹筐一瘸一拐的走回知情宿舍……
伙计娘挑一担麻崽进村就听说她家的哑巴被打了,对的,现在是她家的哑巴了。伙计娘丢下担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忽然伙计娘猛一转身,一溜烟跑着去知情宿舍。
映入眼球的是见女孩依靠着走廊的墙根坐着,破烂的花布衫挂在身上,满脸的伤痕却没有泪滴,左手的拇指上流着血,无力的垂在地上,多余的手指已经掉在地上了,右手边落着一把沾着血的镰刀,“你要死啊。”伙计娘心疼的叫起来,迅速在发黑的木门背后找几个蜘蛛网贴在女孩的伤口上,撕下女孩身上得破布条包裹起来。
还没等她把女孩抱起,鲜血渗透了破布流出来。
伙计娘抱起女孩跑出去,离村几里路的公社有个赤脚医生,“那里可能还有药。”伙计娘一边跑一边和女孩说,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农村的孩子基本是靠运气活下来的。
远处扬起一团尘土“伙计娘快上车。”队长赶着马车来了,秋萍坐在马车上一把接过了孩子,伙计娘也跳上马车,一路向公社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