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候多时了,寰辰帝陛下。”红鸩低沉的道,声音森冷。
铁门外,暗卫恭敬的打开门垂首站立在一旁,白衣帝袍的身影赫然就出现在眼前,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被死定在玄铁十字架上的仿佛幽魂一般的人,凤眸清冷。
红鸩迎视着他的目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凤天澜挥退了守在身边的暗卫,然后才走进去,“你算准了朕会来。”
“鸩可没有那般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觉得陛下如此大费周章,必然不会令鸩等得太久。”红鸩迎视着凤天澜的目光,依旧挂着诡秘的笑,那神情,好似自己并不是他的阶下囚,反而是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一样。
凤天澜眸色微微一闪,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微顿片刻,才道:“你与倾黎,似乎熟识?”
从红鸩出现那天开始,他针对的就一直是他,表面上来看,他确实是在破坏玄国大业,无论是文试之乱还是大婚之乱,都留下了极坏的影响。然而,后来仔细一想,凤天澜忽然发现,在红鸩种种作为的背后,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就像是在为慕倾黎抱不平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他曾经对慕倾黎的算计去的。
如果不是与倾黎熟识,如何会有这般作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红鸩闻言,突然一声嗤笑,无不嘲讽,“是否熟识,又何如?陛下……好像在怀疑什么?”
凤天澜眉尖微蹙,沉冷下去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坚定,“朕,不会再怀疑倾黎。”
“哦?拳拳之心真教人感动,但不知又有几分真假。”红鸩冷讽道:“毕竟,陛下的演技,可真是天衣无缝呢!”
红鸩话到后面,开始带出几分怨恨的语气,不是一时的,就像是经年日久的那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意,眼神都是恶毒的,好似面前之人,带给了他怎样的毁天灭地。
凤天澜看着他怨毒的模样,心中的疑问,更加确定了几分,“看来,你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了倾黎。”
只一瞬,红鸩就把怨毒的神色消了个干净,他仰着头懒懒的靠在背后的玄铁十字架上,就像素日里靠着软榻一样自然,“所以……陛下想说什么?”
“朕记得,当日在承光殿,你曾说过有想要回护之人。”凤天澜问。
“不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此人……便是倾黎?!”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至此,凤天澜已经能够肯定,这个红鸩必是往日与慕倾黎有着密切关系的人,所以才会对自己有着如此明显的怨恨,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天阙作乱。
红鸩眼神微微沉冷下来,却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凤天澜。
“朕说对了。”凤天澜淡然陈述。
“……”红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定定的望着凤天澜,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开口,却是问出一句不相关的话来。第一时间更新
“凤天澜,你爱她吗?”他问。连名带姓的,不是仇敌不是囚犯,而是两个男人之间平等的交锋和对话。
“朕爱她。”凤天澜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这个答案,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承认了,也不怕在他面前再说一回。
“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能那么理智的去算计她?”这个问题,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朕是玄国天子,背负着玄国江山。”慕倾黎的感情是他用十年的时间算计回来的,这是他一生里最大的憾事,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和目标,他也不例外,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他为了江山算计至爱是一件很冷漠的事情,但是无论这过程之中有多么痛苦,他都甘之如饴,并且只能咬牙走到底,这条路本来就像是在拆砖搭桥,根本容不得他半点后退。
“用她的命换你的江山,这就是你的爱?”
“朕说过,朕爱她,但是在人的一生里,有许多事情远比情爱重要。”
“所以,即便日后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你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为了你的江山大业,不惜牺牲掉她?”
“……”凤天澜有些怔愣住,换做以往,他会回答得毫不迟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为之的事情,孰轻孰重,端看选择,江山终究还是他心中的最重,所以为了玄国的江山,他可以不惜一切,然而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个答案很难说出口,只是想想,便会觉得心中难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哈哈哈……”红鸩看着眼前帝王突然沉下去的脸,那双凤眸流淌出的复杂,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像是看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你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既然这样,陛下,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第一时间更新”
凤天澜眉尖微蹙,“什么秘密?”
“你可知,她为何如此忌惮七星塔?”
“为何?”
“因为啊……”红鸩诡异的笑了笑,眼里忽明忽暗,仿佛经年日久的怨恨都在其中,“七星塔,才是她一切苦难的源头……”
……
乾和宫。
“一个人的容貌、体态、习惯、动作都有可能被模仿,唯独有一样是模仿不来的。”慕倾黎道。
“眼神?”冰星挑了挑眉。
慕倾黎轻轻摇了下头,“是感觉!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对对方产生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源自于对方独特的气息,所以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世界上最逼真的模仿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样。”
冰星歪着头想了想,迟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在这个‘羽鸠’身上并没有找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在红鸩身上感觉到了,所以你觉得这个‘羽鸠’是假的,而红鸩才是真正的羽鸠?”
慕倾黎想了一下,含糊道:“差不多吧!”
“……”冰星眼神古怪的望回去,“凭感觉做事,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不是我的作风不代表它不是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就只能跟自己赌一把了。”慕倾黎觉得,现在的她,才真真的像一个赌徒一样,明知是那么大的风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赌上全部身家,输了,万劫不复,赢了,也未必就能求仁得仁。
一句“时间不多”让冰星眼神暗了暗,“那……我们该怎么做?”
“先静观其变吧!”七星塔不出现,她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所以红鸩也不能杀?”
“杀了他,会更麻烦。”
“为何?”
慕倾黎向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道:“七星塔封印的是千载怨煞之气,没有实体,它想重现人间就必然需要宿体,现在看来,它选中的似乎就是羽鸠,如果此时杀了他,七星塔还要另觅他人,若是它因此再度藏匿起来,反倒不好办。”
“那怎么办?难道要放虎归山?经过昨日那场动乱,我相信你的身份很快就会传遍天下,除却东淼不说,其他三国绝对不会安分,如果再加一个七星塔……”那可真的是天下大乱了。
“我就怕他们不乱,总要先大乱一场才好统一,只是……”慕倾黎眼神微顿,“冷云那边,总是个变数。”
说起来,他才是正牌的紫薇大帝,拥有帝王之力的人,她能算计好一切,却惟独掌控不了这个随时可能发生异变的命定局面。
冰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逆天行命,说是容易,可若真正实施起来,变数可不是一点半点,就单是这帝王之力,就够她们头疼的。
想了想,冰星努力笑了笑,“冷云那边,有若然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若然……?!
一想到若然,慕倾黎更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那丫头怕是已经动了情,无论要她怎么选,恐怕都是进退维谷的,也当真要为难她了。
“罢了。”慕倾黎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额角,低声道:“先观察看看再说。”
冰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凑过去帮她,纤柔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她两边的太阳穴。
按压了片刻,冰星忽然想到,七星塔的事情似乎连夏清和都不知情,她试探性的看了眼慕倾黎,问道:“七星塔的事情,你还是不打算告诉凤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