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清洛与若水(二)

“原来那女人真正派遣的不是我,是你哟!”乖乖地呆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清洛腌肉时那无比娴熟的动作。

“喜欢吃粽子么?”清洛笑然,这么问道。

“粽子?小然有带我去人界吃过,香香软软的,很好吃。嗯,肉粽!我喜欢吃肉粽!”

“嗯,我也喜欢。”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

若水不接话了,又看向清洛那修长的手,忽想到什么,也不打招呼便匆匆离开了,也是不过一会儿,搬了张椅凳回来,细心地将清洛外衣折叠好,放于椅凳上,继而又匆匆地在厨房间来回忙碌。

看肉腌制地差不多了,清洛才停手,转头便看见若水及时地递了水盆过来,愣了片刻。

“洗、洗手啊!”见清洛只是呆愣着,若水不由羞恼了,催促着。

清洛莞尔一笑,在水盆中洗手。哪怕这水冰凉刺骨,也面不改色,不会觉若水是故意的刁难。能让这执拗的小丫头想到打水给你洗手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又怎敢奢求这粗心的小丫头还注意到水温这一问题呢?

看清洛将手洗净了,便将水盆放下,下意识地掏出了怀中的手绢,递于他。

清洛看了眼手绢,愣神,迟迟没有接过。

见清洛又傻愣在那儿,若水不由疑惑,手绢脏了么?看向自己手中的手绢,恍然大悟,匆忙塞到清洛手中,神色慌张,脸颊发红,窘迫不已,吞吐着辩解:“我、我只是看这手绢很漂亮,舍不得扔才、才一直带在身边,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清洛回神,望着手中的绢布,笑了,笑得那般开心:“你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么?”

“都说了没别的意思,别调侃我!”若水脸颊愈发红润,羞赧万分。

清洛只是笑着,忽抱过若水,轻噌她的秀发,喃喃:“那就请继续将它带在身边吧,好不好?”

若水呆愣了片刻,也没推开他,只是那么乖乖地靠到他怀里,闷闷地嘟囔了一句:“那是你的手绢……”

“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清洛答非所问。

若水心中一动,恍惚好似记忆在回放,又停在了那个一起躲过雨的屋檐,那般懵懂地对视,原来,原来牵绊是从那时候起的么?可,恍惚若梦,似乎又有什么是自己遗忘掉了的……

她颤微地伸出双手,试着回抱他,却仿佛是件很艰难的事情,那般小心翼翼。

好像过了很久,清洛才感觉到了搭在自己后背的双手,浅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一个已等了太久太久的拥抱。

曾听闻,拥抱是表达爱最好的方式。

如果可以,无论山长水阔,无论天长地久,他真的想将这一刻,无限放大,地老天荒。

“逸飞都已经处理完了?那真是省了我一大半功夫呢!”不知何时,少妇已是回来,端起放着腌肉的木盆,又默默地扫了眼清洛他们,微笑,“不慌,你们继续,继续完了要来前厅一起包粽子么?”

言下之意,不来也没关系哦,我没逼你们哦,尽管谈情说爱去!

若水眨了眨眼,瞥了眼清洛,脸颊微红,正想说什么,清洛已是开口。

“嗯,我们等会儿就来。”

少妇一愣,显然没想到清洛竟不带着若水去过二人世界,反而跟她们一家子玩热闹,不过倒也不介意,点头:“好,那我先将东西都搬去了。”说罢,已是离开了。

若水亦是诧异,带着淡淡的失落和惆怅,低下头去,不说话。

“会包粽子么?”

“不会。”闷声闷气道。

好似没发现若水的郁闷,径自牵过了她的手,道:“走吧,包粽子去,我教你。”

三个时辰,好好的一个下午被彻底折腾没了,不知为何,内心有淡淡的失望和落寞感,为什么?

若水抚上自己的心口,惘然失神。

“该吃晚饭了,小水?”

“……”

“你不开心?”

“不知道。”

“不喜欢我安排的计划?”

“你的计划就是带我来这小渔村,陪两孩子玩堆雪人,陪一个妇人东逛西逛,然后和这一家子学包粽子么!”略微的抱怨。

“这不是我的本意。”

“算了,我突然没什么胃口,先回去了。”抬脚就准备走。

“三个时辰。我知道只剩三个时辰了,你答应过要陪我的。”轻环过若水的双肩,揽着她,不想让她离开。

“可我没答应陪你做这么些无聊的事!”

“你觉得无聊?”扳过若水的身子,抬起她的脸颊,凝视着她的双眸,道,“说实话,你真的觉得无聊么?”

若水停顿了几秒,竟是不敢直视清洛的眼睛,也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本是很轻松的话。

“阿姊!阿哥!可以吃饭了哟!”小娈匆匆跑出屋子,来到若水身边,摇着她的衣角,仰着小脸,脸上挂着天真无瑕的笑容,那双黑如葡萄的大眼睛扑闪着,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

若水心跳漏了半拍,看着小娈,心中更是茫然,而那句话更是说不出口来。

“嗯,小娈先回去吧,我们很快就会去的。”清洛轻拍了拍小娈的脑袋。

“那你们快些哟!阿爹可贪吃了!”小娈开心地笑着,眼清澈,笑容无邪,欢愉地跑回屋中。

“喜欢小娈和小雅么?”清洛忽然这么问。

若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没有童年,你的亲情淡薄,除了子然,你一无所有。”

若水诧异,疑惑地看向清洛。

清洛不予作答,只是用手轻抚过她发间的那根似火焰般颜色的发带——那是他下午买来的。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还有我,我可以带你去体味那些你本失去的情感,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罢了,别疏远我。”

若水微垂首,轻摇了摇头:“你明知不一样的,我毕竟已不是那时的我了,现在回味,情感毕竟不同了。”

清洛沮丧地垂下手:“我知道了……”

若水静静望了会儿,嘴角微扬,头慢慢倾斜,轻靠到他怀里,闭目低喃:“谢谢你。”

清洛愣了片刻,轻环过若水,只是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不忍打扰,那般恬静,美若莲花般的她。

――――――

若水轻推开雕花木窗,晚风袭来,空气清冷。

初一的夜晚是没有明月的,天地间仿佛被隔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

转身点上油灯,火光如豆,散发着温暖的光亮。坐于木凳之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布袋,上面绣着九莲图。小心翼翼地打开来,从中取出东西,再谨慎地将东西一条又一条地整齐铺列开来,接着又解下头上的发带,墨发瀑悬而下,将发带摆在最右端。

从左至右,那是一条条不一的发带,一共有四条,无论颜色还是细致程度均不相像。

第一条发带,海棠红,纯手工编织,略显粗糙,却是别有一番用心,可惜已是被撕裂,断丝残线,相缠相绕着,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你叫什么名字?”

“……”

“孩子,跟我走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乖,叫声娘亲听听?”

朦朦胧胧地,也不知为何,便被这个天真的小女人带回了她那个所谓的家。

“阿紫!这孩子的眼睛是红色的!她是妖物啊!”

“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孩子,何况她眼睛也红得不明显……天宇,你难道不希望我们有个孩子么?”

这个天真的小女人那般幸福地笑着,望着她那么深爱的丈夫,而我分明从这个男人的眼中读出了不理解以及厌恶和嫌弃。

“可是阿紫……她定是个祸害!”

“我要抚养她,天宇,无论她是妖物还是祸害,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随便你了!”

这个天真的小女人说谎了,她是在意的,我这双太过明显的双色妖瞳,她故意掩饰了。她将我的右眼掩去了,用丝发,只露出了那深红色的左瞳,让自己看上去和普通的孩子无异,但一旦暴露我的右瞳,我的身份便会立刻显现——因为右瞳是雪白的,无丝毫杂志,干净清澈的素色,我是妖物,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孩子,我曾听闻‘上善若水’,你就叫‘若水’好不好?阿娘希望你心若止水,一生行善,快快乐乐,清清白白地活下去。”

那个天真的小女人给我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上善若水……

“小水,你阿爹不喜欢我了,他给小水娶了个漂亮的新阿娘,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天,这个所谓的家里张灯结彩,而这个天真的小女人向我哭诉。

“我真傻,怎么向你说这些呢?小水还是个孩子……小水,阿娘只剩下你了,不要离开阿娘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阿娘……

“贱丫头!动作麻利点,再偷懒就打断你的腿!”

“小水,小水,对不起,阿娘真没用,阿娘不能护好你啊!”

那个天真的小女人边掉泪边为我抹伤药。

“我没事。”

我是想安慰这个小女人的吧,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却是越掉越多?

“贱丫头!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我叫你装作听不见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那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那个新阿娘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打落了阿娘为我固发的夹子,发丝垂下,我似乎只能看见丝发了,以及透过丝发,看见了这个新阿娘十分惊恐的惨白脸色。

“妖、妖怪啊!”

我默然,看着那个新阿娘尖叫着慌乱地跑开,就好似我会吃了她一样。

太丑了,这个新阿娘,没有阿娘美的女人,太丑了。

“不、不要伤害小水……快走,小水,快走!离开这里,离开……”

那是第一次,我看到这个天真的小女人奄奄一息的样子,为什么心会疼?

也是第一次,这个向来软弱的小女人,那么固执地拉住那个丑女人的脚步,不让她靠近我,那么坚定固执地目光。

“贱女人!你、你放手!脏死了!”终于,那个丑女人因恼羞成怒,用本来对付我的鱼叉,刺向了那个天真的小女人,那刺耳的破肉声深深地撞疼了我的耳膜。

“阿莹,你!”

我看清楚了,那群人的倒抽气,可皆是漠然的,没有上前阻止的麻木。

“贱女人,你快放手啊!

我看清楚了,那个丑女人几乎扭曲的脸,和不断刺向小女人的疯狂。

血,都是血,明明站得很远,可我却仿佛感受到了这个小女人血的温度,就如同已经喷洒在了我的脸颊上,那般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了我,可双脚迈不开一步,如灌了铁铅一般,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小女人血肉模糊的身子,而她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丑女人的双脚。

那个小女人在看我,那般柔和安定的目光,她那般固执地看着我!

“去死!去死!“丑女人几近疯狂的大笑和举止,刺痛了我的双眼。

为什么要这样?小女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不断刺穿她的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明明该死的是我,为什么最后却换成了这个可怜的天真的小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离开我了,明明我都来不及唤你一声阿娘……

――――――

若水倏地睁开了双眼,再望向自己手中的那条被撕裂了的发带,恍惚。

阿娘……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有什么自眼角滑落了,滴在了自己的衣裳之上,被瞬间吸干。

“咚!咚!”敲门声。

“谁?!”若水被惊醒,警戒地望向门扉。

“你睡了么?”是清洛的声音。

“没有。”若水回答。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口:“怎么还不睡,已经很晚了。”

“我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么?”

“嗯,我也睡不着……”

再次的沉默。

“我可以进来么?”

若水愣了下,慌乱地将发带都收入布袋中:“等一下!”

将布袋口的编绳轻拉,放回怀中,这才起身去给清洛开门。

“我真的能进去?/你可以进来了。”两人异口同声,皆是一愣,安静地注视着对方,一时无言。

清洛浅笑,步入屋中。

若水也就顺手将门关了,可关了的那刻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她为什么要放他进来?为什么自己还要关门!

清洛本没在意,看若水始终保持关门的动作,冲着门发呆的样子,一时也就跟着注意到了什么,微笑:“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若水转身狠狠瞪了清洛一眼,对于这种不正经的玩笑话表示羞恼。

“我是说真的。”清洛径自坐在了床旁,依旧那般温和地笑着,“还有一个时辰,再陪我过一个时辰好不好?”

若水怔了怔。他不说自己倒快忘了,原本的六个时辰本就是包括了至子时前的那段时间,其实自己是知道本就不会有六个时辰的,清洛不是那种不分时辰的人,待从柳亦晨那边回来后,就已经是戌时了,清洛也叫自己早些休息,怎么这会儿反而计较起来了?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呢。”若水轻叹,坐回到椅凳上。

“不要离我这么远,过来坐,好不好?”清洛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身旁,那般无害的笑容。

若水呆了片刻,微皱眉,但还是起身来到了床旁,还来不及坐下,便被清洛一手抓住,压制到了被褥上。

清洛俯视着诧异的她,依旧那般无害的笑容,一手已是摸到了她的衣带上,注视着她的双眸,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单纯地询问:“我这次不会离开,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那么的肯定,脸上没什么表情。

似早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只是沮丧地放开若水,坐在一旁,惆怅:“我又输了。”

“你输什么了?”若水躺着,目光望着床幔,没有起身的打算,平静地询问道。

“又输掉了一次机会。我跟自己打赌,赌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求你别再提那件事了好不好!”若水做了个深呼吸,心中已是一片清明,双眸已是清澈透明,“清洛,你只是救我罢了,本就没有义务对我负责,不要对我这么好,让我觉得你只是在弥补你所谓的过失,没必要的。

当初是我太自作多情,才走入误圈,我不恨你,我从来就不恨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但我真的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因为喜欢你,所以希望你那次留下,我却是忘了你只是救我命的救命恩人罢了,亏欠的人是我从来不是你,原来作贱的那个一直是我,我根本就没有理由来恨你,怨你,是我愚钝了……”

若水闭上双眼,忽觉心中释然了,那个缠绕着自己几百年来的噩梦,就如此消散了。

“终于说出来了,真开心。”嘴角微扬,自言自语着。

清洛侧首望向躺在自己身侧的人儿,嘴角的笑意一直在,就仿佛一切都知晓般,又仿佛都是故意般。他忽的俯下身去。

感受到了唇上的温软,若水一惊,睁开眼来就看到了清洛那张放大的俊颜。

“小水,这次我对你负责,你愿意否?”清洛笑着呢喃。

若水脸颊微红,大力推开清洛,坐起身来:“否!”瞪向躺在那儿一直在低声笑着的清洛,“再玩这套我就掐死你!”

“你舍不得。”

“你怎知我舍不得!”

“因为你喜欢我,你追了我近千年,好不容易盼得我回头瞧见了你,你舍得再寻我几百年?”

“胡说八道!谁追你,谁寻你了!我明明是为了子然,你只是顺带!是顺带!”若水脸颊羞红,不服气,“喜欢我的人多的去了!”

“可是你喜欢的人却只有我一个。”望着若水娇小的背影,喃喃道。

“才、才不是!我还喜欢小然啊!”

清洛不由笑出声来。

若水脸颊更红,羞恼地拍了拍清洛的肚子:“笑死你活该!”刚想收回手,被清洛抓住,用力一拉,整个身子跌向清洛。

“喂!”若水有些恼怒了,勉强撑起身子,俯视着身下的清洛。

奇怪,这莫名的征服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这么小受地看着自己,弄得跟自己凌虐了他似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弄得我奸污了你似的。”

若水小女娃一大性格特点,心直口快起来绝不经过大脑思考。

清洛笑着,用手将若水垂下的墨发撩至一旁,抚上她的脸颊,似假似真;“想奸污我?”

“谁想奸污你啊!”起身想离开,却被清洛快手一步,反压了。

“可是我想奸污你。”

“如果知道你大晚上原来是发春来了,我死都不会放你进来的!”若水咬牙切齿,瞪着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家伙。

“嗯,话别说这么难听,你看我还没碰你不是?”

去你的没碰!那谁来告诉她,那只已经从她下衣摆处探进去的手是谁的!

“小水别怕,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是吧?”

若水继续瞪,瞪累了,闭上眼,准备装死不理这个原来脸皮如此厚的无耻之徒了。

“小水,”清洛忽然轻叹,“还有一个半时辰,你看,眨眼就只剩一个半时辰了,我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碰你了。至少让我挽回以前的过错,我这次不会离开你,所以,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若水蓦然睁开眼,烦躁地拉过清洛,主动吻上他的唇瓣:“废话真多!你再废话就给我滚回去!”

清洛垂眸,眼中闪过淡淡笑意以及淡淡忧伤。

——————

轻抚她银白的丝发,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不觉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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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还未燃尽,还散发着那般柔和的光亮,望着手中那个精致的小布袋——上面绣着九莲图。浅笑,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于她的枕畔。

清洛忽觉喉咙中一甜,赶忙用手帕捂住,轻咳着,不想吵醒还在熟睡的她。待自己好受些后,望向手帕——雪白的丝帕,上面的猩红却是那么刺目。

清洛漠然视之,挥手将丝帕焚毁,什么也没留下。又凝视向若水的脸颊,却是发现若水已是醒来,心下一惊,故作淡定:“醒了?”

“嗯。”若水轻颔首,“梦醒了。”心中些许疑惑。

他刚才烧毁了什么东西?

“是么,做了什么梦?”见若水无异样,便放心了,耐心地询问着。

“都是些有的没的,以前的事情罢了。梦见了阿娘,梦见了你,梦见了小然。”看向清洛,脸颊泛着淡红,她呢喃着,“再睡会儿好不好?我还有点儿困。”

“嗯。”细心地为若水掩好被子,然后再躺下,将若水轻搂入怀中。

“清洛,你这次不会不告而别的是不是?我再醒来的时候,你依旧会在我身边,会对我这么好的是不是?”

若水其实还想说,这几天的好都不是梦,对不对?

“傻丫头,我又没地方可去,自是会陪你,乖,睡吧,我陪着你。”轻吻若水的发丝,呢喃着,“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嗯……”

——————

关于剩下的那两条发带的来源,一条墨灰色,一条火红色。

“公子,好重的煞气!”

“嗯。”

“呀!丧尽天良!公子,让我灭了她!欸?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

注视着这个手上握着鱼叉,浑身都是鲜血的孩子,她的身边尽是尸体,她没有任何表情,发丝凌散,挡不住的是她那双两色妖瞳。

鱼叉上的鲜血缓缓流动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如此粘稠与刺目。

淡漠地看向站在面前的这个家伙,是神的气息,比她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的气息。

他伸手抚向这个孩子的脸颊,却是不料被反咬一口,沉默着,也不挣脱开来,任由她的利齿嵌入了自己的肌肤。

“啊!神君大人!畜生!你!”男子身旁的小童就欲提剑刺向这个孩子,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所最尊敬的神君大人,半蹲下了身子,看着这个妖物。

“很疼。”看向自己被咬住的手,轻声说道,“不要这么敌意地看着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目光,盯着他好一会儿。

是的,她不相信他。

可她看到的只有那一双空灵着无任何波澜的眼睛,最后还是松开了嘴。

他静静地看着她,思忖了一会儿,忽地俯身覆上孩子的唇瓣。

孩子惊诧,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中,暖暖的。

“神君大人您……”侍童很纠结,内心无限纠结,就连表情都很纠结,就那么纠结地看着自己敬重的神君大人将他自己的灵丹那么随意地给了这个妖物——那可是比本尊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没有它,本尊简直不堪一击和常人无异啊!

“借你的。”男子这么说。

孩子疑惑地抚向自己的心口,那儿有什么很温和的东西,它在释放着温和的气息,而自己身上的疼痛感都在慢慢消退。

她抬头望向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也要养我么?你是想让我唤你阿爹还是阿娘?”

男子显然是一愣,没料到这孩子的口出狂言,继而微笑,对着这个孩子:“叫我清洛就好。”

“清洛?”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傲娇地别过头去,倔强着。

清洛也不在意,忽发现孩子的发带已经被撕裂掉了,停顿了几秒,伸手将它取下,又解下自己的发带,墨发轻垂。

孩子只觉得自己被围在了一个很小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很温暖,充满了清淡的气息,自己的发丝被很温柔地撩起,自己突然觉得世界明亮干净了许多。

不同于阿娘的气息与温暖,却让自己一样心安的地方。鱼叉早已落地。

“真少见,这双眸子,”轻轻拂过,红若火焰,白若冰雪,“很好看。”

“阿娘……”

男子一愣,讶于这搂住自己脖颈,原本还那么坚强戾气的女孩子竟是抱着他轻轻哭泣着。微垂眼帘,将孩子抱起,望向那血泊中的尸体们,轻挥手,尸体皆发出了柔和的白光,变化着。

有牲畜数只,皆四散而走,唯一只青蝶翩飞,盘旋数圈后翩翩飞远。

“清洛,那是阿娘对么?”

“唯独你知了。”

“那一定是阿娘!”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知道,感觉。”

今世不自由,若得投生缘,定为自由故。

“跟我走么?”

“……嗯。”

她点头了,这一刻她至少是信任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不知何故。

“衣服在这里,木桶在那儿,水温恰好。会自己洗么?”

“会。”

“我住在前个院落,有事找我的话,去那儿就行。”

“嗯。”

“如此,我便先离开了。”

“嗯。”乍看之下,乖巧听话,实为难得。

清洛轻拍了拍孩子的脑袋,转身阖门而去。

也便是他阖上门的那一刻,孩子立刻消失了身影。

“神君大人。”侍童立于外已许久,百思不得其解。

“黑喜,不该问的别问。”

侍童一惊,低下头来:“是。是黑喜莽撞触犯了神君大人。”

清洛不语,只是径自向前走,黑喜紧随其后。

“黑喜,你觉得她如何?”

“是个妖孽,若不除之,定为祸害!”黑喜直言相谏。

“祸害?是天下之大祸害,抑或是我的祸害……”清洛低喃。

“这……神君大人?”黑喜又纠结了,忽正严色,“黑喜斗胆问神君大人,为什么知道她是您的劫数,您还要留下她?”

“为什么留下?”清洛忽驻足,望向淡蓝的天际,双眸涣散而空灵,声音似深潭底处传来那般深沉而悠扬,明明说得很轻,黑喜却听得很清楚。

“不清楚。或许正如你所说,她便是我的劫数,所谓劫数那便是怎样都逃不掉的了。”

早晚都会相遇,你无法逃避,谓之劫数。

“进来吧。”

“……”

清洛转身望向这个孩子,换个方向,去取了一条棉巾,又走至孩子身前,半蹲下身子,替她擦干湿哒哒的秀发。

孩子沉默不语,忽举起右手,摊开手掌,道:“还给你,把阿娘给我的发带还给我。”

清洛眼神微闪,只是扫了一眼孩子手中的灵丹和发带,轻柔开口:“那根已经裂了,我帮你缝好后再还给你……”

“不需要!还给我!”孩子立刻打断了清洛的话,态度坚定。

清洛不语,起身又去寻了梳子来,替孩子理顺丝发。

“你的灵丹还给你,你的发带还给你,把我的发带还给我!我要离开这里!”孩子大声喊着,身子轻颤,直直地看着清洛,眼神狠绝坚定。

只是沉默着。许久,拿过孩子手中的发带,将她的丝发重新绾起,轻叹:“你决定好了?”

“是!”

清洛这才起身,将那根原来属于她的已是撕裂了的海棠红色的发带放在了她的手中,再拿过了自己的灵丹:“那根发带便送你了。身体恢复得如何?”

“全好了。”孩子垂眸,抓紧了手中的发带,垂下手来,转身大步离开。

“神君大人?”

“她心善,也罢。”

黑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敬畏地看了清洛一眼,询问:“神君大人又为什么不将她留下?”

“那是她的选择。”

——————

“喂,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东西。”

“啊!是大魔王!快跑!快跑!”

“哼,一群孬种。”少女不屑地看向四处逃窜的妖物,瞥了那个腿上受伤的家伙一眼,惊异她的眼睛,蹲下身子,浅笑,“你叫什么名字?”

她别过头去,倔强地想站起来,却是徒劳。

似才注意到她腿上有伤,不是很在意地将小手放至伤口之上,嘴中轻念梵咒,伤口便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眨眼间便愈合了,冲她伸手:“起来吧。”

沉默着,自己站了起来,就打算离开了。

“嘛,你让我尴尬了呢。”少女收回手,站起身看向她,浅笑,“你的爹娘呢?”

“不在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也许是因为这个少女救了自己。是的,一定是这样的,直觉告诉她应当远离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孩,越远越好。

可逃不过的是命运。

“我见过你,那个‘哑巴女孩’。”

数年之后,巧合地再遇,这个大胆的家伙撩开了她的刘海儿,看着她的眼睛,笑得很灿烂,“真漂亮的眼睛,做什么遮起来?”

“……”

“那群人都是自私鬼,被利益熏染着,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出卖的。”

“我知道。”所以那么小心翼翼地活着,躲避着,只求明哲保身,然如今的形势怕是很微妙了,弱小的她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跟我走么?最近,我有些无聊。”

“好!”干脆利落地答应,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啧,我就知道你只是为了逃离那群渣渣罢了。”少女漫不经心地说着,忽从怀中掏出一根火红色的发带,拉着她坐在河畔,解下她原先那根墨灰色的发带,重新为她绾发,换上自己的那一根,再看向她,笑然,“你果然适合红色!”

“……”

“我呢,比较喜欢如火般妖艳的美人儿,别老寒着一张脸,我又没打你不是?”少女这么肆意地笑着,“呐,我叫子然,莲子的子,悠然的然,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上次没有告诉我呢,这次礼尚往来,你一定要告诉我!”

“若水。”

“什么?”

“上善若水的若水,那是阿娘给我起的名字……”

“是么,上善若水呀……”望向湉湉流水,思绪也若这流水一般轻淌,低喃,“是个好名字呀。”最后看了眼那个倔强的少女,转身行了几步。

看着她渐行渐远,有种失望和沮丧的情绪在蔓延,手中还紧攥着小时那个人给她的发带,心中一片惘然,好似心中少了什么,空落落的,感觉有什么在悄悄溜走了。

“你叫若水是吧,”那个叫做子然的美丽少女蓦然地驻足回首,冲她伸出手,“跟我走么?”

她呆呆地望着,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那她愿意放开自己的倔强,去争夺一次,因为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好!”她忽然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似乎这是第一次,她笑了,放开她的倔强,那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如雨后新绽的莲花般,如此清新可人。

为什么知道她是您的劫数,您还要留下她?

正如你所言,那是我逃不开的劫数。

您为什么又不留下她了?

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我叫子然,莲子的子,悠然的然,你叫什么名字?

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这是阿娘为我起的名字。

——————

恍惚间睁眼,见到的是她以前住的地方,檀木香还在静静燃烧着,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不可能的,这里早就被她亲手一把火给烧尽了!怎么会在这里……

“小水。”很温柔的女子的声音。

若水一惊,转身望向声音的主人,惊愣,声音颤抖着:“阿娘……”

少妇温柔地笑着,慈祥地看着若水:“你终于肯唤我一声‘阿娘’了。”

若水只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簌簌而下。

“小水怎么了,怎么哭了?”轻轻拭去若水眼角的泪水,“女孩子要坚强,不能让别人小看了去,作为一个女人,若只能依赖他人生存,那她便只是个女人。”

“我知道的阿娘,我知道!小水很坚强,小水已经不会再被别人欺负了,阿娘,我可以独立了,真的可以顽强地独立了!我不需要依附他人生存的!”

少妇只是欣慰地笑着:“阿娘知道,小水一直都很勇敢,但是女人毕竟是女人呀……”

“阿娘?”

“来小水,让阿娘替你梳妆,阿娘可是很久没为你梳妆了,让阿娘好好看看你……”

若水静坐于梳妆台前,望着镜子讶然,眨了眨眼,不敢置信。

她不是用灵力将它们隐去了么,怎么会……

“小水最漂亮的就是这双眼睛了,红似火焰,白如冰雪。”少妇微笑着,用木梳轻轻梳理着若水长长的秀发,嘴里低吟着,“一梳梳至尾……”

“很漂亮哟!”轻按住若水的肩头,望着镜中美若花般的女子,“嗯,我喜欢妖艳的美人儿,小水,我就知道你适合红色。”

“小然?!”若水惊讶地转身,看着身旁正微笑的女子,而少妇早已不在。

“嗯,是我。”子然笑着点了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小然,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小然,我……”

“嘘!”子然用食指轻按住了若水的唇瓣,低低说着,“我知道的,可是呀,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要提过去的事了,嗯?”

若水愣愣地看着子然,迷茫。

“小水穿嫁衣的样子真好看!来吧,那个家伙还在等你呢!”轻持起若水的手来。

嫁衣?!若水不敢置信地望了眼镜中的自己。

芙蓉妆,红绣衣,金步摇轻晃流金。

分明便是新嫁娘的打扮,可是什么时候……

“小水,你今天真的很美。”子然将若水从凳上拉起,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着。

“小然,我们这是去哪儿?”回廊九转十八弯,子然只是牵着若水,一直往前走。

“去回廊的尽头,他在那儿等你。”

“他是谁?”

“哎哟,小水今天可是新嫁娘,你说他会是谁呢?”子然回首打趣地笑着,看着迷茫地若水,调皮地眨了眨眼。

“是谁?”

“他呀……”正欲说。

“小丫头。”被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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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子的声音。

若水和子然皆驻足,望向来人。

“你怎么来了?”子然没有丝毫犹豫地松开了若水的手,开心地蹦向男子身前。

“弄影?!”若水惊讶,继而皱眉。

就是他,就是这个狡猾的男人,抢走了小然,抢走了自己唯一的寄托!

弄影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敌视着她的若水,望向身前的这个小女人,宠溺地点了下子然的额头,笑骂:“就你嘴巴快!”

眼中的柔和,那般宠溺的柔情笑容,与刚才的冷漠完全不符。

子然俏皮地吐了下舌头:“知道错了,你先自己玩,我将小水送到……”

“不需要。”弄影猛然间拽过子然,搂入怀中,吻向她的唇瓣。

子然一惊,抱歉地瞥了眼旁边的若水。

“我自己去吧。”若水道,看着相拥相吻的两人,低下头来,慢慢往前走着,身影好不落寞。

对,就是这样的,弄影抢走了小然,并且如此霸道地占据了小然,禁锢了小然的自由,也禁锢了小然的心。就是这个家伙,让小然不再像以前那么只在乎她,出现了这么一个家伙,抢走了小然那原本属于她的全部的爱。

若水想。

如果有一天让小然在她和弄影之间做出选择,小然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弄影,而不是自己,呵,可事实就是如此,小然选择了他,而抛弃了她……

回廊蔓蔓绵长着,仿佛看不见尽头。

芙蓉妆,新嫁娘,踽踽而行,倩影好般落寞着。

蓦地被抓住了手腕,若水诧异,侧首望去,怔了怔。

“我等了很久。”清洛轻声道,温柔地牵握着若水的手,目光柔和。

是清洛吧,自己的嫁娘服是为了他而穿上的吧,可为什么?白若玉石,为什么他穿的依旧是那翩翩白衣,纤尘不染,为什么他不是尽头等自己而是坐在回廊的栏杆之上?

若水迷茫地望向回廊那连向尽头的一端,可绵延无尽头!她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不是清洛?自己的归宿并不是他,所以他出现在了自己人生回廊当中,就跟阿娘和小然她们一样,只是带给自己痛楚的过客之人么?

显然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茫然地望向清洛,无声地询问着。

“你今天很漂亮,今天是个好日子呢。”似是不懂若水的迷茫,只是那般温和地笑着,指尖轻划过她的脸颊,又滑落至她嫣然的唇瓣上,目光柔和,“有美人兮,不施胭粉便胜于娇人,不点而朱……”

若水脸颊微红,拍开他的手,嗔怪道:“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假正经!”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

这么撒娇的语调是闹哪样?自己刚才明明没有想这些呀!!

清洛一直都在笑,笑得那般温和,他开口说话了,声音理当是温若春风的,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说了什么,她为什么都没听见?

“清洛,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好么?”

清洛点头,俯下身来,轻吻了下若水的唇瓣,侧首与其耳鬓厮磨,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但依旧无声。

若水忽然不想追究清洛到底说了什么,她只知道,他拥着她,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她很幸福。

“小水,你还没走完回廊呢。“少妇微笑着,站在一侧。

“阿娘,我想再呆一会儿,和他呆在一起。”

“小水,你会祝福我和弄影的吧?就像我会祝福你一样。”子然甜甜地笑着,双手搂着弄影的腰,靠在他怀中,那么深情地与弄影对视着,继而又看向她。

“小然,如果你幸福,我愿意祝福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小然啊……”

她们笑着,然后都渐渐消散了,只剩下了自己和清洛,可恍惚间情景又变了。

他半蹲在自己面前,眼神涣散空灵,这是几千年前的他,而自己俨然变回成了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安静地站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这是阿娘给我起的名字。”

这一次她回答了,然后她看见他笑了。

——————

昨夜又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因为这儿是泱国,所以冬季特别漫长,而雪花纷飞每年都可以看见,鲜少能见到的是这般温暖的冬阳。

停雪了,地上已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绒,金色的阳光铺洒在上面,干净而又洁白,反射着那金色的光芒。

阳光透过镂窗,照在了那锦绣的玉屏之上,屏风上面绣着重叠小山,折射着那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亦映上了她那若玫瑰花瓣般的眼皮上,那般慵懒的妖娆。

墨黑的鬓发零散着,有洒在枕上的,亦有轻垂到她脸颊上的,称着她的香腮雪。

她固然是美的。

她是醒了的,因为梦醒了,却犹豫着是否要睁开眼来。昨夜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是现实的,还是梦境的,她分得清楚。最后,她还是懒懒地睁开了眼,而目及之处,空空如也。

她惊愣地瞪大了眼,半坐起身来,绒被滑落亦不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眼神涣散无所焦距,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什么也没有。

“小水。”自旁边轻拥住她,轻叹,“我没有离开,在你醒来之前,我没有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如此笃定,以至若水有些迷糊了,怔怔地看着清洛,又低下头了。

他原来还是在的,原来他一直都在的,但:“为什么不陪我再睡会儿,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怕……”

“我知道。”轻吻她的丝发,紧紧抱着她,眼神忧伤而心疼。

或许以前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知道了而且深切地感受到了。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若水愤懑地推开清洛,不断捶打着他,或轻或重,声音几近破碎,“你把我当什么了!娼妓么?睡完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个王八蛋,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清洛无奈,试图想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别闹了,你明知我不是这种人。”

虽然知道她话直时可以什么都不顾,但是这般直白的话,怎么觉尴尬难为情呢。

“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他可从没说过他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吧?

“夜夜笙歌,风花雪月,欠债不知多少重,真浪子!薄情郎!”

这厮说的是谁?

“你当你是什么,圣人还是君子?连怜香惜玉都不懂,你就是个畜……唔!”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小女人一连串又对偶又对仗的骂话,索性堵住她的嘴,让世界安静会儿。

若水愤恨地瞪着眼前这放大的俊颜,一时火气难消,一巴掌拍了过去。

“亲我了不起啊!亲我我就原谅你啦!想都别想!”

清洛几乎无语地捂着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欲哭无泪。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若水的起床气这么大?

他轻叹一声,目光黯然,自床边站起来就欲离开,手中还攥着把木梳。

“你又要走了?又要扔下我一个人了是不是!”她双手环过双腿,瑟缩在里边,目光凄迷哀伤。

清洛静静凝视着这般脆弱的她,似想说什么,又实在说不出口了,转移视线,却没有丝毫焦点地望着前方,缓缓地在床沿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弄着木梳。

沉默着,久久的沉默。

直到若水都觉得累了,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被脸颊上忽然的温热惊醒,诧异地偏头,继而就感受到了唇瓣上的温热,周边全是他的气息,她被锁在了里头,怎么也逃不出去了。

清洛从来就没有这么炽热地吻过自己,因为他是君子,向来知礼懂礼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形象,乍看之下他也确乎是这样的人,但是她清楚,他不是,却也从来那般淡漠,温文尔雅,温润如玉。

是,他是个像玉一般的人,但玉是冰凉的,而这般炽热她是从没有感受到过的,仿佛消融了一切般的炽热。

“清洛,你够了!”试图挣扎着,想推开他,想让自己喘上一口气。

可话语含糊着,下一秒便被消融在了唇间,舌间。

若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从昨天到今天,与他的纠缠不休到底持续了有多久,从自己固执倔强着到自己好似看明白了一切又持续了多久,六个时辰?呵,远远不止。

但她想忘掉,想抹去这一切的一切,却怎么也抹不去那一双眼睛。是了,她想抹不去了,这双深深凝视着自己,异常明亮,亦如天狼星般闪烁的眼睛。

“怎么会够呢,一见钟情的那可能不是爱情,而是暧昧,但日久生情的那定是爱恋,刻骨铭心的爱恋。你可知,我们已是遥望近千年之久了?怎么够呢……”

这是他那次对她说的,最让她无法释怀的一句话。

“清洛,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怎么可以这么擅自主张地占去我所有的情绪!”墨发松散着,在脸颊上的他轻轻为自己拂去,再耐心地印上属于他的印记。

“那已是超出了你对子然的情绪么?”

“为什么这么残忍地不断拔去我的利刺?你可知无刺保护的蔷薇只是一朵任人碾踏的残花!”答非所问着,安静地躺在那儿,看着他。

“你本就是花儿,花儿自是需要别人的保护,就算是蔷薇,它同样是柔弱的花儿。”他这么坚定地说着,继而又低喃,“不要活得那么辛苦,今后只要让我守护你,好么?”

“你又能守我多久?”

“由你决定,从现在起,我是专属于你的,弃之便弃了,不怨不悔。”

“混蛋。”

你的态度决定我的态度,你就是希望我爱你深于你爱我,可知付出真心的那一方往往是输家?自私的爱情。

“清洛。”

“嗯,我在。”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离开你……”

“那我定当永生来囚禁你,无论心还是身。”

“厚颜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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