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旧友

睿安帝看着面与包子并未动口,宁卿渊递过筷子道:“这在宫外,没人为你尝毒,若你担心,我可以送你回去。”

罗二将碗中的面汤都给喝净,狼吞虎咽道:“公子,若他不吃,就给罗二吃吧?”

睿安帝咬了口包子,愤愤不平道:“自小到大,从没人敢这么对我。”

宁卿渊没好气道:“出门在外,总得多包涵些。对了,我该如何称呼你?”

“随意吧。”

“那......”她眨了眨眼,脱口道:“黄三吧?这样听来也像那什么......”

三人一直点头,睿安帝不愿,但又觉得不必拘泥小结,于是也点头应下了。

众人吃好早食,罗二先去打探情况,顺便看看哪里有马儿卖。

鱼笙因为赶路加之未有休息,身子有些吃不消,便就一直坐在凳儿上休息。

留下的三人在面摊等着罗二,好在面摊也不忙,所以老板也未赶人。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但大都是出摊的卖客,出门前已在家中填饱肚子,所以面摊生意也未见好转。

宁卿渊问老板要了碗水,还碗时却不见老板踪迹,只有一魁梧壮汉拦在摊位前,一脸凶神恶煞。

“做什么呢?”壮汉嗓音雄厚,说起话来似要与人打架,“没事就快滚。”

若在西临,宁卿渊早就动了手,可如今身边有了需保护之人,他能忍则忍。

他一言不发地将碗放了回去,壮汉拿起碗就摔在地上,赶回来的老板见到碎碗,一脸苦相道:“哎呦呦,我的老爷,您这又是怎么了?这碗哪里得罪你了?”

壮汉从老板怀中抢来包子,跨步似地动山摇,“老子我乐意,不就一个破碗吗?老子给你银子。”

老板脸皱的更紧,小声嘀咕道:“你什么时候给过银子!”

壮汉粗声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老板缩着脑袋,怕惹事,只能忍着,讨好道:“我没说话呢,您快些吃吧。”

鱼笙看不惯壮汉恶霸行为,拿起佩剑,走过去道:“既然说给银子,不如先将银子给我,我替你交给老板。”

“什么!”壮汉将包子摔在地上,又碎了个碗,捋起衣袖道:“小奶娃子,别没事找事。”

宁卿渊上前护着鱼笙,却被壮汉手臂上的纹身给吸引住。

那纹身是两片交汇的细叶,他曾经见过,似就在这半年里,所以记得清楚。

“怎么?想动手?”壮汉见来了帮手,气势更为嚣张,“你们还有多少人?让老子瞧瞧。”

老板见势头不对,上前讲和,却被无视。

宁卿渊本就是年轻气盛的主儿,今日百般容忍,可却有人得寸进尺,且还要对鱼笙动手,这怒气,怎能轻易被压下。

“我今日倒要看看谁是老子,”他动作敏捷,也未有人看清,只见壮汉双膝下跪,“还不快叫爷爷。”

壮汉羞的面红耳赤,可空有一身蛮力的他遇到宁卿渊却也只无能为力。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睿安帝觉得自己成了被戏耍的猴儿,任由着人指指点点。

他不喜站起,可人群之中却有人走来,行色匆匆,指着宁卿渊道:“你怎么在这里?”

宁卿渊见来人也是一愣,接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关在大牢吗?”

他出了西临便直奔辽沅,熟悉的几个也大都是悦然居中的伙计。可自伙计被抓后,便一直跟着鱼笙。

今日来人,便是茶楼中一伙计,名叫王楠,其住的屋子就在他隔壁,所以二人甚是熟悉。

“说来话长,”王楠一把搂住宁卿渊,久别重逢,自是笑容满面,“你怎么到这来了?这人又是犯了何错?你竟如此待他?”

“满口粗言秽语,怎么?你认识他?”

王楠点了点头,将壮汉扶起,“这是我一朋友,就是说话口无遮拦了些,心地不坏,你要不看我面上,就别与他斤斤计较。”

宁卿渊看着鱼笙,见她点头答应,这才回话,“好。不过,面可不能白吃,人家老板辛辛苦苦赚些钱养家糊口也是不易。”

王楠二话不说将银子给了卖面的老板,并道:“既然有缘相会,不如到我那处休息休息。”

宁卿渊应下,鱼笙与睿安帝也未说话。三人在半路上又遇到罗二,也算是重新会和。

一行人跟着王楠来到一栋别苑,自大门看来,此屋倒比皇城富贵人家还要气派许多。

“忝音阁?”读着牌匾上金漆大字,好奇道:“这便是你住的地方?”

“先跟我进去吧,”王楠将四人领入院子,一边走一边道:“你也知茶楼猫腻,自然赚了不少。”

宁卿渊心领神会,却不懂为何被关在牢中的人此刻会出现。可若现在询问,又是否不妥?

“王楠,”偏偏,想什么来什么,他不问,不代表罗二不会,“你不是被关在牢里吗?怎么出来了?”

王楠表情僵硬,似不愿说,却又徘徊于说与不说之间,终而神秘道:“劫狱。”

“什么?”罗二张大了嘴,人已退到大门外,“少爷!少爷!这地儿不能呆,会掉脑袋的,你快走吧!”

罗二喊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别人听不到。府上余人听到声音也都来到院中,其中不少是茶楼旧识。

因睿安帝在场,大门已经跨了。若是有罪,也有人陪着。所以,他倒不太想走。

“谁劫狱的?胆子倒是不小。”

“五湖四海,”王楠笑道:“也就四日前。”

算了算日子,劫狱的时间,加上离城前杨耀亲自城门搜查。难道不是宫中丢了东西?而是有人劫狱?

他的猜测很快在睿安帝脸上表情得到证实。

宁卿渊心想坏了,这入了贼窝,还让最大的头头给看到听到。这自己出了事倒无所谓,可万一连累了鱼笙怎办?

“我......我们先告辞了,”他转身便走,可远在大门外的罗二却将他给拦住,咬着鸡腿道:“少爷,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休息休息了,况且还没买到马呢,哪里也去不了。”

罗二将他们无奈处境和现实迫动说出。宁卿渊是想走也走不成。

可是,入府容易,住下也有现实难处。

“这位公子是?”王楠走到鱼笙跟前道:“看来有些面熟,就是一时半刻间想不起来。”

“这是鱼府公子。”

“难怪眼熟呢,”王楠表情在笑与疑之间切换自如,待到睿安帝时,他又一脸疑惑道:“这人面生,又是那家公子?”

“他叫黄三。鱼府的新伙计,这次我们去西域进一批货,因缺人手,就带了他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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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细细观察睿安帝,摇了摇头,让人将他们带进客房休息。

罗二沾床便睡,可宁卿渊却心事重重。

“忝音阁”

谁会将府院取这个名字?难道是以男色卖笑的地方?可方才看府中的人,生的好看的一个手都能数下来。

难道这里的人喜好异常?可也有不对。

“忝音阁”

他似在哪里听说过?可......这次却模糊的紧。

心中越想越是疑惑,他干脆出屋走动走动,一来可以谈谈府上情况,二来也许能和鱼笙来个巧遇,到时.......

府院从外看磅礴大气,这入府一关,更显贵气。不知鱼笙喜不喜欢这样的屋子,若日后他们成亲,是不是得买个更大的府院。

宁卿渊一人傻笑,鱼笙从旁经过停下脚步,出于关心问道:“二哥,你怎一人在此傻笑?”

“没、没什么......”

她不放心,留下道:“二哥怎不在屋中休息?”

“谨慎。毕竟有非同一般跟着,总得多留个心眼。你怎么不休息?”

“我与二哥想的一样,”鱼笙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一路上都被人跟着。”

宁卿渊也有此感,故道:“我本以为是那日派来保护的,可这几日观察,跟着的人似是单独行动,若非绝顶高手,否则难以说通。”

鱼笙亦也赞同,“而且这忝音阁的人也十分古怪。若只是茶楼,那怎有这本事,竟然敢劫狱。并且,就方才入府的那些人来判,似都是会武之人。”

两人所想一样,这让宁卿渊更是相信二人之间缘分。

二人在府上逛了一个上午,并未有多少收获。待用过午食,各自回屋休息。

小憩片刻不想是长时,待醒来时天色已黑。

王楠在府中设宴,道说相逢便是缘分,珍酒佳肴,甚是豪爽。

宁卿渊被强灌了几口酒后,假装喝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倒是罗二来者不拒,竟当真喝醉了。不过,王楠并未将他们二人安排在了一起,而是另找旁人伺候,先将二人送回屋中。

一群人等饮酒到深夜,嬉闹声甚远。他一人辗转反侧,也不知鱼笙怎么样,是否休息。

夜深人未静,但与白日相比较,亦让人可静下心来沉思。

恍恍惚惚间,屋顶上传来细声。声音不大,听来像是老鼠嬉闹,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一点风吹草动都亦警觉。

宁卿渊从床上弹坐,首先想到的便是鱼笙。

他与她住的地方并不远,假装醉酒被搀回时她也有帮忙,随后躲在门隙中观察,也见鱼笙回到屋中。

可是,来人并非一人,且又选择在了深夜,恐是有备而来。

但是,他仅一把匕首,还是鱼笙送的“定情信物,”这要沾上人血,那得多晦气。

一番胡思乱想,回过神来的人惊觉不能坐以待毙。别人他管不了,可鱼笙却是豁出性命也得保全。

他小心翼翼地将门给打开,四周漆黑一片,好在深夜多时,屋中未有点灯,所以双目适应黑暗,也能看清些周围情况。

宁卿渊跨出一只脚,刹那之间,一声尖叫打破黑夜之中平静。

他即慌乱不安,连奔入鱼笙房中,不管是否被发现,又是否会有不测。

但是,宁卿渊的不管不顾并未如心。鱼笙并未在房中,床上被絮被扔在地上,可见是有人来过。再摸了摸被单,还留有体温,便是说,床上之人离开不久。

可鱼笙却不见了,是逃走还是被抓?

心烦意乱总让人欠缺思考。他心中一把火烧起,走出屋时除了火光冲天,烟气中掺着血腥之气。

吼叫声愈来愈刺耳,黑暗被光火打破,逃跑的身影随处可见,倒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来人黑衣蒙面,身手了得,似并非是特地寻谁,而是见人就杀。

宁卿渊从黑衣人手中夺来剑,他伤过人并未杀过人。

握剑的手沾着血,不知是谁的血,却似与他心相通,从未有过的快感。

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手,仿佛剑有魔气,连着心智慢慢迷失,想用血去抚平这份冲动与快感。

他在人群之中寻找,唯一的理智就是找到鱼笙。

他必须确认她的安全!必须!必须!

“二哥。”

唤声是从罗二房中传来。宁卿渊丢下剑,将血在衣上擦了又擦,快速走入屋中。

这一刻,他的感情已不受控制。

“你去了哪里?”

鱼笙被搂入怀中,危机让她来不及多说,最初的关心也忘记。

“去找黄三,”黑衣人出现时,鱼笙就已出了屋,她必须要保护睿安帝安全,不能令鱼家陷入危难之中。

“可有怎样?”

“我无恙,二哥呢?”

“我......”宁卿渊只是觉得心中有些难过,但与鱼笙安全相比,这一点点的难过算不上什么。“我无事,你们怎么会在罗二房中?”

“我找到黄三后便想二哥饮醉,不省人事。本是去救你,不想有人先入了罗二屋中,我于是便先救他了。”

鱼笙并未忘了他,这就已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