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自打刺杀乌斯满的事,被孔县长借《三国演义》数落了一顿,竟然悄悄的迷上了这本书。
他顺着孔县长所说的“玄机”,仔细摸进去。还真发现,该书,并非一本普通的古典小说那么简单。其中饱含的天文地理,文韬武略,足以让人揣学一辈子。
祥子正在饶有兴致的,品味着貂蝉这颗棋子的妙用。
隐约间,感觉有人越墙进入了后院。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来人是位武林高手。他翻身下床,顺手捏了两颗石子,便悄然的出了门。
拐弯处,见孔县长书房的灯还亮着。朝四下里扫了一眼,便朝来人必经的路口摸去。
夜色显得比往常暗淡,灰蒙蒙的天空,软软地蒙上了一层,像是被悍妇撕扯过的旧棉絮似的薄云。
一轮秋月,像是有意躲藏在云的暗处,只将微弱的银光,懒懒的挤出撕开的缝隙。而朦胧的大地,却依旧被黑灰色调,弥漫成一片模糊的样子。
祥子隐在浓密的苹果树下,定眼观察了一阵。瑟瑟的风声中,依稀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
祥子突然莫名的打了个激灵,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场,正朝自己缓缓逼来。
他下意识的捏了捏,已在手心有些湿润的石子,又伸手摸了摸,腰后的手枪。
不知怎地,一种隐隐的不安,迅速的掠过了祥子的心头。——他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后花园的各类果木花草,随着微风,在黑暗中摇曳成迷离的黑影。祥子凭着记忆,分辨着影子的异常。
突然,顺着一声,踩烂干树叶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轻微响声,祥子终于发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巨石,似乎比平时多出了一块。于是,他灵机一动,照着新生的黑影,抖手打出一粒石子。
只听“啪”的一声响,石子像是在空中,就被啥东西给迎头撞击了。随即,便传来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有物跌落在地的低沉而又轻微的响声。
祥子正在惊愣间,突感一缕凉风,直奔面门而来。他本能的定目凝神,照着直逼面门的一点黑影,闪电般甩出手中的石子。
二物空中相遇,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与先前相同的响声。
祥子一个箭步跨到空处,对着黑影拱手道:“不知是哪路朋友造访?请现身说话。”
话音才落,只见一点寒星,又朝自己面门而来,他急忙侧身躲过。就在他闪身的同时,一条高大的黑影已然逼近。
二人也不答话,便各自施展生平本领,你来我往地打斗了起来。一交手,祥子就感到对方功底深厚,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高手。于是,便见招拆招的小心游斗了起来。
几个来回后,祥子渐渐发现,对方像是非常熟悉自己的招式。每次进攻,都被他轻松而巧妙的化解。而对方的拳路,却显得杂乱而又刁钻。眼看着自己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祥子在暗暗佩服对手武功拳脚的同时,也在急切盘算着破解之法。
他连连后退几步,突然,不按路数胡乱飞起一脚,挡住了对方的攻势。然后,一错腰,使出青峰道长传他的八卦游龙掌,像条游龙般缠住了对方。
一时间,祥子竟然占居了上风。对方虽说仍能沉着应对,但也是无暇再行有效的还击,忙乱中,还生生中了两掌。几个回合下来,祥子感到对方的喘息变粗,下盘的力道也渐渐变弱。于是,他精神一振,使出全力朝对方逼了过去。
那人好像有意将脸蒙的很严实,祥子几次想顺势揭开,都被他奋力化解。
勉强又接了祥子几掌,见那人突然跳出圈子,自己扯开蒙面,喘息的嚷嚷道:“臭小子!想累死我呀?”
祥子心头猛然一震,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缥缈得让他摸不到边际。
祥子疑惑的近前两步,本能的放轻脚步,警惕的凑前问道:“请问阁下是?”
那人低沉而又短促地说:“是我,你师父。”
对方的话音不高,但却砰然撞击着祥子的耳膜。
一股强烈的暖流,排山倒海般的涌上了心头。他嘴里自语般的嘟囔着:“师父......师父。”
身子,却已情不自禁的扑了过去。黑暗中,那人热切的迎上一步,两手紧紧抓住祥子的双臂。
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祥子!真的是你,可把师父给想坏了。”
祥子被那阵突如其来的暖流,冲击得有些僵硬。他双目紧盯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阵劲风,适时地撕开了纠缠在天空的絮团,将一抹月光,清凉的泼洒在了地上,让久别的二人,也看清了彼此的模样。
见祥子还没缓过神来,那人用力摇了摇祥子的胳膊,面显兴奋的样子说:“咱们一晃有十八年没见面了。”
祥子像是突然被抖顺了气血,双腿一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像个失散多年的孩子,见到了朝思慕想的爹娘似的,哀嚎般的叫了声:“师父!”便双手抱着那人的腿,泣不成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祥子亦师亦父的亲人黄兴。
从祥子的哭泣声中,黄兴感觉到了,积压在祥子内心多年的委屈,沉闷孤独,和对亲人的无限思念。
黄兴听任祥子宣泄了一阵,伸手拽起。用手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戏虐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哭起来还像个娃娃。”
祥子有些难为情的,胡乱抹了把脸。孩子般的笑着说:“积攒了十几年的货,今天算是倒光咧。”
黄兴轻轻拍了拍祥子的肩膀,温和的笑了笑,扭头冲院墙深处喊道:“出来吧!”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
未等祥子开口,黄兴便爽朗地说:“快进屋弄口水喝,快渴死了。说起来都不是外人,先办正事。”
说着,二人便亲热的来到了祥子的住处。
正置午夜,一弯残月弱弱的隐在云后,把清亮的世界都留给了俏皮的星星。
祥子与共产党的正式接触,是从现在开始的。