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璟祐率领兵马,浩浩荡荡杀奔长安城。守城的侍卫向宇文璟湛报知此事,宣室殿中,皆商议迎敌之策。
简太后的心腹大臣李辙启奏道:“战乱无情,百姓将陷入水生火热之中,得民心者得天下,还望陛下以百姓为大局。”
宇文璟湛冷冷道:“李爱卿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你的意思是让朕打开城门,让出皇位?”
“陛下,太子来势凶猛,万一他攻破城门,闯入皇宫,一切便都晚了……”李辙苦口劝道。
“放肆!孤亲手将你扶持到太尉一职,拿你当心腹之人,你不为皇上出谋划策,竟敢在此扰乱圣心!”简墨问斥责道。
“太后,臣并非此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太后已大局为重!”
简墨问的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她用眼睛严厉地瞪着,怒不可遏地吼道:“来人!把这个扰乱圣心的逆臣拖出去,割掉舌头!”
简墨问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侍卫入殿,将李辙生拉硬拽地拖出了殿外。
王副将送情报有功,宇文璟湛封他为扶镇将军。他带着人马去山崖下找寻霍尘泽的尸体,崖下一片汪洋,终无所获。回至长安,将此事禀明宇文璟湛,宇文璟湛未再追究,命他回府休养。如今得知宇文璟祐攻打长安,他忙赶到宣室殿面圣,他迈步进入殿中,“末将愿去守城,擒拿逆贼!”
宇文璟湛扬眉一笑,命王将军速速调兵去守城,王将军领命而去,简墨问唤他回来,“孤再送你一个守城的宝贝,或许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宇文璟湛看向简墨问,目光惊奇。简墨问带着诡异和虚伪的笑容,让人感到阵阵寒意,她朝王宣海使个眼色,王宣海会意,径直走出殿去,片刻之后,两个侍卫押着卫扶摇走来。
“母后……你……”宇文璟湛神色猛变,简墨问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责备之意,“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孤不知道,孤也知道你对她有情意,但为了你的皇位,孤愿意牺牲一切,包括孤自己的性命,因为孤是你的母亲!”
宇文璟湛沉默无语,他失落地垂下头,无奈地挥挥手,命王将军带卫扶摇离去。
长安城外,宇文璟祐分拨兵马已定,向平川之处列成阵势,两军对阵,三通画角鸣处,战鼓声声震天。一声令下,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天,两翼骑兵呼啸出击,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冲出去,轩车狂行,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弓箭手准备!”王将军一声令下,箭羽呼啸飞掠,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不少士兵中箭倒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城下士兵驾着轒辒车撞击城门,他们口中发出震动天地的喊声。士兵搭起云梯,迅猛朝上攀爬,城楼上不断有巨石扔下,死尸落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夹
杂在一起,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王将军见攻势凶猛,恐城门被攻破,他命人将卫扶摇押上来。宇文璟祐骑在马背上看他们攻城的战况,李副将忽然惊道:“殿外你看!”
宇文璟祐举目看向城楼,卫扶摇被挟持在城楼上,站在最高的石墩上,摇摇欲坠。宇文璟祐如同雷轰电掣一般,赫然呆住了,他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泥塑木雕一般。
“殿下,这该……”李副将话未说完,宇文璟祐已纵马朝城门口赶去,他慌忙追上前去。
宇文璟祐朝城楼上大喊道:“王盖棽,你想如何?”
王将军冷哼一声,阴险道:“太子殿下是明白人,难道还需末将多言吗?”
“殿下!你不要管我,攻破城门,杀入皇宫,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卫扶摇拼命喊道。
“你我是结发夫妻,你叫我如何弃你不顾?”宇文璟祐思绪纷繁,心乱如麻,像是有一条毒蛇,在咬啮他的脏腑。
卫扶摇倚在墙边站着,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细长浓黑的眉,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宇文璟祐,她垂下漆针似的眼睛,两行清泪渗了出来,“殿下,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怨!”
卫扶摇不愿自己成为累赘,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你我是结发夫妻,你叫我如何弃你不顾?”仿佛这是她听过最美的情话。她抬起头,仰望天空,舒心一笑,表情恬静而平和。她松了一口气,伸手取下鬓发间的一支碧玉玲珑簪,紧紧攥在手中,用尽全力,狠狠刺入脖颈,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不要!”宇文璟祐痛心疾首,声嘶力竭地怒喊一声。
卫扶摇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身体略微前倾,向城墙外倒去。风在她的耳旁呼呼作响,长发飞扬,终于解脱了。
当初逃出宫外,落入悬崖,她被羽林卫寻获,带回长安,一直被软禁在昭台殿。直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宇文璟湛闯入殿中,将她强行按在床榻上,粗虐地撕扯开她的衣衫,她无力反抗,只能绝望地承受着狂虐的玷污。
“命运不会放过我自己……”她的身体坠落,落入护城河中,微冷的河水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口鼻之中。她淡淡地笑着,嘴角微微上扬,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渐渐下沉,不再挣扎,不再执著。
宇文璟祐悲痛欲绝,目光里尽是痛苦与不甘,他怒吼一声:“杀啊!”压抑在心底的绝望随着一声吼叫倾泻而出。
士兵撞开了城门,宇文璟祐怒吼着冲入城中,大街上的百姓四散而逃,纷纷躲入房中,闭门不出。大批士兵涌进城中,嘶吼着跟随宇文璟祐朝皇宫杀去。
昭台殿中,宇文静雪坐立不安,卫扶摇被人带走后,她一直心绪不宁。她猛然想起一事,偷偷从腰间取出锦囊,锦囊中装着一块令牌,她把令牌握在手中。忽然,殿门打开,她忙将令牌藏于袖中。
“静雪?”
宇文静雪走出珠帘
翠幕,贺兰冷玉小心翼翼地进来,宇文静雪诧异道:“冷玉?”
贺兰冷玉犹豫片刻,面色泛红,吞吐道:“霍尘泽……他……怎么样?”宇文静雪面露疑色,“你问他做什么?你们认识?”
贺兰冷玉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她深深地吞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镇静下去了,腼腆地朝宇文静雪一笑,把自己和霍尘泽的一切悉数告诉了宇文静雪。
宇文静雪恍然明白,突然眉心一动,她取出藏在袖中的令牌,伏在贺兰冷玉耳旁浅语几句,贺兰冷玉惊得用手捂住嘴,随即伸手拿过令牌,诚恳道:“你放心!我定会办到!”
殿外传来说话声,贺兰冷玉忙躲入内殿,宇文静雪将耳朵伏在门口,侧耳细听。
“这是太后的令牌,太后命我将公主带去昭阳殿!”
殿门打开,一名宫女进来,宇文静雪微微一愣,她认得这位宫女,她是宇文璟祐的侍女,名唤绿珠,“公主殿下,随奴婢走一趟吧!”
绿珠带着宇文静雪走至殿门口,简墨问迎面走来,戏谑地盯着她们打量片刻,嘲讽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简墨问冷笑着走向绿珠,目光凶狠,绿珠的身子瑟瑟发抖,吓得面色青白,往后退了两三步。一巴掌狠狠扇在绿珠的脸上,“贱婢!敢跟孤作对!难道你就没有听说黛陌和瑾萱是如何死的吗?”
“王宣海,告诉她!”简墨问转了转眼珠,轻轻一笑。
王宣海哼笑两声,不紧不慢地开口:“瑾萱死后,奴才把她扔在了落狐坡,后来听说她的尸体被野狗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绿珠两眼圆睁,神情竟有些许狰狞,张大了嘴巴,迟迟闭不上。宇文静雪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抖,狠狠道:“你的手段竟如此歹毒?”
“孤平生最怕背叛了,若是没有背叛,皇后也不会死,舞倾城也不会死,好多人都不会死,孤怕极了!”简墨问苍老的面容变得狰狞,苦笑着说道。
“你会遭报应的!”宇文静雪目光凶狠,瞪视着简墨问。
“太后,不好了!太子妃在城楼自尽,太子一怒之下,直接率兵攻入城中,已经到承明殿了!”坠锦匆匆跑来回禀道。
“扶摇姐姐……”宇文静雪立刻白了脸,目光直直盯向简墨问。
简墨问镇定自若,神色依旧,挑眉道:“死了一个,这不还有一个呢吗?”她转身朝殿外走去,厉声道:“把公主带走!至于绿珠,随便你怎么安排,只要别让孤再看到她!”
两个侍卫将绿珠拽出殿去,宇文静雪愤怒不已,她被侍卫用绳子捆住了双手,动弹不得。简墨问冷笑一声,径直赶往承明殿,侍卫押送宇文静雪紧随其行。
贺兰冷玉听到众人离去之后,慌忙跑出殿外,穿过走廊,绕出前门,急匆匆地回至了椒房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