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卷一路尘土来到公社办公室,白色的墙上画着xxx的头像,门口的两根柱子上左边写着:xxxxx,右边写着:xxxxx,漆黑的仿宋体大字。
“安妹子,安妹子。”队长吼破了嗓子也没把赤脚医生吼出来。
一个挑秧苗的农妇绕道过来告诉队长,赤脚医生在板栗树下的田里插秧。眼下正是双抢的季节,农村留不得闲人,赤脚医生也不例外。
在板栗树下的稻田里三、五个婆姨弯腰在插田,田埂边留着印有红色十字的棕色药箱特别耀眼。
不等马车来到,年轻的赤脚医生丢下手里的一把秧苗,就着田里的水洗了洗手,从田里走上来。她背起药箱不等马车停下就跳上了马车。
“小孩的手指断了”秋萍说。
赤脚医生的药箱里也就是几片普通药和几块纱布,还有一只针筒。
“去公社,我宿舍里还有半瓶止血的白药,是去年回城探亲时我妈给我的。”赤脚医生指着公社的知青宿舍说。
队长把马车赶到大队的知青宿舍。
秋萍抱着女孩跳下马车,伙计娘也跳下来,火急火燎的跟着赤脚医生进了宿舍。
“孩子放床上吧。”赤脚医生对秋萍说。
赤脚医生从皮箱里拿出一个葫芦形状的白色的小瓷瓶,轻轻拧开盖子,抬眼看看一脸苍白的女孩,拇指上包裹的破布已经却被血渍渗透,小嘴唇却紧咬着。
“咦,这孩子怎么不哭?”
“孩子不会说话。”伙计娘说。
赤脚医生先用布条勒紧孩子的手腕,再用剪子剪开了先前包裹的破布,鲜血还是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赤脚医生熟练的倒出白色的药粉敷在伤口上,用纱布包裹起来。
“这还有一点止血的药,你们带回去吧,还继续出血就加点。”赤脚医生一边解开勒在女孩手腕上的布条一边说。
女孩似乎感觉好了些,嘴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她动了一下身子想坐起来。
在包药的赤脚医生也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抱起女孩的头,示意女孩张开嘴,仔细的用棉签翻看了女孩舌头,赤脚医生看看伙计娘,又看看秋萍和队长,然后又示意女孩张开嘴轻轻的发出“啊”的声音。女孩疲倦的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大娘,这孩子或许不是哑巴,你们带他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吧,被耽误了孩子。”赤脚医生把药交给伙计娘。
出了公社,秋萍抱着女孩一直在回想赤脚医生的话,“或许孩子不是哑巴呢。”秋萍黝黑的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伙计娘,你当家的姓黎吧,这孩子也透着一股倔犟,象春天的草,不起眼,好养活,就叫她春弟吧,黎春弟,来年给伙计媳妇带生个大胖娃娃。”
队长和伙计娘说着话,扬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马蹄儿“哒哒”的飞快跑起来。
带生是当地的风俗,如果哪家的媳妇结婚怀不上娃娃,就到亲戚家抱一个娃到家里养着,传说这样抱来的娃后没有怀孕的女子就能很快怀孕。
秋萍一路不说话,其实她早想给孩子取个什么玲啊凤啊的名字,要知道她和女孩的妈妈来自同一个城市的同一所学校,似乎对女孩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但她也知道还轮不到她给孩子取名的,她现在只想把赤脚医生说孩子或许不是哑巴的话告诉孩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