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睿安帝来时驾马,由远及近,来人看的越来越清晰。
勒住缰绳,来人驾马,手中牵着两匹马儿。
“少爷。”
“你怎么也来了,”见到罗一,宁卿渊摆起臭脸道:“你怎么阴魂不散?我就知道,祖母会让你过来。”
“罗一是来接少爷回府。”
“回去做什么?”她将马儿换了个方向,但只能看到庙宇,没有见到鱼笙,“你是不是见到罗二了?”
“他也和你说了?”
这么一想倒是合理,罗二这辈子的时间除了花在吃上,剩下的就是听罗一唠叨。
“他没说什么,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西临的,我正事还没办好呢。”
“什么事?少爷不知宁府来了贵客吗?”
“与我有何干系,”宁卿渊下马,将罗二手中的两匹马牵了过来,“莫要多管闲事,我可不是罗二有这性子听你唠叨。你回去告诉祖母,我已找到意中人了,无需几日就会带她回去的。”
“可是......”
他不耐烦地挥手,自小到大,最想做的事就是打罗一。可在西临时有祖母护着,现在虽说山高皇帝远,但若动了手,鱼笙肯定会过来,倒是罗二也会跑来,然后........
想着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宁卿渊心中更是不舒服,“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罗一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似一颗颗被雕琢过的黄玉串成的手链,“这个还请少爷戴上。”
“这?”宁卿渊将手链放在鼻子前闻嗅,又大力地拉扯,“绳子倒是结实的很,这是做什么的?莫不是祖母要我将这手链给未来的孙媳妇吧?”
“是给少爷的,”罗一道:“少爷未出过远门,不知凶险。这手链看似平常,可却是药石打磨,可非普通寻物。”
“用不得。”
宁卿渊甩手就将手链给扔了,罗一淡然道:“若少爷不喜手链,那就让罗一陪着你吧。”
下马捡手链动作一气呵成,他嘿嘿笑着,将手链戴在手上,“这下好了吧?你还是快些走吧。”
罗一又拿出一蓝一红的两个玉瓶道:“瓶中有药,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少爷也将这收下。对了,虽然罗一未能在身边陪伴,但少爷的心思我也可猜的出,这些东西你若勉强,罗一随时可赶来。”
宁卿渊表情僵硬,恨恨地将玉瓶塞入怀中,牵着两匹马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回到庙宇,鱼笙听到马蹄声出来查看,见又多了两匹马,不掩兴奋地欢叫。
罗二则在庙中装睡,能躲一时是一时。
牵回马匹不多时便下起了雨,罗二担心罗一会被雨淋到,伸长了脑袋向远处看,嘴里念念叨叨着。
四人在庙中度过一夜,待第二日便骑马出发了。
因只有三匹马儿,宁卿渊私心是想和鱼笙同骑一匹。但念她怎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虽说现在是男儿打扮,便是他一心一意是想将她娶了为妻,可总得是你情我愿,若......当真是有缘无分,也免得她日后会被人议论。
骑在马背上的他看着手中的链,身后的罗二问道:“少爷,你看什么呢?”
“你和罗一见面了?”
“见面了,”罗二低声细语道:“大哥不让我说,所以......小的也一直在找机会告诉少爷,可你也知罗一就会耍小聪明,我这.......”
“若有下次,你就直接回西临去。”
罗二连连称是,摸着鼓鼓的肚子道:“少爷,我们这得走多时呀?这晚饭可怎么办?”
宁卿渊懒理罗二,三句不离吃。
虽说有马匹,但四人赶路却似不急。
待至傍晚,路遇村庄。
宁卿渊下马,罗二牵着马,左右张望着。
村庄并不大,目数也仅有二十多户人家。户家门门相对,不过因一条长河给割开,长河上有两桥,一木一石。
石道上有几个嬉闹顽童,虽说是傍晚,却有妇孺在河边洗着衣裳,也有几个洗菜,估计准备做晚食。
长河绵延不知何处,河水清澈,可见河中游鱼,甚为肥硕。
罗二咽着口水,站在河边就不愿走了,“少爷,我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你看不多时天就要黑了,且天黑了又冷,不如我们今日就在此休息吧?”
“你看这附近哪里有客栈?”
“是没有客栈,可我们可以借宿,”罗二道:“就算你不累,也得想想鱼公子啊。”
罗二在吃上可没少动脑筋,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四人长途,明明有九五之尊,可他偏偏提到鱼笙,可见也是顺势而为,知何有用或无用。
“那.......”虽说一日赶路劳累的是马儿,可见鱼笙面露疲惫,宁卿渊心中顾虑也就放下,“你找户人家。”
罗二二话不说便一家家地敲起门来,片刻之间,便有户人家愿意收留他们。
四人被请入屋中,低屋矮房,屋中并不宽敞,但甚在明亮。
屋中只有一个妇孺带着两个孩子。宁卿渊掏出碎银,客气道:“这位大姐,今日我们借住一宿,麻烦你了。”
妇孺接过银子,笑的甚是灿烂,“小哥这是说哪里话,哪里麻烦。”
鱼笙搬来张长凳坐下,睿安帝恐是嫌凳子脏,面露厌弃好一阵子才坐下,半个臂部悬空。
罗二不客气地端来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咕噜两口饮尽,“大姐,你看我们都赶了一日路了,不知可有什么填肚子的?”
“这......”妇孺搓着手,不好意思道:“天色晚了,若要去镇上得花两个时辰,这一来一回便四个时辰,到时.......”
“要不这样,我看屋前河中的鱼倒是不错,不如大姐给我们烧两条鱼吧。”
妇孺欢喜应下,让家中两个孩子照看,自己则拿着水瓢去河中捞鱼去了。
宁卿渊打量着屋子,又看了看罗二用来喝水的碗,一时之间也未发现有何不妥。
留下的两幼童撇下四人,去屋外玩耍去了。
罗二坐在门边,又是捏腿又是捶腰,“少爷,待吃饭好之后,我们看看有没有马吧?对了,方才小的去倒水时,看到后院有头毛驴,若实在不行,你就将那头毛驴买下吧?”
“嗯。”
“实话与你说吧,小的长这么大第一次骑马这么累。”
宁卿渊看向鱼笙,见她正用匕首剔着什么,便走过去道:“怎么了?”
“无事,”鱼笙将匕首递给他。四人之中,就她带了佩剑,虽说此刻更需担忧的是皇上安危,但也不能因此对其他视而不见,“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小心些。”
宁卿渊接过匕首,又给了罗二些银子,让他在村里逛逛。
妇孺抓回两条鱼便去了后院,此刻天已大黑,罗二在村里走了一圈并未有多大收获。
天黑后,妇孺便将门给关上。宁卿渊在屋里站着,心中莫名不安,将门打开,却皆家家门窗紧闭,不见人迹。
重将门给关上,屋中只有他一人,其他人皆去了后院。
心念鱼笙安危的他去了后院,只听到一声声驴叫。罗二蹲在妇孺身边,歪着脑袋,“大姐,你家这头驴还真是烦,要不这样,你卖给我如何?我给你银子,你买个听话的。”
妇孺心思皆在鱼上,头也不抬道:“家里就这一头驴,要是卖给你,谁来推磨?”
“我给你银子呀,”罗二耐心游说道:“你看我们四个人可却只有三匹马。这马得多累呀。不如......”
妇孺挥着刀,手上皆是鱼鳞,“不卖,多少银子都不卖。”
罗二无奈地站起,求救地看着宁卿渊,“少爷,要不我们多给些银子吧?小的真不想和你同骑一匹马了。”
宁卿渊认真地看着妇孺手上动作,说话却是玩笑,“大姐,要不你将这驴给我,我将那人给你,这不就有推磨的。”
“不成!不成!”罗二信以为真,害怕道:“少爷,小的死也要跟着你。”
“对了,天都黑了,怎未看到那两孩子呢?”宁卿渊道:“大姐家的驴也当真奇怪,怎一直叫个不停?”
妇孺身子一个哆嗦,慌慌张张地垂下头,其手中的鱼,虽被除了鱼鳞,可鱼身却有一刀一刀的深印。
妇孺抓回两条鱼,却解成两个样子。有人观察入微,早就发现这之中古怪。
“大姐,”从妇孺手中拿起刀,手背沾上鱼鳞,“你怎么不说话?”
妇孺噗通跪下,连连磕头道:“几位大爷,我那两孩子不见了,你们......你们吃了这鱼再上路吧。”
妇孺的一句话深意甚是明显。罗二跑去驴棚,却见后门打开着,驴还在,但是他们的马却不见了。
“少爷,少爷。出大事了,我们的马没了。”
宁卿渊未轻举妄动,妇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口中说着身世凄苦,如今与两孩子相依为命,若孩子有个万一,她也不想夺活。
“你保护他,”他吩咐鱼笙,又对罗二叮嘱一番,问起妇孺,“那你可知孩子在哪里?”
“不知,”妇孺掏出一包药,一边哭一边道:“那人只是让我将药放入鱼中,说你们吃了鱼后就会将孩子送回来。”
宁卿渊将纸包打开,里面是白色粉末药状,并不能分析出什么。
他将药倒入碗中加了清水,淡淡清香短暂,罗二将碗端起,又将余下的粉末放在鼻前闻嗅,“这是□□。”
众人面面相觑,□□?
四个男人?□□?难道要借着药性而做出禽兽之事?还是......还是妇孺孤独多时,所以......
罗二紧了紧衣裳,将粉末和加了药的水给泼了出去,打了个冷颤,“少爷,小的替你保护他们两个,你还是去找人吧。”
宁卿渊觉得事有蹊跷,可却难以想通,只能说,如今的判断只是他自我感觉。
“等.....”院外忽然传来马蹄声,鱼笙拔剑冲出门外,只见两个孩子被人送了回来,不过应是被下了药,睡的昏沉,无论如何呼唤都不醒。
孩子平安归来,妇孺嚎啕大哭。将银子拿出,一直磕头,“几位公子,你们还是走吧。”
“走吧,”一直未出声的睿安帝发话道:“反正休息了些时候,是时候上路了。”
四人深夜上路,不仅未能填饱肚子,马也丢了。
罗二愤愤不平,抱怨道:“少爷,这谁你们无趣,又是下□□,又是偷马。”
“下□□不知。不过,偷马应是为了绊住我们,至少让我们未能这么快抵达。不过,谁知是何原因呢。”
“哎......”罗二万分难受,摸着肚子道:“自离开了西临,小的可一直跟着你吃苦。少爷可得记住罗二的好。”
话言罗二活到现在,不过也有几怕。说简单些,白日怕饿,晚上怕鬼。
这不,一行人上路,离开村子,又因缺月且乌云笼罩,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赶路途中先是安静了片刻,但走着走着,他话便多了,起先是自言自语,接着总问些有的没的,一直试着与人说话。
宁卿渊一面警惕留意夜色,以防有个万一;一面又与罗二闲谈。一心二用,其心不免厌烦,干脆不赶路了,找了块空地休息。
四人一夜未眠,待天微微露白后继续赶路,约走了半柱香时间终于到了妇孺所言的集镇。
罗二走在最前,一直回头催促着。
虽说天已亮,但有薄雾,天又昏暗,所以街上并无多少行人,只有几个出摊的。
罗二来到面摊前,让老板下了四碗面先暖暖身子,随后又去买了几笼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