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华说出的这番话无疑就像是往坝子里扔进了一块鹅软石,瞬间激起了一米多高的水花来!
岭口的那口水塘子谁不想承包啊?但凡头脑活络些,想承包水塘子的人,养点鱼啊,虾的,这承包的这几年,日子明显都要比没有承包的那几年日子要过一些,所以他们都尝到了承包水塘子的甜头。可是水塘子只有一口,而且每回还得轮流承包,所以轮到自己头上的机会并不多。
“往年这个时候,好像不是说承包水塘子的时候啊?”
“今年不是特殊情况嘛!”
“特殊情况?咋个特殊情况?哦……呵呵,你说玲珍的事儿?”
“是啊!哎……这要是让你承包,你干么?”
“嘿嘿,说不好,说不好!”
底下,徐义才和徐怀林小声议论着。徐义才被徐怀林这么一问,他自然是不会直接回答了。水塘子,他定然是做梦都想承包了,原本就准备今天上大队上找徐光华说承包水塘子这事情的。
头天晚上,九英在徐义才一直都唠叨着水塘子的事情,直到他困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才作罢。早上天才刚刚放亮,九英就催促着义才起床。
“天还没亮哩,急个啥哩?”义才嘟哝着说道。
“捡钱还得趁早哩!你得早点去跟光华说,要是让别人抢了先可咋办?”九英说道。
“哎,哪急得这么一时的,再说这还早哩!我再睡会,晚点再去!”义才翻了个身,又昏昏睡去。
九英见状,便气不打一处来,她两手迅速地捞起了袖子,揪着义才的耳朵说道:“赶紧起来!你咋就睡得着的!咱娃子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咱们现今不多弄点钱,明年拿啥当钱供他读书哩?”
义才已经是睡衣全无了,他揉着发痛的耳朵,叹了口气说道:“我去还不成么?”
吃过早饭,九英就催促着义才早点去找徐光华。
可是不消半个小时的功夫,义才就回来了!
“说了?”九英吃惊地看着他问道。
“没说!”义才垂头丧气地说道。
“那你咋就回来了?”九英咬着嘴唇问道。
“他在毛叔屋里呢!我在外头待了一会,见他还没有出来,我就先回来了!”义才说道。
“在毛叔屋里?!干啥?”九英问。
“我哪晓得干啥啊?我怎不能趴在他屋檐下听吧?”义才说道。
九英心里一想,也觉得他说得在理,就没有再问,可是心里头总觉得堵得慌。她思摸了一会,问道:“你说光华不会是让毛叔继续承包水塘子吧?今年好像还是他屋里的“桩”。”(桩:指轮流做主。)
“咋会呢?福生不都到外头去了么?”义才说道。
“那倒也是啊!福生到外头去了,官生又是个傻子,毛叔又上岁数了,总不至于让翠娥一个女的去伺弄水塘子的!”九英自言自语的说,她这么一想,心里头便觉得一阵透亮,又开始欢喜了起来,她扯了扯义才的话说:“那你等光华有空闲的时候,赶紧去问问!”
这一早上,义才没有去问徐光华。因为九英觉得干脆等开完村会之后,再去说也不迟。义才听到九英说这话,他心里便乐了,从头至尾都是九英催促他去说的,其实不用九英催,他自己也想去问问徐光华。可是男人和女人终归是有区别的,特别是九英这样的女人又有着显著地特点,她永远都是那么心急,总巴不得啥事情一想到,就能够立马去干,当然她更多的时候只是坐在后方的参谋,他徐义才就是那个在前方冲锋陷阵的战士,可是他又能咋样呢?谁让她是自个的娘们呢?
可是他总觉得开不了口。因为谁都晓得水塘子原本今年还是徐毛子屋里承包的,他要是去说,多少有些不合乎规矩,可是九英催得这么紧,他自然要去试一试了!
九英说可以缓一缓,他心里一口气似乎也稍稍放下去了一点。可是这回徐光华说承包水塘子的人,得加入啥“互帮互助小组”,帮助玲珍!自个屋里头吃饭都紧张呢,哪还有啥功夫“互帮互助”的!此时他心里已经是凉了一大截!他伸长着脖子往后头望了望九英,见九英正低头和清香说着啥,他便转头盯着徐光华,想听他还会说些啥!
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没有啥心思继续去听徐光华说后面的事情,就单单听徐光华说的这个“互帮互助”的事儿,他想承包的心思就全部烟消云散了!他晓得这回就算是他想承包,九英都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