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还好她不是男子,如此风流多情的男子可要害惨了多少红颜知己?
其实我很想笑,但又不方便表露,于是就独坐一旁安然地享受起瓷盘里五颜六色的糕点,只咬了一口感觉又甜又腻便吐了出来,这真是没法与冰梨糕相比,看来我真是被卓令哥哥惯坏了。
那厢估计也是玩累了,这便才顾及起我来:“怎么,东西不合你胃口?”
‘花好月圆’都停了手中动作齐刷刷地看我。
我翻了个眼皮望着上官二少,面上兜着笑:“二少真是好兴致啊!”
她自然明白我话语中取笑的意思,端正身子整理了衣襟便潇洒地朝‘花好月圆’一挥手:“本少爷这里不需要伺候了,你们先下去吧!”
四个女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退下,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牡丹芙蓉她们。我不禁失笑,她们怎就雌雄不分呢?
上官二少已经为我倒了一杯酒,面色与声音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喝杯酒吧,这可是珍藏了百年的上等女儿红。”
百年?我在神界的时候喝仙果佳酿形同于饮水也没什么打紧的,她想用这凡间的酒灌醉我,怕是没有希望的。
我将那杯女儿红一饮而尽,口感不如仙果佳酿甘甜,不过还算顺滑,只是喝完觉得口中火辣辣的。我垂着眼帘问她:“先前说了,既是相逢,也是有缘,咱们明人不打暗语,姑娘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她爽快一笑,笑声悦耳动听:“你真的很聪明!那你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为玲珑玉而来吗?我可不信你来晋阳是为了寻什么人的!”
我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我的确是来寻人的,至于玲珑玉,我也是要找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如今全天下的人不都在找它吗?”
“因此你方才接近我,是为了借着仙湖山庄的关系网找人寻玉?话说回来,替你找人倒不是什么难事,即使那人跑到天涯海角,不出十日我仙湖山庄也必能找到,不过玲珑玉嘛…”
面前扮男装的女子晃着酒杯的样子竟然让人有些着迷,看来这仙湖山庄不仅仅只是在晋阳城这样有声望,不过要找到司珞却是他们凡人不能轻易做到的事。
“怎么?”我一只手托着腮,默默等着她的下文。
她努着嘴叹了口气:“哎!人人都传玲珑玉天下无双,实则又有多少人真正见过?都只不过是人们捕风捉影、异想天开罢了…”说着又不动声色地为我倒了酒。
“咦!”我稀奇了,放下捏在手中的酒杯问:“你先前不是还与那商人说玲珑玉是块仙石么?”
上官掏出怀里那块朱红色的玉佩嗤嗤一笑,眼神清亮:“纯属胡编而已,我要不那样说又怎能平复老百姓激动的心理?”
我心想原来你才真正是个奸商啊,如此轻易地就得了一块美玉。
她面色微僵:“你别用那种眼神瞧我!虽然我没有见过玲珑玉,不过可以万分肯定,这绝不是玲珑玉,否则那商人会傻到拿来与人分享?”
连着喝了几杯酒,我面上已经发了烫,看来还真不能小看这凡人酿出的酒。
我又问她:“既然这不是玲珑玉,你又何必得来?虽然玉是好玉,可你这样有身份的人定然也是不稀罕的吧!”
上官闻言似被戳到痛处,拧着眉头向我诉起苦来:“我这‘上官二少’也断然不是那么好当的!仙湖山庄的两位当家的早年前就已经云游四海去了,对山庄的事撒手不管,现今只留下一老一少把持着一切,于是我们这些亲随便沦落成苦力,变了法子地去寻那不知所踪的玲珑玉…”
她摇了摇头,很困惑的样子:“哎,你说那道士成仙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怎么人们还是对那玲珑玉念念不忘呢!偏偏还有人总是借故发挥以假玉欺人骗财,我便只好遇着一次处理一次了…”毕竟是女孩子,话匣子一打开就开始喋喋不休了,我看着她不断动着的两片嘴唇,眼睛有些发花。
我点点头:“所以为了方便行事,你这‘上官二少’一扮就是三年?”
她又给我倒了酒,偏着头想了想,说:“也不是,就是有情况的时候我才以男子身份出现…呃?”上官二少的思路这才饶了过来,说了半日尽是我问她答,关于我的信息她却几乎一无所得,她面色有些恼怒:“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站起身想解释,却发现浑身有点轻飘飘的,双脚落地不实,脑子发晕里面似有小人在荡秋千,我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还是晕乎乎的。
坐在对面的小女子立马兴奋起来,伸手在我眼前晃着:“喂?喂!啊哈,终于起作用了!”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只见她勾起红艳艳的嘴唇和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在我面前来上下颠倒晃着。
“哎呀!惊弦姑娘,二少此刻正在里头,怕是不大方便见您…”雅间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及老鸨儿焦急的劝阻声,应该是有什么人要硬闯进来。
我跌坐在椅子上,身子无力地虚伏在桌上,勉强睁大眼睛,正看到一抹清瘦的淡绿色身影来到了上官二少面前,那女子大概是朝我看了一眼,话里意思虽是训斥,语气却是温柔的:“鲜衣,你又在胡闹了!”
原来这个了不得的上官二少叫鲜衣,只听她懊恼的声音飘忽地传到我的耳朵里:“又是郭明他们去报的信儿?”
“公子让人看着你也不是没有道理,否则你总是任性妄为,今日公子出去办事还没回来,我得到消息便出来寻你,谁料你竟将人带到了这里!”绿衣女子的语气有些无奈。
鲜衣贼兮兮地转脸看向我,见我终于闭了眼睛,便委委屈屈地对绿衣女子说:“姐姐…今日可不是鲜衣胡闹,这个女子真的很不简单!”
这时,有人将手轻放在我的脸上,我敢说这只手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手,她的语气关切:“她这是…”
“嘿嘿…我方才用了姐姐配制的迷迭粉。”这是鲜衣讪讪的声音。没听绿衣女子说话,只听鲜衣又在嚷嚷:“姐姐,那我们现在是要把她…”
终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其实那日我与司珞去跳南天门的确有些冲动,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里还是难免会感到害怕的。
那个时候司珞扶着我有些颤抖的肩膀在我面上落下了一个软绵绵的亲吻,他用温柔含情的眼睛安抚着我惴惴不安的心。
他告诉我:“别怕,我们不会分开的。你忘了吗,我们势必要纠缠到永远的!”
听了那样的话语,我晕了,脑子再也不清醒,他就是真的去天涯海角,我恐怕也要一步不落地跟着。
如今,我真正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我与他终是走进了不同轨迹的人生道路,他这一世注定都要漂泊在这凡尘之中,我需要寻寻觅觅多久才能找到他?
我触犯天规下凡来寻他,是孤注一掷要与他共进退了,他这一世得道最好,实在不行我们就向玉帝请命,指望与他生死相依。
反正成仙前后我都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彼此生的目的就是一直纠缠到我们都走到生命的尽头!因为我本是一朵花,他本是一只蝶,蝶恋花,花恋蝶,无需仙人的语言,无需灵器的祝愿,我们就是相互依存的,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永恒的。
我知人在过奈何桥之前都是要喝那孟婆子的一碗忘尘汤的,我不敢肯定司珞经过那忘川会不会彻底将我忘却。
我曾经一度相信凡人所说的一见钟情的姻缘,有一种说法是当一个人睁开双眼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也许就是他这一生的姻缘伴侣。
我用手蒙上了双眼,心中默默祈求着:司珞啊!我就在这里,我来找你了,你快些出现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有一双黑色的绣着龙纹的靴子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我缓缓地抬起头,湖蓝色的衣袍,绣着木槿花的领口,泼墨般的长发——一个高贵无比的人。
我惊喘了一口气,心跳如鼓,再往上看去,真的是那张熟悉的、叫人朝思暮想的面容!还是那双醉人迷离的桃花眼,还是那如沐春风的温暖笑容!
“司珞!”我禁不住落下泪来,激动万分!颤抖地要去抚摸他的脸,可是我的手却穿过阳光般掠过了他的身体。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点点消失在我面前,待回过神来,才发觉方才不过是我自己的幻觉而已!我失魂落魄地将面前的空气望着,心里从未有过的恐惧。
“别走!司珞,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姑娘,姑娘?”我的耳旁模糊地响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难道是在叫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哪里呢?我想睁开眼睛弄清状况,可是头脑依旧有些混沌,挣扎了一会儿,终只是干涩地唤了几声‘司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