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会带走所有的活力与自信,容颜不在,话语沙哑,就是记忆也仿佛都被偷走了一般,当衰老的我面对依旧年轻的你,你叫我该如何?我又该如何陪在你身旁,如何直视你的年轻与我的衰老!不如死去。】
习泱海边小镇,客栈。
白皙的脸颊若羊脂般,樱色的唇瓣若蔷薇的花瓣。精致的颜容,看上去那么祥和与清丽。
他固然是美的。
他是个长相偏阴柔的人,却又透着清纯的气息,咋看之下真似一个少年郎,未经尘染。
“哎……”一声低叹,女子的轻叹,似幽壑潜蛟,又如孤舟嫠妇,带着浓浓的哀怨。
叹息未落音,就仿佛感受到了女子的哀伤,那如百合般纯洁的男子轻睁开了双眼。
如冰般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
“你在哀叹什么?”男子轻声询问。
“叹情何以堪。”女子亦是轻声回答,望着似刚醒来,已是坐起身来的男子,将手中的药送了过去。
男子只是淡淡地凝视着女子的面容,看着她平静的双眸,不接药。
●ttкan●¢ O
“若水说你醒后喝这个,头就不会疼了。”夏雨烟解释道。
萧净沙这才低首看向夏雨烟手中的药,目光微闪,下一秒却是将药挥了出去,打翻在地,碗瓷四裂,药汁肆意流淌着。
夏雨烟惊愕,不敢置信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净沙,又望向碎瓷片,上面还有药汁残留。
她无力垂下双手,目光凄哀,失望与落寞。
那是她求来的,放下尊严去乞求若水,若水才答应的。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问她还有无。”夏雨烟轻叹一声,而瞬间又是所有的悲凉情感都收敛,恢复到平静的脸色。
“我不要,你就别瞎操心!”
萧净沙不是很温柔地将就准备走的夏雨烟拉了回来,让她一个重心失衡,跌到了自己身边,反身掐住了她的脖颈,眼中尽是阴霾。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不计较你对我做的,也不想让你欠别人人情,你有什么好伤心的!我这般真心待你,你却反咬我一口,我不计较,我真的不计较,那你到底在伤心什么!”
他烦躁,很烦躁,看见她仿佛什么都看透,带着哀伤与怜悯的目光时,他就特别烦躁!
夏雨烟愣了愣,也不挣扎,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写满了哀伤。
萧净沙也终是又松开了手,望着她缄默不语。
许久,他俯身下来吻上她的唇瓣,蛮横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仿佛是常有了的事——对于萧净沙的喜怒无常。前一秒还死死掐着你的脖颈,好像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而下一秒却是又与你鱼水相欢,柔情蜜意,也真是让人缠绵悱恻,伤心不已。
那也确乎是常有的事了,以至于夏雨烟都习惯了。不挣扎,不反抗,只是淡淡的哀伤,哀此情何以堪。
“吱呀――”推门声。
清洛前脚刚迈进,目及场景惊愣,下一秒缩回前脚,将门阖上,脸颊微红。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若水皱眉。
她刚出来就见清洛退回来将夏雨烟屋子的门关好了,可明明他刚从她屋子里和她谈完事出来。
这么快?而且神色古怪……
“小水,嗯,我们晚些时候再来找他们吧!”清洛尴尬地看向若水,轻声道,“他们现在似乎,呃,不方便……”
若水闻言轻扬眉,看着紧闭的门扉,下一秒一脚踹了过去。
“啪!”木门撞墙,余音绕梁。
看见的分明是规规矩矩坐着的两人,若水不由白了清洛一眼,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清洛语塞,柔和笑笑,跟着走了进去。
看见了被打翻的药碗,若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淡漠道:“你倒也真是娇贵。”
浪费可耻!
清洛也注意到了地上的狼藉,皱眉。
那可是放了他和她血的。他倒不在意自己的那些血,可是他在意她的,那些被浪费了的若水的血!
“夏雨烟是小笨蛋才会相信你,是我就不会相信你们是什么好人,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这里面加料。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又想利用我得到什么?”
萧净沙哂笑,对于若水的暗骂自是明白的,打量了若水一番,继而别过头去,如冰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个女人很美,但也绝对狠毒。
若水不悦。
她是大灰狼没错,她也确实拐了夏雨烟这个小红帽,可是被另一只大灰狼指着说她是坏蛋,怎觉很不爽呢?
若水瞥向沉默低首的夏雨烟,视线停顿,大步走了过去,抬起了她的下巴,打量着她脖颈间红红的掐痕,皱眉,轻抚上那些痕迹,还有些旧痕呢!
夏雨烟总习惯低着头自己倒还真没注意,若水作心疼状:“雨烟小美人,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只会践踏娇花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依我之言,还是趁早逃离,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夏雨烟不语,只是看着若水,眼中尽是如烟似雾的哀伤。
萧净沙脸色阴沉,很是不高兴,大力地拉过夏雨烟,冷冷地瞪向若水:“她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她命由我不由她,更由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啧啧,雨烟小美人,我就搞不懂你了,这么蛮横无礼的男人,你苦苦等着他做什么?找虐么?”若水只是摇头叹息着,走回到清洛身旁,不紧不慢地说着,“你不知道情感本就是不公平的么?”
如此淡淡的语调,而深深击打了夏雨烟的内心,她能读到的,若水想说的,不单单是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不知道情感本就是不公平的么……
她在颤抖了,身子不由地颤抖了,连灵魂也在轻颤,被揭穿了伤心事,怎能不凄凉!
萧净沙自是能感受到怀中人的轻颤,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会儿,伸手将夏雨烟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脑袋,喃喃:“你听个旁人胡说些什么……”
神情不自然,他是不擅长说甜言蜜语的。
而夏雨烟身子一僵,闭目靠在他的怀中。不想理会了,这一刻她只想呆在他怀里,然后忘却所有。
“哦?”若水看着眼前的这对痴男怨女,玩味地笑了。
清洛看着若水那抹意味不明,但透着邪恶的笑容,目光微闪,几般无奈。
他也真是的,都快忘了,小水好久都没表现了的真性情……
“阁主,我们会在离娄阁叨唠几日,还望阁主不要有所介怀。”清洛温和地说着。
“无所谓。”
如此的不在乎,倒是出乎了清洛和若水的意料,本以为他怎么说也会闹几下,没想到竟是如此冷淡。
清洛和若水相视一眼,若水便已转身。
“如是,我和小水便先行离开了,阁主若觉身子不适,再休息几日回去也无妨。”清洛说罢,转身就打算跟着若水一起离开。
行至门槛处,若水忽驻足,回首看向萧净沙:“喂,你这家伙是没有心的吧?”
萧净沙一怔,如冰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微眯眼眸,冷冷盯着若水,不悦:“你什么意思!”
“哈拉,这就生气啦?你不仅薄情,怒点还低呢。”若水转回身,看向脸色冰冷的萧净沙,笑得无辜。
默,这两者有什么直接和必然的联系么?清洛无奈,亦转回身走至若水身旁。
“我呢,向来听说浪子薄情。你虽然不是什么浪子,却也是货真价实的薄情郎,而且还是个不懂温柔的薄情郎呢。”若水戏谑道,眼中尽是嘲讽与不屑。
小水厌恨不屑薄情郎,嗯,记下来。清洛附和般地轻点着头。
萧净沙一脸阴霾,盯着若水,不语。
而下一秒,有什么利箭刺破了空气。
“萧阁主。”清洛开口,将手中的短箭松了开来,纷纷掉地发出相击的叮铃声。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而那面无表情的脸色却是显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不高兴了。
“嘁,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又不是接不住。:”若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清洛,不屑地小声嘟囔着,而神色复杂,眼底的挣扎。
萧净沙听清楚了清洛的称呼的变化,纵然只是加了一个姓氏。惊愕地紧盯着清洛,不敢置信:“你叫我什么?!”
“萧阁主。”清洛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浅笑,“想来是萧阁主一时糊涂才暗箭伤人,我倒也不计较了,望萧阁主以后做事前细细忖度才是,可别再做出些什么糊涂事了。”
话直而褒贬不一,清洛倒是从没如此话里藏话地骂过一个人,而如今他说了,眼底暗流微闪,淡漠地说了。
萧净沙只是低首,神色不明,也不说话。
清洛见此也不多说什么,拉着若水便阖门而去了。
“净沙?”夏雨烟轻唤,担忧。
“什么?”萧净沙似才回神,迷惘地望向怀中的人儿,表情呆萌纯真。
夏雨烟长长的睫毛轻垂,轻抚上萧净沙的脸颊,低喃:“原来你姓萧,我还真是从来都不知道呢。”
覆上她的手,萧净沙闭目,感受着她的温度,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夏雨烟也沉默,只是看着他,继续沉默着。
――――――
“小水你不要生气了,我会找机会教训他的,所以你……”清洛走了一路劝慰了一路,生怕前面的人儿又生气不理他了。
若水忽驻足,不转身,不回头,不说话。
“小水?”清洛心中忐忑不定。
若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如此开怀,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好似天边彩霞,如此美艳动人,她转身嗔了清洛一眼:“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哪里看出来我在生气啦?就算生气,怎么可能生一个陌生人的气?”
清洛诧异,一瞬的失神,因为若水的笑容和那甜甜的语调,就似冲情人撒娇一般。他低首看向她,伸手轻抬起了若水的下巴。
若水是有些惊愕清洛的行为,当感受到唇瓣上那轻若羽毛般的触感,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他是在吻她,很轻,很温柔地吻着,宛若她是他唯一的珍宝,辗转着就是舍不得松手。也生怕他的温度会烫坏了她,如此轻柔地吻着,那般轻,那般柔。
而眼睛干净清澄,那般清澈明净,没有丝毫的亵渎之意,有的只是那化不开的温柔。
有那么一刻,若水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继而又快了好几拍,那是一种很磨人的滋味,好似喝了烈酒一般,起初不觉,后知后觉。
――――――
“你们怎么才回来!”绯妍有些不耐烦地瞪向才进来的清洛和若水,因为脸色惨白,眼底戏谑,没丝毫威慑力。
“因为一点事,耽搁了会儿。”清洛浅笑着,语调轻快,眼底尽是笑意。
“哈?”绯妍注意到了一丝异样,认真打量着两人,终是看到若水那奇怪的表情才惊觉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小洛儿,你的女人是不是偷吃被抓住了,一时情急咬到自己啦?”
“嗯?或许吧。”清洛笑意更深。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若水额角微跳,别过脸去,脸色依旧不自然。他以为自己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吗!
“你说什么?!”说谁狗呢!
绯妍拍桌站起,好似忘了什么。
“呵,凤王是不是忘了什么?”若水轻笑,看着果不其然,站起后就立刻无力往后倒去的绯妍,调侃。
“啰嗦。”绯妍抿唇,看向身后扶住他的银屏,打招呼,“哟,小银子。”
“不要叫我小银子!!”银屏眼角微抽,无力吐槽。
“凤王被抽空了元灵之力还能这么蹦跶,果不愧是凤王呢。”若水哂笑着,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睨视着现在弱得跟渣渣似的绯妍。
绯妍凤眸微眯,很是不悦,语调冰凉:“到底是小洛儿没眼光看上你这恶毒的女人,还是你这恶毒的女人给小洛儿下了药,让他迷上你的?”
若是别的什么一样冷嘲热讽的话,她绝对相当无所谓,可是一谈及她和清洛的关系,绝对不能妥协!
眼见得若水脸色越来越阴沉,气场越来越大,暴走的倾向越来越严重,清洛连忙握住若水的手:“小水,别冲动。” 又看向一脸无所谓的绯妍,无奈,“凤王,往事就不必再提,是我钟情于她的。”忽沉默,苦笑:“多说无益。”
若水目光微闪,挥开清洛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清洛看着若水的离开,无奈,回头说道:“银屏,你先带凤王回离娄阁吧,我和小水随后再回去。”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啊,真是的,我堂堂凤王怎么结识的尽是这些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的白眼儿狼呢……”绯妍自嘲浅笑着,意识渐渐模糊,随后晕了过去。
银屏轻叹,这带着昏迷的绯妍可比带清醒的绯妍更困难呢。
“银屏。”一个娇俏的女子的声音。
银屏回神,欣喜地看向画楼,一时语塞。
“是主子让我来帮你的。”画楼微笑,那般温暖。
“那个女人?”银屏不相信。
“银屏!”画楼瞪了银屏一眼,继而神色又缓和下来,轻声道,“主子待画楼真的很好,画楼真的很感激主子。画楼知道主子的,不是银屏想的那样,主子她也是很腼腆的呢……”
“……”
“银屏,对不起,我不想投胎,不想转世再为人了。”
银屏沉默了很久,才化作一声轻叹:“有什么关系,前生我们能够在一起,死后还能像这样相守,我已经很满足了。”故作轻松地说着,柔情脉脉地看向画楼,那是不舍,是眷恋,“是我太固执,难为你了。”
充满疲惫与困乏,却带着释然的叹息。
画楼失神了几瞬,继而嫣然一笑,轻颔首嗯了一声。
生前,我们或许还因或大或小的事情而相互撕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才悔叹太多,恨当初不能放下面子,太过骄傲。
死后,想将你再次寻找,无任何言行举止,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看着你,看到了双方眼中的释然,这样就已足矣。
或许来生,便没有来生了。
转世为人,人海茫茫,再次寻你便又如大海捞针,何况情随事迁,凡尘俗世太过纷杂,只怕是你已嫁作他人妇,我已成了她人夫。
又道,此生何必?
――――――
大年初一的寂静。
不似平常的街道,大年初一的街道,冷冷清清。
显厚的雪层已是被清扫,却仍留薄薄一层雪,那是刚下不久的雪,干净洁白。却是印着她略显凌乱的步伐。
“别再跟着我了!”似终于忍受不了,她冲身后的人咆哮道。
“小水……”清洛神色黯然下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若水不由无语望天:“一没打你,二没骂你,三没抢你,四没那啥你,干嘛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你可以打我,骂我,抢我,”顿了一下,缓缓道,“甚至那啥我,我没意见,但你不能烦我。”
驳不下去,便也不斗了。若水轻叹一口气,望向清洛,眼中尽是疲惫与惘然:“清洛,我真的累了,我已经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游戏,无论是我和小然之间,还是小然和弄影之间,抑或是我和你之间……”
“你怎么会将它当作一场游戏?”清洛缓缓走至若水身前,轻抚上她的脸颊,“你看,我就这么真实地站在你面前,你能清楚地感觉到我手上的温度,亦如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你肌肤的温度,这些都是真实的存在,它不会是一场游戏。”
若水一怔,无言。
“所谓游戏,输了可以重头再来,而这却是真的不能再重头来过,我会受不了的。小水,不要将它当作一场游戏,它是真实的存在,你是拿着自己来当赌注,这若是游戏,那筹码未免太大,输了,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若水仰头望着他,只是更加的迷惘。那是自己清楚明白却怎么也不肯面对的:“万一,我真的输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不会输。”
“不会?”若水苦笑,推开清洛的手,“我不信。”
清洛话语一噎,轻叹:“我愿意成为你最后的筹码,讲真的。”
若水沉默了片刻,有些不明白清洛所说,而慢慢地理着他方才所说,不由一怔,可她不信。
她不信,不敢信!
“谁要让你当筹码了!我才不稀罕!”那是若水脸上泛着可疑的海棠红,跑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哦?不稀罕呀……”清洛就这么含着浅笑,看着渐远的身影,目光异常柔和,站在原地,任由小雪又飘舞而下,自喃着,“你不会输,怎会输呢……”
若水便是那么漫无目的地跑着,直到点点丝凉的感觉传来。她驻足,望向茫茫天空,眼神些许涣散:“又下雪了……”
只是那么呆呆望着,也不知过了几许,直到被一阵嬉笑声拉回神来,疑惑地看向声源。
只见两个小娃娃正不知来回捣鼓着什么,若水也这才发现自己竟又跑到了海边,海风吹拂,凉意拂过脸颊。
出于好奇吧,或许也只是为了消遣,向来对孩子没多少好感的若水,这次竟鬼使神差地踱了过去,并开口询问:“你们在做什么?”
wWW •ⓣⓣⓚⓐⓝ •c o
其中一个年龄看上去比较大的女娃娃抬头瞅了瞅若水,天真无暇的笑容绽放在稚嫩的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牙语,软软地说着:“我们在堆雪人,姐姐要一起玩么?”
“堆雪人?”若水皱眉。
有什么好玩的,这么幼稚且无聊的游戏。
女娃也不理会若水,自顾自地继续用小手拢着雪。
若水站立在那儿,看着两个孩子出神。
这是两个不富裕家庭的孩子,从他们的衣着便可以看出,以及他们不似平常孩子红润的脸色。许是住在海边久了,经常受海风的吹拂的缘故,这两个孩子的肤色略显紫,但也证明这两个孩子比同龄的孩子更要健康和强壮。
也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小小的孩子,若水竟生出一种同情怜悯之心,那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的心里在微微泛涩,酸酸的感觉。
“谢谢姐姐!姐姐真厉害!”还是那糯糯地声音。
若水再次回神,却是发现自己的手中也捧上了雪,正往那小雪堆撒去。
“哦。”若水僵硬地应了一声,拍了拍小雪堆,郁闷。
她这是在干嘛?和两个小娃娃一起玩堆雪人这种幼稚无聊的游戏么?!
“哇!姐姐!你能聚到好多雪!”此刻,另一个较小的男娃也开口了,看着若水手中的雪,吃惊。
“啊?很多么?”若水疑惑地看向自己手中的雪。
“跟我的比就多嘛!”男娃郁闷地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雪。
“好像是啊!”
等等!这种自豪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
“姐姐!小娈!那边那边!那边的雪很干净呢!”女娃开心地招呼着若水和男娃。
“好!阿姊!我这就和姐姐过来!”男娃应声,然后抓住若水的衣摆就跑。
若水眼角抽了抽,却也是跟着小跑过去了。
“小水似乎玩得很开心呢。”也不知何时,清洛便过来了。他轻握住若水那双冰冷的手,轻搓着,似责怪又似纵容的宠溺,“你贪玩了,手居然冰成这样。”
被握住的那刻,若水的身子便僵了,闻此言便更是哑口无言,低首看着清洛为自己的手取暖,似埋怨似娇嗔:“来得很及时啊,我和小雅、小娈都堆完雪人了你才慢悠悠地出现!”
清洛微笑,一把环过若水的腰肢,呢喃:“看你玩得这么起劲儿,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说来,你不是不喜欢孩子么?尤其是和孩子们玩孩子们的游戏,你说过那些都是很无聊,很幼稚的。”
“要你管!我乐意!还有,有话说话,凑这么近干嘛!放开我!”若水脸颊通红,不知是冻红,怒红还是羞红。
清洛刚想说什么,便看见那两个娃娃已是拿了道具,回来了。无奈,放开了若水,端端正正地在一旁站好。
若水正困惑着,也瞅见了两娃娃正过来,已是了然,不由撇了撇嘴,讥讽:“道貌岸然,伪君子!”
清洛侧首看向若水,又瞥了还未过来的两娃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俯身,快速地在若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又站好。
因为毫无防备,若水着实吓了一跳,待回神后恨不得掐死身旁这个恬不知耻的伪君子!
“姐姐姐姐!”小雅开心地跑了过来,看见了若水身侧的清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瞬间眼睛变亮,道:“是送小娈回家,给我买糖糕的哥哥!”
清洛微笑,蹲下身子,轻拍了拍女娃的脑袋:“原来小雅还记得我呀。”
“当然记得!小雅以后长大了要嫁给哥哥的!”女娃信誓旦旦地说着。
清洛笑而不语。
若水却因这话而呆了几秒,瞅了清洛一眼,又看了下女娃。不觉滋味,索性别过头去,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
“阿姊!看,小娈已经弄好了!”小男娃得意地冲若水他们招手。
“嗯!我这就来!”
“阿姊,你看,像不像阿爹?”
“嗯?哎呀,加上蓑衣就像了嘛!”
“嘿嘿,真像阿爹!”
“嗯,真像……”
“阿姊,阿爹看到我们做的阿爹雪人,就会回来的吧?”
“嗯,一定会回来的。”女娃望向茫茫海面,脸上浮现着不符年龄的惆怅。
“小雅和小娈的爹是渔夫,一次出海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如此做法是为了代替他们等他们阿爹回来吧。”清洛开口解释道。
若水了然,继而疑惑,表现出来的却是嘲讽:“你还真了解情况呀,小雅的未婚夫!”
“吃醋了?”
“胡说八道!”
――――――
“阿娘,我和小娈回来了!还有哥哥和姐姐哦!”小雅欢快地和小娈跑进小木屋中。
不甚破落的屋子,院子用竹篱围就,虽然清贫却不失条理,整然有序。
“是谁来了呀……逸飞!是你么?”少妇不确定地询问,些许惊讶。
“晨姐。”清洛只是微颔首,“是我。”
“真的是你?”怎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你额上的红疤是怎么回事?以前可是没有的。”
“不小心撞的。”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也真是不小心,庄主他老人家可好?”
“父亲已经逝世了。”
“啊?哎,那也真是世事无常了。就像轩宏至今未归……”少妇说着,神色便黯然了,“都快一年多了。”
似才注意到清洛他们还在,又赶忙招呼:“哎呀,都怪我一时糊涂了,外头冷,快进屋里来!正巧呀,我刚多烙了几块肉夹饼,进来吃些也好暖暖身子。”说罢转身就进屋了。
若水自清洛身后走出,看了一眼清洛,不冷不热:“很熟?”
“晨姐是风国人,为人较热情。”清洛浅笑,转身冲若水伸出了手。
若水本不想搭理他径自走开的,却听得清洛幽然道。
“那是我的期待与自私的希望,你忍心么?”
若水抿唇,不语,只是看着目光深邃的他。
“我想让你的心来选择,做出你内心的想法,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面子而产生隔阂。”他继续说着。
若水一愣,惘然。
她内心的想法?呵,你是这么希望的是吧,那就告诉你我内心的选择,仅限这一次。
“清洛,就算不因为面子,我们之间依旧会有隔阂,无法抹去的隔阂,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而转世,我又是因为什么而走到今天这一步,注定的隔阂是无法抹去的!”若水斩钉截铁地说着,已是伸手,搭在了那冲自己伸来,在半空停滞了很久的手上。
感受到手上柔荑那冰凉的温度,清洛垂眸,握住若水的手,轻叹:“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就像现在这样,我能握住你的手,清楚感受你的温度,并传递给你,我的温度。”
若水心里开始泛酸。她就知道,他是知道她做不到拒绝的,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她知道的,她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若水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上清洛眉心的那条红印,喃喃:“什么红疤,这不是疤,这是我留下的,我给你亲自留下的,它不是疤……”
清洛低首看进若水那迷蒙的眸中,温和地浅笑,呢喃:“我不会将它抹去的,因为它是证明。”
无论是作为林逸飞还是清洛,在今世没有再遇到若水之前,他的眉心间确实是没有这一道绯红的印记,而它的显现又在什么时候?
在今世他又再次遇到了若水,若水亲吻上他的眉心以后……
“证明我曾亲手刺杀你么!”若水哂笑,讥讽着,“你不觉得它是个讽刺么?”嘲笑着他曾死于自己的剑下。
每每目及清洛眉心的这一道绯红的印记,她就会不由回想起那一幕,想起他就那般安之若素地跪在那儿,眼神空灵无光,面无任何表情,仰头看着她,不悲不喜。
她亲手挥剑刺杀他,目光狠绝,不悲亦不喜。
他轻阖上眼,安然倒在血泊中,身子在慢慢消散,若不是自己绯衣上染上了他的血渍,就像是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那次,纷扬白雪。
“怎么会是个讽刺?小水,喜欢一个人就会选择去宽容她的一切,不要执着于过往。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无需内疚。”
“内疚?开什么玩笑!亲手刺杀你这个败类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内疚,悔恨什么呀……”音调渐低,若水已是低头,眼前迷蒙,有什么从眼角滑落了。
清洛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便是看见了她湿润的眼眶,叹息,俯身吻向其眼角,喃喃:“也不怕结冰了,居然在冰天雪地里掉眼泪……”顺着脸颊,吻向她的唇瓣,呢喃,“所以,你也会包容我曾做过的一切?”
若水轻闭上眼,泪珠再次滚落,她低喃:“不会……”
清洛眼眸一沉,握紧了若水的手,加深了这本该轻柔的吻。
明明是冰天雪地,若水却觉清洛的温度烫伤了自己,或许是自己的温度太过冰凉了。
我包容你的一切,因为我决定用心来爱你,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所以我只想要个证明。
而你错了,我不会包容你曾对我做过的一切,那是我甜蜜的源头,亦是我痛苦的源头,我做不到将它根除,因为它扎根太深,所以我不会宽容你,哪怕我真的很爱你。
――――――
“小雅,小娈,在家乖乖听话,阿娘很快就回来了。”
“好!”
少妇微笑,继而起身看向清洛,道:“逸飞,我去打些米醋回来,小雅和小娈就拜托你们先照看下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知道了,晨姐。”清洛轻颔首。
少妇这才放心,转身就离开,行至门槛又突然回首,意味深长地瞟了瞟若水,又看了眼清洛,不明其意地扬起笑容:“晚上就留这儿吃饭吧,晨姐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说罢便是离开了,留下疑义颇深的若水他们。
“她不会是想吃了我们吧?”若水突然这么开口。
清洛眨了眨眼,思忖了一会儿,道:“晨姐是纯人类,应是不会吃了我们。”那语气,那表情,相当认真。
“我不要留,小画还在等我。”说着若水就想甩开清洛的手,先行离开。
“留下。”清洛自是不会让她一人离开,挡在她面前,不肯放手。
“我不要!我干嘛非要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陌生人一起吃晚饭啊!”若水恼了。
“就当是游玩,画楼那边有银屏,不会有事的,你也很久没去看子然的情况了,那也更是没事的!子然和弄影现在成天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好不舒坦,你又为什么要成天缩着,不愿意和我出去走走呢?”
若水抿唇不语,别过头去,倔强地不去看清洛。
清洛轻叹,用另一只手将若水的脸转回来,让她看向自己:“晨姐的厨艺很好,为什么不留下来尝尝看呢?这个小渔村虽然清贫,可是这儿很让人安心,你不是也感受得到么?就一天,就当是陪我,就当是散心,就当是为了散心好好地陪我一天,不要再掩饰,好好地爱我一天,好不好?”
若水垂眸,掩去眼中太多情愫,拿掉清洛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低头不语。
就在清洛快要失望,快要放开若水另一只手的时候,若水说话了,很轻很柔的一小句话,却是让他听了个清楚。
“六个时辰,你还有六个时辰的时间……”
“嗯,还有六个时辰,好在还有六个时辰。”顺着指缝,轻轻相扣,清洛似松了口气般的浅笑,轻抚过她柔顺的发丝。
“阿姊,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小娈拉了拉小雅的衣角,小声道,皱起眉头来。
阿姊和我都不吵架,姐姐和哥哥都这么大人了,还吵架,羞羞脸!
“小娈,姐姐可能是饿了,你看你饿的时候不是也总和阿娘闹着要吃的么?”
“是么?”
“一定是的啦,唔,小娈先去桌子边坐着,我去拿阿娘刚烙好的饼来!”说着小雅已是欢快地蹦跳着进了厨房。
“哥哥姐姐不吵架,阿姊去拿阿娘烙的饼了,很好吃的,姐姐吃了就不饿了!”小娈小心翼翼地一手拉若水的衣角,一手拉清洛的衣角,仰起小脸,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眼中尽是希冀的亮光。
“嗯,小娈乖,姐姐她就是饿了,如饥似渴呢,所以小娈等会儿要抓好饼,可别让姐姐抢走了。”清洛微笑着,拍了拍小娈的头。
小娈眨了眨他的大眼睛,赶忙松开了手,跑到桌旁,在椅上端坐好,已是做好开吃的一切准备。
“清洛!”若水嗔怪地瞪向依旧一脸笑颜的清洛,咬牙切齿。
她的形象全被毁了!彻底且干净!敢情她就是个吃货,还如饥似渴!
“嗯,我在,一直都在。”清洛温和地笑着,眼中尽是脉脉温情。
受不了他这样的注视,别过头去,躲避他的目光,脸颊微红:“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偷瞥了眼清洛,发现他依旧在笑,不由想到了什么,好奇,还伸出双手掐了掐清洛的脸颊:“清洛,你是不是转性了?我记得以前的你从来没有笑过的。”也没有其它表情,就连眼睛都是从来目不斜视,没有焦距,一直涣散着,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轻抚上清洛的双眼,感觉到他的睫毛扇过自己的手心,微痒,缩回手来,低首喃喃:“你最近似乎总在笑,连其它表情也有,无奈,失望,落寞,惆怅,你比以前更多愁善感了,你的眼睛也会说话了,会正视我,眼中会有我的倒影,清洛,你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嘴角微扬,她其实蛮喜欢这种变化的。
“懂了便开始努力去改变了,明白了才不会去掩饰了。”轻柔地说着,“这样不好么?”
“没有。”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很好。
“姐姐,阿娘烙的饼很好吃,对不对?”可爱的小酒窝,大眼睛扑闪着,希冀地望着。
“嗯,是很好吃。”若水轻颔首。
“姐姐,只有四个噢……只有四个!”小娈小心翼翼地说着,紧紧抓住手中的肉饼,一脸戒备的看着若水。
只有四个肉饼,我们这儿也只有四个人,一人一个不许抢哦!唉,本来可以一人吃两个的……
“……”
若水无语,可是不由嘴角轻扬,只觉孩子的童真是不可以认真反驳的,那是不应该的行为。误会么?嘛,算了。
清洛侧首,凝视着若水的笑颜,忽伸手,用食指轻抹去若水唇瓣上的肉汁。
若水本是一怔,再看到清洛轻含住指尖上肉汁的举动时,脸颊发烫,立刻低头,啃肉饼,假装没看见,不发一言。
本是个很自然,下意识的动作,却也十分的,暧昧不明,仿佛指尖还有她的清香与柔软。
清洛浅笑,目及她雪腮上那抹淡淡海棠红,笑意更深。
若水本来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可是清洛一直盯着自己,让自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脸上的红晕更是蔓延开来,实在是受不了,侧首瞪了清洛一眼,娇嗔:“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吃你肉饼去!”
清洛只是笑着,呢喃:“确实是未曾见过这般可爱的你呢。”
若水一噎,险些呛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别过脸去,嘴角微扬。
若水自是不会真戳瞎他的眼,她沉默,继续低头咬肉饼,而脑海中想的尽是他,以及他的话。
什么嘛,真是笨蛋一个……
——————
“哥哥,为什么阿娘还不回来?”
“小娈,你阿娘可能因事耽搁了,放心吧,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哦。”小娈听话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跑向院落中,同小雅一起玩雪。
“快一个时辰了,你的那个晨姐出去都将近一个时辰了,时间是不是有点儿久了?”若水道。
“什么叫我的晨姐?小水,那是我们的晨姐。都快一个时辰了呀,你算得还真精确……”温柔地将若水脸颊旁的一缕散发别至耳后,柔声细语道。
还有五个时辰,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就已是过了一个时辰,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干,只是单纯地坐在门口,望着小娈和小雅,时不时才聊两句,为什么就这样,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若水轻皱眉头:“她已经一个时辰没回来了,作为一个长相美丽的少妇,你不担心她出了什么不测?”
“担心晨姐?放心,我担心你也不担心晨姐会出什么事的。”亲了亲若水的脸颊,微笑着说得风轻云淡。
嗯,至少要讨点福利。
“喂!我是说真的!”若水推开清洛的脸颊,羞恼。
笨蛋么,虽然是还有五个时辰的约定,但是……
“我也没说假的呀?”
瞪着,不语。
“知道你眼睛大,喜欢我也不用总是睁大眼来看我,我又不会消失了。”清洛难得调侃着。
“嘁,不正经!”若水不在意地别过头。
“我是说真的,不会消失的,我会陪着你,绝对不会再消失了……”轻握住若水的手,轻声呢喃着。
若水身子一颤,低首,不语。
不会再?她不信。
“既然你担心晨姐会出事,那我们就带上小雅和小娈去集市上看看?”
“嗯。”猛然回神什么,若水别扭地倔强着,“谁担心她啦!”若水别扭地倔强着。
“嗯,你没有。”微笑着不拆穿。
——————
“大年初一的集市都是这般冷清的么?”触目的寂寥,白雪未消。
“这儿是习泱的一个小渔村,没有什么必要的,大家一般很少出来。大年初一,大家都呆在家里了。论热闹的话,圣城倒是很热闹,不分四季。”
“挺了解?”
“你在人界呆的时间比不上我,自是不了解了。”
话虽如此,可为什么怎么听怎么不爽呢?!
“就像你也不知这大陆的习俗,例如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意味不明地笑了。
“我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啊!”
“那你可知,大年初一是应和自己家人呆在一起的日子?”
若水茫然。
“这是狭义,从表面上看是和自己家人,但论其真正的内涵,”话至此便停住,不再往下说。
若水纳闷,催促道:“真正的内涵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我怕你会脸红,还是不说罢。”
“脸红?”什么玩意儿啊!“你说不说啊!”若水不满,拉扯着清洛的衣袖,但心中似乎已有几分明了。
清洛忽驻足,侧首看向若水,眼中带着淡淡笑意,三分温柔三分情,三分认真三分执着,那是十二分的不容置喙的承诺与应允。
若水不由一愣,呆呆望着,与清洛目光相胶,却是说不出只言片语。
“大年初一,是和自己爱的人惺惺惜惺惺的日子,不用明说,只要意会,那不是一日情,那份情它至始至终都在,不必逃避,不必受宠若惊,那份情它一直都在,是专门属于你的,无声的爱。”
——————
“戚阿婆,您有看到我阿娘么?”小娈拉着一个老妇女的衣摆,楚楚可怜道。
“咦?是晨妹妹家的两个娃子!”老妇女惊讶,又扫了若水和清洛一眼,对着小娈和小雅道,“阿婆正要去你们家找你们呢,准备接你们去我那儿住段时日。你们阿娘呀,被隔壁村的地头蛇给看上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了。”
若水闻言皱眉,看向清洛,却见其一副“原来如此,难怪难怪”的淡然表情,不禁郁闷了。
注意到若水正看向自己,清洛便回望她,浅浅一笑,带着安抚和安然。
“小雅小娈,快和阿婆走吧!”
“我不要!我要去找阿娘!”说罢小娈便撇下他们跑了。
“小娈!”小雅见弟弟跑了,便急忙追去。
“欸?你们……”老妇女无奈,看向清洛,颔首,“逸少爷。”
“戚嫂放心,我们会带晨姐回来的。”
“有逸少爷在,我也就不担心了,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嗯。”
——————
“逸少爷?你和这儿的人都很熟么?”望着眼前有些气派的门扉,若水问道。
“还行吧,一般熟。”清洛浅笑,也不多做解释。
“哥……”小娈皱起秀气的眉头,拉了拉清洛的衣袖,又担忧地瞅向紧闭的门扉——他的阿娘就在这里面。
“小娈,小雅,待会儿进去可别声张,尽量不说话,知道么?”清洛温和地笑着。
小娈、小雅齐齐点头,表明自己十分明白,会乖乖听话的。
清洛浅笑,牵过若水的手走至门口,轻叩门环。
“是谁呀?”开门的家丁疑惑地看着门口的这几人。瞅着像一家子,但似乎又不像,很眼生,没见过呀。
“你将这个交给你们老爷,你们老爷自是会明白的。”
家丁将信将疑地接过清洛手中的刻章,也不敢怠慢:“那请几位稍等片刻。”说罢便是再阖上了门。
“那是什么?”
“是林逸飞父亲的刻章。”
“你随身携带?”
“那倒不是,只是知道这次是来习泱,为了方便行事便捎上了。”
“你爹是做什么的?”
“嗯,脑子缺根筋,爱乱花钱的败家货。”清洛很认真地说着。
若水哑然,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今世的亲爹好伐!有这么“夸”自家亲爹的么?!
“他就是个败家货,而且败得风风光光,所以收益也不少。有时我在想如果他脑子再笨些,赚得比挥霍的少,那他该怎么生存下去?”
若水无语望天,怎么听得这话觉那么别扭呢?你那么认真的态度是闹哪样?!
“他还是个情路失败的倒霉蛋,他最大的悲哀便是想爱却不敢爱。”清洛说至此便不再继续了,别有深意地凝望着若水,等待着若水自己的领悟。
若水自是一下子便听出了清洛的话中话,却是沉默着不发一言。
“逸少爷!怎么有空回咱这小渔村来看看呀?”不过一会儿,一个发鬓斑白的老人,满脸笑容地打开了大门,看着清洛,红光满面,看见了若水,笑颜更开,“这位是逸少爷的夫人吧,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
若水一呛。
“嗯,闲来无事,带妻游玩,恰逢此地,便来拜访。”回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若水只觉这天黑了。
“哦?”老人好奇地打量起若水、小雅和小娈来,内心有些许疑惑,却也知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笑道,“游玩好啊,放松放松嘛,哎呀逸少爷,外头冷,快些进来坐坐!”
“好。”清洛倒也不推辞,跟着老人,带着若水他们进去了。
“逸少爷你看,不知你要来,一时没准备什么,不如你们先住下,待我准备几日?”
“王伯,您客气了,实不相瞒我和内眷是有一事相求。”
“相求不敢当!逸少爷要小老儿办何事只管吩咐便是,小老儿定当尽力而为之!”
“是内人的姐姐……”
清洛话未说完,便有一家丁匆忙跑了进来,大喊着:“不好了老爷!老爷不好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老爷我好好的,什么不好了?!没见着老爷我正和贵客谈话么!”老人不悦地呵斥着家丁。
“可是老爷……”家丁表情纠结,来至老人旁,小声地在其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老人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尴尬地看向清洛。
“无碍,王伯有事便先去解决吧,我不急。”云淡风轻地说着。
“如是,小老儿便先行一步了,还请逸少爷见谅!”
“无妨。”
待老人和家丁离开后,若水才有些郁闷地开口:“好端端地扯上我做什么?”
这家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这样理通情顺,”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似乎不需要了。清洛看向若水,浅笑,“何况,你也答应了,我们六个时辰的约定。”
别扭地侧过脸去:“随便你啦!”
清洛狡黠一笑,牵过若水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
“欸?”
等若水跟着轻车熟路的清洛来到事发现场,目及场景顿时呆了,也很快便明白了为什么清洛一点都不担心小雅和小娈的阿娘了。
“爹!你快救救我啊!!”带着哭腔的哀求,此男子现在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这小混蛋!闭嘴!”老人气愤地指着自己的儿子骂了一句,继而为难地看向一脸无所谓,正把玩着细长鞭子的少妇,低声下气,“姑娘,你就看在老夫的薄面上,饶这小兔崽子一次吧,他再也不敢了,老夫也定会奉上一千两作为赔罪礼的!”
“这个混蛋想非礼我耶,我这属于正当防卫,有本事告我去呀!一千两就想打发我?敢情被非礼的不是你哟!”
“这,姑娘所言甚是……”
“爹!你别听这婆娘胡说八道,我根本碰都没碰过她!她摆明是要勒索我们的!”此男哀嚎。
“啪!”毫不留情,结结实实,又是抽了一鞭。
“啊!”歇斯底里,凄凄惨惨,又是鬼哭狼嚎大叫着。
“聒噪!你再插嘴,我就再抽你几鞭!”少妇微笑着,侧首看向老人。
冰天雪地,某男可怜兮兮地被捆在树干上,身上鞭痕累累,脸上泪涕纵横。虽说平时骄横跋扈,自己早就想教训教训他了,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何况自己也是老来得子,见此景象,内心还真是无限苍凉,叹气。
“平日里便叫你不要惹是生非,如今你是自食其果,我也无力救你了。”
“不要啊爹!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不要我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改,我改啊爹!”
老人动之以情,也非真能狠心,为难地看向少妇:“姑娘,你看……”
wωw●тt kǎn●¢ o
“一口价,五千两!”少妇不为所动。
老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儿子,又看了看少妇,一咬牙:“行!成交!”
少妇闻言,展露笑颜,随手就将长鞭扔了:“早说嘛,那咱这就去领钱?”忽瞥见了站在院口的几人,眼前一亮,疾步过去,笑然,“逸飞,你们怎么来了?”
“阿娘!”小娈、小雅早已是扑向少妇。
“乖!”少妇柔笑,疼爱地揉了揉两孩子的脑袋。
“见晨姐久不归,小水担心便寻来了。”清洛如是解释。
少妇闻言望向若水,嫣然一笑,尽态极妍:“放心,我没事的!”
若水一愣,别扭地躲到了清洛身后,拉着清洛的衣服,脸颊微红。
少妇见其反应,不由笑出声来:“这妹妹好生可爱!逸飞呀,借我玩几日?”
清洛只是微笑,握紧了若水的手,道:“不可以。晨姐莫要捉弄于她。”
少妇不开心了,正想说什么却见得老人走了过来。
“逸少爷,真是对不住,让您看到了家丑,不过,逸少爷认识这位姑娘?”
“听闻内人的姐姐来到王伯家作客,小雅、小娈有些担心了,便随着我们来寻姐姐回去。”清洛微笑着。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老人表情纠结,内心更纠结。
“既然无事,那我们便放心,也就不打扰贵府了。”
“不打扰!不打扰!逸少爷是贵人,怎能说打扰,是小老儿的福气才是!”老人受宠若惊。
“晨姐,回去吧?”
“回去?!我才刚出来,什么东西都没买,做什么回去?”少妇很不客气地白了清洛一眼,冲老人伸手,“逸飞他们今晚要在我家吃饭,我要做顿晚饭。”
老人显然很明白少妇的意思,赶忙将自己身上所带的钱财抽出一大部分给了少妇。
“是丰盛的晚宴!”少妇微笑着强调,不收回手。
老人立刻会意,望了望清洛,又望着少妇,一咬牙,将剩下的钱财一并给了少妇。
“这还差不多。”少妇嘟囔了一句,数着手中的钱财,“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便一出手都是这么大手笔!”
老人心里拔凉拔凉的,欲哭无泪。
“逸飞你们来得也正好,走,一起买菜去!”少妇牵过小雅的手,冲小娈使眼神。小娈连忙乖乖地去牵小雅的手。
少妇满意地笑了,走向若水,直接拉过若水的手,便带路向前走。
“那五千两我会再亲自登门取回的。”这是少妇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顿时,老人心碎了一地,十分肉疼,冬日寒风凄凄,凌乱了他的身影。
第三个,这个女人是第三个牵自己手的人,且相识不到一天。
若水神色复杂。
子然是第一个,清洛是第二个,而这个女人是第三个,向来不喜欢与他人接触,她的手也从没被其他人牵过,而这个女人,便这么轻轻松松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自己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想法,为什么?
“晨姐,我……”
“闭嘴!”清洛话未说完便被少妇直接打断,“莫要与我说你们还有事要离开,除了谈情说爱你还有何正事要与小水儿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可别忘了,我也是和轩宏从你们这年龄过来的。”
少妇边走边说,顺便回头看了清洛一眼,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
清洛哑然,看了若水一眼,不说话了。
晨姐,性情中人也。本名柳亦晨,自幼习武,十岁已有小成,二十五闯荡天下,鲜少人与之匹敌,性直泼辣,面容姣好,堪称火花美人,而后期不知何故,消身匿迹,杳无音讯。
见佳人不表态,自己也就不争了,轻声一叹,总觉失望与落寞,只得握紧了若水的手,图个自我安慰吧。
若水自是听见了清洛的低叹,他又是遗憾着什么,自己当然清楚。
对的,她是故意的。她是真的受不了与他独处,所以在少妇要带自己去买东西时,自己也没表态,顺着少妇走了,只因为她不想和他独处!
受不了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受不了他那般温情脉脉地目光,受不了他对自己那般温柔,因为这些都是以前所没有的,真的从未有过。她更受不了自己的软弱,她怕,怕一不小心就陷进去,然后万劫不复,她始终做不到的……
她真的喜欢他,或许是一见钟情,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许以前不明白,但现在的后知后觉。
可是她宁愿默默暗恋着他,好过一个美好的开头,糟糕的结尾。
而现在,若他说的是真的,他也应是喜欢着她的,她不该高兴雀跃么?为什么反而更觉悲伤,甚至接受不了两人的独处!
“小水儿,这支簪子如何?”
“嗯,还行。”敷衍着,不想多说些什么。
“那我就给妹妹戴上?”语罢已是径自为若水戴上发簪,打量了番,相当自我满意,“嗯,好看,妹妹生得漂亮,自是戴什么都好看!”
若水愣了愣,呆呆地看着少妇,脸颊微红。
“牡丹?”清洛盯着若水发间的那支美丽的发簪,轻摇了摇头,“虽然漂亮精致,却不适合。”
他思忖了一会儿,将发簪自若水发间轻轻取下,再环视了下这家店面,似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浅笑着往那边走去。
顺着清洛的目光,若水也自是看到了清洛发现的东西,惊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抿紧了唇瓣,长长的睫毛微垂,低下头来,不知所思。
“发带?逸飞认为小水儿会喜欢这个甚于这支精致的发簪?”少妇玩味地笑了,打量着清洛手中那一条看似普通的发带。
清洛只笑不语,将发带递于若水面前。
“我喜欢……”小心翼翼地拿过发带,如获珍宝般,细细打量着。嘴角微扬,脸颊微红,螓首微垂,睫毛微敛。
少妇惊艳,好一幅女儿娇羞图!
就连清洛也失神了几秒,笑意更深。
“果然,还是人多比较好!东西都可以少提些!”少妇开心地笑着,回首看向跟在后面的清洛等人,已是回到家门前,惯性地推开门来。
待门推开来,少妇因回首与清洛等人说笑,并未看向屋中,目及清洛等人脸上的诧异,不解,转回头望向屋中。
“亦晨,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
仿佛他消失了一年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仿佛就和平时一样,他辛劳回家来,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会安抚他,冲他嫣然一笑,道,你回来啦。
“爹!”小娈和小雅惊喜,正想越过少妇冲进屋中去抱抱自己一年不见的爹爹,可是少妇却是先一秒消失在了原地,小娈和小雅赶忙驻足,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娘亲的行为。
“亦晨?”男子险险闪开来,避过少妇劈过来的一掌,冒冷汗,还好他躲得快。
“嗯。”温和地应答着,可是手下却是丝毫的不留情。
“亦晨,你生气了?”
“你说呢?”如此温和,让人惊悚的温和。
“亦晨,不是还有客人嘛,先别闹,晚些时候我和你详说,好不好?”
“不好。”
“那亦晨,我们去外面闹,不要把屋子毁了呀……”
少妇这才收手,面无表情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男子无奈笑着,尾随其后,来至门口时,看了眼清洛,冲他微笑颔首,便离开屋子了。
眼见得自己的阿爹阿娘又开打了,小娈不免着急了:“阿姊,怎、怎么办?”
小雅也傻愣了好久,呆呆地拉了拉若水的衣角:“或许阿娘阿爹只是闹着玩,很快就会没事的……姐姐,对吧?”
“嗯,没事的。”若水淡淡说着,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清洛,那是完全的质疑与漠视。
“喜欢我的话,就要信任我,不要怀疑我。”
“不到四个时辰的信任罢了。”对于清洛所言若水嗤之以鼻,哂笑着弯腰拾起少妇放于地上的菜篮,向屋中的厨房走去。
清洛落寞地看着若水的背影,自嘲一笑,神色复杂,惆怅了一会儿便带着小雅小娈进屋来,轻掩上门:“小雅,小娈,你们自己在屋里玩吧,外面变冷就不要出去了,你们还小,受了风寒可不好。”
“哦……”
“我去厨房找你们姐姐了,嘘,别进来呢,好不好?”
小雅和小娈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的疑惑。
“乖,自己玩去吧。”清洛只是笑着拍了拍两娃的头,没有多说什么。
竹篮高悬,里面有放着少妇吩咐过要拿下来的调料品。
踮起脚尖,手臂微颤,试图够到竹篮,却以失败告终。
再尽力试了一次,依旧够不到,是自己太矮了吧。
若水懊恼。
不甘心地再次伸直手臂,却因重心不稳,身子失去了平衡。
轻扶住她的腰身,仰面望向竹篮,无语。
“挂这么高,晨姐平时都怎么拿到的?”伸直手臂,似很轻松地将竹篮取下,递给了若水。
若水长长的睫毛微垂,接过竹篮,低首不语。
他的手还环在她的腰间,他离她很近,以至于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温度和气息,可不适应,真的不适应……
“放开我。”若水这么说。
清洛不语,收回了手,立于一旁,望着若水忙碌的娇小身影,凝眸。
猪肉,新鲜的,肉的纹理平顺而细致。
菜刀,新磨的,刀的刃口锐利而平整。
若水手举着菜刀,望了望猪肉,又望了望菜刀,皱起了眉头,深呼吸,一刀砍下!
肉和她玩藕断丝连,腻腻歪歪。
“呵……”清洛不由笑出声来。
听见清洛在笑,若水只觉尴尬与羞恼,不服气地侧首狠狠瞪了他一眼。
“很可爱。”清洛轻拍了拍若水的头,笑道。
若水不干了,将菜刀用力扎在了菜板上,看向清洛:“有本事你来!”谁知道这么软的猪肉居然这么腻歪啊,还切不开!
清洛哑然失笑,看了眼砧板上的肉,又看向一脸“你不干我就掐死你”表情的若水,无奈点头:“好吧。”继而开始解外衣。
若水一惊,急忙转过身去,脸颊泛红:“叫你剁肉,没叫你脱衣服啊!”
清洛闻言显然一愣,又看见若水如此可爱的反应,笑然:“外衣太厚实,穿着碍手。”
是这样的呀……若水眨了眨眼,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转回身,果见清洛只是解了外衣,看上去也确实干净利落了许多。其实这样,挺不错的……
清洛张望了下四周没见着可放置衣服的地方,抬脚就准备去外厅先放了衣服。
“清洛……”细如蚊鸣。
“嗯?”
“我拿着好了!”蛮横地一喝,冲清洛伸手,却是别扭地转过了脸。
清洛微笑,走近若水,将外衣递给了她。
若水拿过,细心地理平衣褶,挂放在自己手臂上,抱着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清洛,不去看他。
她是害羞了吧,嗯,她定是害羞了,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她如凝雪般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了解她如自己,知道她向来不习惯抹胭脂——她脸红了。为什么呢?
傲娇如她总是别扭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毕竟相处已久,他总会看出些端倪,恰如这次,他能肯定,她定是害羞了。
女儿的娇羞总是最能牵动人的心弦,何况是一个美人,记得凤王曾笑话过自己不懂得怜香惜玉,不懂得欣赏人世间的美景之一,女儿美。
自己当初只是不以为意。于自己,佳人易得,却从未觉美人之美,美在何处。
但凡见过自己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这双涣散空灵的眸子很漂亮,似是注视着你而又似望向它处,缥缈缈,可敬而不可亵渎。也只有弄影看过自己的这双眼眸,似笑非笑,似叹非叹,模棱两可地道了一句“可怜哉,清洛也。待人不得,望而无期”。
可怜啊,清洛,得不到要等待的人,苦苦盼望着却没有期限。
可怜呐,清洛,苦苦盼望着,却没有期限。
是,自己是在等待,等待着,谁让自己凝眸。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俯身轻吻了下那美丽的脸颊,目光柔和,无任何亵渎之意。
“你!”若水羞赧地侧首,却是撞到了清洛的额头,陷入了那双柔和的眸子中,无法自拔。
他离得很近,近得自己都能清楚感受到他那温和的气息与温度,那般咫尺的距离,他就那么柔和地看着自己,而自己毫无招架,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脸颊微红,无法呼吸。想离他远些,好让自己喘口气,可是脚似胶在了地上,无法挪动一步。
“弄影曾对我说‘待人不得,望而无期’,我以前不能反驳,现在的我很想理直气壮地回一句‘佳人已得,惺惺相惜’,你说对不对……”
很轻很柔的话语,拂过若水娇嫩的唇瓣,拂过她那颗微颤的心。
“我……”
“不必牵强,慢慢来吧,我从来不怕时间长久。”轻吻上那因惘然无措而轻启的红唇,嫣然若花。
轻阖上眼,通过睫毛的细缝来窥视亦在窥视着她的他,不知为何,忽觉释然了,没有怨恨,没有猜疑,没有以牙还牙的精细谋算,不奢求,不盼望,不会觉得时间是难熬的毒药,不想多疑戒备着了……
“清洛,我很喜欢你,一直都是。”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