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钟头,余信终于用自己“渊博”的古代生活文化常识让他认为已经疯了的两位“大人”暂时对他的话算是半信半疑了。而梁泊雨和夏天也好不容易才大概明白了一点儿他们现在的处境:
当年明□□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曾为了巩固皇室帝业,将诸子分封到各地都做了藩王。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的孙子建文帝朱允炆登基即位不久,他身边的两位近臣,齐泰和黄子澄便建议削藩。他们先从周王下手,削来削去削了一年,又陆续削了湘王、齐王、岷王和代王的王号。现在就要削到就藩在北平、实力最强的燕王头上了。而第一个被削的周王是燕王的同母兄弟。燕王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没几天了,他手下的谋士也都开始怂恿他起兵。可起兵谋反毕竟是大逆不道,很难成功,即使成功了也必定会遭世人唾骂,所以燕王就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但是燕王没有下定决心,建文帝却已经派了不少官员赴北平监视燕王。于是燕王开始装狂称疾。建文帝不是傻子,自然不信好好的皇叔会无缘无故地就疯了,就又派了夏文敬到北平办案顺便查看燕王的情况。
夏文敬并非平庸之辈,不仅饱读六经,还是个文武全才。燕王一直希望他能为己所用,可试探了几次却都碰了钉子。没办法他只好让表面上听命于朝廷、实为自己心腹的梁峥把夏文敬软禁了。
见梁泊雨跟夏天两人听得一脸迷茫,正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望,余信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问:“那……小人能问问两位大人是……怎么回事吗?”
“我想我们是穿越时空了。”梁泊雨缓慢而用力地点头,对自己的总结相当满意。
“‘穿……越……时空’是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梁泊雨翻着白眼想找个合适的说法。
夏天把话接了过去,“我们是几百年之后的人。”
“啊?”这回换余信傻眼了。
梁泊雨耸耸肩,“所以我们不是什么梁大人夏大人。”
“那为什么你们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二位大人刚才就在这屋里。”
“真的一模一样?”
余信点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
“几百年之后?大人们在骗着我玩儿呢吧?”
夏天叹了声气,开始在身上摸,想找点什么先进的东西证明一下,比如打火机之类的。可摸了半天,除了一包烟和一支枪再没找见别的。梁泊雨知道他要干什么,右手一扽,把夏天的手腕子伸到余信面前,“你看,这个是我们那时候的计时器,叫手表,可以算出很精确的时间。这上面有十二个格,一个格是一小时,一个小时是半个时辰。”
余信皱眉歪头看着手表,“一个格半个时辰,那……另外六个时辰哪去了?”
“这个短的针转两圈就正好是十二个时辰啊。”
余信愈发不解,“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看太阳或者沙漏呢?”
“它比较精准。”
“沙漏也很准。”
“它比较方便携带。”
“太阳和月亮不用携带。”
梁泊雨无语,不想再跟他解释了。想了想指着夏天问余信,“你说他是个什么官儿?”
“都御使。”
“几品?”
“正二品。”
“啊?蛮大的嘛!”梁泊雨来回地看夏天。
夏天瞪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夏文敬。”
梁泊雨撇撇嘴又看余信,“那我呢?”
“呃……您这个情况有点儿复杂。”
“怎么讲?”
“其实您本来是都指挥佥事,正三品。可是原来的都指挥使已经被您给杀了,两位都指挥同知大人也被您关进了大牢……”
“什么?!都指挥使?那又是什么官儿?”
“您的上司。”
“啊?为什么要杀他?”
余信摇摇头,“原因小人不清楚。而且这事除了燕王没有其他人知道,大家都以为几位大人是接了御旨正在返京途中,所以您现在是代行都指挥使职,都指挥使是正二品。”
“那这么说其实我还是都指挥……什么来着?”
“佥事。”
“三品可以随意关押二品官员吗?”
“可您现在是代行都指挥使一职。”
“那不也是临时的吗?再说就是同级也不能随便扣押朝廷命官吧?”
“所以这事也是秘密进行的。燕王对外说夏大人身染奇疾,不能见风,听不得噪声,只能卧床休息,也不许别人来探望。”
“啊!”梁泊雨禁不住得意起来,“听见没,虽然我没你官儿大,不过你现在反过来是我的阶下囚啦!”
“你无不无聊?什么‘你’呀‘我’呀的,那根本就不是你我好不好!再说就算是,你也是反贼的人。”
“什么反贼?燕王还没反呢。”
“那也是杀了人,朝廷知道了照样要治你的罪。”
“杀人?这是明朝,梁峥指不定杀过多少人呢?余信,我杀过多少人?”
“嗯……”余信想了想,“不知道,战场上杀过不少。”
“你看!”梁泊雨理直气壮。
“可你杀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对,不是你,是梁峥,这事压根儿跟你就没关系。你别在这儿过嘴瘾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赶紧回去!”
“‘回去’?我看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弄开。快,钥匙呢?”梁泊雨一抬右手,夏天的左手也跟着被拎了起来。
“钥匙……在老李那儿。”
“什么?!”
“钥匙不在我这儿。”
“你……为什么不带着钥匙啊?!”
“我哪儿知道你会不会偷袭我然后把钥匙抢走啊!”
“你……”梁泊雨气急败坏地甩了甩手铐,“那现在怎么办?!”
夏天摸摸自己的枪,“这个声音太大,得找个空旷没人的地方才行。”
“可咱俩现在这样怎么出去啊?”
夏天看看余信,“这儿有没有刀剑斧子之类的?”
“有啊。”
“那你去找把斧子来。”
“是。”
余信下床走到门口,梁泊雨把他叫住了。
“余信!我们的事……”
“小人明白,不敢乱说,请大人放心。还有……大人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小石头吧。”
“小石头?”
“嗯,小人的小字是石头。”
余信走了。梁泊雨看着门口,“他还是不相信呢。”
“我也不信,可没办法。总得先出去看看什么状况再说。”夏天边说着边随手在床头的架格上打开一个竹编小箱。
“警察都爱乱翻别人家的东西吗?”
“别胡说,我就是看看有没有……唉?这个!”夏天把一枚银针递到梁泊雨面前,“这个可以吧?”
“什么?”
“用这个把手铐打开。”
“嗯?”
“你能用这个把手铐打开吧?”
“我?”
“嗯,你应该会开锁吧?”
“我……我为什么‘应该’会开锁啊?”
“你不是……”夏天犹豫着要怎么说才好。
梁泊雨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火儿大起来,“你在想什么?!我是走私汽车,不是盗窃!是走私!走私!”
“走私很光彩吗?不会就不会,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夏天不以为然。
“那个当然不一样!就是在里面,□□犯和小偷也是要受歧视的!再说就是偷车也没有用这玩儿意的啊!”
夏天把银针放回竹箱,“唉,触类旁通嘛。现在是在外面,还是明朝,你不用那么激动。”
“咣当”一声门开了,梁泊雨和夏天吓了一跳,余信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大人!”
“怎么了?”
“燕……燕王来了,听说您在内衙,已经朝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