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男人纷纷围向砂画,露出垂涎的眼光看着她,都觉得眼前这个是天仙大美人,比里面的女族长好看多了。只不过刚才碍于她在场,再加上族长喜欢那个男猎物,所以他们个个都违心的朝男猎物吐了口水。
野人的规矩是,必须完全无条件服从于族长,拥护她,爱戴她,不能与她作对,因为诺神他们的族长,是她们至高无尚的神。
不一会儿,阿拐钰拿起那块香喷喷的鹿肉递给砂画,砂画狼吞虎咽的把它吃下肚,因为她实在是太饿了,她可以忍受饥饿的滋味,可是肚子里的宝宝不行。
吃饱之后,阿拐钰又细心的用破竹片为她打来一舀水,砂画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脸颊下流着细细的水痕,头发凌乱,珠钗早就在树丛里散落不见,她的头发全部披散下来,跟那些野人一样披着,小脸仍是显得绝美清丽。
“你们……不是食人族吗?怎么会吃野果和动物。”砂画问阿拐钰,这些野人有点奇怪,不过挺纯朴憨厚的。
阿拐钰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下砂画的意思,向她解释道,“我们不吃人的,我们也是人,我们不会残害同胞的,我们靠打猎和摘野果为生,靠树叶和动物毛皮做衣裳。不过外面不接纳我们,我们只好世世代代群居在此,为了保护自己,我们只好吓别人我们要吃人。为了保护我们不被野兽吃掉,我们只好在四周挖陷阱,那些进来寻求猎物的勇士大多是中陷阱和蛇毒而死的。”
“你们为什么都穿这么少,冬天怎么办呢?现在已经入冬了,天气很冷,穿这么少,会生病的。”砂画担忧的问道。
“生病?我们一辈子都这样,我们不怕冷,我们从来不会因为少穿衣裳生病,因为我们长相异于常人,所以没人会接纳我们,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真的野人。其实我们的祖先,是从东陵国迁徙而来的,好像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从此就聚居在此了。”
原来他们不是真的野人,可能是祖先为了躲避仇家,躲藏到此,设好天然屏障保护自己,散播谣言保护族人,久而久之,大家找不到做衣裳的布料,所以才光着膀子,成了野人。
“我们的地窖里还藏得有书,不过大家都不认识,那几本书已经被小老鼠咬坏了。”
砂画有些惊奇的问道,“你们既然跟我们一样,为什么身上有这么多毛,体形也不一样?”这是个关键问题。
“好像是我们祖先误食了森林里有毒的情花,所以变成这样了。”阿拐钰细心的一一为砂画解答,真诚而憨厚的看着她,明亮的星子熠熠发光。
情花?怪不得这里叫做忘情森林。
“阿拐钰,我腰有点痛,麻烦你帮我解下藤条好吗?”砂画朝他眨了眨眼睛,她已经吃饱喝足,刚才她悄悄震动藤条,发现没有丝毫作用,越震,那藤条越紧,勒得她好痛。
阿拐钰却摇了摇头,“刚才族长说了,叫我小心点你,你很狡猾,我不能帮你。”说完,阿拐钰自顾自的往深山走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手里拿着斧头和石头做的锄头,肩上扛着用竹子编织的背篓,他们应该打猎或者采摘野果去了吧。
“阿……阿拐钰,你不享用我了吗?刚才不是要急着帮我解吗?”砂画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阿拐钰此时走开,肯定是怕她再三央求会心软放了她,所以她得想办法把他叫回来。
不过那群野人已经走远,其他的边瞅她边干活,妇女和孩子们则一脸怒气的看着她,仿佛她是只狐狸精。
这藤条想必是有生命的,你越是想挣脱它,它越勒得紧,唯今之计,她只有另想办法。
终于,熬了一天,熬到了天黑。砂画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起来,再饿她也得忍住,如果吃饱了,肚子又涨了起来,她就不能从千年藤蔓下挤出来了。
期间,阿拐钰背着背篓走了回来,烤了块上等野牛肉递给她,她吞了吞口水,硬是忍住了牛肉的诱惑,阿拐钰也没有用那种色狼般的眼神看她,把食物放在边上,兀自进了边上的一间小屋。
临近清晨,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砂画轻轻呻芩出声,因为她又饿又渴,为的就是让肚子能继续瘪下去,好从藤条中溜出来。野人们还在睡觉,不过族长的房间仍是灯火通明,砂画闻到一股松油的味道,原来这些野人竟然知道用松油照明。
诺神会不会已经把南风瑾吃了?应该不会吧,南风瑾昨夜被敲昏了,应该晕迷着,她应该吃不到他。
渐渐的,砂画憋足口气,使尽收缩那原来就平坦的小腹,悄悄朝藤下滑去。慢慢的,她的肚子已经滑了下去,可是……她有胸部却卡在藤蔓上方。
砂画低咒一声,刚才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光是肚子饿扁了根本没用,还有凸起的胸部,她的胸那么大,恐怕饿死也饿不小。
突然,砂画灵光一闪,朝上面爬,不就可以了?她开始支撑身体,用脚轻轻挪了张木凳,双足轻轻掂在凳子上,身体慢慢朝上方移动。她双手抓紧木柱的上方,慢慢朝上面爬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从那根要命的藤蔓里爬了出来,身体虚弱得要命,砂画抓起边上早已冷冻掉的牛肉大口的吃了起来,可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阿拐钰烤的牛肉真香,虽然是冷的。可是他为什么不……不像族长所说的那样,享用她?砂画摇了摇头,悄悄朝诺神的小茅屋走去。
满地的枯枝野骨,砂画步子很轻,生怕惊动边上茅屋里的野人,她摸索到一扇竹制大门,蹑手蹑脚的潜身进去。
这时,门外不远处,一双清澈的星子静静的盯着她。阿拐钰早就知道她计谋多端,才没有解开她的藤条,没想到,她还是有本事从藤条下逃脱,那藤条可是有生命的,你越是反抗,它却绑得越紧。
砂画蹑手蹑脚的靠近小茅屋,脚步声很轻,她的心扑扑直跳,一会儿进去,会不会看见南风瑾难堪的一幕。
像他那种自尊心这么强的男人,要是被她看到他被一个女野人凌辱,一定会盛怒得把她宰了。
她轻轻抽出裤腿边的匕首,只消在木制门上轻轻一撬,门栓就立马落到她手中,轻轻推开房门,里面灯火通明,到处是松油的香味。
“啊……啊……”一阵女性娇喘而带有怪兽般吼叫的呻芩声从隔间传来,砂画立即闭上眼睛,不会吧,南风瑾不会真的被吃了吧。
女子身形矫健,利落的用轻功飞到隔间门口,悄悄蹲在房门下。蓦地,她拿出匕首,轻轻一削,里间房门的门栓咚的一声滑落,说时迟那时快,一溜像光束一般快的白影迅速闪到里面,惊得诺神尖叫起来。
砂画猛地扑过去推开正爬在南风瑾身上陶醉的诺神,然后勒紧她脖子,用匕首抵着她的略有些长毛的脖子,此时的南风瑾,正被绳子绑着,愤怒的睁大眼睛,盯着诺神。
“啊……”现在换作砂画尖叫,因为她看到南风瑾身上不该看到的东西,刚才……诺神不会真的吃他了吧。
南风瑾立即涨红着脸,身子使劲一蹦,想挣开身上的千年树藤,无奈,树藤像是有生命般,他越挣,勒得越紧。
“你给我趴下。”砂画一脚踢在诺神腿上,反手抓过一根千年树藤,快速绑在她身上,又在边上的木凳上拿过一个苹果,猛地塞进她嘴巴里。
她闭上眼睛,羞红着脸朝南风瑾走去,“我来帮你,别急。”
“不要……过来,你扔件衣裳搭在我身上就可以了。”南风瑾气得要死,砂画闭上眼睛,立即扔了件衣服搭在他身上。
这时,洛神一口咬掉嘴里的苹果,扑哧扑哧的咀嚼起来,她涨红着脸,愤愤的说道,“坏女人,你干嘛坏我好事?好不容易等他醒来,我才脱掉他裤子,你是不是喜欢他,所以不让我好过?”
砂画立即大吃一惊的吐了吐舌头,这女野人的性欲也太旺盛了点。南风瑾身体得以衣物遮蔽,不过脸色仍是很难看,因为他中了诺神给她下的媚药。
“解药在哪里?”南风瑾沉声问诺神,眼里是关不住的怒火,幸好砂画冲了进来,虽然让他难堪了点,至少他的清白是保住了,没让诺神得逞。
“原来……你没吃他?”砂画内心有一丝小窃喜,随即又沉下脸来,因为南风瑾好像中什么毒了,不然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诺神气呼呼的嘟着嘴巴,恨恨的说道,“我差点就吃到他了,赶快放了我,不然我的族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坏蛋,放开我。”边说,她准备伸嘴去咬手臂。
“你干什么?”砂画立即阻止她,诺神竟然想咬伤自己。
噢!她懂了。她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有一种千年树藤,具有生命,如果绑在人身上,你越挣,它越勒得紧。要想解开它,必须用人的热血滴落在上面,联想起诺神刚才的动作,砂画瞬间明白该怎么做。
她走向屋子角落,拿出匕首轻轻一划,一块巴掌大的野兽皮顿时被划下,她走向诺神,沉声说道,“给你塞苹果你不要,非要逼我塞这臭猪皮?快说,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诺神眉梢一扬,睹气的扭过头,大声说道,“春药。”
“你……”砂画满脸又开始羞红,怪不得南风瑾身体反应这么强烈,她还以为他真的会对一个女野兽起色心,“把解药拿来。”
万一他不吃解药,是不是必须得找个女人来解?不然就会热死、痛苦死,还是急火攻心喷血而死。
“解药?女人就是解药,除了女人,没其他东西可解。”诺神撅起嘴,这下她得求她了吧,她不相信那个会脸红的女人会给他解毒。
“所以?你还想吃了他?”砂画嘭的一拳打在边上的木凳上,木凳霎时碎成几半,把南风瑾吓了一大跳,她变得越来越不同了,竟然脾气这么火暴,以前的她再怎么冷淡,性子还是安娴温柔的。
这时,外面响起嘲杂的吼叫声,砂画急忙把野猪皮塞进诺神嘴里,跑到南风瑾边上,想也没想,猛地咬了自己手臂一口,鲜红炙热的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了下来,轻轻滴落在千年树藤上,树藤登时滑下,散乱的散在地面。
“我背你,野人们快进来了。”砂画拉起南风瑾的双手,准备把他背在背上,如果只有她一个,她一定能逃脱,可是现在有个迷迷糊糊的南风瑾,她不能和他们硬抗。
“我不要你背。”南风瑾挣扎着站起来,扶着身子、咬紧牙关朝外面走去。
“咚”的一声,大门被撞开,阿农诺领着上百名野人手持铁铲、刀具恨恨的瞪着她们。
南风瑾右手压在玉瑾剑剑柄上,玉瑾剑被深深的刺入地面,他全身的重力都压在那柄剑上,“你不是会御蛇术吗?”她怎么不爱用御蛇术了。
“我不能。”砂画沉声,她之所以不愿意多使用御蛇术,是因为她每次一使用,头就开始晕,视力模糊,当时惟妙教她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她凭什么把自己看家本领教一个不是朋友的敌人。
加上现在她只要一使御蛇术就会头晕,她就联想到,惟妙一定还有什么秘诀没有教她,不然她不会渐渐产生这些副作用,再说御蛇术阴狠、毒辣,望着这一群表面凶狠,实力却软弱的朴实野人,她下不了手。
如果伤到自己还好,若是伤及腹中的孩儿,她要以什么面目对楚夏。
这些野人世世代代都群居在此,表面凶恶,其实他们是最脆弱的人,与世隔绝,生产力低下,就连阿农诺手上拿的石制武器,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她真的下不了手。
她的流星剑早就在被野人抓的时候遗忘在老虎颈上,她现在的武器只有随身携带的几样精短匕首和几片飞刀,这么大堆野人,如果和他们硬来,她这副因饥饿而虚弱的身子只会吃亏。
“我背你,少废话。”正当野人们一涌而上的时候,砂画用力提起南风瑾双手,一把把他搭在自己肩上,朝对面的野人射出飞刀,背着浑身火热却无力气的南风瑾快速闯入屋子。
在闯出屋子的那一刹那,她没有忘记顺手从诺神的桌子上抓块烤猪肉。
她吃力的背着他,仍是快速的闪进忘情森林,此时,阿农诺他们已经操起斧子、锄头追了上来,他们常年生活在忘情森林,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眼看没过几下,砂画他们就快被追上。
这时,阿拐钰最先跳了上来,他凑近砂画耳边,悄声说道,“快往南方逃,那里有个常年积雪的冰洞,冰洞那地方有个天然瀑布,跳进瀑布就能游出去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砂画半信半疑的望着阿拐钰,他是诺神的人,凭什么帮她一个外人。
阿拐钰猛地抓过砂画手里的匕首,一下子刺进手臂,鲜红的液体从他身上流了下来,他咬紧牙关盯着砂画,“因为我相信……你不是坏人。”说完,故意装成被砂画刺中的模样一头栽倒在地上。
顾不得了,砂画眼眶湿润,看了阿拐钰一眼,背起南风瑾,直朝南方跑去,后面野人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咿咿呀呀的追了上来。
“放我下来,我能走。”南风瑾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这么大一个男人,竟然让一个小女人背他。这一幕不禁让他响起十三年前,她才七岁,也是这样背着他下山。
“难道你要让阿拐钰白白牺牲?”砂画冷冷吼道,压紧他双腿,额头上全是汗,耳旁冷风呼啸,快速的在丛林里奔跑。
“他的生死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一定会宰了他们,尤其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野人。”竟然这么侮辱他,让他在砂画面前出尽洋相,他一定会回来宰了她。
冷风袭来,天气越来越冷,后面又是追兵,他们两个竟然意见不一致的吵了起来,砂画气呼呼的喘着粗气,用手使劲在南风瑾热乎乎的腿上狠捏了一把,疼得他狂叫一声,“你疯了?想死是不是?”
“你这人真记仇,报复心真重。”希望阿拐钰没事,砂画眉头紧蹙,幸好匕首只是刺向他手臂,要是刺在别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我怎么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无力。”南风瑾搭在砂画肩上的手突然滑了下去,他竟没有力气再搭上去。
“你怎么了?南风瑾,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南风瑾轻轻低咒一声,该死的女野人,不仅给他下了媚药,还下了软骨散,让他没有力气抵抗。
“站住,别跑,前面有陷阱。”阿农诺挥着大锄头冲了上来,对着正往前赶淡说道,“你竟然这么不相信人,就像不相信我是你丈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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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相信人?你不也是为人谨慎、狡猾、冷漠。别动,爬好。”感觉他身子快要滑下去,砂画立即沉声吩咐,双手用力拉紧他。
这时,这层冰窟窿开始慢慢下坠,砂画和南风瑾还没反映过来,他们就跟着脚底的那层冰直往下掉,扑通两声,她们从崖上滑下去,掉进一个大冰洞。
南风瑾呢?砂画摔得头晕眼花,这才发现南风瑾不知道摔哪里去了,都怪她不听阿农诺的话,现在掉进这个全是冰的大洞里,冷得她直哆嗦。
这个时候东陵国才入冬,还没有到下雪时节,忘情森林里竟然有这么一处奇特的地方,她抬眼四处扫了扫,这里冰天雪地,积冰覆盖,大块大块的冰砖嵌在石缝里,还有长长的冰条从山崖上伸了下来,足有一丈多长。
阿农诺们的声音已经远去,他们大概以为她被摔死了,所以离开了吧。南风瑾呢?砂画用力握住双手,围成喇叭状,大声叫道,“南风瑾,你在哪里?”
“南风瑾,你没事吧?”
“南风瑾,你出来。”
糟了,他身中媚药和软骨散,自己不能行走,他不会被摔进冰窟窿里去吧。
思及此,砂画在洞口处四处寻找起来,到处都是铠铠白雪,偶尔有一两根树枝横压在地上,砂画眉头深蹙,时间拖得越久,他受伤的机率越大。
“好热……好冷。”这时,一阵微弱的声音从洞右壁的雪地里传来。
“南风瑾?”砂画立即大步流星跑过去,掀开那层松松软软的积雪,他果然在里面,她费力把他拖进洞,安置在一堆干草上。
还好,洞里冰雪很少,只有几个深陷的地方有冰雪,这个冰洞名为冰洞,实则里面没有冰,冰雪全部覆盖在外面,南面周围一片山都是白的。
她们已经被抓来一天一夜了,还有两天就是楚夏登基大典,砂画吸了吸鼻子,才分开两天不到,她就感觉已经离开他很久,都怪这个南风瑾,要不是她和他斗气,又怎么会跑去狩猎。
如果她不去狩猎,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能吃苦,可是腹中孩子不能吃啊!
南风瑾躺在干草上,满脸通红,他难受的咬紧牙关,心里低咒着该死的女野人,“一会冷,一会热,你来帮我解毒。”他恨恨的瞪向砂画。
砂画把头一扬,鼻子冷哼一声,她就不信中了媚药就必须要女人才能解,“别做梦了!”
“可是,我真的很难爱。”南风瑾沉着脸,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丢人吧!堂堂一国大将军,竟然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向她“求欢”,南风瑾真是恨死自己了,爱上这个女人,他注定痛苦一生。
砂画突然对他笑了笑,狡黠的奔过去,左手轻轻拂在他脸上,右手慢慢抚摸着他的右肩。
“你干什么?”南风瑾吞了吞口水,她不会真的要献身于他吧。
“帮你的忙!替你解除痛苦。”说完,她猛地一掌劈向南风瑾手脑勺,看着眼前的男子沉沉睡去,她轻快的拍了拍双手,“睡着了不就没事了?”
砂画在洞里捡了些树枝和干草,轻巧的搭了一堆篝火,她从怀中摸出刚才在诺神屋里顺的那块猪肉,用树枝串上,开始细细的烤了起来。
树枝发出霹雳啪啦的响声,火红的火星子串起老高,烤得砂画满脸通红,却不失一脸可爱,诺神胃口真大,随便一块猪肉都够她和南风瑾吃了。
也不知道楚夏怎么样了,她沦落到这种地方,他会来找她吗?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近日她怀孕的反应已经不再那么强烈,没有呕吐和胃酸,只是有时候心情有些暴躁,比较嗜睡和贪吃而已。
望着干草上均匀呼吸的南风瑾,砂画沉下脸来,她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可是她已经有楚夏了,她不可能抛弃楚夏跟他走。
只怪她们太晚相遇吧!在她的心中,爱情是一心一意的,她赞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点,她不想她和楚夏单纯的爱情中掺杂第三者,只想和他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也不知道阿拐钰怎么样了,他为了救她们,竟然用匕首刺伤自己,诺神不会发现什么吧!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情。
“砂画……砂画……”男子开始低语,好像在做梦。
砂画皱了皱眉头,放下肉块,起身前去看他。南风瑾额头上全是汗,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像是经历十分痛苦的事情一样,紧闭着双眼,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砂画正静静的望着地上的男子,突然,他蓦地睁开眼睛,沉声说道,“偷看别人睡觉很好玩吗?”
“你吓死我了,你醒来之前不会做点动作啊?”砂画被他吓了一大跳,嘟了嘟嘴朝篝火走去。
“要做什么动作?一掌劈晕你的动作吗?”南风瑾恶狠狠的低咒了一声,开始揉他酸痛的身子,手脑勺被她挥了这么一拳,到现在还在酸痛。
砂画瘪了瘪嘴,真想一拳给她揍过去,从南风瑾昏过去到现在大约两个时辰,他身上的毒竟然睡了一觉就解开了,砂画撕下一块油滋滋瘦肉,那肉还冒着浓浓的香气,把整个山洞薰得满是食物的香气。
她走向南风瑾,把肉递给他,冷冷说道,“吃吧。”
“不吃。”
“不吃?”他真有个性,饿了这么久,竟然说不吃,砂画饶有兴致的蹲坐下来,轻轻撕了一块瘦肉,满足的放进嘴里,再满足的发出兹兹的咀嚼声。
“哇,好香啊!这肉真美味!上等野猪肉,哇,好难撕,竟然粘这么紧。”一边说,砂画一边故意用力撕下一块瘦肉,再次满足的咀嚼起来。
“要吃出去吃。”南风瑾吞了吞口水,这女人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楚夏给她喂了什么药,这衫的安娴和宁静在哪去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手段高明、武功高强、生存能力强的女杀手,哪里是以前温柔可怜的小砂画。
最重要的是,她故意在他面前撕那块烤得香喷喷的瘦肉,把他气死了。南风瑾立即起身,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个轻功跳出洞去,准备在外面寻找野食。
他一个大男人,才不靠女人吃饭。
见他什么都没找到,砂画赶紧跟了出来,“别找了,这地方腹蛇较多,小野鸡小白兔都被它们吃了,哪里还有其他小动物。”
南风瑾悻悻的转身进洞,沉默的蹲在干草上,扭过头不去看砂画,像个小孩子般任性。
砂画正津津有味的享受着她的美食,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美食,“本将军饿了,给我吃一点。”
说完,他掰开瘦肉,自己要小的那半,再把大的那半扔给砂画,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心里不由暗叫,这肉烤得真香。
砂画睁大眼睛看了看南风瑾,不会吧,他竟然抢她的东西吃,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礼的男人,赫然间,她轻轻放下还没吃完的那块肉,犹如一阵风般袭向南风瑾。
哪知南风瑾早就有防范,他伸出右手,凌厉的接住砂画的掌风,两人就在冰洞里上下翻飞,蛟龙跳跃般扭打起来。
砂画出手利落,却不狠毒,南风瑾同样如此,两人都没使出看家本领,就这样互相缠打着,砂画扣住南风瑾的手腕,用力一摔,本以为会“趴”的一声把他摔到地上。没想到南风瑾内力深厚,用力一提,倒把砂画给倒挂起来。
“倒挂金勾。”南风瑾朗声说道,这时,砂画探手抓向他大腿,朝他大腿上最嫩的肉狠狠一掐,痛得南风瑾急忙松开她,她再顺势转身,用力一踹,南风瑾的右腿立即往右上方躲。
“金鸡独立。”砂画看到用一只脚撑地的南风瑾,戏谑的笑道。
南风瑾登时一个轻功飞到洞壁的石头上,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掐人痛处,阴险狡诈。”
“还没掐你胸口呢!那才是你痛处。”砂画不打算理会他,她正饿着呢,自顾自的蹲下吃肉,这场混乱就这样轻易结束,他俩谁也不愿相让,强强攻击,真是天生的冤家。
南风瑾说她阴险狡诈,不禁让砂画想起在东陵皇宫,她戏弄东陵六公主楚凌霜的时候,当时她也是调皮的把她裤带给解了下来,回忆起楚凌霜当时恼怒成怒的样子,砂画竟觉得她有些可爱。
可惜,现在早已物事人非,她年纪轻轻,竟然就这样死了。
是谁这么狠,一定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孩,能对背后那股力量构成多大的威胁?他们真是残暴不仁,吃人不吐骨头。
莫非是秦皇后?六公主不是她的女儿,曾经也和四皇子楚云烈交好,会不会是秦王后贼喊捉贼,杀了六公主好栽赃给她?
这时,南风瑾终于忍受不住冰洞里的寒气,他扬了扬眉,仍是那般风姿卓绝,玉树临风,连日来受伤和中药并没有使他英俊锐减,倒是他那副生气的样子,让砂画觉得有些好笑。
他大步流星、自顾自的走到砂画身边坐下,伸出双手开始烤火,嘴里低咒一声,“该死的鬼天气,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呵,砂画真想仰天长笑,这男人,明明是她救了他,竟然这般说话,亏他也好意思说得出来,算了,她懒得和计较,反正两人注定敌对,以后有机会打打闹闹的日子也不多了。
“好女不跟坏男斗。”砂画起身走出冰洞,勘察周围的地形和道路,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出去。
南风瑾也趁势跟了出来,他虽然常年征战,历经沙场无数次,打胜仗也无数,不过却很少独自野外生存。
他总是骑着战马,手持长枪在将士前面指挥,而且他作战的地方基本是平地,或者是有利于明夏将士的腹地。作战之前他都会制定好详细的步骤和计划,会勘察好敌我双方的地形,检查士兵的武品配备,查看军队里粮草充不充足。
为将士打气,给大家勇气和鼓舞也是他经常做的,在这么多有利条件的前提下,他打的仗几乎百战百胜。可是现在到了这极寒的山野之地,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办,好在他头脑聪明,砂画一点就通。
砂画顺着崖边的藤蔓慢慢向下爬,南风瑾也不甘示弱,和她并排爬下,崖边不时传来冰块坠落的呼呼声,却没有听到冰声坠地的声音,看来这座崖很高,像个无底洞般。
人一旦摔下来,不死也得粉身碎骨,砂画额头沁满香汗,她轻声叮嘱南风瑾,“小心,这里很滑,也很陡。”
“管好你自己吧。”南风瑾表面这样说,眼睛却紧盯着砂画,心吊到嗓子眼,他随时做好去拉她的准备,万一她不小心滑下去,还有他跟着。
嘴里明明想说的“小心”之类关心的话,一吐出来,就变成伤人的利器。
想起她做的美味烤肉,还有辛苦不怕死背他逃生的场景,他不禁有些脸红。南风瑾按住砂画正往下探的手,轻声说道,“我先下去,安全了你再下来。”
“不行。”砂画沉声说道,“我先下。”
“我先下。”南风瑾一脚踏在尖尖的冰峰上,紧紧拽住覆满坚冰的藤蔓,那些树藤早已被冰雪包裹得死死的,一捏上去就是一层冰,幸好冰是透明的,还看得见里面深深的藤蔓。不然他一不小心抓到一块冰,必死无疑。
砂画看了那滑滑的藤蔓一眼,顿时计上心来,她轻轻咬破指头,鲜红的血液滴在冰上,渐渐浸入里层,滴到青绿色的藤蔓上,登时,千年树藤上的坚冰瞬间融化。
细块细块的坚冰快速朝崖下落去,不一会儿,藤蔓上覆盖的坚冰全部落下,南风瑾惊奇的看了砂画一眼,俊眉深沉,颇有些赞赏意味的盯着她。
“你是怎么做到的?”
砂画捏紧藤蔓,“这千年树藤通人性,一尺之内的人血它都闻得见,虽然刚才血没滴到它身上,它却能感受得到,然后利用自身万有的大自然能量,硬是产生一股强大的热力,把冰给深深融化掉。”
“可是,我只参悟到这个事实,却忽略到另一个让人恐怖的事实。”砂画担忧的说道。
“什么?”
“刚才树藤上铺覆有坚冰,只是滑了点,但是这常年覆盖在树藤上的坚冰一旦融化脱落,那这树藤必被坚冰扎坏,就会变得易碎、易裂、干裂,容易断裂。”
砂画话一说完,南风瑾就看到眼前的树藤开始裂开,“糟了,它快断了。”
“抓住我。”砂画想也没想,伸手抓住南风瑾的手,死死的扯着他,随着她的呼喊声,他手里的树藤真的断了。
砂画使尽抓住南风瑾,咬紧牙关,“南风瑾,别松手。”她睁大双眼,怔怔的盯着他。
“藤条吊不了两个人,你有机会就爬上去,我……砂画,我想告诉你,你给我好好活着,我不准你死。”南风瑾绝望的眼神望着砂画,这根树藤根本拖不起他的重量,而且坡上有冰这么滑,足尖根本不能点轻功上去,与其两个人死,不如留她一人活着。
砂画紧紧的拉住他,不让他的手指掰开,两人的手指都捏得通红,卡卡作响,她大声怒吼道,“南风瑾,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不要死!”
南风瑾摇了摇头,眼角旁划过一处冰冷,想不到他今天竟然会葬身在此,一丝绝望攸地滑过他眼眸,他轻轻闭上眼睛,仍是冷漠得什么都不想说,狠狠的掰开砂画的手,像枯枝一样轰的一声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